我无言以对,只想把这两孩子掐死了,然后拿去喂狗。
也许是我的杀气惊动了孩子A,好奇宝宝苏老二突然一声尖叫,老婆老婆,快来快来,熟了熟了,肉全没了~~~只剩骨头了~~~
肉全没了,看来今天火开大了,伤脑筋啊,孩子B丢下我,甜甜蜜蜜地找她老公去了,空留我一人,在阴暗的墙角,对着人体标本长吁短叹。
接下来的日子犹如地狱,明明是苏老二结婚,累死累活的那个却是我,大到洞房布置,小到喜糖发放,婚礼的个个细节,就没有一样是不用我操心的。于是,我更 加深刻地体会到,兄弟是拿来出卖的,朋友是拿来利用的,从这个角度出发,苏老二实在是个中翘楚,他要是称第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还好老天有眼,一切顺利,所有事情都在苏老二婚礼前一天圆满完成。
然后,为了能让我这个伴郎能活着见第二天的太阳,苏老二勉强同意我十二点前回家睡觉。
再然后,一身疲惫摇摇晃晃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黑暗中我家门口坐着个黑影。
“杨湛,”黑影站起来,靠在墙上,感应灯应声而亮。
我仰天长叹气,来寻仇的,还是来要债的,对于一个人民警察来说,这是通通不是问题。可眼前这个,却是个我永远都没法解决的大问题。我想就算我拔出枪指着 他的脑袋让他永远消失,他也会继续笑眯眯地叫我的名字,然后说些着三不关四的废话。更何况,由于我离开了刑警队,现在还没有枪。
“杨湛,”果然,他继续叫我名字,笑容甜蜜又可爱。
我叹气,慢慢走过去,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腹部,是的,我没有枪,可是作为一个曾经的刑警,不用枪,我仍然可以非常轻松杀掉一个人。
51
“我说你能不能歇会,小心手疼!”赵墨靠着墙角坐着,脸上一大块青的,嘴角也破了,说话的时候有血丝流下。还好这幢楼楼上楼下隔音好,同层的另外一户人家又出门旅游了,不然,就刚才那动静,110早招来了。
“杨湛,”赵墨深吸一口气,随即皱紧眉头,我下手不轻,没准连内伤都揍出来了。我没开口搭理他,这多么天了,我想我是想清楚也想明白了,什么感情不感情 的通通都是狗屁,什么丁律和赵墨通通都和我没关系,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要好好地活着,有意义的活着,为我自己就活着。就像现在,既然人揍完了,气也 出了,那么我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早点让眼前这个麻烦滚蛋,然后马上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苏捷结婚,局里那群欺软怕硬不敢折腾新郎的王八蛋是铁定不会放过我 这个伴郎的。
“杨湛,我很高兴。”赵墨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哽咽的味道,“我很高兴你揍我。”
“赵 墨,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么,现在说完了,是不是可以滚了。”我靠着墙,站在他对面。哀末大于心死,这话的意思,丁律教过我第一次,而他,赵墨,教 我第二次。在那一瞬间,我所相信的东西全部崩溃,我所构造的世界全部幻灭,我想我这辈子很难再相信第三个人,如果,他说他喜欢我。
“杨湛,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
我太累了,累到无法站立,于是,我坐下来,在赵墨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
“赵墨,说话要讲证据。”
“讲证据的那是警察,我不是警察,我只是黑社会,我不相信证据,只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明明是想对我微笑表示的轻松,我却始 终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个受了个天大委屈的孩子,在家长面前,随时随地准备哇地一声哭出来,“可是,我却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喜欢你, 杨湛这个人。”
我点烟,结果烟呛进肺里,于是,我剧烈的咳嗽,说不出话来。
“杨湛,你是男的,除了笑的好看,我 实在找不出你别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心里还有个别人人。就你这样子,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喜欢你那点?你那点值得我喜欢?我想了这么多天,想了各种各 样的理由来让我自己放弃你,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是告诉我自己,我喜欢你,我放不下,我比喜欢和联社还喜欢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和联社放下一切和你一 起离开这个地方,一切重新开始。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因为,有太多东西,你放不下,你也不愿意放。”
我想笑,风水轮流转,当年,我想放下,丁律不让放,现在,我放不下,赵墨却拼命让我放下。
“你来就是为了表示你的绝望?”我掸掉烟灰,“你喜欢我,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对于与我无关的事情,我向来不太感兴趣。”
“杨湛,我知道的,你在怪我,怪我拿枪指着你,”赵墨仰着头,好像在数天花板上的纹路,“我……”
“别和我说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话我听着恶心!事情发生了,错了,就是错了,那怕你编再多的理由来美化它,让它看起来好看一些,它依然还是一件错事。”
他摇头,掏出枪,扔给我,我认得这把枪,打开弹匣,里面,竟然是空的,“杨湛,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把枪从来就没有装过子弹。我不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要用一把空枪指着你,其实,明明还是有别的解决方法的,为什么我却用了最笨的一种,我是不是很傻?”
是的,赵墨,你很傻。
你不知道,我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你。
你不知道,我已经开始尝试忘记丁律。
你不知道,有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我可以放下一切,然后,重新开始的。
你通通不知道,因为,你已经在我告诉你这前,毁了让我告诉你的机会。
“杨湛,你比我大,你也比我聪明,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不这么难受?我喜欢你,是真的非常非常的喜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 你,我想好好的对你,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你教教我啊?!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受委屈的小孩终于没忍住,抽抽嗒嗒地哭起来,我无力地 微笑,怎么办,聪明如丁律狡猾如苏捷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能知道怎么办?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的愤怒完全被他的眼泪所击溃,我已经不生气,只是无奈,小 孩子就是好,做错任何事都可以要求原谅,但只有这件事,我没法忘记,也没有办法原谅,因为,他背叛了我的信任,我是如此相信他,以至于受创之重,几乎痛不 欲生。不过,比较可笑的,通过这件事,我那麻烦的感情问题终于理顺:我是真的喜欢丁律,在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是真的爱着赵墨,在他背叛我的时候!我! 操!这都他妈的叫什么事事!
“赵墨,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啊!”沉默许久,我叹着气站起来,掏钥匙开门,“所以,没有所谓的重来啊!”
“我知道,”赵墨的眼睛依旧望着天花板,风动云流,变幻莫测。“所以,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我无法预见那双眼睛里的伤痛,正如我无法预见承受这种伤痛的沉重代价。
“杨湛,对不起!”
“赵墨,我以为……我以为你会说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也想,可是,我知道,那对我们都不好。”赵墨下楼梯,一步步,没有回头,没有犹豫,“杨湛,再见。”
“再见,赵墨。”我进屋,关门,靠着门坐下,脑子一片空白,很久才想起来,我要睡觉了,我明天要当伴郎,我要做很多事,我要喝很多酒,我还要应付晚上闹 洞房的人,不知道伴娘是不是漂亮小姑娘,不知道那群王八蛋会不会拿我们起哄,我是没关系,可是人家小姑娘就倒霉了,我明天一定要保护小姑娘的安全。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只好想各种各样的事。
只有一件事,我不也想。
所谓再见,就是再也不见。
赵墨,走了。
我,又是一个人了。
52
古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我想不明白,明明是苏老二结婚,为啥我却像打了激素一样,兴奋的整夜睡不着,然后一大早天没亮活蹦乱跳迫不急待的杀去苏捷家履行我应尽的义务。
再然后,一整天,接新娘,收红包,排座位,由于苏老二爹娘年事已高不便劳作,我忙的像条中华田园犬,就差没冲人吠二声。晚上婚宴,更是可怕,到了新人敬 酒那一节,由于新郎他爸官太大,没人敢惹,于是,整整四十七桌,各种啤酒红酒白酒便全部进了我的胃。结果,酒未到一旬,我就直接冲到洗手间抱着马桶亲密接 触,一直到把胆汁吐出来。本着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我本打算杀回婚宴再接再厉直到把苏老二送入洞房,可陪我进厕所的刑警队哥们死活不同意,大有你他妈不要 命我还要命,你要有三长二短高老大会找我拼命的意思。没办法,我只好含着热泪,被人架着送回家,然后衣不脱脸不洗牙不刷直接晕睡四十八小时。期间,刑警队 某哥们曾数次前来我家探我鼻息,深恐我就这么长睡不醒了与与世长辞了。
等我睡醒的时候,苏老二已经和他老婆去欧洲渡蜜月了,没给我留 下只言片语,典型的苏式重色轻友作风。而我,虽然为苏老二的婚礼作出了最大的贡献的人,婚假却没有我的份,我只好身残志坚满含热泪的去上班。而我曾经的领 导高老大,非常有水平的看出了我的痛苦,找了个机会,与我做了一次长谈,让我好好工作天天向上,他正在尽一切努力让我早点回刑警队。对此,我痛哭流涕,表 示愿意下半辈子作牛作马来回报他大恩大德,而内心深处下,对回不回刑警队这个问题,我却根本不感兴趣。刘少奇爷爷说过,工作不分高低贵贱,档案科擦桌子是 为党为国为人民服务,刑警抓坏人也是为党为国为人民服务,同样是为党为国为人民,比起抓坏人我更喜欢擦桌子。因为,我是本身就是一个坏人,让一个坏人去抓 坏人,人世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嘛?
苏捷走的第七天,我第七遍用安利家具保养液擦我晶晶亮的桌子,突然,背后一阵阴风起,我大惊,回头,还未来及看清来人相貌,便被人从背后抱住,脸上更是惨遭狼吻一个。
“咸菜哥哥?!”你变态啊,你非礼啊,来人啊,救命啊,原告准备好的台词在看到来人的脸后转化为一句热泪盈眶的呼唤。当年坑蒙骗拐拉我进篮球队的故人如今久别重逢,不哭二声我怎么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
“我说你小子,多少年没见,就记得我叫咸菜啊?”经过岁月的洗礼,咸菜哥哥的青春美丽疙瘩豆已经随他的青春一起消失了,空留下一张宛如月球表面的容颜。 “掐死你!”装模作样的在我脖子上比划二下,咸菜哥哥随后松手,仔细打量我一番,“我说,你小子当年好孬也是学校七大风云人物,如今怎么沦落到这般地 步?!瞧这内务整理的,瞧这小桌子擦的,整就一卫生标兵啊?!”
“卫生标兵怎么了,咸菜哥,没有我们二线的猥琐,怎能突出您们一线的高大来呢,”我扔下抹布,给咸菜哥哥端茶倒水,随便还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大白兔奶糖递给他,“话说自从您老人家毕业后被发配到云南,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你也好意思说,”咸菜哥哥一点都不客气地努力嚼大白兔,“想当年,我对你和苏捷俩小王八蛋多好啊,可这些年,你俩是连个信都没人,知道我一人在云南有多孤单多寂寞嘛,那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整一逼良为娼的旧社会啊!”
“喂,您这人怎么说话呢,您是一缉毒警察同志就这么形容工作的啊,谁是娼啊,说谁呢,有您这么热爱工作的嘛?还有,我和苏老二不给你写信,那还不是为你好,怕你没时间回信,耽误你工作!”
“我靠,没良心还没出理来了?!我掐死你个小王八蛋!”咸菜哥哥又扑过来,到底是战斗在第一线的同志啊,身手不是盖的,三下五除二,我哭着喊着抱着桌子 大叫,“哥哥,我错了,以后我保证三一天一短信,一周一长信,你不要再非礼我了成不,这要让人看见了,我就真的没脸见人了?!救命啊,放手啊!”
“叫什么叫,不就摸你两下嘛?!当年你在学校你被人摸的还少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杨湛的秘密,众人皆知的秘密,就你那点小破事,和丁律……”
丁律?丁律!
丁律丁律丁律丁律,这两个字,就像一个魔咒,我无时无刻都想忘记,却无时无刻被不同人的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地点一次次的提起,一次次地让我牢牢记住:他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无法抹去的一部分。
察觉到我神色异常,咸菜哥哥自觉失言,松开掐着我脖子的手,一脸愧疚,想叉开话题,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以为,以我和丁律的“友谊”,提起丁律我会痛不欲生,却不知道,除了痛不欲生外,我还有憎恨。
我爬起来,坐在桌子,衣衫不整,笑眯眯地问他,怎么云南跑到江苏来了。
“进修,我已经干了十年的基层了,总不能一辈子干基层吧。”,”咸菜哥哥想了半天,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年纪也不小了,也是结婚的时候了,可结婚就得负起责任来,让人家姑娘嫁了我然后每天担心自己丈夫是不是能活着回来,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所以您打算放弃缉毒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我扔了根烟给他,结果被他下意思的直接扔掉,我这才想是,做他们那行的,要么不抽烟,要抽烟也绝对不抽经过别人手的烟,包括自己家人,就怕毒贩在里面动手脚,过去,曾经有多少好警察栽在这上面。
“没错,”咸菜哥哥答的简单直接又明了。“随便说一下,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来叙旧的!”
我背后阴风仿佛又起,“您想干啥?!”
“杨湛同志,话说俺们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南北东西差距较大……”
“行了,说重点!”
“重点啊,重点就是,由于我在云南那地方收入太低,没积蓄,除了到南京在进修外,我还想在南京玩,所以,打算我想吃你住你花你的,成不?!”
我低头,看地,然后,抬头,看他,再低头,再看地,再抬头,再看他,“我说哥啊,这种事情,你不觉得找苏老二更合适嘛?”
“我当然知道找苏捷更合适,可苏捷他不是不在嘛,要不,这几天我先吃你,过两天等待他回来了我再吃他?!”
我懒得和他就那个有明显有歧义的吃谁问题进行沟通,直接把这位同志连他行李一起打包回了家。
晚上吃完饭,我拿出相册,两人喝啤酒,一边回忆过往峥嵘岁月。
当然,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我们同时遗忘了两个人,两个非常重要的人。
到后来,我们都醉了,看着照片沉默了很久的咸菜哥哥说了一句很流行的电视剧台词: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