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巳经因为背叛了整个银狐族出来寻找江絮,受到法力流失的责罚,不能再因为这种事情失去现有的形态、法力、以及愿望。
一定要撑到找到江絮的时候,要不然他......要不然他所付出的所有努力终将白费!
他,是为了江絮而活啊......
冰帝觉得身上稍微有些冷,再看看越发阴暗的天色,他知道该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用狐珠施展法力寻找江絮,对身体虚弱的自己来说,"休息"是绝对必要的。他正想跃下树去,却很不巧地看到现在最不想招惹的人。
黑暗里,一片树影斑驳中,来回晃动的白色身形格外明显。乌亮的、和夜幕混为一体的黑发,闪闪发亮的眼眸,正是刚才应该避开的少年。冰帝拧住眉头,正打算离开这里避兔麻烦。不料树下的少年先一步发现了他在黑暗中同样显眼的身影。
"啊!你果然在这里!"白熙苒既惊又喜地看着面前不染凡尘的墑仙,单纯讨喜的容颜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冰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匆忙拉上的雪白衣衫上沾满了茅草树叶,隐约中可以看见里面洁白如玉的胸膛。
冰帝皱皱眉头,感觉到心中因为久违的美色荡漾了一下,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滚落的汗珠上,看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话也不说翻身飘然下树。
果然在这里......果然?这么说这家伙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吗?冰帝心中被这个认知填满,心情自然也坏了起来,看到他欣喜如星星,闪亮的双眸,心中的菇恶铺天盖地一如此细看,这少年果然和那个女人给他的感觉一样讨厌!真让人不舒服!
冰帝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理会面前一直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少年,从他身边走过,打算就这么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正是这样的多事夺秋。
这个少年不像其他知道他身份的人一样吓得逃窜,反而兴致勃勃地追了过来。
"你等一下!唉,你等等我!"白熙苒万万想不到那银色长发的狐仙一看到自己就要走,他慌里慌张地追了上去,跟在他身侧。
冰帝闭上眼睛,不去搭理那个好奇地打量着自已的家伙,而是加快脚步,迅速向前方的临时居所走去。
"唉,啊!等等我。"白熙苒辛苦地跟在他身后,累了一夜的腿经不住如此摧残,脚步瞒跚,却还想着如何跟上面前的身影一怎么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呢?
前方随着他身形左右摆动的银色长发,和梦中见了无数次的银狐的皮毛一样美丽。它总在雪地中静静地看着自己却不接近,只要自己被那美丽迷惑了想要接近的时候,它却转身逃开。不管怎么抓都抓不住的美丽野兽,就这样占据了自己全部的心绪。
自己找了那么久的梦中狐,却在机缘巧合下遇见,当时因为太过震惊和兴奋所以轻易地放他离去,
但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一次绝对不会了,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这么离开!
白熙苒伸出手,一把抓向空中飞扬的银发,抓住了!
"等......"手中的冰冷触感光顺柔滑,却宛如一点,身子激射而出,一黑一白两条身影从窗中跃出稳稳地落于引起骚动的场中央。
人们惊讶的叫声、愤恨的骂声以及惊恐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纵然是完全听不懂苗语的他们,都可以感受到其中所蕴藏的恐慌。
"两位公子,你们起来了吗?"七十多岁的胡子花白的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他们两人面前,上下打量着昨天来访的两位稀客,其中蕴藏着让人发毛的冷意。
龙墨湮没有说话,直觉地发现不对劲,所有的恶意都是冲着他们,不,应该说是冲着熙苒来的!随着村长问话的同时,一双双饱含愤怒的眸子恶狠狠地看向身边的白熙苒,里面焚烧的怒火足以将他烧得渣滓不留。村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大串不明所以的苗语直冲而来,冲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龙墨湮剑眉一挑,怎么可能容忍他们如此欺负白熙苒?伸手拦在他身前,身子挡住了大半片白色,神色冷峻地看着面前发难的人们,冷冷的声音掷地有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看了他充满保护欲的动作一眼,又看了看从黑色缝隙中露出来同样不解的小脸,上面的不解以及害怕让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身后的苗人让开,就听见众人一串不满的嘟嚷之后,左右分开,让出中间的空地来。
空地中央摆放着一样东西,上面用草席遮掩,却露出半截白白的东西来,白熙苒好奇地走到近处,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让他一阵昏眩,差点呕吐出来,用袖子掩住口鼻,定睛看去,这一看,却骇得惊叫出声!
那白白的、露在草席外面的东西居然是一截人的小腿,上面戴着苗族入特有的银饰,在日光下散发着冷冷的金属光。但是离奇的不是这个,而是小腿的断口处没有一点血流出,断面肌理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龙墨湮眉头拧紧,伸手抱住摇摇欲坠的白熙苒,一甩手将盖着的草席掀开,露出里面的尸体,让周围的人全部惊叫出声!
纵然是他们事先已经看过那尸体诡异的死状,现在突然见到还是会忍不住惊叫出声,尸体没有任何异状,没有鲜血狂涌,没有碎成一块一块,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双手双脚被砍去,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砍的,伤口平滑没有血迹,最恐怖的还是那张脸,她居然没有脸!圆圆的仿佛刚蒸出锅的馒头,没有轮廓没有五官,甚至连鼻孔嘴巴眼睛都没有,正是这样盯晴景让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白熙苒看着如此"干净"的尸体,再也无法压抑胸口直涌而上的恶心感觉,一转头,跑到一边的草丛中大吐特吐起来!龙墨湮皱着眉头,虽然外表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中也在暗暗心惊。
这绝对不是人类下的毒手,这样诡异的死状,只有山精妖怪才会-
脑中刚一掠过这样的想法,他就不由地闪过白熙苒对自已说过的话,狐仙,深夜相遇,难道会有什么关联吗?
"你也看到了,这是花莲的尸体......是我们村子里最美最活泼的姑娘花莲......"老者说到这里不由唏嘘,看向一旁白熙苒的目光也越发仇视,"就是那天和那位白衣公子单独出去的!"
随着村长的指控,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白熙苒身上,手中也抄起了耕地用的工具,就等着一拥而上,将他剁成肉泥!
龙墨湮眉头一拧,也没见他身子怎么动,就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中出现在村长的背后,冷冷地威胁着,"你们给我听清楚了,这不是我们下的毒手。"
"墨湮!"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对劲,白熙苒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好友挟持人家村长的举动。
"花莲和那位公子出去以后就死了,尸体到了今天才被发现......她死了,但是这位公子却安然无恙!就算不是你们下的毒手,也和你们有关联!"老者坚持着自己的判断,总之就是要他们负责到底。
这该死的老头真是难缠!龙墨湮手下微微用力,紧紧勒住他的脖子,绝对不去趟这一看就知道麻烦到底的混水,"你们给我听清楚了!这不关我们的事!这种死法,也许是山中什么山精怪物下的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山精?妖怪?
白熙苒的身子下意识颤了一下,脑海中自然而然掠过那抹银色的身影-孤高冷傲的姿态,鄙视的眼神,以及自己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狐仙!
他在听到自己如此猜测之后也没有否认,而是光明正大地化为一团白湮消失在自己面前。深夜之中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在出现之后就发生了如此离奇的......
紧紧咬住嘴唇,一千个一万个否定心中的想法,白熙苒抱住微微颤抖的身子,制止自己那种近乎于诬蔑的想法肆虐。
老者静静听完,然后向身后快速说了一大串的苗语,随后就听到仿佛炸锅一般的争吵声响起广凉讶、震撼、不信掺杂着无法抑制的恐惧,瞬间让整个村庄沸腾。
不知道他们在交涉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就看到老者神色严峻地转过头来,宣布他们最贴近答案的猜测。
"也许你们说的是真的,我们这边也确实曾经有人看见过一身白色的妖怪出现......
"真的!?他在哪里?你快点告诉我!"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做出了最诚实的举动,白熙苒一跃上前,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襟,神色惊惶地问着心中最迫切的问题,等到发觉的时候,才注意到众人疑惑的目光齐聚过来。
"熙苒!"龙墨湮惊叫起来,上前一把拖过他的身子,将他拉到一边。这个笨蛋,现在说出这种事情,不是表明他们和狐仙妖怪之流有牵扯吗?这样下去,原本好不容易撇开的是非一下子全都再次压过来了
"墨湮!你干什么?鸣鸣......"正待问个究竟的嘴巴立刻被大手捂了个严密结实,白熙苒咿咿鸣鸣的,想要掰开禁锢住自己的手,但是那双手像铁钳一般,压根动弹不得!
自已就只有剑术尚好 其他无论是武功还是内力,都差其他人好大一截,就连完全不会任何武功的尹天昭,都比他强上几分,想要摆脱龙墨湮的桎桔,那是完全、绝对不可能的!
"你们......果然和那些东西有牵扯!"村长雪白的胡须颤抖,村人拿着武器一脸怨恨地围上去,隐约中可以看见身后盘旋的巨大怒气,让龙墨湮眼皮跳动,知道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善了的。
"我不认识那种东西!"龙墨湮犹自垂死挣扎,死不承认!
白熙苒两只小手死力抓开他的手,勉强露出嘴巴,第一句话就是一
"可是我昨天晚上还见到他了啊!全身雪白的狐仙,好漂亮......但是绝对不是他做的哦!我发誓!"
一片寂静-
龙墨湮此刻只想拿块砖砸昏这小白痴算了!
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赶在这么一个要命的当口!所以说人太单纯也不好,单纯过头就是"单蠢"了!
他只觉得背后一片冷气森然,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去,只见所有人的脸上一片铁青,额头青筋暴露,握住武器的手不停地颤抖,隐约可以看见其中雷电轰鸣,辟哩啪啦响个不停。脚步下意识地后退,龙墨湮第一个反应就是拉着熙苒逃跑,但是在那之前,暴动就发生了!
"我们要杀了你们,为可怜的花莲报仇!"怒吼声震撼云霄。
龙墨湮"喷"的一声,抱起白熙苒足尖一点,飞上了半空,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立刻插满了镰刀锄头之流,稍慢一点就立刻没命。墨色夹杂着纯白,两个人衣衫飞舞,身形纠缠,在周围高耸入云的大树上一点一撞,再度飞起,如此反复,几个起落,迅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白熙苒闭上眼睛,紧紧地勾住龙墨湮的脖子,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啸,刮得脸颊生痛,衣衫猎猎飞舞,遮掩了身后追逐的人们。
寻常百姓的脚力哪里比的上七公子中轻功最好的"鬼公子"?不消片刻,身后的入就被抛得连影都不见了!
绿树参天,遮住了头顶上火辣的太阳,确定身后的追兵已被抛得老远,龙墨湮这才抱着他缓缓降落。白熙苒松开抱住同伴颈项的手,睁开眼来,看向周围一片苍翠之时,不经意地想起了当初和那只狐仙偶然遇见的情景。
他高傲冷绝的容颜上满是轻蔑,月华流水流泻的衣服纤尘不染,这样的他不管怎么想都和那种残忍的靠清联系不到一起去!
白熙苒咬咬牙,看着自己的脚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绝对不是杀死那女人的凶手!"不用说明"他"是谁,那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
龙墨湮眉毛拧紧,排斥着心中原先一直只有自己的人居然如此重视别人,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强迫那双澄明的眸子看向自己,"熙苒,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就算你遇见的那个人多么吻合你的梦境,也不能就这样判断他是好是坏。你心地善良人又单纯,很可能被他欺骗了......
"不是!"白熙苒摇着头,当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那狐仙的感觉确实和梦境中的十分相似,但是这并不是他如此判断的原因。隐隐地,他就是知道那冰雪砌成的人儿不是如此奸险狠毒的人,说不上理由,也拿不出自己如此坚信的证据,但是却知道如果连他都不相信,那么就绝对没有别人可信了。
他不想让那纯白如雪的人受到一丁点儿的污染,仅此而己。看着他如此坚决的态度,龙墨湮心中的怒火就越来越旺,不知道那妖怪施展了什么法术,让熙苒如此神魂颠倒!
紧紧捏住白熙苒的胳膊,他吼出心中的焦躁不安一不能让熙苒受到任何伤害啊,尤其是被这种不明所以的东西所迷惑。"熙苒!你不要被那妖精的外貌迷惑了!想想看那女人的那种死状,也确实只有妖精才做的出来!而在那一晚,你就遇见了那妖怪,时间地点人物全部吻合,不是他是谁?"
"不是的!"挣脱同伴的禁锢,白熙苒眼中充满了少见的愤怒,"不是这样的!他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冰帝他才不是那样的......"隐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名字,就这样一唤而出,随着这两个音节的吐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惊醒了!
"呀!"失声惊叫出来,白熙苒感觉到脑袋火烧一样的痛,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天倒海,似曾相识的影像席卷而来,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往肆虐,银的黑的青的黄的绿的紫的,七色纷呈,最后是火焰一样的红,吞噬着整个世界。
雪地、银狐、符咒、寺院、钟声、繁花、微笑、苍白的手!
阳光洒进寺院,照亮了原本昏暗阴沉的世界,千花之中女子慢慢回头,逆光中看不清楚她的容颜,只有比琴瑟还要细致、比流水还要温柔的声音,轻轻地问着一直索绕在心中,不得不问的问题一冰帝,你幸福吗?
然后,红色布满了整个世界,烈火一般的红,鲜血一样的红,刺目的红,让人发狂的红!
"呀呀呀一"再也无法忍耐这种煎熬,白熙苒抱着快要涨破的头,向着密林深处冲去!
"熙苒!"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龙墨湮,还没来得及伸手抓住他一片衣角,白熙苒整个人就消失在一片苍翠所形成的黑暗中,而前方到底有什么危险和命运,没有任何征兆。
而静止了千年的命运之轮,也开始徐徐旋转,昭示着他们想挣脱也挣脱不了的命运。
脚步停住,冰帝慢慢回过头来 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银色的长发划出优美的弧线 俊秀的脸庞一派冰冷,却掩不住冰眸中的些微诧异。
身边的两个红衣娃娃看他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凑过来看着他不动如山的表情,"冰帝大人 怎么了?"
隐隐地,他似乎听到什么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却什么都没有,皱紧眉头,对自己现在经常出现的幻听幻觉感到十分厌恶,但是却无计可施。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吧?冰帝转过身来,却没有继续前进,若有所思的眸子看向密林深处,冰冷的声音响起,"出来吧!"
"什么?什么东西?!"碧玺、玛瑙迅速地跑到冰帝身前,慌里慌张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
冰帝闭上眼睛,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之间生起一团淡淡的银光,慢慢扩大,让本来就苍白的脸孔更是几乎透明。
"不要这么粗鲁啊,我们可是好几千年没有见过了哦。"树叶一动,沙哑性感的声音嬉笑连连,从树林阴暗之处摇曳着走出一位美女来,只见她眉眼弯弯,俏美可爱,和那种妖冶的感觉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