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曲————懒人帝

作者:懒人帝  录入:05-26

“小滔!”林寻看到这张心底的笑脸,才真正平静了下来。
半天,林寻才犹豫不决地开口道:“寻哥哥要休假了。”
“什么?”林文滔张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这样的,寻哥哥要帮小滔找房子呀,找那幢白色的房子,所以怕不能专心照顾小滔,不过寻哥哥保证一定会尽快找到的,到时候就带小滔一起去看。”
“真的吗?”林文滔虚弱地问。
“嗯!我保证!”林寻发誓道。
林文滔合上了眼,半晌,就在林寻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又张了开:“我相信寻哥哥,我等你。”
林寻情不自禁将林文滔抱进了怀中,不同于往日林文滔发病时的拥抱,而是一个充满怜惜,心疼,与连林寻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爱意的拥抱。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着,直到日落西山,用残留的余辉包裹起他们。

(八)
林寻开始更加专注地去找寻林文滔的梦,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没有人细数,在没有林文滔的日子里,林寻的时间似乎停止了。
终于,在某一天,林寻找到了,在西郊的一角,一幢独立而耸的雪白色房子,紫色薰衣草植满了花园。
林寻狂喜地卖下了它,在简单的收拾下,又飞车回到了医院。

309室
这间病房的房门都让林寻如此的怀念。
兴奋地推开门,就见梦中思念的人儿靠在床头,斜着头出神地望着窗外。
像个使坏的孩子,林寻轻手轻脚地来到他的身边,从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双眼。
心一惊,他又瘦了,双颊的骨已突出,疙着自己同样有些消瘦的手骨。
手中的人儿没有动,但是眼泪却顺着林寻的手缝流了下来。
林寻放下双手,将林文滔的身体轻轻转了过来。
两双同样充满思念的眼相对,瞳中只映彼此。
“小滔,我找到了。”万分激动只化出一句。
“寻哥哥!”林文滔扑到了他的身上,失声痛哭。
“乖!不哭!”哄着怀中的人儿,却止不住自己的泪水。
“走,我带你去看!”忘记了自己医生的身份,林寻就要扶着林文滔起身。
“我……”没有动,林文滔迟疑地说。
“怎么了?”掀开被子,林寻愣了。
“为什么会这样?”林寻抓狂地问。
那是一双被锯断的双腿,本应是和自己一样可以活蹦乱跳的腿竟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没有了,林寻死命睁着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林文滔抖着肩,拉住林寻,颤抖地说:“是我,是我自己弄的。”
“为什么?”一个一个字,吐出的都是流着泪的心。
“因为他们说你不会再来了,所以我又病了,我知道了,我是真的病了,是我自己亲手将两条腿的神经弄断,让伤口感染,让医生最后不得不锯掉它们来保住我的命。”林文滔说着如何失去双腿的过程,就好似失去的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衣服。

“不!”林寻哭喊着,“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门外一阵骚动,让林寻停止了哭泣,他很快镇静了下来,用被单裹住林文滔的双腿,一把抱起他,在有人到来之前,悄悄地离开了医院。

(九)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林寻开着车,将林文滔带到了他的梦中。
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林文滔看到自己的梦真的就在自己的眼前,兴奋地推开车门,就要向外走。
林寻细心地赶在他下车之前把他抱出了车外,抱进了种满薰衣草的院子里。
“白色房子是你的梦想,而薰衣草代表我为你圆梦,这里是我,林寻和林文滔一齐的梦。”小滔,我终于走进你的梦了。
“好高兴!”林文滔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枕着他的心跳。
此刻他们坐在房子顶层的露台上俯瞰着整个宇宙。
“知道吗?在我三岁以前,我唯一的记忆就是父母的争吵和满地被他们摔烂的碎片,我大的时候,胆子很小,很怕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因为他们总是在玩一些打仗的游戏,所以我的不合群就会被他们合起来欺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突然发现自己也爱上了这一地的破碎,想象着锋利的玻璃碎片划进身体的感觉,那样是不是就不会再听见吵闹声了呢?”

“小滔!”林寻心痛地搂着他,听着他第一次对他自己之外的人吐露心声。
“我很喜欢白色,因为白色的世界是那么的干净无邪。”
“那你每次嘴里嘟喃的是什么?”
“我在说:白色的房子里住着小滔,小滔好幸福呀!”
“是呀!”整个心神随着林文滔一起沉浮,“白色的房子里住着小滔,小滔好幸福呀!”
两人静静地相拥,在星的遥望下,头靠着头,在月的祝福下,十指相握,睡着了。

幸福是短暂的,第二天,院里来了车,方然从车上跳了下来。
几个大汉不顾林文滔的哭喊,不顾林寻的哀求,将他们分开了,将林文滔带走了。
临走前,方然痛心地对林寻说:“你已经被开除了,但是院里念在你往日的功劳上,没有将你告上法庭,林寻,你好自为之吧。”
林寻一个人回到了昨天还满是幸福的白色房子里,向种满薰衣草的院子投了一把火,一个人,坐了和小滔相拥的地方,欣赏着火中破碎凋零的花瓣,随风成灰飘向林文滔离去的地方。


(十)尾声
林文滔回到医院的当晚就割断了自己的喉咙,用的是自己的手指,他满是伤痕的心似乎从出生就已千疮百孔,不堪重负,直到和林寻的分离,才使得他终于有了结束自己生命的决心。

林文滔的外婆哭着送走了自己心爱的孙儿,身体更加佝偻了。

林寻又回到了林文滔生前所住的病房309室,只不过以前他是以医生的身份,而今天却是病人的身份。
方然心痛地看着往日的好友和崇拜的偶像,发呆地坐在窗前,口中喃喃地嘟囔着什么。

“白色的房子住着寻哥哥和小滔,两个人都好幸福呀!”

《白色的房子,破碎的花瓣》全文完

¥¥¥¥¥¥¥¥¥¥¥¥¥¥¥¥¥¥¥¥¥¥¥¥¥¥¥¥¥¥
后记:和林寻一起沉浮的24小时里
累!是唯一能形容我现在的心情的字眼,不只是手累,脑累,心更累。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主人公的命运中,似乎是笔者不可避免的,但没有一篇会像这篇写起来这么的累。当我动手写本文的时候,只是想写一个孩子的梦,我完全没有设想主人公未来的命运会是如何,写到哪算哪,就是这样。但是写到中途,一切就失控了,十指在键盘上不停地舞动,似林文滔发病时撕扯花瓣的一幕。最后我不得不思考,当一个所谓正常人将身心投入到一个所谓非正常人的世界中,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我没有经历过,所以我营造了一个悲惨的结局。

就写到这里吧,喜不喜欢全凭各人喜好,但是我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真的很美。

----懒人于完结此文的下一秒,要去床上睡一觉,以补充写此文失去的脑细胞。

《白色的房子,破碎的花瓣》续之《缝合的记忆》(本文请勿转载)

前言:将摔碎的瓷器用胶水粘合起来,再用色彩将裂痕抹去,它就真的再度完整了吗?
当人破碎的记忆也试图用时间粘合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完整如昔亦或是一触即碎?


(一)
医院,依旧充满了消毒药水的气味,呛人难耐。
捂着鼻,莫欣然摇晃着脑袋,来到了309病房。说是病房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里住的都是来治疗心理疾病的病人,而当代科学技术即使已经发达到了将克隆的技术运用到人体上,也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并不将心理上的问题视为是一种病。所以这里并不像普通病房那样,而是充满了温馨,古木的躺椅,古香古色的矮桌,在在都显示出心理科长的个人爱好与权贵。

刚从大学校门迈出的莫欣然被分配到了这家市属第三名的综合医院--人民医院,由于他在校的成绩突出,且是主修心理,辅修医药管理,所以理所当然地来到了心理科--被戏称为人民医院最悠闲的占着位子拿着大笔钞票的红牌科。

报到的第一天,就被任命为三楼特别病房的护理员,每个新人都是从这一步做起的,一边护理病人,一边由一个主治医生带领,接触实际案例。而莫欣然就被分发到了309室,并由方然医生来指导。

思考着刚刚方然的话,莫欣然走进了309。
“309的病人是一个特例,他本来也是本院的心理科医生,而且是最优秀的,但是,唉--总之,你要好好照看他。”

推开房门,一束温柔的光从半敞的窗直射到对着的门口,莫欣然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今天明明是一个阴雨天,就算是站在被云遮住的隐约可见的太阳之下,也是感觉不到一丝光芒的,而这间病房中,却充满了温暖,明亮。

究竟是什么使得这里如此特别呢?
眯着眼,莫欣然四处扫视,他在半垂在窗口的白色帘布后发现了一个人影。
那应该就是林寻了,莫欣然对自己说。
轻悄悄地走过去,不想打搅陷入沉思的林寻,却又好奇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让方然自责,崇拜又心痛遗憾的人。

莫欣然的接近显然并没有扰到林寻,他静静地靠在窗边,用白色帘布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裹了起来,眼光漠然的注视着窗外的一片草地,用心看的话,你会在他的眼中看到另一个世界,一个纯白的世界。

莫欣然震惊了,林寻并没有时下最流行的样貌,但是那不重要,让他诧异的是林寻脸上的神情,柔和而慈悲,更使他震惊的是他的眼神,冷淡无情。
是什么造就了他的矛盾?又是什么使他从最有前途的心理医生成为了一个病人?莫欣然知道这一定和他的‘病’有关系。

轻拍了一下林寻的肩,林寻松开了紧揪住的帘布,莫欣然趁机将它自林寻手中抽出,轻声道:“站了很久了吧,你该休息了。”
即使是刚刚入秋,这样半敞窗吹着风,时间长了也是受不了的,拉着他冰冷的手,来到床边,扶他躺下,盖上被,这个过程自始至终,林寻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般,认莫欣然摆布,而他的眼始终直直地盯着前方,眼珠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握在手中的脉搏有力的跳动,莫欣然会以为他真的只是一具尸体,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和尸体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一个没有心跳,而一个有罢了。

一具活着的尸体,这是莫欣然离开前为他最后所下的定义。

(二)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莫欣然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中,他只是负责帮助方然找寻资料,为三楼的病人送送饭,剩下的时间,他都伴在林寻的身边。
时间长了,林寻的漠然,让莫欣然渐渐失了最开始的好奇。现在的林寻对于他来说,不再是一个完人,因为永远只愿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是不能被称为一个完整的人的,他的生命会是残缺的。

方然的闭口不提也让莫欣然全无当初的热度,他现在已经真真正正的把林寻当作了一个病人,而非原来众人口中的心理界精英。
人们总是会遗忘,遗忘从前,但是一方面,人们又在不断追寻,追寻新鲜的事物,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莫欣然最近接手了第一个案子,第一个由自己独立进行的案子,他很高兴,高兴得忘记林寻的‘病’,忘记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对自己有所反应,也忘记了自己不久前才因为他的毫无反应而赌气地发誓不再对他热情。

“我终于可以独立看诊了!”莫欣然兴奋地对林寻说,没有介意他的冷淡,“他是一个刚升上初中没多久的孩子,但是学习压力太大,以至一度寻死。”
他没有注意到这时林寻的眼光一闪,继续不停地诉说自己有多么的高兴。

终于,由于天色已晚,莫欣然住了口,帮助林寻掖好被,离开了房间。
当关门声响起时,本已闭上双眼的林寻一下子睁开了眼,起身,披上外衣,站到了窗前,注视着楼下莫欣然的身影。
许久,当那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林寻开口说了这一个月来的第一句话:“你很高兴吗?为什么有人生病,你却笑得出来?”
残酷的话语不仅仅是对着莫欣然,也是说给自己听,因为当自己接到第一个案子时,也是和他一样的高兴,那时的自己是什么表情来着?捧着头,林寻痛苦地回想,却煞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在一点点的消失,找寻不到了。

粗重地喘着气,林寻趴扶在窗沿,望着无边的夜,在心中用力地叫喊:“小滔!你现在幸福吗?”
他不停地回想自己和林文滔相处的点点滴滴,因为他怕遗忘,他可以舍弃往日所有的荣耀,却不愿忘记那间白色的房子和他们之间美丽的梦。

(三)

莫欣然很苦恼,他发现书本上的知识说得容易但是实际做起来却很难。他所接手的那个孩子显然极度不合作,每每在他询问的同时给他找很多的麻烦,无奈之下,他又一次无意识的来到了林寻的病房。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林寻也是一个病人呀,为什么他还要来到这里,以林寻现在的样子,是不能给他任何帮助的。

推门而入,依旧是那混合着冰冷与温暖的奇妙组合。
来到林寻的床前,看着他午睡是的容颜,有些许的憔悴,却依惜可以找寻往日的风采。
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莫欣然对自己说。
“那个孩子很不合作,我真拿他没办法,我是真的很想帮他呀!”轻声诉说着自己的苦恼,没有奢望什么回答,却意外地听到林寻的声音。
“因为你把他当成了一个病人!”依旧闭着双眼,却自口中吐出了他第一句和莫欣然说的话。
“为什么?”莫欣然很高兴,他抓紧机会接着问,其实他本可以在第一时间去找方然,因为方然毕竟是他的指导老师,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找到了林寻。
“……”林寻没有再说话,像是睡着了,或是本就已经睡着了。

“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莫欣然问着熟睡的林寻,更问着自己。自己明明已经对他失望了,却没想到今天他却又开口引起自己的注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摇了摇头,想不出什么答案,莫欣然悄声离开了房间。
“因为我想帮那个孩子呀!”林寻轻轻地对着紧闭的门说。

回到科室,莫欣然第一次向方然开口询问了关于林寻的故事,以前他不是没有好奇过,但是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隐私的权利,无关的人员是不应该肆意而探询的,但是从对林寻的崇拜到失望,又从失望升起了好奇,这一段过程让莫欣然难以抑制住心中的疑问,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一个让那么优秀的人变得如此的真相。


“你想知道?”医院按理来说是不可以吸烟的,但是科长硬是在一个露台上搭建了一个区,专供那些烟瘾犯了的人来抽上两口。方然听到莫欣然的请求后,就带他来到了这里,靠在护栏上,点起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为自己找回了一丝精气。

“是的。”莫欣然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我可以告诉你他的故事,但你要记住,那毕竟只是个故事,一个故事……”方然让自己的全部记忆回到了那一天,从自己向林寻求救的那一天开始,将自己所看见的所知道的娓娓到来……

推书 20234-05-27 :无孔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