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晨星却反而拉下脸,一口将服务生才送上来的Cuba Libre喝了干净,站起身道:「没空跟你们啰嗦!我去上班了!」
叶建彬忙拉住他,「喂喂喂,你也太小气了吧!」
「少在那边三八了!」丘晨星扯开他,动了气。
叶建彬认真道:「谁三八,是你那天自己说一定会泡上给我们看,既然咱们打了赌,就有输赢,我们问一下战果也很正常啊!」
杨文成接口:「就是,就是,问『鸟』事是顺便,OK!」
「就你个头啦!」丘晨星狠拍他额头一记,翻眼道:「妈的,三个花痴!」
丘晨星一副气冲冲的模样,穿出人群,走出酒吧,无视三人一脸错愕,直走到不远一家服饰店才停下来。
他背靠着服饰店橱窗,神思烦乱的抹抹脸,恍神一会儿才回身望向玻璃窗,一个满脸疲累,双目茫然的俊秀男人映于眼前。
关于一夜情,不是没有过,不过经验告诉他,被人持续纠缠的机率太高,所以有一阵子已不再玩这种事了。
那天,会勾引他的那天,动机就如同那三个损友所言,纯属无聊。只是他没料到,这次吃鳖的是自己,竟然将他摆进了心头最深处!
「靠!」他狠敲一记橱窗,气愤自己会痴心的留了名片,坦承名字,怎料这声响竟引得店里售货小姐歪头探视。
「抱歉!」他抬手,匆匆点了头,压抑着涨满胸口的不知名情?,悻然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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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街,一个男人神情犹豫,来回踱了好几次,最后终于过马路,在搜寻了一阵附近招牌,绕进一个宽巷,才在一幢巨大的住宅区前停住。(给编辑:是住宅区没错,非常营业地)他是刘邦奇;接近凌晨的街,阴冷的气候,四周杳无人烟,因此,很轻易就看到他。
数天睡眠不足,今夜又被狠灌好几杯酒,头疼欲裂,丘晨星抓了空,闪开店经理注视,跑出几步路外的骑楼抽烟。
算算也有大半个月没见了,没想到一触及他的身影,整个人突然觉得沸腾起来。
「Ben!」他忙喊出声。
刘邦奇随声而望,脸上有些吃惊。
「你、你真的来啦?」丘晨星走上前,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他难抑内心澎湃的情绪。
对于这个呼唤,刘邦奇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腼腆一笑:「我......其实来好几次了,不过我看到都是女人进去......」
「我以为你不会来,所以忘了提醒你......」丘晨星心里难掩开心,却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嗯......我们店里没人做男的。」
「呃!」
丘晨星凝视着他的错愕,没等他回神就一把拉住他,往旁边的暗巷钻。
「Altair!」
丘晨星闷不吭声的带他踏过住宅区旁,一片荒废的杂乱草皮,钻进一个窄窄的防火巷,直到深处,返身就将他压在墙上。
如此视线,看不清彼此,但他们却颇有默契,像在等待着什么发生似的,以一个相互凝视的姿态维持着,直待俩人间的气息几乎缠绕,体温彼此烧灼,丘晨星才缓缓欺过身,边吻着他颈项,边飞快得拉开他的衬衫,将手伸进那坚实的胸膛抚摸揉搓。
原来,完全的黑暗可以唤醒这个沉静的灵魂。刘邦奇没有动手,却也没有抗拒,只是仰着头,望向一线天,任凭他粗鲁的需索自己的身体。
丘晨星嘴不离开他的颈,忙碌得解下他的裤头,探了进去,这突然冰凉的触碰令刘邦奇回过神,下意识想推开,却阻止不了丘晨星热烈的动作。
「Ben......腿......上来......」丘晨星的每个指引都令刘邦奇心头深感羞耻,偏偏身体却无法抗拒。
「不行......」他想推开他。
「可以的,可以的,我抱你......」
「我......」
「左边一点......可以了,可以了!」丘晨星一手撑住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的腿,扭动着腰际,以迅即的速度让自己深入他紧密而毫未润滑的体内──这疯狂之举与高超的技巧,轻快的点燃他深埋的欲火,令刘邦奇毫无矜持的空间,只是,这突如的剧痛仍超出他心里的准备,禁不住哼出了声。
「啊──」刘邦奇想推开他时,丘晨星却已轻巧的扭动起来,让他痛得几乎晕厥。
「Altair......Altair......不要、不要动了......很、很痛......」
丘晨星停下动作,以嘴堵住他虚弱的抗议,极尽所能的吸吮着,安抚着,直到他嘴里溢出热烈的暗示才开始又动起来,「跟着我的动作......跟着......」
他知道自己已无法抵抗,也不能抵抗,刘邦奇紧抱住他,换着气,尽量减低一开始的痛楚,直到身体渐渐适应这凶猛而疯狂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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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晨星靠在刘邦奇肩头,感受着他沉稳外表下的剧烈心跳,心情复杂万分。
这个男人不需要多话,不需要付出,只要这么站在眼前,对于自己,就有致命吸引力。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起了贪婪之心,想拥有这个男人。
「Altair,我、我该走了。」刘邦奇没等心跳走向平滑,轻轻推开了他,在丘晨星臂膀重重一握,仿佛把满心的依恋寄予这个力道,告知了他,但很快就放开,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仪容,转身走出防火巷,让身影曝露在街灯下。
「Ben!」
刘邦奇停下步,回过身,惨白的街灯映照着他英俊而透着淡淡红艳的面容──刚刚的激情,仍在他体内闯荡。
「嗯......等等。」丘晨星冲到他身前,做了一件有违他原则的事──掏出笔,朝刘邦奇的手心,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刘邦奇瞧了手心的数字一会儿,怔怔发起楞来。
「我想再见你。」事实上,丘晨星更想问他的电话,但是身为老练男公关的尊严与职业道德让他开不了口,只能道:「我、我随时等你。」
刘邦奇抬眼瞧他,看着这张洋溢着青春阳光的出色容颜,神情复杂,而他这表情也令丘晨星的心凉了半截。
「我......要结婚了。」刘邦奇说了话。
「......」
「我......可能......」
「哦,哦,那恭喜,恭、恭喜了!」丘晨星像是反射动作般,想也不想就道。
「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丘晨星往前走一步,一派轻松的挥挥手,干哑的笑了起来,然而剧烈的心跳,却让他听不见刘邦奇接下来的话,只感到他嘴巴好象掀动着。
「嗯......嗯,再、再见!」他感到刘邦奇好象说了一句再见,便回了句,
然而,却不知自己吐出的其实近乎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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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车,走进大厅,大厦管理员就朝他打声招呼,同时告诉他──
「陈小姐等你很久了。」
刘邦奇楞了楞,忙望向大厅深处。
就在客用沙发处,见到陈娉婷站了起来。
「我有请陈小姐直接上楼等你,不过她说她没有钥匙......」
管理员是个一脸厚实的中年男子,他认出陈娉婷是刘邦奇的未婚妻,忙热心的向他解释着,似乎怕房客会误会他招待不周。
「哦哦,谢谢!我知道了!」刘邦奇当然无心怪责,只是快步奔过去,
「娉婷,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等很久了?」
「我想说你明天要上班,再怎么样也不会太晚回来......」她笑了起来。
陈娉婷虽然已廿九岁,但或许因在美容专柜工作,体态保持得相当好,五官也十分秀致。
刘邦奇看着她浓妆未卸,又穿著湛蓝套装,猜想她大概刚下班,便道:「你下班直接来的吗?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嗯,我这几天找了很多喜帖样式,想给你看看。」说着,她自皮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他。
「哦,这个你决定就好了!」
「我想知道你的意见......毕竟,结婚是两个人的事。」
陈娉婷口气不愠不火,可不知为什么,刘邦奇却觉得气氛有点僵硬,忙接过纸袋,温声:「好、好,那我晚上仔细看看。」
「好,嗯......过几天可能也要看婚纱了,还有喜饼都还没找,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到时请个特休假,一起去看看?」
「嗯......再几天吧,我先把手上的CASE解决掉。」
「丰玉没办法先接手吗?」
「他手上最近也有很多企划,而且我这些课程都快结束了。」
陈娉婷像赞成却又带点无奈的点点头,闷不吭声。
刘邦奇最怕她露出这种表情,总让他感到呼吸困难,只能堆出满脸笑意:「现在也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陈娉婷抬眼瞧他,直看得刘邦奇浑身不自在才道:「我......今天住你这里好吗?」
「呃!哦,哦,好,好啊!来,我们上楼吧!」刘邦奇像突然回过神,匆忙招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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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奇将主卧室好生整理一番,才引着陈娉婷进房。
「对不起,有点乱!这给你用,」他拿了条全新的毛巾给她,同时指着挂着淡绿门帘的地方道:「浴室在那里。」
「你有没有宽松点的衣服借我?」陈娉婷放下皮包,问着。
「宽松......哦,好,你等等。」刘邦奇在衣柜里又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件白色T-恤,「这可以吗?」
「嗯,可以。」
刘邦奇在房里张望一会儿,在衣柜里又拿出一套西装、衬衫,然后在旁边五斗柜拿出贴身衣裤,接着从双人床上拿走一个枕头,才微笑道:「我去客房睡,嗯......我会用外面的浴室,所以你门可以锁起来。」
陈娉婷抿紧嘴,怔怔瞧着他说完话,走出去,登时吐出一口长气,重重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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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奇双手覆于墙面,站在莲蓬头下,任着水流覆盖周身。
他很清楚,以今天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应该拿起枕头,走到客房睡觉,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算是以结婚为前提,由双方父母的亲友转介,相亲认识。
一年来,因为俩人上班时间差异,真正约会的时间并不多,算起来,几乎都是陈娉婷会在排休时,特别到公司找他,让俩人能一起吃饭或看场电影。
真要说对她有什么感觉,刘邦奇也不肯定,只想着俩人年纪相仿,既不曾吵架,也不曾闹别扭,用餐时会聊聊彼此近况,挑影片看时又颇具默契,那么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
直到一个多月前,双方父母突然卯起来催婚,俩人也就顺理成章的开始准备起婚事。
怎料,有些东西突然在他心里冒出来,那是股曾经强制压抑的情绪,一时间,他找不出所以然,只觉得每天的日子变得索然无味,心灵渐渐枯槁乏力,他惊觉自己需要一个出口发泄郁闷,更需要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自己──
那样的一双手,他曾碰过。
即便它所传递出的情感,如此激烈,如此火爆,几乎要将一切烧毁,却教他永远无法忘记!
是那个人,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人。
刘邦奇脑中的记忆飘向不远的过去──那个人在和室里,用着近乎侵犯的动作,恶狠狠的质疑他的性向。
刘邦奇侧着脸,以手抚摸耳际──那个人还强吻着自己的颈际,粗暴而张狂!
天啊,就算现在回想,都觉得全身莫名发烫!
或许,真的应该去试试的......只要一次就好,无论如何,至少要创造一个生命中最深的秘密与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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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奇穿著轻便,坐在和室泡着茶。
自从去年父母全搬去和大哥住,这近四十坪的屋子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洗完澡,独自品茗,对他来说已成了近年来最舒畅的习惯,只是今天他多了一个伴,但,不是陈娉婷,而是藏在他体内,来自一个陌生男人的情欲。
在喝了第一口茶后,刘邦奇看到了手心的号码,事实上,它早该在淋浴时被冲刷洗净,不过自己却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保存了它。
「我可以进去吗?」一个柔和的女子声响起,打扰了他的思绪。
刘邦奇回过神,差点站起来相迎,「啊,可以,当然可以,请进。」
陈娉婷淡淡笑了笑,走进和室,在他手边跪坐下来。
洗完澡的她,彩妆尽卸,反而显得清秀柔媚。
「都不知道你喜欢泡茶呢!」
刘邦奇点头笑着,急速的倒了杯茶给她,却不知如何回话。
「嗯......最近工作很忙吗?」
「还好......」
「今天加班吗?」
这让刘邦奇的思绪,瞬间奔回那阴暗狭窄,却风情无限的防火巷,「呃......我......咳,嗯,是啊。」
「真辛苦!」
刘邦奇发觉自己完全无法与她对视,只能拿着抹布拚命擦拭桌面,然后检查身畔,烧水用的酒精,装着忙碌的模样,直感觉手心的数字快要被水气抹掉时,才忙仔细瞧一眼,暗自将它背诵下来。
陈娉婷浅酌一口茶,不动声色的笑道:「女的吗?」
「啊?」
她指了指他手心的号码,「这电话号码是女人的吗?」
「呃,男的。」
陈娉婷脸上谨慎的线条瞬间柔和起来,她嫣然一笑,对自己的质问感到抱歉,却不知刘邦奇对这狡猾的答案,深感罪恶。
第二章
堪称装潢得金碧辉煌的男厕里,约有三间座式马桶,其中一间正传来阵阵催吐的声音,洗手台前,两个穿著时尚的男人,边整理自己的仪容,边相互示意,对着那声音露出无声的冷笑。
不一时,一个男人也冲了进来,一脸严肃的问着他们,「Altair呢?」
两男人努努嘴,把目标指向那可怕的声音。
「好,你们两个先出去吧,『竹厢』那五个女人先帮忙挡一下。」
「我们?那也要看那些女人愿不愿意啊!」其中一个故作夸张的叫起来。
「就是啊,人家指名道姓就要天鹰座红牌Altair呢,我们去,不被人轰出来!」另一个也撇嘴凉凉的笑着,「我看你叫他吐完再进去吧,搞不好等等又帮他开五瓶酒!」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先出去!」男人挥挥手,不再理会他们的冷嘲热讽,径自转进酒气冲天的厕所间。
这男人是天鹰座的管理者兼男公关,黄建明,艺名Leo。
才推开门,就见到丘晨星狼狈不堪的坐倒在马桶旁的地上,头后靠,双手垂地,合身的衣服早扯得乱七八糟,一张脸红到脖子。
黄建明蹲下身,关切的轻拍他面容,「怎么样?好一点没?」
丘晨星闭着眼,呼吸间还散着浓浓酒气,好半天才哑着声,「你、要不要......给人灌个两瓶Hennessy看看?那个......三八今天根本存心找我碴,拉了四个姐妹来,却只点我一个!」
「谁要她每次请你吃宵夜,你都不要?」
「我为什么要?她自己是干哪行的,她喜欢给人勉强出场吗?」
「你就知道她是同行,平时给男人糟蹋了,才会来我们这里泄愤嘛!」
「她不爽就来找我们,那我们找谁去?」
「好啦,好啦,你快整理好把她们好生请出去吧,不然她们又开酒,你今天就等着送医院了!」
「本少爷现在休班了!」丘晨星大吼一声,摇摇晃晃站起来,「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叫她们滚蛋!」
「好好好,那你起码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不然下次又来报老鼠冤,其它的我帮你摆平。」
Leo算是了解他,知道他嘴上这么埋怨,但往往还是会将局面弄到平静才撒手,因此只能顺其意的安慰。
丘晨星不答腔的推开Leo,可走没两步就攀倒在洗手台前。
「妈的!根本......站不起来......」刚刚奋力清醒三分,现在酒气全冲向脑门,丘晨星发觉自己快失去意识。
Leo撑住他,让他得以靠着自己站起来,「算了,算了,我叫阿彬带你回去,我去跟她们说你倒地了......」
丘晨星一听到这句话,仿佛获得大赦般,整个人放松下来,只是连话也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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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晨星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一辆车的副座上,他吃力转脸,见叶建彬已把车子熄火,朝后座拿东西。
「你醒啦?」
「醒了也没......屁用......一点力气也没有。」丘晨星用尽力气撑起身,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