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无赖,大混蛋,色情狂,死变态,还不快给我滚出来!”瞬心又喊,似乎这样就可以感到安心一点。
可还是只有呼啸而过的秋风,卷起片片落叶,在半空飘成暗色的落影。
难道他真的不在附近?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恐惧的感觉竟一路占领了全身,仿佛落入陷阱,无法逃脱。
人果然是惧怕寂寞和孤单的动物……
呜……谁都好,究竟有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鬼地方啊?!
混乱的脚步被不平的地面绊倒,瞬心跌坐在薄薄的落叶层上,心中的惧意前所未有的鲜明,好冷……
“司徒靖寒,你究竟在哪里?”微颤的声音带着鼻腔,“快点出来啊!”
“求求你……”
难道他要一个人冻死在这里吗?不,他不要!但绝望的声音却不断地回荡在耳边,与越来越强烈的风声混合成模糊的一片。
似等到了最佳时机,一直暗中观察的人从天而降,似神仙下凡,画面无比唯美。
黑色是适合装点帅哥的颜色,那种沉静又稳重的颜色穿在俊男的身上,别有一番洒脱神秘的味道。
司徒靖寒就是最好的例子,高大挺拔的身材套着剪裁合身的黑色夜行服,长长的衣襟衣带在突来的风里飘舞摇曳,有说不出的帅气和——
套句现代话说,那叫一个“酷”字!
简直就是帅呆了,酷毙了!
如果生在现代,一定是星探极力争取发掘明日之星。
可惜瞬心现在没心情欣赏帅哥秀,尤其还是一个那样强迫过自己的可恶男人。
“你在叫我吗?瞬心。”司徒靖寒蹲到瞬心面前,以手指轻抬起他的下颌,与之对视,嘴角上挂着一抹难得的微笑。
“你是故意的。”瞬心狠狠地盯着对方带笑的眼,心里恨不得将他推入北冰洋里冻成冰块。
“我没有。”还是那三个字,司徒靖寒尽显“无赖”本色。
“你无赖!”让自己这么担惊受怕很好玩吗?
“所以才要实现你这句结论呀!”语者扯开一个危险的笑容。
他就是喜欢看瞬心脸上出现不同的表情,每一个都很可爱,很吸引他。
“可恶……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那样做你很开心吗?很变态耶。”瞬心没心力再吼他,只是瞪着他的脸,哀怨地诉说着。
“我哪有欺负你?”
“你还说没有?”
月光在这时照亮瞬心脸上的怨色,哀哀凄凄的眸子似沁着雾水,清秀的眉微蹙,白色的小齿咬住粉红的唇。
呃……被对方脸上动人的神色吸引,司徒靖寒突然觉得呼吸不稳,原本想逗弄他的好心情突然变质了。
这小子对自己的影响力果然不同寻常!再次确认这个事实之后,困惑的人只觉得从没有过的激越在心里翻涌开来,多年来把持自如的心境开始走火,危险的警钟在脑中四处响起。
瞬心看见对方突然沉下脸来,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更不像那个初见印象中的司徒靖寒了。
“你到底要不要带我离开这里?”见他一副目光呆滞的蠢样,瞬心只好自己开口问话。
虽然他不喜欢和他说话,但更讨厌这样无意义的让他盯着发呆。
司徒靖寒闭一下眼睛,沉默着伸手到瞬心的面前,后者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只得无奈地将自己的手放进对方的摊开的掌中,在心里对自己念着:就当是摸到大便了,等等一定要记得多洗几遍手!
握住掌中的小手,司徒靖寒没有预告就将对方拉起,然后横抱在身前,在一阵低呼声里运功飞身。
瞬心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他,他竟然被对方抱着飞跃在林木之间!?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轻功吧!
嗯嗯,果然是很厉害,闭上眼睛,瞬心只觉得冷冷风自脸上身上穿梭而过,遂顺势钻进对方的怀里,寻求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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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醉仙楼那间属于他们的新房里,瞬心被轻放到那张依旧铺着大红被单的床上。
“放弃逃跑的念头,扮好虹秀儿的角色乖乖待在我的身边,明白吗?”司徒靖寒的声音很低,无形的压迫感令人觉得那是不能拒绝的命令。
“我是男的,你不会忘了这一点吧?”瞬心起身下床,绕到背对自己的人的面前。
“但你同时也是我八台大骄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若你突然消失,醉仙楼岂不是要沦为全天下的笑柄?”语者的脸色很严肃,不再有之前的嘻笑和随意。
“你要我一辈子扮女人吗?”他才不要!
司徒靖寒微皱眉道:“不,扮到我厌倦为止,到那时,我会找个名目休了你,你便可离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怀疑自己是否真有厌倦瞬心的那一天,因为他还没有仔细品尝到他全部的滋味。
“我拒绝!”他才不要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司徒靖寒的眼神变得更加严厉,凛冽的目光丝毫不容反抗。
咬住唇,瞬心顿觉无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眼前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错位了时间,错位了空间。
而他,第一次感到存在的荒谬。
原来,他的存在只是如此卑微而已。
不能拒绝,不能选择,不能随心所欲……
“我不希望你逼我使出最后手段,考虑一下,明天晚上我要答案。”说完,司徒靖寒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丝毫没有退让的态度,摆明了是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万不得已他一定会使出非常手段,也要将自己绑在他的身边。
真可怕,这些顽固的古人还真是食古不化,他们思想里根深蒂固的都是自己无法理解的逻辑和判定。
对于他这个习惯了“人人平等”的现代人来说,这里处处都是龙潭虎穴。
于是,不幸掉入时空旋涡的悲惨灵魂成了无依的浮萍,随风飘零。
然,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世事皆有因果报应,那他来到这个时空究竟为的是什么?
此刻,火炉里的烈焰温暖不了他渐冷的心境;昏黄的烛光与第一缕穿过窗棱照射进来的日光融和、舞动,却照不亮他渐黑的意识,随即失去了思考,失去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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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饱餐之后,瞬心舒服地靠在床上发呆,身边是随时待命准备给他找来各色事物的小顺子。
呼……吃饱饭的感觉真好,仿佛肚子填满了,愁也跟着压扁了,就算是死也不是饿死鬼了。
反正这里他人生地不熟,又举目无亲,有人愿意当长期饭票养自己,他又何乐而不为?
毕竟在这个年代里,能吃上一顿像模像样的美味,并不是所有家庭阶层都可以享受的。
更何况他还要去偷他家的什么鬼剑谱!
想到这个,一种难比登天的感觉大举袭来。
那种人的东西,他可以偷到吗?
若是以前的展云盟小少爷司徒瞬心,就一定会信心十足的保证可以做到;但现在不同了,他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这几天的遭遇令他成长了许多,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不少,却又迷惑了更多。
唯今之计,恐怕只有先假意顺服再做打算了吧?万不得已时,他还有最后一招……正思考着,寻答而来的人已出现在眼前。
“想好了没有?”用眼神遣去小顺子,语者是公式化的语气,公式化的严肃。
“嗯。”瞬心做直身体,“我答应留在你身边,但条件是你要对我好,不可以对我有非分之想。”
“何谓‘非分之想’?”司徒靖寒挑眉。
“就是不正当的意图。”瞬心认真道,“不然我就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娶了个男人,还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的大变态。”
“哦?”语者反而轻轻地扯开一个笑容,笑得自然而然,似听到了再可爱不过的笑话。
“没错,我以性命担保,如果你再像那天晚上那样强迫我,我一定会那样做的!”他发誓。
“好,不强迫你,我答应,还有别的吗?”反正他也对用强的没什么兴趣,只要不是“强迫”的就可以了,那么他有的是方法让他来求自己,难道不是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愿望,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如果现在说出剑谱的事,那自己的目标就暴露的太明显了,所以还是先按兵不动为妙。
“三个?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司徒靖寒勾起生意人的笑脸。
“那,一个如何?”他就知道那个死人会跟他讨价还价,所以要以退为进。
“一个……”语者似思考着,“好吧,就一个,但是不可以让我做违背良心的事。”
“好,那咱们就成交了,不许反悔!”他哪还有良心?根本就是黑心嘛!典型的奸商一个。
“好,你想到了就告诉我,免得日子久了,我会忘记。”
“你别想忘记,因为我现在就要告诉你……”瞬心准备露出胜利的笑容,“我的愿望是……再要三个愿望!”
这招是在电影里学到的,嘻嘻……这个死人骨头一定想不到吧!
灿烂的笑容绽放在那张看似纯净无邪的脸上,而那美丽笑容的主人却说出令对方苦笑不得的愿望。
“你……”司徒靖寒没想到他会来这招。
“很无赖是不是?真遗憾,这是跟你学的!”
交流中,瞬心第一次有占上风的感觉。
“好,我答应你,但以后的愿望不可以再有像这样重复的。”一时疏忽竟然被小野猫摆了一道,不过这也证明他并不是只有脸蛋漂亮的草包,嗯,他喜欢……小野猫真是太合他的胃口了!
瞬心径自笑得开心,真后悔刚刚没说再要一百个愿望,如果真的说了的话,对方一定会被他气得吐血吧?
司徒靖寒欣赏着瞬心难得一见的可爱笑容,心里顿感愉悦,决定要好好珍藏眼前这张动人的笑脸。
夜幕下,而各怀阴谋的两人,已经开始算计着要怎么实现自己的目标了……
第 十五 章
醉仙楼的生意遇到了大问题,万年姚在抢夺仙人醉秘方未果后,疯狂压低自己名下的酒价,抢占市场。
司徒靖寒自是忙到没功夫理会家里来了什么人出了什么事,甚至两天两夜没回过自己的新房。
瞬心倒是乐得自在,在一旁偷笑不已,不,是想到就会笑出来,就像现在——
午后的秋日阳光虽然高远,但暖度也不会令人失望,此时,闲得发荒的人正舒服地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端着桂花茶傻笑,享受扑鼻而来的茶香。
呵呵……没想到古人从这时候就开始恶性竞争打价格战了!这个要好好记下来,等回去未来后都是他的写作素材……
唉,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话……活在这种年代的人都靠什么娱乐呀?
如果他要一辈子留在这种闭塞枯竭的年代,活着还真是生不如死……嗯,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回去未来!
再次坚定了回家的决心,寥寥的斗志全数觉醒,聚拢起来化作行动的力量。
一口气喝光杯里的热茶,瞬心从躺椅上爬起来,抖抖身上沾染的花瓣,向司徒靖寒的书房寻去。
两天来,他想法子打听到书房的位置,为的就是那不知长成什么模样的剑谱,但愿这时候的人也把重要东西藏在书房里,那个……好像是叫“傲雪剑”什么的吧?
虽然不知道那剑谱究竟是什么稀世珍宝,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那个,他司徒瞬心的小命就难保了!
拎着长长的衣摆,几乎长到脚面的儒衫走起路来很不自在,还好那个死人骨头允许他在醉仙楼里穿男装,不然他真的没脸见人了……
此时府中的下人大都在午休,书房又没人,正是偷东西命的大好时机。
令小顺子在门口把风,瞬心一脚埋进书房的门槛,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目标。
东西会在哪里呢?
几乎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最后只找到一只上锁的木箱,其他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
上锁的?怎么办?里面会有剑谱吗?
不管了,先打开来看看再说。
拔下头上的锐利发簪,一头长发自然垂落,瞬心将发簪的尖端插进锁孔挑拨着。现代的锁,他都可以这样打开,不晓得古人的锁是不是也可以?
费了半天劲之后,“喀”的一声,紧合的锁应声而开,瞬心笑着拿掉障碍,打开木箱,心里暗喜好在自己以前学过这招。
这个看起来神秘感十足的木箱里,确实有一本书,但好像不是他要找的剑谱,因为那上面的四个繁体字没有一个像他要找的字,反倒像是——
“点、穴、大、法?!”瞬心念出那几个看起来很像是这样念的字。
点穴大法?难道真有这种可以令人行动定格的功夫?
对了,那天他从山上木屋出来时,看到门口的守卫也都是一动不动,似乎就是被点了穴的样子,八成是司徒靖寒干的好事……这样说来,这个东西是真的了?!
剑谱没找到,找到这个也不算是无功而反了。
正得意着,却发觉一股阴气自身后袭来,刚想回头问小顺子出了什么事,耳边就传入了又恐怕又熟悉的声音。
“果然来者不善,你肯留下就是为了《点穴大法》吗?”司徒靖寒的声音似千年未融的寒冰,不只是冷,还似大冰块一般砸在听者的头顶,令人不寒而栗外加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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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心原本蹲着看那本全是鬼画符的《点穴大法》,却因为来者自身后升起的阴冷杀气动弹不得,不知该如何应对。
偷东西被主家逮个正着就是这种感觉吧?
心里有点儿懊恼,有点悔意,还有大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恐惧。
“你无话可说吗?”司徒靖寒拉起地上的人,扳过他的身体与他面对面。
“你抓的我好痛!”瞬心不敢挣扎,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挣不过对方的蛮力。
“你让我的心好痛。”语者没有放松手劲,反而说出令瞬心哭笑不得的一句话。
“你开什么玩笑?被抓的人是我耶,你心疼什么?”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大脑有问题?
“你……还不知悔改吗?”司徒靖寒的眼睛里没有玩笑,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定定地盯着对方的眼,没有丝毫懈怠。
他答应要乖乖地待在自己的身边,结果没出三天竟然就原形毕露,完全背叛了他的信任和希望。
没错,他就是莫名地希望瞬心是真心留下,而不是出于其他目,这是司徒靖寒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无法确的心愿。
但现在,这个小小的心愿似乎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痴心妄想就是这种感觉吧?他明明知道瞬心是虹烨的眼线,是包藏祸心的奸细,但他还是执意相信他会遵守约定,扮演好虹秀儿的角色。自他答应留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和不安就渐渐笼罩了心底,没想到背叛竟然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