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爱前传 中————冬颜

“你……”司徒靖寒气无话可说。

“对了，空口无凭，我还是拿这只钥匙作为咱们刚才协议的见证好了，这种东西，可要好好保管！”说着瞬心把钥匙一起挂到胸前玉佩的链子上，一副要好好珍藏的样子。

然后，奸计得逞的人大方地上演了一出“美人出浴”的好戏，给被困在池边的人一饱眼福。

他们都知道，饱了眼睛饿了肚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这次，他司徒瞬心真算是扬眉吐气了！

“你真的不打算放开我？”奸计得逞的人即将消失在白纱深处时，司徒靖寒终于再度开口。

“如果我放了你，你一定不会饶了我吧？”瞬心停住脚步，回头给对方一个阴险的笑容，“你以为我有这么笨吗？”

“那你就不怕我没有钥匙也可以离开？”司徒靖寒挑眉。

“那就请你自己想办法挣开吧，我等着看人类的力量究竟可以自救到什么程度。”轻松的语音消失在缓缓落下的白纱后面。

面对小野猫恶作剧式的报复，司徒靖寒除了最初的懊恼气愤之外，竟然没有大大动怒，只是不断地回味那个及其合拍的吻，和辛苦地忍受煎熬中烧的欲火。

最后，他突然发觉，瞬心之于他似乎已经成为了很特别的存在。简单地说，就是他喜欢他，要他。而面对自己确立的目标，他一向都会不遗余力地追寻到底，也鲜少失败过。

所以这次，他也会不顾一切。

小野猫是他的东西，而他会让他彻底成为他的，为他所臣服。

或许，到了那时，心底突燃的这份激越情潮就可以熄灭了吧？

到那时，他还是以前的司徒靖寒，不留任何牵绊地继续做他的冷面阎罗，游戏人间。

第 十八 章

（追 忆 篇）

江湖上有两个传说，一个是雪凌堡司徒氏之傲雪剑的奇观异景，一个是虹剑山庄虹氏一族之展虹剑的美轮美奂，两者堪称天下武林绝学。

传说司徒氏与虹氏一族的祖先一起得到了神明的旨意，练就绝世无双的好剑，虽本属同系，但传闻傲雪剑更胜一筹。可从来没有人见识过二者交锋的情景，所以此臆说无从考证。

只有那么一次，有人声称看见两家有人于酒风山天奴崖论剑，二人大战三天三夜，盛况空前，但结果胜负无人知晓。事后，两个当事人也失去踪影。所以那次事件的真实性也一直遭受置疑。

但可以证实的是，就在傲雪剑的光影消失在天下第一酒楼醉仙楼的风光里之后，称霸江湖一统武林的强者就是虹剑山庄。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件，但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几乎都已不在人世，只有少数幸存下来的长者还依稀记得当年那一段被严令封锁的悲惨记忆……

司徒浩天就是少数的知情者之一，这段令人匪夷所思的江湖纷争是他父亲生前告诉他的，至少，那个惨痛的教训必须要一代代地流传在司徒氏的嫡系香火里，给子孙后代以警示。

今天，他也要将这段隐藏的屈辱记忆告诫给他的长子——司徒靖寒。

八岁的司徒靖寒，是司徒浩天的心头肉，雪凌堡里含着金汤勺出世的长子嫡孙，相貌俊俏可人。他自小聪颖活泼，机灵好学，深得各位长辈的喜爱，六岁开始习读诗书，亦显现出其过人的智慧和极高的悟性。

今天，父亲终于要将自家的武功绝学传授给他了！八岁的小小少年，早熟的脸儿上有着未脱的稚气，乌亮的黑眼睛里流露出难言的喜悦，只因为自己期待已久的武功修学终于要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开始了！

但在练武开始之前，他却发觉父亲的脸上凝固了具有重量感的神色，内心顿觉沉重不已，似呼吸不畅。

低叹一声，司徒浩天爱怜地摸摸司徒靖寒的头，心里犹豫着不忍让如此年幼的孩子背负上那样一段血腥的历史与仇恨，但必需延续下去的，是无法避免的宿命。

数十年的时间，不足以移山填海，却可以改变无数人的生命轨迹。

当年，雪凌堡年轻的大当家司徒枫，也就是司徒浩天的大伯父，与年纪相仿的虹家继承人虹焰，相约在山清水秀的酒风山天奴崖切磋武学，亦以求得天下第一剑的排名。开始时，两人确实激战了三天三夜，但一场大雾过后他们竟一起失踪，毫无踪迹可寻。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鲜少，大约只有两人的家人，所以没有在江湖上引起太大的风波。但一时之间，雪凌堡与虹剑山庄全都陷入混乱，没有人知道那个烟雾缈缈的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之后，两家人开始了大规模的搜寻，希望找到分毫蛛丝马迹，至少可以知道自己的亲人是生是死。

几个月过去了，所有的搜寻终告失败，打斗的痕迹依旧留在山岩上，但却没有血迹和杀戮的征兆，也没有任何死亡的证据，两个人似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自此以后，本就相看两相厌的两家开始怀疑对方，各种版本的猜测日渐出神入化，谁都认定是对方在背后操控，目的是“天下第一剑”的武林地位。

消失的人虽然始终没有音信，但后来还是在塞外查出了一些线索。于是，被留下的人终于按耐不住内心中的怨恨而互相厮杀。

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

虹焰的父亲虹双为报失子之仇，秘密带人埋伏在雪凌堡外，与司徒枫的弟弟司徒柳等人互相残杀成一片，鲜血几乎染红了那个黄昏下的大地，红比晚霞，惨叫声不绝如缕，令人胆颤心惊。

两虎相争，其结果多是两败俱伤，混战结束的时候，双方均损失惨重，但实力稍强的虹双似占了上风。最终，司徒柳与虹双定下不平等契约，司徒氏自此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纷争，而虹双也答应将那一晚的杀戮、以及不久前刚刚查出族人失踪的原因封锁消息，严格保密。

接下来，世间就出现了醉仙楼，江湖上就出现了武林盟主虹烨，也就是虹双晚年幸得的第二个独子。

听着父亲沉重的语气，想象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刚刚经历过这个世界不到九年的幼小心灵突然感到了颤抖，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的颤动。

被灌输了那些悲惨的故事，可司徒靖寒却只觉得那些仅仅是别人的故事，而完全与自己无关。虽然事实上正是如此，但父亲眼里的红丝却不允许他让自己松懈。可是，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挣什么第一，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

“他们为什么要挣天下第一？人们为什么不可以和睦相处？”幼小的心灵第一次对生命的存在产生了置疑。

“靖寒，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时候，人们都是身不由己。不是你想和平就可以和平，因为别人不会这么想，有时候，你必须为保护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利益，而做出你根本不想要的选择。”司徒浩天恢复了慈爱的笑脸，“孩子，你还小，这些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

“那，那两个失踪的人到哪里去了？”最单纯最直接的思维提出的却是最实际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你爷爷也没告诉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提及了这方面的事情，差点被你爷爷打死，最后成了哑巴，被赶出了家门。所以，这件事是雪凌堡的禁忌，你也不要再多想了！你需要记住的是，在整个事件里，是我们司徒家先对不起虹家，所以不能有报仇的心理。”

“为什么？”

“具体原因为父也不清楚，你只要记住得随时提防对方的报复就好。”司徒浩天的脸色变得严厉紧绷。

“是！我知道了！”司徒靖寒做出一个乖宝宝的笑脸，但他心里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想笑，也笑不出来，但是他却做到了。

看见父亲因此而放松了表情的样子，他第一次感到：人，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而控制自己的表现，竟然可以影响到身边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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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凌堡是司徒靖寒童年时代的乐园，虽然文武修行无比辛苦，但备受宠爱的幸福也是形影不离，但一切都因为那个女人的到来而破灭了。

他十岁那年，她是父亲的新宠，却也成了专宠。她来的第一天，母亲就开始了哭泣的日子，慢慢地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悉心照料。她来的第二年，司徒亮降生了，他的地位和受注目程度更是不如从前。

经史子集的文字不再可以欺骗他的无知，他开始不相信永恒，以及曾经坚信的世界。

十三岁的春天，他如破笼而出的鸟儿飞出了雪凌堡，飞出了从小长大的酒风山。天下对他来说是新鲜的，无数的繁华与艳丽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却也是快乐自在地看遍渴望已久的江山美景。

来到繁华城市的第二天，他所有的盘缠被乞丐偷去，之后的日子就变得艰苦万分。他做过任何可以做的短工，长长因为一个馒头、半碗粥和别人大打出手，近年来因为心情郁闷而荒废的武学没有帮上他任何忙，只是让他一再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自量力。

漫长的煎熬中，他渐渐认识了这个世界里生命的残酷运转方式，以他自己的目光和方式。

他渐渐意识到，只有力量才可以使人生存下去不被他人欺负，只有坚强的意志和自制才可以使人保持斗志不被逆境所困。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回家，只因他觉得自己若是这样回去的话，就是一个十足的逃兵了。

艰难的生活并不会击碎他的意志，努力生存于冷漠的社会最底层，反而锻炼了他的求生本领和生存能力。

不被逆境的所累的，是万中选一的坚强灵魂。一如莲花，出自淤泥，而一尘不染。

十五岁的夏天，污秽的外表并不能掩饰他眼里的桀骜不逊和天生优厚的练武条件，以及作为一个人的优秀素质。那一年，五十岁的占星圣人正在为良徒难寻而烦忧不已，初见司徒靖寒，竟一眼相中，顿感天谢地，欢喜万分。

但司徒靖寒当然不卖他老头的帐，常年的艰辛生活使人的防备心被放大到最大的尺寸，轻易不会与人交心。

越是困难越是想要得到，占星圣人使出死缠烂打兼软磨硬泡甚至装死的把戏，却一样骗不过司徒靖寒的眼睛，这个玩世不恭的江湖传奇人物更加确定了决心——此生非君不传！

司徒靖寒，这个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狡猾防卫的程度竟和自己不相上下，简直就是天生为他度身打造的好徒弟嘛！

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最后，占星圣人以引领司徒靖寒开启两性相交的神秘大门，教会他对待女人的方法和要领，渐渐赢得对方的信任，继而开开心心地“抱得爱徒归”。

虽然有点儿胜之不武，但对待敌手最有效的办法——先洞悉对方弱处再集中火力攻之，这就是占星圣人给司徒靖寒上的第一课。

自此，少年告别了儿时唯一的伙伴蔚见云，与占星圣人一起上路。师徒二人开始了将近五年的共同生活。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自在消遥。

十九岁那年，司徒靖寒得知父亲病危寻子的消息，决定回家探视。

似乎早已料到他定会一去不返，占星圣人并没有太大的悲伤，只是淡淡地打量了自己的爱徒，并把自己珍藏的武林秘笈《点穴大法》相赠，以为留念。

离别那一日的夕阳是血红的，抬头望去的时候，司徒靖寒竟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仿佛西方那一片殷红的凝重云彩，就是当日惨剧的见证，一直一直地流淌着……混合着潮湿味道的空气，似有扑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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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瞬心看着床上满额冷汗的人问道。

一旁的老总管乔岱但默不语，只是严厉地瞪了一眼发问者，又继续将焦虑担忧的目光投向床上昏迷中的司徒靖寒。

昨天被瞬心锁在在无艳池的他，竟然真的在那里泡到池水完全冷掉，才自行运功挣断锁链。但中秋已过，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么个折腾，尤其是幼时曾贵体多病的司徒靖寒。

“我没想到他那么傻，真的会在那泡到生病……”有点儿愧疚的声音越来越小，瞬心偷瞄着乔岱渐渐沉下来的侧脸。

“要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我乔岱绝对不会放过你。”听似平静的声音，却令人感到不寻常的压迫感。

他最心疼的少爷病倒在床上，扔下醉仙楼本就处于危机之中的生意是小，病坏了身体则大。雪凌堡里，乔岱最愿意尽忠的人就是靖寒少爷，因为他的知理懂事和深谋远略。这位才华出众的小少爷虽年轻时曾离家近八年之久，但回来之后即接手了醉仙楼的生意，还将自家的产业发扬光大到今天的局面。

在那消失的八年里，他知道靖寒少爷一定吃过很多苦，为了生存，也为了躲避家人的追寻。多年以后，再次见到这个成熟稳重的青年男子时，乔岱就下定决心，要终生服侍这个新主子，为他出生入死。

这次和虹剑山庄联姻，他实在不知道靖寒少爷究竟为什么坚持要这么做，尽管自己极力反对，但联姻一事还是已成定局。结果不出他所料，虹烨自是没安好心，竟然送来自己藏了十几年的儿子顶替新娘，其中定有天大的阴谋。

但对此显而易见的阴谋，少爷的态度就更不寻常了，他不但没有因为新娘掉包而治罪虹家，反而吩咐醉仙楼里所有的人都不可以把新娘是男子一事走露半点儿风声，否则格杀勿论。这样重视的程度，令忠仆乔岱心里敲响了疑问和警戒。

少爷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是因为这个小妖精的蛊惑吗？

再看一眼那小鬼的机灵古怪，还有俏丽过分的脸蛋，乔岱不禁又加重了心里的担忧。莫非这就是所谓宿命，司徒家欠了虹家的情债，要在靖寒少爷这辈子还清吗？

“你看我干什么？”瞬心被对方深沉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醉仙楼里的人果然都有问题，不是变态就是神经质。

“等少爷醒了再和你计较，到时候，恐怕卖了你也补偿不了醉仙楼一天的损失。”乔岱说得咬牙切齿。虽然很想好好教训一顿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少爷吩咐过，除了他自己，谁也不可以动新娘子一根头发。

“万年姚的酒价还没有回升吗？”瞬心在心里幸灾乐祸，也不免为古人的迂腐感到悲哀，“你不用太担心，低于成本的酒价是不可能保持太久的，不然赔本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哦？看起来你是很懂的样子？”乔岱有点惊讶，那种逻辑正确的分析竟然是出自这个死小子的嘴里。

“呵呵，当然了！”瞬心笑得得意。他从小就接受展家的“英才教育”，对于一些简单的商业操作已经是很会计算了。

“醉仙楼的出货量已经持续下降好几天了，你以为如何？”乔岱试探道。

“那还不简单，只要我们也搞个促销活动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