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不知晓他瞬间转的那些心思,听到柳文溪干的好事不禁又气又怒,气得是他喜欢找麻烦当乐子的玩世不恭,怒的则是……则是……
胸口位置有莫名异样的情愫传遍全身,鼻子也似乎酸酸的有想哭的冲动,这种感觉让安顺感到心慌意乱,也不敢深想这种异样其实代表着什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轻轻敲了敲房门,“太子?太子?……太子殿下?”
没人应答,安顺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仍是不死心地稍微提高了音量,“太子,奴才安顺斗胆有要事禀告!”
过了很久仍是没有动静,就在安顺忍不住准备再次提高音量的时候,里面才传出一声沉沉应答,“什么事情?”
“是柳文溪他……”安顺低下头咬了咬牙,“他知道了那个骗子被关了起来的事,居然强行闯进监牢里把自己跟他关在一起,太子您看这件事该如何处……”
紧闭的两扇房门啪地从里面被打开,赵渊的一双眼眸充斥着骇人的血丝恶狠狠瞪着安顺,虽然没有暴怒责骂,可是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还是让安顺立刻脚下一软,赶紧跪在地上,“太子恕罪,你才不是有意要打扰您,实在是这件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你刚才说什么?”赵渊打断他,“柳文溪做了什么?”
安顺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禀太子,他去了监牢,并且现在正跟……那个人关在一起!”
赵渊脸色猛地阴沉下来,他们两个居然……,“柳文溪不是一直都在纠缠着你么?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的?”
“奴才……”唧唧歪歪半天,安顺到底还是说不出话来,清秀娃娃脸上满是羞怒交加,眼看着就要憋不住来个泪流成河泛滥千里。
赵渊冷哼一声,忽然抬脚走出门外,“跟本宫去牢里看看,看他们在玩些什么花招!”
站在一旁的萧牧小声提醒,“可是太子,监牢里污秽不堪,实在不是太子您这样尊贵身份的人应该去的,不如臣下代为一探究竟如何?”
“不用!”赵渊冷声拒绝,自己也说不清在听到柳文溪跟他现在正独处一室时,心里为什么还是会闪过不悦的情绪,明明那个人如此的该死……
心绪纷乱难解,脚下也越走越快,最后仿佛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来即刻飞到监牢里看个清楚明白,那模样看在萧牧眼中,真真切切像极了要去抓背着丈夫偷情的妻子。
又是无声叹了口气,萧牧同情地望着前方明显一身醋意横飞的身影,太子殿下,即使已经知道他是个男子之身,你却已经收不回曾经投入进去的感情,还是会在意对方么?
男人之间,是个世所不容的禁忌,永远都不会有希望存在,不说您尊贵的身份不允许,即便是个普通人,即便如我,也同样没有那个胆量去接受……
几人各自心怀思虑,脚下一刻不停,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到了知府大牢前,早些时候接到通知的狱卒们都已经跪在地上听候赵渊的指示。
只朝里面瞄了一眼,赵渊立刻皱起眉头,里面看起来阴森森的,光是站在门口便能闻到一股混杂着血腥的潮湿气味,甚是难闻。
想到曾经奉若珍宝的人现在却被关在这种地方,心脏不知怎的紧紧绞了一下,“人被关在哪里?”
牢头不知他的心理,居然滔滔不绝地献起功来,“禀太子,您交代此人是个重犯,小人们将他关进了特意为重犯准备的水牢里,用铁链将四肢和腰都锁得牢牢的,赶明个等铁钩打了出来再穿了琵琶骨,到时候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逃脱不出去……”
他倒是解释得口沫横飞非常详细,没有注意到赵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是萧牧见势不对赶紧冷斥一声,“够了。”
被他一斥牢头立刻闭嘴,方才看到赵渊脸上……仿佛是生气的表情?生气?
暗暗调节了一下情绪不至于太过失态,赵渊凝眸冷冷瞪着牢头,“你,带本宫去水牢。”
牢头答应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揉揉跪得酸疼的膝盖哈着腰在前方带路。
“太子殿下,还是臣下……”
不等萧牧再劝说,赵渊已经撩起衣袍下摆跟了上去,萧牧没法,只好挥挥手示意身后侍卫在门口等着,他和安顺陪着赵渊进去牢里。
左右转了两个小弯,一路都是呻吟喊冤的声音,越到里面湿气越重,腐烂血腥的味道也越发明显,安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萧牧自己也不自觉皱起眉头,暗自心惊这个知府衙门用刑之重,更别说去看赵渊此刻的面部表情如何了。
又走了差不多百步左右,牢头停了下来回头哈腰,“禀告太子,前面再拐个弯就是水牢那个犯人关押的地方,此处湿气大,太子您看要不要我把人带出来您就不用去了?”
牢里光线不足,虽然隔段距离壁上就会插根火把,但是明灭光线下还是无法看得清楚赵渊脸上神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沉默了一会,赵渊忽然开口,“你们几个都在这里等着,本宫一人过去看看。”
“太子!”
“太子殿下!”
安顺跟萧牧同时出声,这怎么行,太子身份如此尊贵,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本宫说了一人进去稍后便出来,你们都在这里等着不许进去。”说完大步拐过弯朝里面去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第七十八章
刚拐过弯走了不过几步远,水牢已然近在眼前,赵渊却是越走越慢,最后索性停了下来,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醒悟到一件事情。
那个人,到底拥有着跟“弦音”一摸一样的容貌,这里环境如此恶劣,他怎能忍得了心亲眼瞧见“弦音”受罪的模样,然而人都已经到这里了,进,还是不进?
正反反复复犹豫不定时,耳边忽然听到一阵若隐若现的细碎异响,这声音……
赵渊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放轻了脚步慢慢接近水牢,将身形隐藏在墙壁后面,透过斑驳木栏向里面望去,只瞧了一眼便呼吸一滞,双手猛然攥紧成拳。
暗淡的光线穿过铁窗照进牢内满满深及大腿的浑水,虽然光线昏暗,却足够他看清那两道贴合在一起的身影,其中衣袍鲜艳的正是柳文溪,而被柳文溪拥在怀里的那个——
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才不至于立刻闯进去把这对奸夫淫……夫扯开,赵渊深深呼吸一口气,克制不住目光死死盯在柳文溪不规矩的双手上,可惜距离得有些远了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不管说什么,他们至于挨得这么近么?尤其是柳文溪的双手,正缓缓地,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柳文溪!”
满含警告的声音贴着耳边低低响起,柳文溪不得不遗憾地结束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游弋,将双手重新撤回到欧阳毓的后背,脸上露出含情脉脉的表情,嘴里却轻挑低笑,“怎么,我可是听从你的话在扮恩爱,现在他人就在外面看着,你有什么意见?”
欧阳毓表面顺从靠进他的怀中,被天蚕冰丝跟生铁打造的铁链束缚住的双手不经意间抵在了他的腰间穴位上,抬眸微微一笑,“既然记得是扮恩爱,就不要做得太过分。”
“哦……”柳文溪低下头,似乎是想要吻上近在咫尺的优美双唇,却又在即将吻上的瞬间错过,将脸埋进他耳后清染着若有似无幽香的墨发间,亲密蹭了蹭,“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刚才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身侧两道凌厉刺骨的视线直直射来,就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般恐怖,要是真的吻了上去……呵呵呵!
满意点了点头,欧阳毓转而有意无意瞧了赵渊所潜藏的位置一眼,很快又调转回视线,“差不多可以了,找个机会滚回去继续跟你家那位恩爱罢。”
难得见到他如此温顺的模样,不多吃点豆腐柳文溪怎么舍得走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肯定是日夜守在赵渊身边尽忠尽职,不会乖乖陪我,要不,我们干脆假戏真做一次?”
奇怪的欧阳毓这次并没有立刻拒绝,一双凤眸湮滟幽动,顾盼之间妖魅得,让人如品佳酿般,直欲沉沦,醉生梦死,“你认为,……我答应的机率有多大?”
“好吧好吧,开个玩笑而已!”几乎快要受不了他这般刻意表现出的魅惑而把持不住立刻扑上去大逞兽欲,柳文溪咂砸舌,努力在自己兽化前找回理智,何况还有抵在腰间的那根手指虎视眈眈,只要自己一有轻举妄动,保管立刻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乘此捞点好处,以后可能就真的没有这么绝佳的机会了。
想到此柳文溪的脸上不禁透出几分邪佞的笑容,那模样看得欧阳毓微微皱起眉头,警惕打量着他,“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呵呵呵,在你面前我还能打什么鬼主意?”柳文溪掩饰笑笑,眸光一转,忽然蹙眉咦了一声,“那个太子在做什么?”
欧阳毓分神侧头看去,不想双手一紧,抵着的穴位在瞬间移了开去,知道中了计,然而已经迟了,腰侧一阵酥麻传来,身体刹时僵住不能动弹。
凤眸危险眯起,欧阳毓盯住柳文溪奸计得逞的俊脸,沉声开口,“你想怎样?”
出手迅速连点了他几个大穴,柳文溪这才笑眯眯地撩起他身后一缕柔滑发丝,而后凑近到他耳边,暧昧吹了口气,“我在帮你啊,就这么简单几个动作他能有什么反应,既然想要刺激他当然是要下点猛料才会起到作用,你放心,依我说的做,保管那个太子气到吐血,待会主动跳出来英雄救美。”
欧阳毓看了他半晌,居然悠悠笑了起来,“那可真是要多谢你如此劳心劳力了。”
“不谢不谢!”幸好柳文溪脸皮够厚,当做没有听出他话音里的讽刺,眼角余光望去,他们亲热了这么长时间,那个人射过来的视线已经狠绝到恨不能凌迟了自己。
心中好笑不已,手下也没闲着,故意轻挑勾起欧阳毓的下巴,眼光下流地顺着微微开启的衣襟领口向里面探去,用足够大的音量叹了口气,“欧阳啊欧阳,如今你身份暴露,惹得太子震怒万分,想必性命难以保全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咱们若能在临死之前风流一场,做对同命鸳鸯,也不枉此世相遇相知之情了!”
话音一落,明显感觉到射过来的视线已经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想必欧阳毓也感觉到了,于是凤眸一闪,配合地高声演起戏来,“世人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既然我命不久矣,有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不可。柳文溪,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真心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太子的小奴才安顺,还是我?”
柳文溪笑容募然一僵,内力醇厚如他,当然感觉的出来就在赵渊身后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人藏在那里,想也知道其中一个必定是安顺,他把声音故意放得这么大,本意也是想刺激刺激老是不开窍的安顺,让他尝尝嫉妒的滋味,可如今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够狠!”重重磨了磨牙,柳文溪加重捏着他下巴的力道,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当然是你了欧阳。”
欧阳毓敛眸,仿似不信地幽幽吐出一句,“此话当真?”
“……当真!”
凤眸微微挑起,半仰的容颜绽开出一抹诱惑人心的绝色芳华,“如此说来,你对安顺只是一时玩笑,哄着他玩罢了?”
柳文溪沉默了一会,忽然咬牙轻笑,“当然,我对你才是真心实意!——既然你我都已互诉过衷肠,良宵苦短事不宜迟,光用来说话你不觉得很浪费么?”
说完邪肆一笑,扣住他下巴的指尖微错,低头狠狠吻住那双气死人的粉色唇瓣,舌尖滑入进去的同时,灌注了内力的手指往下斜斜一划,束腰的宽带拦腰断成两半,噗嗤没入水中,柔滑绸缎做成的外袍轻轻巧巧滑开到身体两侧,露出里面白色的单衣……
墙壁后的赵渊身体止不住地开始轻轻颤抖起来,水牢里的情形看得他目龇欲裂,浑身上下皆都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气。
什么颠鸾倒凤,什么欺骗,他都想不起来,满脑子能想到的就是,他的弦音,现在,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轻薄!
那柔软的身体正被一双手臂紧紧拥住,衣衫已经几近于半裸,那粉色如樱花般的双唇,正在被另外一个男人辗转厮磨,任意吸允……
怎么可以……他的弦音……怎么可以……
耳边清楚传来柳文溪暧昧又放肆的笑声,“天下第一的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柔软细致的唇简直就让人销魂不已,若是再享用了这副身体,岂不是会欲仙欲死了呵呵……”
双眸因这段话而渐渐渲染上血色,变得赤红嗜血,赵渊盯着柳文溪的眼神已经非恐怖两个字所能形容的了。
眼见那只手指缓缓探进雪白的单衣里,眼见那手指就要抚上白玉一般的肌肤,赵渊再也忍不住地一拳砸在木栏上面,瞬间木屑横飞,“住手,给我住手!”
第七十九章
听到耳边传来怒喝,柳文溪反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家伙终于现身了!
他要是再这么按兵不动地藏着看戏,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美人虽然销魂,性命却更加重要,在前后两双威慑力十足的视线凌迟之下,任谁也不会有那个心情和兴趣真的去做,更别提周身皆是漫浸到膝盖位置的浑水。
正要抬头说几句风凉话,无意瞥见他的神情,要说的话全部梗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不得不承认,身为天朝太子,赵渊失去理智时的模样,还真不是普通的骇人……
“你,立刻,马上,放开弦音,听见没有!”
对他命令的语气感到不满,柳文溪轻哼一声,“太子难道忘了,弦音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幻影,真正活生生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叫做欧阳毓,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特意加重“男人”这两个字,果然一语惊醒梦中人,赵渊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然而,当欧阳毓用那一双水光萦绕,流转间仿佛带了淡淡哀伤的凤眸望着自己的时候,那欲语还休的神情,让他不由自主心神一荡,脑海中深深刻印下的身影不自觉的就跟眼前这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捶在木栏上的手指一紧,碎屑刺进皮肤湮出点点血红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本宫说了,放开他,难道你没听见?”
识时务者为俊杰,柳文溪当然懂得审时度势,见他也被撩拨得差不多了,便立刻松开搂在欧阳毓腰间的双臂,顺便把他凌乱散开的单衣也给草草拢到一起。
等掩去了大片光滑柔韧的肌肤,柳文溪扶住他的肩头对赵渊扬起眉毛,“太子此番前来,是要亲自审问我们这对重犯,还是另有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