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云天————BB弹

作者:BB弹  录入:05-17

  “呵,那到了地方,我拿他试新毒吧。”女人瘪瘪嘴,跃上了另一匹枣红马。

  宇青瞄了她一眼,也不回应,只是喝了一声,而後三匹枣红马趁著月色奔向了远方。

  东林国依山傍海,东边是海西边则由连绵不绝的山作为国界,两大天然屏障将这片肥沃的土地与别国分隔开,可以说是地理位置十分优渥。东林王城东侧几十里外便是山脉的尽头,名为首峰山,此山拔地而起巍峨耸立,山中多有吃人野兽且地势险恶,鲜有人迹。

  而这连绵山脉的另一侧是沙岱国,如其名,国土内几乎都是寸草不生的戈壁黄沙,少有绿洲。有趣的是首峰山像是被从中间劈开一样,与这边的山清水秀不同,靠近沙岱国的那侧则是枯石嶙峋,一根草都不长。

  沙岱国又称蛇国,据说沙岱国里蛇蝎遍地,且上至老耄下至稚儿,都善於驯蛇。地处恶地且靠毒物为武器,沙岱国频频对周围国家展开战争,可以说是引起这乱世的罪魁祸首。

  三人御马进了首峰山的南山,进山没多久,山路便崎岖难行起来。不得已,他们只能弃了马继续前行。

  “梁桓楚,你背上那人是死了还是怎的?”叫狄白的女人一边用短刀开路一边问道。

  梁桓楚是宇青的真名。那日莫启见了他玉上的名字後一直称他为宇青,梁桓楚一直弄不清莫启的底细,也就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在他心里,莫启是个不久便会分道扬镳的人。可现在的状况,却是他不曾料到的,虽然他可以杀了碍事的莫启,可他不知为何却下不了手。

  “你才死了呢,你们两个杀人凶手!”一直没动静的莫启突然开了口,经过一路颠簸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要吐了一样发颤。

  狄白停住脚步,转头看著趴在“杀人凶手”背上的男人,开了口:“嘿,小子你还蛮有精神的吗?怎麽,那两个大汉是你爹还是你娘啊?”

  “爹……你们害了我爹……”莫启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全身都开始打起颤来。

  “我说,这人脑子坏了吧?”狄白见莫启真应了她的玩笑话,忍不住皱眉对梁桓楚说道。“让我把他解决了吧,免得到时坏事。”说罢,狄白伸出手摆了下,一直缠绕在胳膊上的蛇像似醒过来似的爬到了她手中,吐著黑色的信子。

  “别多事。”梁桓楚出言阻止她,随後伸手拽了拽背上人,可莫启还是死死抓住不放手,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的低声指责,梁桓楚忍不住皱了眉头。他最初以为莫启是那男人的心腹,说是来救他却不知安的什麽心,可是见莫启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以及那个男人的态度,便猜测他只是个局外人。这时听到莫启的疯言疯语,他大约明白了他是被要挟来的倒霉鬼。虽说对不起莫启,可让他再回去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哼,你是舍不得他死吧?说是疗养,这几个月你可是快活的紧?若是宇青在天有灵……”狄白话还未说完,手中挥动的短刀突然被推著抵在了脖子上,就见梁桓楚表情阴冷地瞪视著他。

  “这话别再让我听到第二次。”梁桓楚低声说完後便甩手转身,留下狄白抚著脖子上的血印愣在原地。狄白沈默了半响发出一声冷笑,随後泄愤似的挥刀劈了身旁的藤蔓,缓步跟了上去。

  第二日当午,郁郁葱葱四季常绿的山林里却阴郁地几乎见不到阳光。他们只爬到半山腰,狄白少年随从的背上便多了两张兽皮,肩挑的杆子上挂了大小不一的兽腿,准备当做粮食。

  “东林国真是富饶啊~真是可气,这山的一半也属於我们沙岱国,为何会如此迥异?”狄白拿刀背拍了拍其中一个膘肥肉厚的兽腿,感慨道。

  “还要走多远?”梁桓楚对著山为什麽会这样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想赶紧到了地方好休息。他身後的莫启骂累了以後便呼呼大睡,似乎把梁桓楚当成了代步的坐骑。

  “快了。”狄白拿出怀中的石盘,抬头低头这麽看了两回,点点头回道。

  果然没走过久,他们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一条的瀑布从半空落下,在绿色深潭上空打起一片白浪,真是美不胜收。可这美景只到潭边为止,周围的树木被伐掉,硬是被人为地开出了一片空地。所见之处都是难看的树墩,以及错落有致的大小帐篷,而帐篷外还站著不少身著盔甲的士兵。

  “参见狄将军!”

  他们刚走近,便有一个大胡子将领走上前说道,他的盔甲上绘有缠绕的蛇型,而这蛇的图腾是沙岱国的象征,不用说,在这深山里扎营的数百士兵,是从沙岱国来的。

  “修整的如何?”狄白嘱咐少年侍从去把食物拿去料理後,问道。她是沙岱国当朝将军,一个女子如何能当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以及她为何会出现在两国交界的山上,那都是後话了。

  “回禀将军,经清点,手下部将死伤了二十人,失踪了十人。”

  “呵,不愧是恶鬼山。”狄白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莫启,冷笑道,“梁桓楚,这些代价到时我可要一并讨回来。”

  “只要报了仇,你要什麽都随你。”梁桓楚应道。

  “要你的命也行?”

  “没错。”梁桓楚挑唇一笑。

  “哈哈哈,你到豪爽。”狄白耸耸肩再不言语,转身唤了将领朝帐篷走去。

  梁桓楚看著她的背影,眼里黯了下来,他冷笑一声,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无云天11 蛇国将军

  又站了片刻,梁桓楚决定休息前先解决背上的累赘。他背著一个大男人走了一路,现在也真是腰酸腿痛了。

  “喂,醒醒。”他伸手拍拍耷拉在肩侧的脑袋,可莫启似是睡死过去一点反应也没有。梁桓楚呼了一口气,走到了深潭边,一下子跳了进去。潭水并不深,可水温却刺骨的冷,只听水声四起,莫启尖叫一声掉进齐腰的水里,扑腾起来。

  “哇……咳咳!”

  梁桓楚见背上的包袱掉了,转了转酸痛的胳膊朝岸上走,对看似要溺毙的男人不理不睬,毕竟这水不深想淹死人也不容易。可还没到岸边,身後的扑水声就没了。梁桓楚回头一看,除了水面上的大大小小的水泡外竟没了莫启的踪影。

  这麽浅也能淹著?梁桓楚惊讶之余不禁咂舌,他走回去伸手摸到沈下去的莫启,一把将他揪了起来。刚遇空气莫启就拼命咳了起来,见他没什麽事,梁桓楚揪小鸡似的提溜著他上了岸。

  “呜、呜……”莫启垂著头狼狈不堪,全身冷的发抖,整个人恍恍惚惚,连站也站不稳。梁桓楚见状只能像扛麻袋似的把他扛起,走进了狄白的帐篷。

  “喝,你们去鸳鸯戏水了?真有情趣。”正在和几个部下部署计划的狄白见两人进来後,戏谑道。

  “给我找两套干净衣服。”梁桓楚看了狄白一眼也不恼怒,他把莫启扔到了火炉边,自己则旁若无人地准备脱衣服。

  “大胆!”副将怒喝道,他本来就对这个异国人有意见,现在见梁桓楚丝毫不顾他们正在讨论军机大事且气焰嚣张,忍不住站起身想要拔刀。这时,狄白伸手阻止了副将,脸上带著有些不自然的笑容说道:“有,当然有。”

  “狄将军!”副将被阻止,又见狄白真把自己当仆人应了要求,气的连连跺脚。

  没理会愤怒的部下,狄白吩咐部下拿了两套干净衣裳,然後递给了梁桓楚,又问道:“还有什麽吩咐?”她低声下气的模样让一旁的副将更为恼火,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这营帐借我用用吧。”梁桓楚转头看了看,主将专用和一般的营帐比起来舒适许多,他很满意。狄白嘴角抽搐一下,沈默了一会便应了,带著几个不满的部下卷了皮地图离开了这个帐篷。

  “那臭小子忒气人了!为何要处处忍让!?”出了营帐,副将咬牙怒道,“咱们已经翻过了恶鬼山,不如直接占领了东林国王城!没必要受制於人!”

  “你冷静点。”狄白皱著眉挥挥手,梁桓楚的态度也让她憋了一股子气,可不忍不行。副将说的话狄白也不是没有想过。恶鬼山只是他们入侵东林国的障碍之一,他们沙岱国近百年来都梦想著拿下东林国,狄白的先祖侵入数次都败在了攻城那一关,想东林国将王城建造在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若要真的拿下传说中“受五龙庇佑”的东林国,她不得不依靠梁桓楚。这次和梁桓楚的交易,有公有私,现在忍耐一时也十分合算,狄白算计了一下,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然後唤了恼怒的副将去了别处。

  营帐里,梁桓楚听到帐外副将的怒骂後,冷哼一声,他如何不知他们之间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可如果不让他们利用,就没法夺回属於自己的东西为他报仇。这个念头,便是他苟且偷生这麽久的动力。

  梁桓楚迅速换了衣服,等身上的寒气散去後,才想起了被扔在火炉旁的莫启。他看了过去,发现莫启整个人缩在一起,像是得了癫痫似的抖个不停,脸色也青的好像鬼一样,瞪著前方的眼眸里,那撮怒火可以和炉子里的火焰媲美。

  “你先换了衣服。”梁桓楚将衣服扔了过去,自己坐在了铺著白虎皮的矮床上准备休息,他现在可没什麽耐心去照顾这个突来的麻烦。

  莫启一动不动,没一会竟开始喃喃自语:“……想我行医从不苟且,尽心尽力,心存济世,不图酬报,我一心治病救人却反被害了全家……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梁桓楚原本闭著眼假寐,听到莫启没完没了的念叨,不觉得有些烦躁,正想转了身不去理会,就听见那边传来了急促的咳嗽声。不知怎地,那轻咳声动摇了梁桓楚本该硬冷的心,让他起了一丝愧疚,他叹了口气坐了起来,走过去帮莫启换衣服。

  莫启见梁桓楚要脱他的衣服,不知哪来了力气反抗起来,嘴里还不停低声咒骂著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梁桓楚一下子没了耐心,抬手不轻不重地个了莫启一手刀,就听到闷哼一声莫启便瘫软在了地上。

  “啧,真是麻烦。”梁桓楚低声骂了一句,然後动手脱了莫启的湿衣裳,山里气温低,又进了潭水,莫启身上冰的如同进了冰窖。他转而脱裤子时,却猛的停住了手。

  只见莫启从左腰侧到大腿,斜斜一道半臂长的疤痕,和苍白肌肤比起来暗红的痕迹,莫名的渗人。梁桓楚看了几眼,又动起手来,给莫启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後才呼了口气。

  他把莫启抱到了矮床上,用两床被子压在他身上後才若有所思地坐在一旁,那疤痕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刀伤,他瞄了一眼晕过去,痛苦皱眉的书生样男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梁桓楚扯了嘴角低笑起来,看来这莫启倒霉已不是一两天的了。这麽想完,心里的愧疚竟少了几分。梁桓楚调整了下姿势,便闭上眼神游去了。

  睡梦中的莫启因呼吸不畅挣扎了下,摔落的感觉和肩膀传来的疼痛,让他大叫一声猛地睁了眼。莫启发现自己此时是上半身在地下半身在矮床的别扭姿势,他抬起酸痛的手扒开脸上的被褥,出现在眼前是陌生的景象。

  昏暗的帐内因有火炉里的橘光勉强能看地见,乌黑的帐篷顶上还缝著一张巨大的兽皮,莫启喘著气坐起身,用晕晕沈沈的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此时的处境。一想到远方的亲人或许已经死於非命,他就不由地咬了牙,眼角也莫名的发热。

  “你躺在地上作甚?”突然头顶上传来低沈的男声,莫启抬眼便看见梁桓楚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不由地一愣,然後拼命挣扎著起身,哑著声音喊出声。

  “你、你你你……”新仇旧账让莫启愤怒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是杀你全家的仇人?”梁桓楚呵笑一声,坐在了地上,垫著铜盘用小刀削起了通体白色的果子硬壳,壳一去,霎时间营帐里都充满了清香的味道。

  这一挑衅,让莫启的怒火噌地窜起,他扑上去想要夺过他手里的小刀。梁桓楚在他扑上去的同时一脚把他踢开,碰的一声,莫启飞撞在矮床边上,疼痛和胃里翻滚的酸水让他干呕起来。

  “咳、咳……混蛋……”莫启抹去嘴角的酸液,恶狠狠地瞪著梁桓楚,心里愤怒地想,若他最初学的是杀人的武功而不是救人的医术,那此时便能轻易手刃仇人了!可惜再後悔,他也是个柔弱医生。

  梁桓楚叹了一口气,他继续削了两个果子後,走到莫启身边把果子递了出去,说道:“放心吧,那男人的目标是我,估计他现在没心思顾及其他。”

 


无云天12 首峰山

  莫启听他这麽一说,连大气也忘记喘了,他狐疑地看著梁桓楚,对他的这话,十有八九是不信的,可那两分的可能性就足够他欢欣雀跃了。

  “你、你确定?”莫启觉得自己声音都有些颤抖。梁桓楚扯了下唇角,继续说道:“嗯,但不排除为了泄愤拿你家人出气的可能。”

  “你说了等於没说!”莫启的心情瞬间从天上掉到地下,梁桓楚的话把他打击的不轻,那两分的希望也彻底覆灭。

  “就算没有逃,你家人最後也得死。”梁桓楚将果子放在了莫启的膝头,自己坐在了一边的矮床上,径自吃了起来。

  “为什麽!?”莫启猛地挺直了身体,他一直认为,如果他没逃,梁意最多杀了他灭口,再怎麽也不会牵扯到他的家人。可听梁桓楚肯定的口气,不由地让他心里一沈。

  “呵,在那人眼里,杀一个人和杀百人没有区别。”梁桓楚说到这,脸色阴沈下来,“当初被他找到你,那便注定了你全家会被灭门。”

  “怎麽、怎麽会这样……”莫启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去,嘴张张合合了半天只蹦出了这麽一句话,整个人像是瞬间去了半条命。

  “你、你能不能借我匹马?”倏地,莫启转身一手揪住了梁桓楚的袖子,眼里突来的坚定让梁桓楚吃了一惊。

  “借马?”

  “我要赶回去,就算……”莫启说了一半闭了嘴,他实在不愿去想那一种可能,但现在他已经是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去。

  “我们可是在首峰山里,哪来的马匹?”梁桓楚盯著莫启的眼睛,不明白之前仿佛要死的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

  莫启咬咬牙,继续说道:“那我也要回去。告辞。”他说罢便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梁桓楚一把将他扯了回来,看著摔回地上的喊痛的男人,他对自己这突来的举动有些吃惊。他不是巴不得丢掉这个包袱吗?可刚才他竟然不自觉地想要阻止!

  “你作甚!”莫启愤怒地喊道。

  梁桓楚对自己的行动也有些莫名,他憋了半天,才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出来:“你这弱小鸡似的,怕是没走几步就被熊吃掉了。”梁桓楚在心里点头,没错,莫启好歹救过他,不能眼看著他死於非命。

  “你!”莫启见梁桓楚出言不逊,气的想要挣扎起身,可真是应了梁桓楚的话,动了半天都没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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