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弥撒 前传————慕容吟

　　“你总是能找出一堆理由。”不过现在冷静地想一想，泰拉斯也觉得拉图什所说的有道理，“那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拉图什想了想，说：“先查吧，尽量查出来是谁干的。如果查出来了，说明那个人很傻，害人一命又搭上去自己一条命，这样的人不成气候，也就不足为惧。如果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不是我诅咒学校，只怕我们这批人里能活下去的就不多了。”

　　“为什么？”

　　“你还没看出来吗？刚才他们是怎么样的表情？在学校内隐藏着一个凶手必然导致大家互相猜疑。这跟从前不同，从前明知道只要别得罪普安索就可以，杀人一般来说也都是他杀的，没有任何悬念。”

　　“我明白了，你能帮着查一下吗？”

　　“我？还是算了吧。”拉图什哼笑了一声，“与其让我查，倒不如让他们怀疑是我干的，最后可能死的人还要少一点。”

　　“你就不怕他们矛头指向你，然后联合起来对你不利？”

　　“怕，当然怕，我只不过是想还你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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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如果大家怀疑是你了，那么真正的凶手岂不是要逍遥法外，继续作恶了？”泰拉斯犹豫着问。

　　“看来你还是不十分清楚状况。如果这件事是一个厉害角色干的，那么他以后不会再继续干，只会在一旁看戏了。”拉图什摇了摇头，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查吧。”

　　要查下毒的人，自然要从罗尚博的那盘菜查起。从在厨房里到菜放在罗尚博眼前的这段时间，都是有可能下毒的。然而，任何人都想不出来那天会是谁下的毒。不可能是在做菜过程中下毒，因为其他人都没事。负责端菜分菜的校工也说没有看见学生靠近厨房的，于是接连查了好几天，越查希望越渺茫。

　　泰拉斯终日眉头紧锁，如果真像拉图什所说的那样，那么就太可怕了。

　　虽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不过已经可以感觉到大家更加畏惧拉图什了。然而不仅仅是这样，似乎相互之间也越来越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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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几个人早早地来到教室，特里布莱首先问大家：“你们觉得是谁干的？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我们每天都不会踏实的。”

　　“说不定就是你干的呢。”戈多笑着说。

　　“你们就不想把这个人揪出来吗？”

　　“想，当然想，不如去请拉图什帮忙查一下？”

　　特里布莱压低了声音说：“我怀疑就是他，不然我们之中有谁敢不顾他的命令随便杀人的？”

　　戈多没有接话，其实他心里也这么怀疑过，只是拉图什曾经救过自己，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来毒害自己的吧？因此哪怕真是拉图什干的，也要站在他那边，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自保办法。

　　“其实是他干的也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他能说说罗尚博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了，以后我们也好引以为戒。”特里布莱说着转向其他人。

　　那些人也有这个想法，如今既然有特里布莱挑头提了出来，自然很高兴地点头表示赞同。

　　“对，拉图什平时处事很公正，我也服他，只要他说一句，以后我们都不提这事了。”

　　“那……等会儿他来了我们问问他？”

　　一直沉默的贾尔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够了没有？这段时间以来拉图什是怎么做的大家有目共睹，我觉得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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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拉图什恰好走到了门口，听见自己的名字从贾尔的口中说出连忙停步退到墙后。

　　只听见贾尔继续说：“拉图什现在每天跟我们一样认真地补前段时间落下的课，虽然表情冷冰冰的，可那是他的性格。他有没有过像普安索那样随便命令或者侮辱过一个人？每一次解决我们的纠纷不就是希望我们尽量不要有人再丢掉性命吗？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对罗尚博下手？”

　　拉图什在外面听着觉得很好笑，决定再稍微听一会儿。

　　特里布莱瞥了贾尔一眼，说：“难道你就不想找到真正的凶手？我们的意思只是希望问问是不是他，如果是大家的心里也就踏实了；如果不是，就请他帮忙找出凶手不是很好吗？再说你平时都不说话，现在跳出来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你干的？”

　　“我……”

　　听到这里，拉图什连忙走了进去，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今天怎么都来得这么早？”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特里布莱鼓足了勇气问道：“拉图什，我们是在讨论罗尚博被害的事。”

　　“你们觉得是我？呵呵……”拉图什笑了起来，但是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这一笑，让特里布莱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他从内心里对拉图什还是十分惧怕的，这次希望挑起大家跟他做对不知道是积攒了多久的勇气。“当然……不是……”

　　拉图什没有再说什么翻开书看了起来，如果没有猜错，这些人对自己的怀疑更大了。

　　第26章 无意搭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的确是很不方便，我还是一次发完吧。　　吉奥诺关好门以后，偷偷地对戈多说：“你信吗？”

　　“什么？”

　　“特里布莱所说的。他说是拉图什干的？”

　　“我……”戈多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一点相信，但又不想骗吉奥诺，毕竟两个人也算是共患难了。

　　吉奥诺拍了一下他的头，骂道：“没想到你这么糊涂！拉图什救过我们的，难道你不记得了？”

　　“我当然是记得啊，可是这并不能作为抹掉事实的理由。正因为他救过我们，所以就算是他干的，我也会帮他的。”

　　吉奥诺无奈地说：“我觉得不会是他，你换个角度想一想，特里布莱为什么今天要说这番话？不就是想引起大家对拉图什的猜疑吗？到时候我们跟拉图什斗起来，他站在一边看热闹。”

　　“这也有可能……”戈多痛苦地挠了挠头，想不明白，“那你的意思是……特里布莱贼喊捉贼？”

　　“我觉得是，虽然不确定。”吉奥诺说道，“报答拉图什的机会来了，如果我们帮着他除掉特里布莱，不就省得他动手了吗？今后我们在Saint Pierre的地位也会高出许多，不用每天听着埃鲁大呼小叫了。”

　　杀人毕竟是大事，戈多有些犹豫。

　　吉奥诺继续说：“你想一想，从刚入校开始，就是特里布莱首先跳出来，说要成立什么新生联盟，结果我们两个不明不白地被他给害了，装了这么久的哑巴。你就不想出出这口气？”

　　“可是拉图什说普安索死之前大家有什么恩怨都要放下，不然就是跟他作对的……”

　　“他只是那么一说，面上自然要做得冠冕堂皇，心里一定希望有人帮他除去眼中钉。”

　　回想起刚入校的事，戈多就是一肚子气，于是下了狠心，说道：“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吉奥诺伏在戈多耳边小声说道：“前段时间不是有人下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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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特里布莱结束祷告时间已经很晚，天黑透了，一整天的课加上夜间祷告弄得特里布莱很疲劳。几乎是闭着眼睛开的门，进去之后就用力撞上门，倒在床上。

　　维尔莫特死后这也算一个好处，半夜回来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开门了。

　　躺了一会儿，特里布莱觉得腹中很空，算不上饿，却也因此睡不着。于是爬起来，想找点东西吃。特里布莱有个习惯，在床头放着一个篮子，有时候晚上看书饿了就随手拿一个羊角面包吃。

　　今天也不例外，特里布莱在篮子里摸索了一下，里面还剩一个，心里很高兴，总算不是从头到尾凄惨的一天，临睡觉了有一点东西吃是一件幸福的事。

　　几口塞进去，特里布莱又一次倒下，忽然腹中一阵剧痛，特里布莱心里知道不妙，可是已经喊不出来，挣扎了几下便闭上了眼睛。其实特里布莱一直很渴望平静，却没有想到这个平静来得如此早，事先没有一点征兆，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就这样落进了深渊。到处漆黑一片，特里布莱感觉自己就那么一直下落，没有尽头……

　　第二天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大家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恐慌，原来适应可以如此地快。当然，对这件事完全没有悬念的就是吉奥诺和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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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图什几乎能够想象得出大家是怎么议论的，一定是这样吧？“特里布莱才刚跳出来质疑拉图什就糟了暗害，到底是谁干的再明显不过了。”

　　同以前一样，拉图什仍然是没有对自己进行任何毫无意义的辩解，在整个葬礼过程中就只是注意观察每一个人的脸，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然而单单从表情上来判断也是没办法确定的，因为多数人都表现得毫不悲伤，甚至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庆幸自己又少了一个对手，拉图什觉得他们很可悲，看不见自己也死期将至了。

　　埃鲁悄悄凑到拉图什的身边，说道：“特里布莱真是活该，如果不是因为怀疑到你，或许还能活得时间长一点。特里布莱太不长记性了，普安索那次他就差点死掉，如今还敢带头闹事。”

　　拉图什心里有些不悦，这毕竟是同学的葬礼，埃鲁却跑来说这些话。拉图什正想回答点什么，忽然坐在前面的吉奥诺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两手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抽搐着，口吐白沫。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吉奥诺已经死了。

　　于是这同时成为了两个人的葬礼，拉图什意识到事情越来越严重，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力的控制范围。一波又一波的恐慌必将造成人人自危，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去残害别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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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在第二天清晨，又有五个人被发现因为中毒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埃鲁有些高兴，这正是到了自己趁乱除掉几个人的好机会。埃鲁觉得其实现在最应该除掉的是那几个最有才华的人，拉图什不容易对付，只能先放在一边。如今看来，最有希望除掉的便是贾尔。

　　打定主意之后，埃鲁便翻开了藏在床下暗格里的毒药，这还是一年多以前带进神学院的，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用。如今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已经不敢随便乱吃东西，想在食物里下毒变得有些困难，而这种毒药是可以渗入皮肤的，因此相当于增多了下毒的手段。

　　埃鲁又掏出一副皮手套戴上，挖出一小块药膏在掌心揉了几下，然后走出门去。刚从窗口看见贾尔正站在院子里，算着时间现在去下毒正合适，他一回来恐怕就要倒在自己寝室的门口了。埃鲁设想着这个情景，忍不住阴笑了起来。

　　运气不错，走廊里没有看到一个人，埃鲁迅速网贾尔的门把手上抹了几下，然后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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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刚一走到楼梯口准备下去的时候却迎面撞见了拉图什，让埃鲁的心一颤。不过随即恢复了正常，掩饰道：“我刚才去找你呢，你不在。”

　　“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召集大家开个会，提醒大家提高警惕。”

　　拉图什总觉得埃鲁怪怪的，这样的天气居然戴着手套。

　　埃鲁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下意识地把手藏在身后，可是这样以来拉图什更加疑惑了。

　　“我觉得大家已经很警惕了，不需要提醒。”

　　“那好，我先回去了。”埃鲁不敢跟拉图什说得太多，怕露出破绽。

　　拉图什一边慢慢地朝自己的寝室走，一边回头注视着刚才跟埃鲁说话的地方，尽管此时埃鲁早已下楼。经过贾尔寝室的时候，拉图什瞄了一眼光亮的门把手，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今天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这时贾尔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目光相遇拉图什只好点头行礼。贾尔也勉强微笑了一下，这几天死了这么多同学想笑出来的确很困难。他正准备开自己的房门，拉图什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究竟为什么觉得奇怪，冲过去猛地拉开贾尔。

　　“你这是干什么？”

　　“拿着这个，先试试毒。”

　　“啊……果然有毒……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对不对？”

　　拉图什低声说了一句：“我只知道这些天下毒的不是同一个人，以后小心点。”说完便转身走了。

　　第27章 夜窥弥撒

　　仔细把门把手清洗干净之后，贾尔才略微松了口气，坐在床上微微有些喘息，不是因为累，而是紧张。想想刚才也算是死里逃生了，竟然没有谢谢拉图什。

　　贾尔没有马上去道谢，而是先等卡缪回来，叮嘱他几句才离开。如今真的是做每一件事都要加倍小心才行，稍不注意便会丢掉性命。

　　贾尔并不希望别人知道拉图什救了自己的事，值得怀疑的人太多了，说不定下毒的人就会得知。虽然拉图什在学校的地位没有人可以取代，也没人敢随便对他打什么主意，不过在Saint Pierre的规则就是能不说的话尽量不要说出来。

　　然而贾尔刚一走出寝室，就看见拉图什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转弯，脚步似乎有点急。贾尔有点好奇他这么晚了会去哪里，于是悄悄跟在后面。很希望他是走出学校，在外面道谢要更安全一点。

　　这天的雾有些大，贾尔跟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心血来潮，不想马上追上去说话，而是继续尾随，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说实话，在整个Saint Pierre里贾尔就只了解卡缪的家境，其他人都捂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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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图什越走越快，竟然一直向城外走去。

　　巴黎的北面很荒凉，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这让贾尔更加好奇了。

　　终于，拉图什在走进一片茂密的树林之后才放慢了脚步，东张西望的，似乎在找什么。

　　这时，贾尔隐约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怎么现在才来？快点跟我来吧。”

　　拉图什倒是没有说什么，就只是跟在那个人的后面向林子深处走去。

　　贾尔走了一阵有些辨不清方向，在树林中乱转了很久，才看到一丝微弱的火光。这时贾尔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这样偷偷地跟踪拉图什好不好，毕竟他才刚救了自己的性命，却转脸便用窥探隐私的方式去“报答”他。可是贾尔的心里这么想着，身子却不由得朝那个方向挪动过去。

　　深夜郊外的树林里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让贾尔大吃一惊，粗略地估计一下，起码有四五十人。拉图什站在那些人的前方，身边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