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辛……你这混账狗娘养的……去死吧!”
“呐,我活得还挺好,你太失望的话,会不会倒阳……?”
一个令闻者难忘的声音突然从房间的另一角冒出来。
情报局长光溜溜的肥硕身躯僵住,少女立刻从疲软的阳具中脱离出来,抱着床单急急忙忙离开房间。
情报局长抬头,找了几眼,看到站在古董壁炉旁的夏勒·莱辛。
莱辛打趣的说:“呦,真的会耶……”
一边走过来挡住离开的路线,一边微笑说:“亲爱的小胖,不可乱动哦……不然你肚子上多了洞,会很痛很痛。”
“……可以让我坐下来吗?”
“请坐!不用在我面前害羞,毕竟你也看过我的,一人看一次,很公平。”
情报局长选择谨慎的缓缓坐下来,没耍任何花招,他知道,一有任何轻举妄动,莱辛手上的枪会不留情地如同他说的那样:在他的肚子上开个洞。这可就不太妙。
情报局长主动寒喧开场。
“……你还好吗?”
“你是在说笑吧,我被整惨了。”莱辛故意摸了还有一大块淤青的下巴,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那个有钱的小白脸把我整惨了,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坏家伙,哼哼!这是另一桩恩怨。不过,总是有个人扯了我后腿才害到了我,是你害我的吗?”
“……你要知道,你的事不全是我的错。”
金钱才是真正罪恶的渊源。
莱辛点点头:“我明白,都是钱的错。我也经常为钱干些大买卖,哦,得了!难道你以为我会因此指责你吗?”他的声音很自然的流露出同情与谴责,“因为你出卖了我,害我被整得奄奄一息,这一切只为了那么大一笔钱——我怎么会不明白、不了解?!好歹我们也算旧识了,我难道会看不出你脸上对金钱的贪婪渴望?为了钱可以把灵魂卖给恶魔的不惜一切!”
“……”
这么的长篇大论,真是该死的莱辛,他就非得把一个中年无辜的公务人员当成出气筒吗?欺负弱小算什么漂亮行为?
情报局长思忖着自己从这个房间平安走出去的机率:很小……
情况很不妙!莱辛带着满腔怒火回来,其报复行为可能会比地狱复仇天使还要残忍恶毒。
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偷瞄了散乱在地板的外套一眼,也许还有点机率可以赌一赌,也许他应该要赌上命运,以及二十年前受训时的技能荒废了多少……
仿佛洞悉情报局长脑袋里正在想什么,莱辛爆出笑声:“你可以试试看,我敢说,你绝对做不到。关于这方面,你了解你自己,也了解我。我找了你很久,花了许多力气,你寒喧个两三句就想跑人,太没道义了是不是,怎么说,我们也认识了这么久……”
情报局长想了一想,谨慎的不发一言。先保住姓名,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莱辛微微一笑,骤然发难,抓住情报局长,拉着他的手用力向后一折,扳断他的右手,接着是左手,喀啦,骨节错位的疼痛让他肥胖的五官皱成一团,痛苦地被拉到地板上,莱辛逼使他上身坐立起来,用膝盖狠击他的脸颊。
情报局长圆乎乎的脸更肿了,而且满脸是血,瘫软在地上,喉咙因痛苦发出低低的呜咽。
“抱歉,有点痛,先忍耐点。”
莱辛用看得清楚的那只眼睛紧紧盯着地板上的男人。
“你把卡尔莫洛维亚弄到哪儿去了?”
“什么?”
“什么什么?我的猎物,我的那个金发美人儿。哦,拜托,老实告诉我,这么一点小事,你清楚得很!”
“……为什么我该知道这件事?”
“不会吧,这么值钱的对象你会放过,耶稣基督就要从天堂下来再死一次啦!那个金发小白脸肯定会花个更大的数目——远比你卖了我更让人心里怦怦跳的数字哪。”莱辛责难着,尽管语调听起来像开玩笑。
“来吧,你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别让我扫兴。”莱辛说,“这可是你最拿手的:‘给他想要的东西!然后他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经过一阵嗜人般的沉寂,莱辛静等着对方撬开沉默。
情报局长咽下混着血腥味的口水,满是可怜相的蠕动着嘴唇。
“……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的。”
莱辛不耐烦的说:“——但是我总是全身而退。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好啦,难道你不认为对我从实招来才是上上之策?”
这真是个侮辱,他居然被这头肥猪的手下逮着正着,害得他的黄金美人也不翼而飞,这些帐不算小胖头上要算谁头上!
“……或者,你希望我对你进行拷问?”
抬头看着莱辛让情报局长的脖子又酸又累,眼睛眨出泪水,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无辜。
“你以为有人知道莫洛维亚也你一起吗?”
“西北财阀总裁失踪,新闻报得很大,连火星人都知道。”莱辛说。
“为什么我该知道这些跟你有关系?”
“因为你是情报局长啊。”莱辛答得理所当然。
“……我能离开这里的话,我答应把他交给你。”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们确实没找到莫洛维亚,那么他就可能还在降落地点附近。那里不是丛林就是沙漠,又在国界交战区,莫洛维亚很可能早死透了。
这只是合理臆测,情报局长没把这些想法说出口。
“真谢谢你哦。”莱辛冷冷的说,脸孔迅速换上另一副冷酷的表情。
莱辛已经确定这肥猪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了。这头猪在说谎。
“如果你愿意……如果我们可以达成公识,我们可以再一起合作,我把他交给你任凭你处置——”
张着漂亮的白牙,莱辛阴森森地笑起来。
“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不会食言而肥呢?毕竟你已经骗了我一次,再骗一次也很容易……”
局长露出可怜兮兮的苦笑:“……我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所以,最好放了我,好让我回头把你这“漏网之鱼”消灭得干干净净。这样他的生命才能得到永久的保障。
莱辛歪着头,似乎在考虑的模样。
“也对,越有钱的人越是怕死。”
莱辛用几乎是温柔的声音与笑容说:“你知道怎么样能够联络到我……”
不动声色的将灭音手枪抵在局长的背后。
——磅!庞然的身躯倒下的声音。
“不妨托梦告诉我。”
***
赫门·马里奥奇·莫洛维亚快气炸了。
他气急败坏,像个焦躁的失败者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他付了一大笔钱叫人去杀掉卡尔,结果没有看到卡尔的尸体,却看到接受委托的暗杀头头死翘翘的头版新闻:美利坚情报局长像刚出生一样光溜溜地被倒吊在国旗杆上。在网络传媒上的照片分辨率好得不得了,情报局长看起来就像一条刚被屠宰过的白猪。
叫他怎能不气炸,他不但出了力,还付了大笔大笔的钱,但结果却还是一场空。
哼!美国猪,一副正义使者、世界警察嘴脸,骨子里其实是最狡猾无耻的骗子!
赫门郁燥的喝了一大口酒,不理会医生要他少喝酒的禁令。连医生都给他难受了,他受的委屈还少吗?但他不灰心,他有才华、有野心,他暗自相信他坚持到底一定可以柳暗花明,为此他努力战战兢兢奋斗了半个世纪,然后呢?只剩一步,就仅此一步之遥!!
但是差一步也仍是不成功!因此他还需要忍受那个费洛斯特狐假虎威的阴险美国佬给予他的侮辱。他努力了半天,却让兰德尔·费洛斯特这种功利机会的小人白白占到大便宜。真是莫洛维亚家的耻辱,所有的祖先们大概都在为此哭泣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赞成莫洛维亚家娶个来路不明又居心叵测的女人,特别还是美国裔的墨西哥人!
现在他气也没有用,情势比人强嘛!费洛斯特小人得志后,一步步削弱他在集团内的影响力,几个支持者被迫退休或流放到安养天年的工作场合,又挖出他从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公开揭他的疮疤。
事情闹得不小,有人诬告他是金融欺诈案的主使者——他知道这是费洛斯特的警告。果然打过来了!费洛斯特要先弄臭他,让世人认定他是邪恶的,然后再把他往死里整——
沸沸腾腾闹了好几个月,在他名下的资产被冻结,现在还在打官司。
这件陈年往事很难说对错,毕竟那是一串复杂繁琐的金钱交易活动。他不可能去揪出谁背叛了他,将事情捅出来,于是他采取当机立断的做法,像东方的谚语说的:擒贼先擒王。
他的目标很明显,扳倒费洛斯特,击倒费洛斯特,就赢得胜利。
但他又差一步,费洛斯特没死,烧的奄奄一息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从来不管事的卡桑希却突然精神抖擞地跳出来换成牝鸡司晨。
哈!女人,能干出些什么?女人总以为管理一个跨国集团就像管理她的厨房一样容易。
赫门自诩是个绅士,对女性们总是会客气一点。如果卡桑希肯乖乖听从像他这样一个有经验的管理者去做事,他也不至于要赶尽杀绝的地步。
他复活的机会又到来,他几乎就要看见自己得到最终胜利的光辉模样——
只是,一颗挡路的小石头又被命运之神丢到他的行进之路前。
他们截听到费洛斯特的秘密电话,很隐密的那种路线,使用的是黑市的地下电路,一分钟要十块美金。他知道有这线路,这是莫洛维亚家私属的地下线路。
电话从南美洲打来,提到一个名字:马克西和一串密码似的句子。
就像兰德尔·费洛斯特立刻意识到这通电话的重要性一样,赫门·马里奥奇·莫洛维亚也立刻决定采取行动,
***
起床后,卡尔难得地以放松的心情吃早餐。
休息和睡眠对他有很大的助益,慌乱无措的心情已经得到平复,他感到神清气爽,并且思虑清楚。
几乎是立刻的,他拉了那个男人当他的朋友,那个叫阿萨特的家伙一看就知道不可靠,这不影响什么,他只需要一个可利用的对象。
——利用也是友谊的一种衍生关系。
这里来了几个记者团,卡尔对记者没什么好感,而且他们也不值得信赖。他考虑过,抬出莫洛维亚的头衔,请他们帮忙把他载回美国,但卡尔不是那么有把握这些人会轻易的相信他是失踪落难的西北财阀主席。固然这个想法很动人,考虑到自己的安全因素,卡尔并没有这么做。
卡尔有一种预感,危机和转机的岔路点正在朝他逼近,等待他踏出正确或错误的那一步。
——他的预感向来很准。
虽然,拜托别人打电话回去也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他不能百分之百确认另一头接到这个电话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对他造成危险,但是如果他打算傻傻地从南美大陆自食其力绕回北美洲,这才是真正的蠢事。
另一个因素,与其相信记者,他宁可相信兰德尔多一点。
出于只有他自己明了的原因,卡尔很坚定认为兰德尔不会背叛他。
吃过早饭后,神父通知卡尔有他的来电。当地电路系统尚未恢复,电话透过记者留下的卫星电话打过来,指明要找马克西。
卡尔只思忖了几秒,便决定他要接这个电话,但他不愿在这个节骨眼冒险。
找来未来的大明星——伊万·阿萨特,请他帮忙接听这通电话。
“呐,先给你个功课,假装你是我,去接听这通电话,能骗过制片场那些家伙,你就已经踏出成功的一大步啦?”卡尔说。
“为什么?”
“谁叫他们老是作弄我,他们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一定会狠狠嘲笑我,不如先发制人反过来捉弄他们。”卡尔面不改色扯谎,“这是个试验,看你的英语够不够道地。”
阿萨特口气生硬地答应了。心里泛狐疑,这个怪里怪气的美国佬在搞什么鬼?
他走过去,接起电话,用英文说:“哪位找马克西·西泽?”
另一边沉默好一阵,对方问:“是马克西吗?”
“是我,”阿萨特说,“马克西·西泽。”
该讲的快讲,赶快挂断电话吧!
说实在的,现在他有点后悔跟马克西那个美国佬混在一起,古里古怪,谁晓得美国佬不是把他当白痴耍?
在马克西的要求下,现在的他模仿起美国佬说话的腔调简直是惟妙惟肖——我一定是疯了!到底是被什么鬼给迷了心窍!
对方又一阵沉默让阿萨特用完所剩不多的耐心。
“请问,您是?”阿萨特反问。
然后,他听见一个玻璃爆裂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像是子弹打中苹果,砰!的一声,依照经验判断,这是什么东西被穿透的声音。
他感到左边胸口一阵剧痛,低下头,仿佛被打翻的红色颜料击中,红色的痕迹迅速在胸前渲染开来。
他身体一软,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脑海中还在想:为什么会痛得这么厉害?
几天之后,阿萨特才醒过来。身上穿着类似医院病人的灰白袍子,身上盖着浆得平整的浅黄色被单,整个房间闻起来就像医院里喷了太多消毒水的味道,但这个卧室并不像医院的病房,卧室非常大,比他以前在首都的公寓足足大上一倍。
年轻的南美籍女性看护,看见他醒过来,立刻拿起通话机,不知道在向谁报告消息。
也许是刚醒过来的关系,那呱啦呱啦快速略过耳边的西班语引起阿萨特一阵头疼。
他慢慢打量这个卧室,四周的色调是浅浅的米黄色,处处摆着精致的家俱与家饰,还有一些他说不出名字的东西。这么豪华的地方,让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好莱坞电影,里面几个片段描述着富豪的奢侈生活,那些场景让他羡慕极了!
“你觉得怎么样?还觉不觉得疼?”她说,“医生等一下会过来帮你做几个详细的检查。你完全可以放心,你已经没事了。”
“这是哪里?”
他还记得昏迷前自己在什么地方,这里看起来可不像难民营的总统套房。他的身上盖着三层被单,仔细一看上面还有美丽的刺绣与蕾丝。
应该不是死翘翘后来到了天堂?最好不是。
她想了一下,笑着说:“布宜诺斯艾利斯。”丰满的嘴唇和浅浅的酒窝,微笑模样透着拉丁美女的性感。
好回答。但是阿萨特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