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主唱————文如指

　　几声大喊大叫，已经让他的肋间生疼了。

　　“别，你别过来。”杜若背著他，声音有些颤抖，谢天谢地，他还是那个脆弱的让人生疼的人，“我不应该活过来，更不应该看到你的。”

　　暮云澈想说什麽，比如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比如那些误会我们忘掉吧，比如司徒现在很安全。但是喉咙一下子打了结，大脑一片混沌，什麽都说不出来。

　　“在那里！”一个女人尖叫起来，瞬间，银质的锥子已经投掷下来，“快过来，杀了他！”

　　暮云澈抬头，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屋顶上。一身黑色的劲装，呢子披风，银色的长发用发圈扎好，肩膀上缀著天使之羽的纹章。

　　那是白翼恶魔的固定装束。平时，他们只是单个的流浪，清除掉一切违背天界意志的人。虽然他们的职阶是最低的，但是凭著军工部制造的武器，一个人就有著强大的杀伤力。如今一下子出现两个，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两人有默契的同时手臂一伸，隐藏在手臂间的激光束幻化出剑，护具包裹住他们的身躯，披风被甩下，两人地形向下俯冲，利器对准了杜若的脖子。

　　“你这恶魔的仆从！”女人一个蹬腿，膝盖处射出一道银光，又是一个银质的锥子，封锁住了杜若的後路。

　　要是再这麽傻站著，就又要给杜若收尸了！

　　暮云澈一个挺身上前，飞起一脚踢开了锥子，用手臂保护住了杜若，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只是一个木质的，老旧的十字架，却奇迹般的封住了那两人的动作。

　　“天界有严格的职阶限制，你们是绝对不能亵渎炽天使的！”暮云澈边说，边搂著杜若撤退，“快走吧！不要逼我用他！”

　　“shit！男人粗嘎著嗓子骂了一声，“你这个人类，怎麽有圣十字！”

　　圣十字本是耶和华赐给三位一体的炽天使的礼物，随著天界的动荡和炽天使的放逐而流落人间。

　　有了它，就可以借助天使的力量治疗创伤，控制下级。并且，那也是三位炽天使归位後打开共鸣的钥匙。

　　“我们走。”女人拦住男人的肩膀，“两天後就是集结，一旦打开共鸣，我们一定可以冲破那限制。”

　　月亮上映出两人的剪影，一切又回归安静。

　　暮云澈把杜若紧紧的抱在怀里：“太危险了。”

　　杜若也顺势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他们说两天之後就是集结。”暮云澈很是不安，“到时候，别说是你，整个北京的魔物，都会被他们消灭干净的！”

　　杜若抬头，月色下皮肤苍白，瞳仁里也看不见生者的活力，“我要去angleAsh，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要为了自保而合作。”

　　简斯特正躺在床上听歌，Sofia的电话就打来了。

　　“大小姐，很晚了，有何贵干？”简斯特认命的说。

　　“我去你楼下接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James。”苏萦对身边的杜若示意，飞速的走出了大门，发动了跑车，“就你们血族的安全，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妖孽主唱30

　　锺离将Viki送到家，就自己走了。人类不比吸血鬼，撑到现在早就呵欠连天了。

　　“注意安全。”Viki在锺离的脸上轻轻一啄，转身推开了大门。客厅里放著英国某死亡金属的歌，说实话，Viki不喜欢。女人用低沈的声音和听不清调子的嗓音唱出悲哀和绝望，该死的主题还是吸血鬼。吸血鬼的确不幸，但是还没有弱小到需要人类同情的地步。

　　Messiah的其他人都在客厅里。出人意料的是他们没有放肆的喝酒，虐待吉他，或是以Viki为榜样的滥交。简斯特也在，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神色很是严肃。

　　“怎麽了？”Viki诧异的很，“为什麽那麽严肃？”

　　“这个问题其实上次你在威海应该也注意到了，”简斯特对其他人示意，“上次伤你的人，是猎杀天使。”

　　“那是我运气不行。”Viki叹气，“Gothic的那个老板，来头不小，他也跟我说过了。白翼死神最近的活动很是频繁，要我多加小心。”

　　“我刚才去见过暮云澈了。”简斯特说，“从昨晚算起，两天之後，就是猎杀天使的集结。”

　　Viki愣住了。“这麽快。”猎杀天使集结後力量更加恐怖，单凭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我们要早做选择，要麽现在就回欧洲，找个地方睡一觉，躲上个几十年，事情就过去了。要麽……”简斯特站起身，“和angleAsh合作，背水一战，把那些低级天使杀光！”

　　“那麽，你们的意见呢？”Viki转向他的队员，平心而论，如今他们的事业蒸蒸日上，在如此难得的时机抽身而退，谁都不愿意。

　　“我们要留下。”爱德华说，“一直这麽躲著他们，算什麽东西！”

　　“很好。”Viki点了点头，对简斯特做了一个手势，“我们的意见是一样的。无论为了Messiah，还是为了我的尊严，或者只是为了和锺离在一起也好，我留下来。”

　　昨晚他们刚刚才定了相守的誓言，如果现在就临阵退缩，躲了起来，那是什麽意思？几十年对他来说不算什麽，可是锺离熬不过来。要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尊重他的心愿而执意让他加入血族，不就是学女人恃宠而骄吗？

　　无论是那一种，Viki选择了，都是诋毁自己的尊严。罢了，罢了，这场战斗胜负还没有定数，即使是败了，死了，他也不负锺离。

　　“那麽，你们先休息一下吧。明晚，你们想干什麽就干什麽去，最後一晚，就别亏待了自己。”简斯特从衣架上拿起风衣，“我回去准备准备，顺便知会那边一声。AngleAsh也为了自保做了很多的努力，我们胜利的几率几乎可以对半开。”

　　Viki笑笑，拨动肩膀上的卷发，对简斯特抛了一个媚眼，“慢走哦~”

　　简斯特反常的转身，配合著送给Viki一个飞吻，“早安，儿子。”

　　音响里女人低沈的哭泣伴随著破晓达到巅峰。

　　早晨八点，锺离提著一杯从7-11里买来的咖啡冲进了tale on的大楼。电梯里，人不多不少，几个打扮入时的小白领亲昵的走在一起，手里拿著一杯星巴克的焦糖玛奇朵，谈论著最近H1N1的死亡人数，抨击著卫生部的虚假报告。然後，时不时用很鄙视的眼神看著锺离。

　　锺离对这些，早就已经宠辱不惊了。

　　她们应该很诧异，一个穿著Gucci新款的男人，怎麽会喝这麽廉价又口感极差的咖啡吧？锺离对7-11的咖啡有一种特殊的情节。在他还为了乐队赶午夜场的时候，威力总会为他们买一杯摩卡。

　　“摩卡咖啡因含量不高，等等演出完了你还可以睡一觉。”

　　从小，他就是顶著富二代的名号出生的，甚至在生命的前几年，还坐实了富二代罪名。但是随著母亲的离开，锺离就没有体会过奢侈的生活了。被赶到上海，生活就更加拮据，几乎没有收入，白天靠著打零工过活，晚上还要在唾骂声中演出，刚开始很难熬，後来见多了上海人的排异心理，又结识了哥们儿，日子才微微有了起色。

　　锺离也清楚父亲有意不让他主持Tale on，这种生活和他一直是背道而驰的。

　　电梯在七层停了下来，小白领们纷纷走出，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眼睛涩涩的疼，心底涌出不好的预感。

　　而此刻，企划部Sofia的私人办公室门口，Willy忍住心里的错杂情绪敲门。没有人回应。

　　上班时间已经快到了，按照Sofia的性格，是不可能迟到的啊。

　　“Willy？”走廊那头，Sofia拿著一杯奶茶走了过来，“你怎麽来了？”

　　Willy将Sofia拉进了办公室，转身反锁了房门。

　　“你干什麽？”Sofia似乎还是不明白状况，睁大眼睛，嘴唇嘟起来，有点生气的样子。

　　“别装了。”Willy示意Sofia坐下，“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在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和一个男人，进了夜店。”

　　“啊？”Sofia摇头，“怎麽可能？你看错了吧？”

　　“哼，我也希望看错了，”Willy似乎很不高兴，“我一直不相信你只是一个天真的少女，天真少女怎麽可能做企划部主管做了那麽久！”

　　Sofia的脸拉长了，“接著说。”

　　“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那里贩毒，卖淫，什麽都有！你却和男人去那里！”

　　“说的你很清楚，你去过吧？”Sofia反驳，“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和别人干过什麽，也没有吸毒，什麽都没有。”

　　“苏萦，你这是在玩火！”Willy不爽到极点，“不管你怎麽强，你是一个女孩子！有些事情不该和你有瓜葛！你知道我多想保护你！”

　　Sofia搂住他的腰，吻了他。

　　下面的话，Willy只能咽下肚子。

　　“威力哥，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什麽都没有干，真的。”Sofia闭眼，“下个月，等锺离下台後，你就可以正式入主tale on，我们不应该为了这种事情而有隔膜。”

　　Willy点了点头。

　　外面传来一声声响。

　　惨了！

　　Willy连忙去开门，冲出走廊：“锺离！”

　　锺离转过头，僵硬的笑笑，“hello。”

　　“你来干什麽？”Willy假装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埃里克告诉我你来找Sofia，说里面有声响，我想来看看你们怎麽样的。”明明隔著一个门板，他早就听到了一切，但是，锺离和威力都不愿点破。

　　威力只好陪著他演戏。

　　“没什麽，昨晚不是刚见过吗？别太想我。”

　　“哪里啊。”锺离转身，“那我先走了。”最後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的失落。锺离太坦率，心里的事情总是表现在脸上，以前，他们两人什麽时候不是交心的？怎麽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只可惜，锺离不巧成了他们黑白交易的一个牺牲品，以後，他们的友情，已经不可能继续纯粹了。

　　妖孽主唱31

　　“我要辞职。”锺离将一纸辞职信拍在了人事部的桌子上，“今天我就走。”

　　本来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干这一行，碰巧听到了Willy和Sofia的谈话，就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他会在北京先呆一段时间，顺便定一张飞南京的打折机票。六朝如梦鸟空啼，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在人事部主管狐疑的眼神中，锺离走出了那里。手里捏著他的现代的车钥匙。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他到北京兜兜转转，猛然间变成有钱人的经历是那麽的不真实。除了……Viki。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里面的一切配置都是萧仲为他准备的，他也不愿意带走，找来找去，只有几张Messiah的demo和海报，和收在抽屉里的那本圣经。

　　将那本圣经塞在自己的背包里的时候，锺离刻意回避著去看它。他不怨恨Willy借著自己向上爬，只是有时候，不怨恨不代表可以接受。

　　这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Viki站在门口，挥舞著两张游乐园的入场券。

　　修身的铅笔裤，将他的腿部线条衬托的十分美好，活力十足的短上衣，上面缝了很多亮闪闪的搭扣，头发盘了起来，带著明星最爱的蛤蟆墨镜，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

　　“陪我出去玩。”Viki不客气的把舌头伸进锺离的嘴里，两人品尝著一根棒棒糖。

　　“恩。”锺离点头，反正自己也不用上班了，不需要考虑考勤问题。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Viki搂著锺离的腰，又狠狠亲了一口。

　　他们在游乐场里坐云霄飞车，进鬼屋，射击，抓公仔。锺离总会时不时的给Viki买一杯冰欺凌，或是一根奇拿棒。然後，又挤在一堆小孩子中间坐旋转木马，彻底引爆了他们的少女情怀。

　　他们肩并肩的坐著木马，画著创世纪的天花板上，嵌进去的喇叭里放著女孩子纯粹的歌。

　　和我跳舞吧 Lolita

　　白色的海边的沙

　　爱情还是要继续吧

　　17岁 漫长 夏

　　喜欢一个人 Lolita

　　只喜欢 一天好吗

　　或许从没有爱上他

　　只是爱了童话

　　那个野菊花开满的窗台

　　窗帘卷起我的发

　　我把红舞鞋轻轻地丢下

　　不在乎啦 Lolita

　　Viki在歌声里，美的仿佛一个只属於锺离的童话。十八世纪的优雅宫殿，黑色的天鹅绒和蓝色的鸢尾花。奢靡的舞会，罗密欧在阳台上低吟浅唱。他们的爱情可以在轮回之後不朽，不需要誓言就可以彼此明了。──当然，只是十二点之前的童话。

　　锺离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

　　轮盘转过一圈，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手。也许人们只是把他们两人当做一对相貌出众的普通男女恋人吧，竟然有人鼓起了掌。

　　等到他们吃完晚饭去坐摩天轮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们在高处俯瞰北京的夜景，横平竖直的街道，充满了厚重感。

　　他们在最高处爱抚，接吻，锺离把手指插进了Viki的头发。等到摩天轮终於转到地面上的时候，两人都快要忍不住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开了房间。

　　今晚Viki特别热情，可谓是大战三百回合。一个劲的颠鸾倒凤，Viki一次又一次的坐在锺离的身上，用各种高难度的体位挑战自己的极限。

　　“别……Viki你太猛了……”锺离这个享受的人都快要认输了，“我受不了……啊……又要去了……”

　　一声低吼过後，两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床上，锺离浑身脱力──八成是爽的。

　　“今晚被你这麽一折腾，我估计要几天不举了，”锺离摸摸Viki的鼻子，“今天怎麽那麽急啊，别告诉我你想把这辈子的爱都在今晚做完，就跟我生离死别呢。”

　　这一说，刚才在手舞足蹈大呼过瘾的Viki忽然没了声响。

　　锺离的心虚了。

　　“生离死别……不可能！”锺离一下子将Viki按在身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Viki没有说话。凌晨四点，正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锺离，也许，今晚就是我们最後一夜了。”Viki伸手捂住了锺离的眼睛，“听我说，上次袭击我的是猎杀天使，而且他们明天晚上会集结，我们和他们必然会有一战。如果我活下来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Viki说著，就起身穿衣服，“现在，我要走了。”

　　“所以你才跟我去游乐园？”锺离挣扎著从床上站起来，用力抓住了Viki的手腕。他知道这是Viki默许的，否则他连一根头发都抓不到。Viki必定爱他！“你想跟我诀别？都多大人了，还玩这种戏码？”

　　“别，”Viki眼眶红红的，“别弄的我不舍得，别害我拖家族的後腿。你只要等我一天一夜，如果明天黎明之後我没有回来，你要记得你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