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恋曲————宣酷玺

因此，他获得了数不胜数走出国门采景拍摄的机会，若以年为单位计算，他一年内至少出国十几次，常常在几个风景壮丽幽美的国度之间飞来飞去，而这次他接拍了一家日本食品公司出产的新品种糖果广告。

拍摄现场，厂商将糖果样品交给导演，由导演摆在易出视觉效果尤为美观的地方，乜湍看着糖果包装袋精美鲜艳极富童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杭秒纯真可爱的笑靥，乜湍惊讶过后转而恢复平静，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淡笑意。

拍摄过程很顺利也很快速，拍完以后，乜湍第一次找经纪人要来了拍摄样品，从中选出几小袋糖果造型新颖别致的橡皮糖放入行李袋，暗想此次大发善心给杭秒带他最爱吃的糖果作为礼物，他铁定开心得要命，不知在自己面前会如何以小孩子最为单纯的方式殷勤讨巧。

乜湍自然优雅地理了理头发，即使忍俊不禁的样子也俊丽夺目。

第 5 章

乜湍从拍摄现场归家，正逢六月中旬，已经进入夏季，虫鸟喈喈，草木蓊郁，尤其是家门前排成横列种植的柏树，更是枝繁叶茂，耀眼炙热的阳光洒金似的布满树干叶片上形成淡色层叠的美丽斑影。

公司司机将乜湍送至他家附近的柏油路上，乜湍礼貌道谢，把行李袋背至右肩徐步走下灰色水泥台阶。

一米来宽的碎石小道延伸至最远处楼房的拐弯处，路面树影斑斑，夹带着植物气味清新的香风，不断吹拂着乜湍柔顺的乌黑发丝。

乜湍并不理会，任由发丝肆意调皮的随风轻舞，只管穿着印花短袜T恤，白色休闲七分裤，一双质地柔软的白色休闲皮鞋，慢慢朝家门口走。

乜湍垂头从行李袋内取出钥匙，头发随之拂动扫出一道利落优美的弧线，露出俊秀完美至极的下颚。

乜湍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光线有点阴暗，像每次林亦在医院上班时，他迳自洗澡，打开冰箱看有没有现成的食物能吃，如果有他会先吃东西，如果没有他只有先休息，直至林亦下班回来做好饭再叫醒他。

但今天，乜湍比以往兴奋，躺上床难以入睡，索性起来，打开电脑看看学校网页发布的新信息，浏览完网页，他才知道已经周末。

正当乜湍的五脏庙强烈抗议时，门外传来凌乱犹疑的叩门声。

乜湍赶紧起身快步走到大门前俯身眯眼往门上的猫眼看去，只见杭秒穿着一套白底镶天蓝色宽边短袖短裤套服，背着双肩带的方形书包，手里抱着疑似碗面的东西傻呆呆地望着猫眼。

乜湍把长发撂至耳后，微笑着打开门，将只穿了一条红色运动短裤颀长精壮的傲人身材大方展示在无比崇拜迷恋他的11岁男孩面前，丝毫不在意这一幕太过香艳诱惑，足以令任何一个审美标准正常的人喷血。

杭秒立即双眼放光，却不敢多想，只露出灿烂纯真的笑靥，喜笑颜开地说：“湍哥哥，你真的在？大妈说你星期五可能会回来，我刚放学过来看看，你没吃饭吧？我从超市买了二碗泡面给你先垫垫肚子，等我妈妈下班就能做好吃的菜给你吃了！”

许久不见杭秒稚气可爱的笑颜，乜湍忽然觉得很亲切，修长手臂伸出张开大手盖住杭秒头顶，一把将他带进屋里，迅捷关门。

乜湍斜靠在饭桌边的椅背上，凝视已经熟稔脱掉书包，开始自动自发烧开水为自己泡面的杭秒，以懒洋洋的语调漫不经心地问：“你妈几点下班？”

杭秒始终面带笑容，更衬得他长相清秀，皮肤如蜜细腻光泽。

他撕开碗装泡面的包装纸，拿出里面的佐料袋，边剪开边回答：“今天周末，可能晚一点，大概7点钟才能下班。”

乜湍瞄了一眼壁钟，又瞄了一眼桌上全部拆开的泡面，用清越却难得温和的音调，说：“还有一个多小时，你也吃一碗吧。”

杭秒条件反射似的扭脸看向一派闲适自在的乜湍，露出难以置信又受宠若惊的表情，眼眸水汪汪一片，一时半会儿失了言语。

乜湍被杭秒眼底喜出望外的神情略微震撼了一下，没料到杭秒那么在乎他的喜恶评价乃至偶尔随性的一句普通闲话或是存心捉弄他恶劣之至的话。

乜湍坐正，绕去耳后的发丝又散乱出来，他便将两边的头发全都撂到耳后，胳膊肘关节轻轻支在桌面，才压低声音，说：“水开了。”

杭秒一惊，忙看向电水壶，果然红灯熄灭告示着水烧开了。

他将开水倒入放好佐料的白色泡沫盒子里，看着水漫过圆形面饼，才放下不锈钢水壶，找来两只瓷碟倒扣在泡沫盒子上，然后把水壶放回座子，安静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等面泡开。

沉默宛如恍惚光影蔓延至客厅的每个角落。

乜湍瞥向正盯着泡面猛看的杭秒，首次以邻家大哥哥的口吻，亲切地问：“你为什么喜欢吃糖？”

杭秒微微抬头，怯怯地直视乜湍深亮的黑眸，用还有些脆的青涩童音，说：“我喜欢甜味，而且糖果的形状颜色很好看，又有硬有软，我特别喜欢。”

乜湍浅浅一笑，五官分明，俊俏秀逸不可方物，杭秒刹那间看呆了，直到乜湍清沉的声音传入耳朵。

“面泡好了，吃吧。”

伴随着一阵浓郁的泡面香味，以及吸溜面条的声响，过分静谧的室内才算恢复了久违的热闹人气。

杭秒揭开盘子，抓起卧倒在泡面里的白色塑料叉子，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没几分钟时间，乜湍、杭秒已将各自的泡面解决。

杭秒自觉主动地承揽收拾残局的工作，当他从外面的垃圾筒返回乜湍的家中，乜湍正嚼着口香糖清除嘴里的泡面余味。

乜湍见杭秒进来，将所剩不多的口香糖递给杭秒，斜睨着困惑的杭秒，骄矜地说：“拿一片嚼，否则，待会儿不许和我讲话！”

乜湍的威吓显然十分奏效，杭秒迟疑数秒钟，还是抖着手拈出一片口香糖剥开包装纸放进嘴里使劲嚼。

两个人面面相觑，目光胶着，蓦地比赛似的开始拼命嚼口中的口香糖，并且嚼的速度越来越快，啧啧有声，直至乜湍明显感到脸部肌肉运动过量有些抽搐，才停下咀嚼动作将嚼得已经没味的口香糖吐在包装纸里捏成一团搁在桌上，看着还在一旁坚持不懈大咀特嚼的杭秒，倏忽哑然失笑。

乜湍伸出手摸了一下杭秒短韧的头发，笑说：“你的牙齿和脸是铁做的么？嚼得不酸呐！快吐出来！”

杭秒眼眸清亮含笑，微微张嘴，将口香糖吐进包装纸内，揉成小团与乜湍的那一团放在一块儿。

乜湍兴致盎然地打量杭秒，见杭秒毫不惧怕满眼好奇欣喜交加地凝视自己，笑容纯真可爱至极。

乜湍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杭秒幼嫩光滑的脸颊，坏坏地说：“你没长虫牙吧？”

杭秒大摇着头，慌急解释：“湍哥哥！我没长让你恶心的虫牙！我求你别取笑我了，我知道你最讨厌长蛀牙的小孩，所以，我每天只吃很少量的糖果，而且坚持早晚刷牙，我刷牙很认真仔细呢！你看，我的牙齿白得闪闪发亮吧？”边说边呲着亮白整齐的牙齿靠近乜湍给他过目。

乜湍尽量放柔力道将杭秒本就呲开的嘴稍微再掰开一些，装模作样地检视一遍，发现爱吃糖的杭秒居然有一口健康齐白的牙齿，暗自惊赞，脸上不禁展露愉快笑容，故作光速失忆以后又光速恢复记忆的语气，说：“这次外景拍摄我给你带了份礼物回来，是你最爱吃的糖果！”

第 6 章

杭秒惊喜不已，跟着乜湍走进他的房间。

房里的光线并不充裕，淡淡散散地洒满整间屋子，幽暗柔和。

此时的杭秒身高只到乜湍胸前，若非乜湍蹲在地上从床底下拉出行李袋，他只怕要仰望乜湍至脖子酸痛僵麻。

乜湍一次性将行李袋里包装精美的橡皮糖全放到床上，然后悠然坐至床沿欣赏杭秒受宠若惊，分毫不懂得掩藏的率真表情。

杭秒反应强烈，夸张地扑到糖果上面，仰着喜滋滋的小脸，问：“湍哥哥，这么多袋糖果全部都是给我的么？”

乜湍慷慨点头，声音清亮地说：“当然！全都是带给你的礼物！”

杭秒捧起造型别致色彩绚丽的糖果爱不释手，两粒酒窝深深绽放十分甜美醉人。

乜湍受到杭秒快乐情绪的感染，薄唇两端轻轻扬起，微笑道：“拆一袋尝尝，看好不好吃？”

杭秒微微点头，目光在几袋糖果间逡巡，最终选择深蓝色包装的那袋糖果，拆开袋子后倒出里面所有的糖果，仰脸望着似笑非笑的乜湍，说：“湍哥哥，你挑一个我来吃吧？”

乜湍觉得这主意有趣，便略微低头，看着各式各样动物花朵图案的糖果，随手拣起一个小熊造型的糖果递到杭秒手中，说：“你别告诉我什么口味，让我来猜！”

杭秒兴奋喜悦地点头，撕开透明胶纸，把小熊形状的橡皮糖含进嘴里，当味道传至味蕾，他才知道这块糖果是柠檬味的。

乜湍见杭秒吃糖的表情陶醉不已，显得天真可爱，猝然生起逗弄他的念头，他抓住杭秒羸弱的肩膀，语气沉着地说：“看你享受的表情，这块糖似乎很好吃，我也来尝一下，这糖什么味道？”

乜湍探出脑袋，亲住杭秒毫无戒备温暖柔软的嘴唇，趁着杭秒万般震惊张嘴之际快速滑入自己的舌头搅进湿热口腔舔了一下残缺的橡皮糖，一股柠檬清芬占据了双方的味觉嗅觉。

杭秒不自然地眨动几下眼睛，陡然呆住，待乜湍的灵巧红舌离去之后，他猛然紧张害羞起来，心跳有如擂鼓，慌乱地和着口水吞下了口中没嚼完且无法自动融化的半颗橡皮糖。

乜湍得意地看着杭秒惊惶失措的生涩模样，情不自禁地凑近脸颊羞得通红的杭秒，不由分说扶住他瘦弱的肩头，理直气壮地说：“刚才那次我没尝清楚，要再尝一次才能确定那糖是什么口味！”

杭秒毫无疑问再次惊怔，乖乖让乜湍侵入自己的口腔，这次，乜湍没碰到本该呆在杭秒舌苔上的糖果，而是触碰到了杭秒滑软的小舌头，尽管他清楚这不是糖，却情不自禁万分贪婪地缠绕、吸吮，直至杭秒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纤弱的身子脱力发软，而他的分身出乎意料却极其敏感地产生了勃起反应，他才猛力推开杭秒，以恶人先告状的语气质问：“糖呢？”

杭秒才刚刚呼吸到新鲜空气，然而，空气还没输送进肺叶已滞在喉管，一脸无辜哀怜的表情凝视霎时变得冷傲且凶巴巴的乜湍，颤巍巍地说：“湍哥哥……对、对不起！我不小心吞进肚子了！”

乜湍冥思片刻，让躁动不安呼之欲出的欲望彻底平息下来，才神色复杂地凝望眼神茫然表情委屈的杭秒，漠然沉声道：“你先回家做功课！我想睡一会儿！”

杭秒瘦小的肩膀即刻萎缩，本就矮小的身材显得越加缩小化，看上去既失落又沮丧，不情不愿地慢步走去客厅慢慢背起书包，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回望了几次乜湍的房门口，才打开最后一道门离去。

乜湍把自己摔进床上，看着一旁散乱的糖果，回想方才自己恶作剧时不该发生的冲动，却又忍不住去回味杭秒柔滑小舌的触感，温暖口腔的清甜滋味，颇感美妙迷醉却更加烦躁，他的气息紊乱，心跳怦然，胸膛随着粗沉的喘气起伏不定，久逢甘霖的欣悦、悖逆伦德的罪恶……如冰严酷如火炙烤着他未尝禁果却择善固执的神经。

幼小纯洁的杭秒生理上的显著变化，乜湍当然注意到了，却不动声色，以当下迷惘混乱焦虑的状态，或许静观其变随其发展才能找到遂意光明的出口。

他一日没认清对杭秒的感觉与态度，便只能将欲念丢弃在阴暗角落里不闻不问。

乜湍起身麻利地收拾几件简单衣物，给林亦留了张字条说去同学家住几日，实则到外面硬件较好环境幽静适宜思考的宾馆去住宿几天以便整理纷乱的思绪。

第 7 章

杭秒艰难地回到家里，脸色惨淡，趴到床头将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暗泣如语，漏出的细细哭声，宛若幽咽的泉水湲湲流过，压抑委屈悲伤。

哭够了脱去书包放在桌上，跑去卫生间冲凉水，使眼睛看起来不那么红。

杭曼依七点多钟到家，手里提着几袋青菜肉类，杭秒见状上前帮忙拎东西，摘菜洗菜却不见嬉笑言语。

杭曼依见杭秒表现反常古怪，问了他很多关切的问题意图套他的话，他却紧守口风，无论杭曼依怎样劝导他都不表一语，杭曼依万般无奈放弃了盘问，不过，大致也猜到他肯定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独自黯然愁闷。

杭曼依做好饭把菜饭分装在保鲜盒里吩咐杭秒拿去隔壁给乜湍吃。

谁知杭秒去了一趟回来手里还端着叠落放置的保鲜盒，清秀的小脸上情绪更加低落难过。

杭曼依怜爱地摸了摸杭秒的脑袋，笑着艰慰。

杭秒是个懂事的男孩子，不想让杭曼依为自己忧伤烦恼担心，勉强露出微笑。

自那以后，杭秒再去乜湍家找他，林亦告诉杭秒，乜湍怕拍广告影响学业进度搬到学校去住了。

杭秒知道，乜湍在回避自己不想见他，小小的身影愈发忧郁惨然落寞。

乜湍刻意躲避杭秒的那些日子并不轻松，他常常觉得矛盾挣扎，心情苦恼沉重，闷得几乎令他在睡梦中窒息身亡。

偶尔在家附近撞见杭秒薄弱细瘦的身子进出超市，驻足在他家门前怔愣凝思，表情哀伤凄楚，他既感到一份安然又涌出犹如激流心疼驳杂的情绪。

有好几次做梦，他都梦见杭秒瘦弱的身躯突然伫立在一棵苍郁高大参天的百年老树下，他顶着炎炎烈日，仿佛情欲失控，奔跑上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地紧紧将他拥进怀中，当鉴戒的声音穿透云层青天横空出现，他被理智唤回现实，猛然从梦里惊醒，发现内裤濡湿，不用伸手触摸也明白那种粘稠的体液名为精液。

那一刻，他才惊觉，他并非真的排斥厌恶杭秒，而是以反其道而行之的方式表达对他的喜欢。

缅怀往日欢乐的光景历历在目，不论纯真可爱乖巧爱笑总缠着他不停地叫嚷着“湍哥哥……湍哥哥……”的杭秒，还是任他欺负恶言相向却忍气吞声不敢大哭的杭秒，还是欲言又止委屈可怜低垂脑袋失落沮丧寂寥魂断却只会躲起来暗自神伤落泪的杭秒，他都想纳入宽广的怀抱永远珍惜宠爱对他好！

他好想再一次将上回没送出的糖果礼物塞到杭秒臂弯里！再看到他那时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的表情，那时候他的笑靥多么明灿多么叫人难忘啊！

乜湍，你真是个大傻瓜！大浑蛋！你冷酷无情麻木不仁地伤害着自己喜欢的小宝贝竟然毫无自觉！你真该死！真愚蠢！真幼稚！

后半夜下起瓢泼大雨，可谓风雨晦冥，万树飘摇。

乜湍在不断地自我批斗及强烈自责中昏昏沉沉睡去。

第 8 章

雨后的天空湛蓝云淡，校园里的垂柳，青翠欲滴。

乜湍穿着一袭浅灰色悠闲时装，一双黑色运动鞋，背着一个黑白蓝相间的背包缓缓走在林荫小道上，忽而，一缕泠风拂面，给人无比清爽的感觉。

乜湍攥紧背包带子，昂首挺胸朝校外走去。

他又要飞去国外拍一组香水的系列广告，拍摄回来以后大概又该进入炎热夏季，这座城市的秋冬两季总是很短促。

那时，杭秒也已经小学毕业，在放暑假吧。

真期待他们重逢的情景。

小家伙一定会被他突然变得和善的态度吓一大跳吧！

乜湍决定正视对杭秒的感情，不再逃避对他的真实感觉。

又进入一年的盛夏时节，烈日烛照，树木葱郁，绿草蓬茸。

林亦、杭曼依都为了夏天好过些，一起跑去商场为自家添置了空调，以抵御令人难熬的酷热，到时候再邀约同事到家里打麻将就不怕大出热汗招蚊子了。

乜湍回国那天正是杭秒去小学拿毕业证的日子。

照例由公司司机专程开车把乜湍送到家，乜湍却没急着掏钥匙开门回家洗澡休息，而是守在杭秒回家的必经之路等候他从学校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