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程点了一下头。
车子开的很快, 姜程几乎觉得,那是一年前的事情的重演, 现在, 他可以赶得急去救姜俊
第七章
李乐旬再看见黑子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在他控制范围内的了。因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李乐旬认得,是徐乐贝的后爸的弟弟,叫大山,
4年前跟他打过一架,因为那个退的学,李乐旬把他的一只眼睛给打坏了,看东西模糊,还有点斜视。因为这个,李乐旬和徐乐贝从西边搬到了东边,诺大北京城,不是那么好找。如今他居然和黑子一块儿出现,黑子就是被徐乐贝一脚踢得断了后的人,两年前用20万摆平他的时候,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结束,如今,他真的又回来了,可见,好的不灵坏的灵。
徐乐贝被几个人按在墙上,不停地叫骂。
黑子看着进来的李乐旬, 冲着徐乐贝吼「***给我住嘴,再喊,老子收拾你!」
李乐旬走过去,把她抻出来, 几个人要动手,被黑子制止。
看见李乐旬,徐乐贝的脸上曾经出现的惊恐立刻去了大半,她有些得意地看着李乐旬。李乐旬瞪着她,慢慢说
「徐乐贝, 如果今天你还能没事, 下一次,我不会再理你了!」
「你说什么呀,上次也这么说,这不还是来了。」徐乐贝放松了很多。
李乐旬苦笑了一下 「***,你这样,我谁也不怨, 怨我自个儿! 一次不搭理你, 你也早好了!」
「怕了啊, 李乐旬!」黑子说「你妹她可不怕,见到我就损, 高兴着呢,是不是?」
「你想怎么着?」
「不怎么。 其实呢, 她骂我断子绝孙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不过呢, 我一哥哥, 据说一直在找你呢, 我主要是做个中间人。」
「妈的!」 徐乐贝对着大山骂「独眼龙还生事!」
「行。」 李乐旬把徐乐贝巴拉到一边「大山的事是我惹的, 让徐乐贝离开这儿。咱们接着说。」
「那可不成, 谈什么也得叫上她啊。」
周围几个人起哄。
「想怎么着?」 李乐旬又问。 大山射在他脸上的目光是恶狠狠的, 果然, 他哑着嗓子说
「4年了, 我不是怕你没找你, 也不是找不到, 要不是进了局子, 你丫早死无全尸了!」
「你少吹牛了, 让我哥打得满脸血的是谁啊!」 徐乐贝叫「臭流氓! 还想对本小姐非礼, 你***还真胆儿大! 进局子了吧? 肯定是流氓罪!」
大山已经像愤怒的公牛一样,如果不是黑子拦着恐怕已经冲上来。
「给我住嘴!」 李乐旬回头瞪着徐乐贝。
徐乐贝翻着白眼儿。
「得! 」黑子貌似忠厚的说「这恩怨也都明了了。 大山哥也消消气儿, 如今这世道,大家都是求财, 杀了你们俩, 也只能出出晦气。」
他看着李乐旬「来吧, 拿出点T来摆平吧?」 说罢拇指和食指做了碾钱的动作。
「凭什么啊!」 徐乐贝叫。
李乐旬说「要多少?」
黑子笑盈盈, 大山也挑了一眼李乐旬。
「还是上次那个数吧。」
李乐旬笑了一下「没那么多。」
「那你能拿出多少?」
李乐旬说「昨天刚查过, 存折里还有789块6毛, 你们要的话, 都拿去。」
‘噗’ 的一拳, 李乐旬被打了个趔趄, 大山已经抑制不住地出手了。 他回头对黑子说
「黑子!我今天不求财了。 ***4年前的帐, 我今天就一块儿算了!」
黑子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李乐旬!你别给脸不要脸!」
抹了一下嘴角, 李乐旬说「让徐乐贝走, 咱们单算!」 又转回头对着徐乐贝「你这丫头片子, 差不多也得了!」
徐乐贝呆了一下, 她也依稀觉得今天的阵势有什么不对
「哥…我不走…」
「快滚!」
「哪有那么容易, 她怎么着也算参与者, 李乐旬!你不是要替你妹出头么? 行。 这么着, 你今天能从这大门走出去, 就放你们兄妹走。
不能…那你妹就随我们玩儿!」
「不行!」李乐旬话音还没落, 黑子的铁拳已经打了过来。
眼前金星直冒, 李乐旬直接摔在地上, 一点犹豫的机会也没有, 就被黑子拎了起来。 手刚伸出来, 就被一拳打在肚子上, 在地上还没躺稳,
拽他的手又伸了过来。
「哥…」 耳边传来的是徐乐贝凄厉的叫喊。 差点忘了, 徐乐贝还没怎么见过自己挨打呢。 嘴里的血腥气顺着他的笑容流出来, 语言都不知道是怎么说出的
「徐乐贝, 你哥要是被打死了, 你就踏实了吧…」
徐乐贝被两个人架着手, 不管怎么跳怎么叫, 只能看到李乐旬一次次地被打倒, 当他听到那句话的时候, 终于呆滞了一下, 随即,眼泪哗哗而下。
大山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 出北京城之前, 他本来只想弄些钱, 但不曾想到顺便找到了打坏了他眼睛的小子, 在黑子压制下起初打算从他身上弄一笔,
谁知, 反而被他说出那种话, 所有怨气, 在刹那间爆发!
李乐旬像虾米一样弯着身体还向他扑来, 这是第几次他从地上爬起来了?
大山犹豫了一下。 黑子从旁边伸出一脚, 把李乐旬又踹在了地上, 这次, 他终于不动了。
他的棉衣在不远处, 此刻身上是沾满了血迹的一个印着可怕骷髅的长袖T恤。 他歪躺在地上, 看上去, 似乎已经失去神智…
黑子和大山对望了一下, 大山慢慢走过去, 蹲下身子, 手刚伸过去, 李乐旬突然睁开了眼睛, 扬起一拳就朝他打来, 打是没有打到,
但是大山被吓了一跳, 往后坐了个屁蹲儿。
李乐旬慢慢爬起来,
拖着腿, 慢慢向门口走去,
大山居然坐在地上。
马上就要接近大门了,走出去, 就又没事了。
一步, 一步, 一步…
不知什么从眉毛滑下眼睛, 眼前有些模糊, 门都晃了起来, 但是, 他知道, 它已经很近了。
黑子冲旁边使了一下脸色, 那大门立刻被一个人死死关上。
靠在大门上, 却再没有打开它的力气, 看着黑子和大山, 话慢慢突出
「你们丫的…说话…都是放屁啊…」
身体顺着门往下滑。 滑倒在地上的时候, 门突然开了, 似乎有几个人走进来, 有人扶起了自己, 努力地睁开眼睛…
姜程托着李乐旬的身体, 看见他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 满脸的鲜血和青紫, 他却突然伸出手揪住他的衣服, 嘴里乌里乌突地说
「别碰徐乐贝, 听见没有?!」
话几乎还没说完, 他的手就垂了下去, 脑袋也歪在了一边。
姜程的心里, 突然被针刺过一般。 抬眼看了看不远处, 徐乐贝哭花的脸, 正在惊恐地看着这边。
第八章
方夕泽坐在蛋糕店里,美美在收银台旁不时看看他。
「他知道我买了这家店么?」 方夕泽问。
「嗯…」美美小声说。
「然后, 他就跑了?」
「嗯…」美美点了一下头「他急匆匆地跑出去的,然后一直没回来。」
方夕泽怔了几秒钟, 然后说「好!很好!」
美美有点害怕他的表情, 很气急败坏的样子。
尤加挑了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吃了一口,然后看着方夕泽。 方夕泽坐在那儿抽烟, 面前的盘子上的面几乎没有动。
「不饿么?」 尤加问。
「不饿。」 方夕泽说。
「我做了半天, 以前在外面上学的时候,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了么?」
方夕泽没说话。
「一会儿去后海酒吧?」尤加又问。
「这么冷过去干吗?」
「你跟我说的, 冷天别有风味。」
「我今天不想动。」
尤加放下叉子 「如果李乐旬回心转意, 你才有动力是么?」
「说什么呢?」 方夕泽终于正色看他。
「我跟着你从国外回来, 不是想要这种场面。 」
「什么场面了?」 方夕泽有点心虚, 但还是故作坦然地说。
「如果你认为四年前的事儿还没完, 我马上就回去, 犯不着在这儿。 我在那边早就习惯了。」
「较什么劲啊。」
尤加笑「谁叫劲,谁清楚。」
方夕泽站起身, 走到落地窗前, 然后又转头说「这是两码事!」
尤加看了他一眼, 又继续吃面。 方夕泽也走回饭桌, 吃了两口, 突然说「有些事儿没完, 但不是爱情。」
尤加看他,突然笑「这是我第一次在你这儿听见这俩字儿。」
徐乐贝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如果那天不是姜程打开了那道门, 也许,她从此就会永远置身在地狱里。 当然, 她一直没有认为自己在天堂过,
打从一直满嘴说最喜欢女儿的爸选择了哥哥乐旬开始, 10多年, 不曾气儿顺过。 那个后爹, 从没把她当人看, 连带着本来就不喜欢她的妈,
与其说在那样的家里生活, 不如说实在搏斗, 她每天都希望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床旁再出现父亲那带着笑意的脸, 但她从未如愿,
直到有一天床边出现了那个叫叔叔人的脸, 如果不是她从二楼窗户跳下来, 也许,早就发生了天下最龌龊的事情。 也许,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
她开始嫉恨起父亲,甚至留在父亲身边享受温情的哥哥, 她不能平衡这样的不幸让她承担, 如果当初父亲选择了她, 那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开始故意让自己坏,让自己无所谓。这样,才能把自己保护好。
就算最后被李乐旬找到, 承诺着不会再让她受伤害, 可是, 那种不平衡的感觉始终无法清除而去。
哥哥替她出头, 倒让她觉得那是补偿, 那是她应得的, 那是她该享受的,或者, 李乐旬为她做的一切, 让她觉得满足和享受。
没有想过更多, 只是享受着亲人的照顾。
直到那天, 听到哥哥的那句话, 看到那个场面, 甚至李乐旬被送进手术室,甚至在病床上还没有苏醒过来的状况, 她才开始想,
那是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哥, 除了他, 她再没有亲人。
模样比她还要清秀的哥哥, 如今躺在病床上, 吐着微弱的气息, 脸上是深浅不一的伤痕, 胳膊, 腿, 都裹着纱布, 散发着消毒药水的房间,
让徐乐贝恐惧。 她想起那天李乐旬嘴里不断流出的血沫, 和医生曾经说的危险, 如果不是有那种瞬间, 也许, 她还可以再无所谓着。
房间里此刻没有人, 徐乐贝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 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4天, 李乐旬还是没有醒过来。
「哥…醒醒…我再也不惹事了…」
「还没醒么?」 姜程看着怪哥。
「嗯…」怪哥点了一下头。 摆平黑子和大山, 本来是非常轻易的事儿。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 李乐旬会伤得如此严重。 黑子知道怪哥是个黑白通吃的主儿,
又冲着李乐旬来, 叫着解释
「不知道他是怪哥的朋友, 要不是他死命不倒下, 也不会下狠手。」
姜程看着窗外说
「怪哥, 他那身子骨, 凭什么跟人家叫板啊?」
怪哥笑了一下「年轻小伙子, 不要命吧。」
「为了他妹?」
「我看是。」
姜程沉默了一下。又说
「要是我, 恐怕做不到。」
怪哥看了他一眼, 知道他又想起姜俊, 说了声「情况是不一样的。 你一味地帮姜俊, 也许他不会死, 但是丝毫改变不了他。」
姜程笑了一下「那看看徐乐贝会不会改变吧。」
怪哥也笑「那丫头大概好久没哭过了, 这次哭个狠的。」
「哭有什么用?」
「至少还换来她点泪水。 姜俊到死, 也从来没哭过。」
姜程的手有点抖。怪哥拍了拍他。
不知怎么, 想去病房看看那个男孩, 他不知道他体内的能量从哪儿来, 他自己不能承受姜俊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他却可以挡在那样妹妹的面前。
病房里的兄妹俩,都睡着。 月光下,可以看见趴在床上的徐乐贝脸上的泪痕印记。
姜程踱到床前, 看见李乐旬的嘴角似乎还微微翘着, 这个时候, 还在做什么美梦么?
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 有一刹那, 真希望, 他是姜俊啊
怔在那里, 臆想着姜俊的回归,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姜程一惊, 俯身下去, 看见他的脸上有一丝痛苦
姜程小声叫
「李乐旬…」
他的眼皮有点抖动
「李乐旬…醒了么?」
徐乐贝突然醒了, 直起身子, 看见姜程, 又看了看李乐旬, 也蹿起身「哥!!」
李乐旬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没有焦点, 只觉得眼前有人影晃动, 浑身有种沉甸甸的钝感, 让焦距聚集在面前人的脸上, 当看清的时候,
随着神智的不清醒, 他有些诧异地说
「你在这儿干吗?蛋糕不是送过去了么?」
第九章
过了好一阵子,李乐旬才把姜程,买蛋糕的,KTV老板,徐乐贝喜欢的人是一个人的事情搞清楚。亏他第一次就让他好好对自己妹妹,却连他样子也没记清楚。
据说,他居然还是救命恩人。
李乐旬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谢谢你啊。」 他对着姜程说。
姜程瞅着他还有些惨白的脸, 说 「谢倒不用,以后别上来就让我好好对待你妹妹就行。 」
李乐旬有点脸红, 「我错了。」
姜程笑。 错认得真快!
「你一个做蛋糕的,怎么那么能打架啊?」姜程问。
「打架不分高低贵贱,不分职业。」李乐旬阵阵有词。不知怎么跟姜程说话,总是特别有逮什么说什么的感觉。不用顾忌。
姜程也是,当年和姜俊两个人说不上几句话,可是对着李乐旬,总想逗他说两句,或者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想笑。 他还是个年轻小子, 22岁,
记得姜俊出事的时候,也大概这个岁数吧。
徐乐贝居然拎了一保温瓶粥来, 吓了李乐旬一跳。 白白软软的粥盛到碗里端到李乐旬面前的时候,他的嘴还没合上。
徐乐贝拿了勺子盛了粥在嘴边吹了吹, 递到李乐旬嘴边
为了掩饰自己的少少激动, 李乐旬问「你知道咱家米放哪儿么?」
徐乐贝说 「喝啊,还那么多话。 舒服点儿没有? 身上还疼么?」
把粥喝进去, 李乐旬觉得别扭。
不知是不是太激动,咳嗽起来, 一口粥也喷出来, 还掺杂着些血迹。 徐乐贝吓了一跳, 赶忙扶住他, 问
「哥,你没事吧?」
李乐旬咳嗽完了,抹了一下嘴巴,抬起头说「徐乐贝, 你还是别这样了,我真不习惯。」
徐乐贝挺严肃地说
「哥, 我再也不混了。 我决定好好找个事儿干。」
「好啊?」 李乐旬烧高香也盼着这个事早点发生。
「我决定去程哥地KTV做。」
「…」 我看你是为了接近姜程更多吧, 李乐旬想。
「你说怎么样?」
「那得他同意才行啊。」
「就是他提议的。」
「啊?」 李乐旬一惊。 姜程想干吗。
虽然身体像狗一样恢复得很快, 但是, 昏睡的时间还是比较长, 加上上次腰上的旧伤, 似乎又发作, 只能微微歪着身体, 才能舒服一点。
徐乐贝已经迫不及待地去上班了。 不管怎么说, 他还是应该感谢姜程, 毕竟, 就算徐乐贝想好好做点事, 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工作的。 姜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