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学弟?」前面几句因为陈晋实在说太快而有些似懂非懂,不过最后这一句他却听得很清楚。
「只要是你不偷亚(讨厌)的人都叫做喜欢吧?只要顺眼的可以说”我喜欢你”,对不对?就算是偷亚的人受伤你也可以叫够(照顾)他,全世界的每一个人你都可以对他好!真贱!」
只有我,只有我白痴陈晋才会把魏巍所说的「喜欢」当做那种喜欢,然后像个笨蛋一样生气,像个笨蛋一样在那烦得要死,还像个笨蛋一样因为想要跟他说喜欢他而跑来找他,像个笨蛋一样跌到下水道里去,像个笨蛋一样骨折了,像个笨蛋一样来这里被喜欢的他讨厌……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好酸……好酸好涩的感觉在八豆(肚子)里面流来流去好难过。
「你……」魏巍气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这颗死脑袋非得每次都这样解读他对他的感情吗?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扭曲与误解?
他用力拽住了陈晋的衣领,克制着心中的怒意一字一字地说道:
「我只和你说过那句话,我也只喜欢你,你不接受就算了,请不要把它看得如此不堪。」
「你骗肖(骗疯子)!你冻揍(当作)林杯系(是)撒会囝仔(三岁孩子)啊?你说喜欢我,喜欢在哪里了?嘴巴随便供供(讲讲)就算了?什么话都不说陶酸(偷溜)回台北就算了?当了几个月的A告(哑巴)就算了?干!没小(没种)的胆小鬼!」
气头上的陈晋根本分不出是非对错,他只看到自己的委屈,只感受到魏巍对自己的冷淡,他只知道,一向斯文温和的魏巍竟然讨厌自己到这样揪着他的领子跟他吼……
「你再说一遍。」
「林杯说你没小!胆小鬼!」
「你要我别空口说白话是不是?你要我不要光是用言语来表达我对你的喜欢是不是?可以。」魏巍扯住陈晋的肩膀一把将他按往地板上,力道之大撞得陈晋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是吧!我喜欢你,不相信对不对?我喜欢你喜欢到好想独占你整个人,好想拿条绳子把你绑在我身边,好想抱你好想上你,我对你的身体有欲望,我曾经想着你的样子打手枪,这些你都不相信对不对?如果你觉得说说不够,要我用行动来表示也可以。」魏巍一面说着一面不慌不忙地剥着陈晋的衣服。
「啥米……啥……」陈晋被魏巍这一串赤裸裸的表白吓的楞呆,但很快地他也查觉了自己的处境。本来就行动不便的他唯一能动的左腿和左手又被魏巍轻易地扣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只能忍着牵动伤肢的疼痛死命地扭着身子挣扎,一张嘴更是什么能骂的全骂出来了。
「干你娘鸡掰!走开!你这个生儿子没懒教(男生殖器官)的不要碰林杯(你老子)……嗯……」
魏巍的唇落在颈间,然后逐渐滑到陈晋那因愤怒而不停起伏的胸口,不温柔的吸吻在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麻痒中夹带着因不时地啃咬所带来的疼痛,那样复杂感觉让陈晋忍不住呻吟。
只是,魏巍的唇和他压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一样凉凉冷冷,那根本不是喜欢的吻。
他只是在惩罚我,他只是要让我难堪,他只是在报复我曾经对他做过的。
最可悲的是自己却因这样的吻,却因几乎被剥到全裸的身子与魏巍身体的磨擦而兴奋了起来。
「……」感觉到陈晋勃起的下半身抵住了自己的腰际,魏巍突然停住了动作抬起头盯着陈晋破窘的脸,然后淡淡地道:「你说我贱,你和我一样贱吧。」
「……」先是张大着口说不出话来,好半天陈晋才挤出这五个字:「我操你老母!」
如果目光像死光枪一样可以穿透人,那魏巍的身上早就满是窟窿了。
「关我妈什么事?要被操的是你吧!」明明错的就是他,为什么他还这样理直气壮地蛮横?简直不可理谕……
魏巍心一横,扯起陈晋的身子翻过让他背对着自己,尽管理智几乎被怒意及欲火湮灭,但他仍不愿意伤害到陈晋,拉开床边柜子抽屉随便抓了一条热力软膏挤了一大沱在手指上,用另一手揽住陈晋的腰抬高他的臀部,将手指缓缓塞进去。
「干……」手指塞进自己身体里的一剎那陈晋倒抽了一口气,连骂都骂不出来。外物从该是出口的地方塞进去,虽不很疼痛但那种违合的不舒服感恶心到了极点,像是有条蛇在身上爬一样,一瞬间他整条背脊都僵硬了起来。
然而这一却都比不上内心所造成的冲击。那是一辈子都没让人碰过的地方,那是平日只能封在裤子里两片屁股间的地方,现在竟然被个男人用手指头在里面搅?
愤怒加上委屈,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下来,那个地方被魏巍的手指头越弄越热,脑袋也越来越热越来越不清楚了……
「……」身下的陈晋一点动静也没有,魏巍俯下身转过陈晋的脸。
不会吧……这小子竟然这样哭着哭着就昏过去了?
用「干净」的另一手抹去陈晋两颊的泪水。看着陈晋那张可怜兮兮却又充满着诱惑力的脸,这下子轮到他困扰了。
现在应该是霸王硬上弓的最佳时机吧!天时地利人和连洞都润滑好了,而且,他的身体告诉他他非常地想要。可是……可是……
『叩叩叩』
魏巍用手指在房间门上敲了三声后开门,不过下一秒他又迅速地将门拉上。
如所料,隔着门板只听到里面乒乓乱响,估计能扔的东西都差不多扔完了,他才再度打开房门。
跨过门口堆着一地的钟啊、苹果啊、水壶啊等等杂物走到床旁边,床上的人用被子紧紧地蒙住头,对他的到来根本不理睬。
「吃饭了。」特意买了面包牛奶这种可以用单手进食的东西,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陈晋一定宁可饿死也不让他喂。
「闪!林杯不要吃!」
「随便,反正饿死的不是我。」将面包放在床边的几子上,魏巍走出房间带上房门,门一关就听到里头陈晋的怒骂声。
「靠杯(哭爸)!为什么夭系(饿死)的要是我?」
听到这句话魏巍就放心了。激将法用在单纯的陈晋身上肯定成功,真是灵验地屡试不爽。
前天那一翻折腾,结果加重了陈晋的伤势,这一来不但必须回到床上多躺三个礼拜,两个人还被主治医生臭骂了一顿。
至于陈晋……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吧。其实,自己会这样按耐不住情绪也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想象,那表示他的修养还不够好吗?
总之,该说的都说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大概就是等陈晋伤好了来一顿痛殴,然后离开,然后,就真的say goodbye了……
突然觉得陈晋多躺个三个礼拜,也不是啥坏事。
「干!」一边将面包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骂着。
那天……干!嚣张了一辈子的他从来没被人这样欺负过!然而更令他干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倒底有没有被「这个那个」……
只知道自己还没被「这个那个」之前眼泪就糊掉了视线,哭着哭着脑袋也跟着一起糊掉了……
干啊!这种关系到林杯贞操的事不问详细怎么可以?可是,可是要叫他怎么开口啊?
越想越是火大!陈晋在心下暗自决定,等他伤好了非把那个姓魏的剥一层皮下来以泄恨!
「我可以跑了吗?」
「可以。」
「可以跳吗?」
「可以。」
「那……」陈晋瞪了站一旁的魏巍一眼,继续问道:「可以踹人吗?」
「呃……」医生被陈晋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要踹太硬的东西。」
一边走一边无聊地扯着外套的拉炼,这件外套还是魏巍借他的。台北的街景吸引不了满腹心事的陈晋。
伤好了,该是找魏巍算帐的时候了,可是……
林杯现在没有揍人的欲望,有空再揍吧。
那,来台北的目的,想对魏巍说的话,是不是该现在说一说比较好?
不要!林杯才不干!虽然很想要生气魏巍很想要讨厌魏巍,但无可奈何还是那样喜欢他,甚至因为听到了魏巍那些告白确定了他的心意竟然有点偷偷高兴的感觉……切!但哪有被人家玩弄了还要跟对方说「喜欢你」这种事?不丢死人不笑死人才怪!
那,就该回家了吧?
「我明天回东港。」实在好想让自己把这话说得更坚定一点。
「喔……」魏巍淡淡地回答了一声,沉默地继续走着。深色的墨镜遮去了他清秀脸蛋的一大半,墨镜下那双茶色的眸子有着什么样的情绪波动,陈晋无从读起。
难得的阳光扫去了台北连日来的阴霾,午后街头和煦温暖。
但两个人之间的气压却是那样低,压在心头的闷重感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卡给你用,我再去买一张你等我一下。」魏巍从皮夹子里掏出那张全新的捷运卡递给陈晋道。
「喔。」来台北那么久了,这还是陈晋他第一次搭捷运。因为不是颠峰时间,也不是大站,捷运站里冷冷清清没几只小猫。
手中握着那张小小的票卡,陈晋若无其事地站在插票口前,偷偷地稍微研究了这个他从来没使用过的机器。
结论是,卡一定是用来插的。那还不简单,就找个有洞的地方插下去就行了吧,上面不是有个洞吗,肯定是用来插的。这么想着感到有些得意,于是他拿起票卡就往上面那个其实是出票口的缝插下去。
「欸?」插不下去?难道是不够力?那就用力一点好了……
「等一下……」买完票转身的魏巍来不及阻止于是目睹了他全新的一千块票卡就这样啪嚓断作两截。
「……干!怎么这么难插?」陈晋很无辜地握着手中剩下的半截票卡道。
「这是出票口当然难插。」
这才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一个票口。知道自己干了蠢事的陈晋脸微微一红,将手中的半截卡塞还给魏巍讪讪地道:「干!烦死了!还不都是口!」
说着他轻巧地一翻身,直接跨入匝门快步往候车月台走下去。
「喂……」好在站务员忙着吃便当没发现,魏巍赶紧将断掉的卡塞入口袋,从另一个门进入追上陈晋。
「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一次总是难免……」看陈晋闷闷地站在那心情不是挺佳,魏巍忍不住安慰道。
「干!林杯就是喜欢插出口不行啊?大不了插断掉!」哪壶不开提这壶,听魏巍这么一说陈晋更是恼羞成怒不爽地道,丝毫没察觉一旁的两个女大学生正用异样闪烁的眼神盯着他们两个。
「……」从来没像这一刻这样感激他的墨镜过,魏巍尴尬万分地转过脸望着墙上的广告看板,一面为自己的思想不纯而感到羞愧。
「学长!魏巍学长!」
「干,又来了。」陈晋在心中咒骂着,不用转头光听这个常常出现在魏巍家电话录音机里讨厌的声音也知道是谁。
果真是那个大猪头,大老远还在电扶梯上就在那又叫又挥手,然后一脸花痴到不行地冲向魏巍。
「学长,你吃饱了吗?」
「呃,吃饱了。」今天的魏巍实在没心情跟学弟多谈,于是他撒了个小谎。
「要不要到我家我借了好看的片子?」学弟依然不死心地问着。
「不了,我今天还有事。」
「那……咦?这位是?」一见到魏巍就兴奋个老半天的学弟终于注意到了站在魏巍身旁那个脸色颇不善的人。
「你就是受伤住在学长家的那个人吗?你好。」怎么觉得这个漂亮的男孩子好眼熟?一定在哪里看过……
「好个屁?看啥小!」陈晋用极为冷冽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深黑色的瞳仁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敌意。
「呃,抱歉……」贴到冷屁股的学弟尴尬地笑了笑,心下暗自咕哝学长这个朋友怎空长得一副美好皮相却这么没礼貌。
陈晋转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学弟只好自讨没趣又转身继续对魏巍说话。
「学长,你戴墨镜很好看耶!」
「还好吧。」魏巍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脑中想着的是不知道陈晋又怎么了在生什么气……
「真的很好看,头发再往后拨一点……」说着他靠过脸伸手就要去拨魏巍掉到前额的发丝,然而手还没碰到魏巍的头发,忽觉头皮一痛,自己却被抓着头发往后扯。
「痛痛痛痛痛……」半长不短的头发被这样粗鲁地扯着,可怜的学弟只有哀哀叫的份。
「阿晋,你干麻?放开他啦……」实在不知道陈晋到底吃错什么要发什么疯,只见他一脸凶神恶煞地扯着学弟的头发,魏巍连忙拉开陈晋的手。
「你再给我靠近魏巍试试看!」放开手的陈晋瞪着抱住头颜面五官皱成一团的学弟狠狠地道。
「你发神经啊?学长又不是你的!我为什么不能靠近……」不识相的学弟不服气地叫道,话才讲一半陈晋脸色一沉一步跨向前,早已捏好的拳头就要挥出去,魏巍见情况不对连忙伸手使尽全力扯住陈晋的手臂,手被制住的陈晋想也不想便抬起腿用力朝着学弟的肚子一踹,只听「碰」的一声,这个倒霉鬼竟被陈晋一脚踹滚到月台下的轨道坑去。
「老天……」和一旁的其它人一样,魏巍被陈晋的举动惊呆了也没想到要去把学弟给救起来,直到听见四周传来驻站警察的哨声,空白一片的脑袋才转活过来。
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拉着陈晋的手趁着一片混乱往出口方向跑去。
逃出了捷运站后穿进了捷运站旁那有名的大公园,情急之下也没空欣赏公园的风景,一见到公共厕所也不分男女随便抓了间就钻进去关上门,这才放心地放开陈晋低头喘着气。
「干麻要跑?」没头没脑地被拉着跑的陈晋问道,被魏巍抓着那只手腕隐隐发疼。
「呃……」对啊,为什么要跑?他只知道陈晋把人踹下去月台大概已触犯到某条法律,或许他会因此被抓走什么的,于是他把学弟的「伤亡程度」全丢在脑后只顾着赶紧带陈晋离开……
自己竟是如此自私的人啊,只考虑到喜欢的人……
抬起头望着眼前站得很靠近的他,他那莹亮的黑色大眼睛也正盯着他瞧。
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好端端地人家又没惹他干麻使暴力?
「你是哪跟筋不对劲了?」魏巍轻蹙着眉问道。
「我哪有不对劲。」陈晋不甚于愉悦地踹了厕所的门一脚,制造出很大的一声噪音。
「你干麻踹他?」
「林杯(你老子)看他不顺眼。」
「拜托,你又不是小孩子,看人家不顺眼就可以动手动脚啊?他又没有惹到你……」
「他有。」
「他哪里有?」不是才第一次见面而且没讲几句话吗?
「他喜欢你。」
「啥?」
「你系(是)低(猪)啊都没干嘎(感觉)吗?他就是很喜欢你那样,就是砸剥(男人)对查某(女人)那种喜欢啦!」说着他又很不爽地踹了门一脚。
「喜欢?我是男的他干麻喜欢我?」
「我也是男的那你为什么要喜欢我?」陈晋反问道。
「我……」那是因为……
「你是男的我为什么也会……会……」说到这陈晋有些结巴了。
「你什么?」他刚刚说什么?
算了,就说吧!什么面子问题,什么尊严,考虑到这些然后把想说的话闷在心里面那样难受得不得了实在很干!干脆霍出去了!
「我,我也,那个……我不讨厌你。」
「……」不讨厌代表什么?
因为太过莫名其妙使得魏巍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于是接下来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完全下不出指令,只能一脸困惑地呆在原地,脑中不断重复思考着陈晋那几句话的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