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站起来去柜台付帐,花宏照着镜子在一边拨弄头发一边欣赏自己。
出了发型屋,我跟花宏一边走向停车场一边商量着要不要去西单买几件朴素点的衣服。走着走着花宏突然停下了脚步,我顺着他惊讶的视线往前看,很意外,我看到了小文。此刻,他正靠在花宏那辆车的车头,冷冷的危险的看着我。hksar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遇上他会出点什么事儿。
小文直起身体,皮笑肉不笑的对花宏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跟姓夏的去哪里快活呢,原来只是去染头发啊。嗯,不错,挺好看的。”
“小文……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一个人出来玩吗?”花宏很勉强的笑着问他。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上午才见过这会儿怎么就又碰上了?而且按照小文的话来看,他好像早就看到我跟花宏了。
“玩?哈哈,我可没那个好心情。坦白说,我是跟踪你俩来的。”小文哈哈大笑起来,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跟踪?你想干什么?”我问道。
“不干什么啊,就是想看看而已。呵呵,你俩挺甜蜜的嘛还买花呢。花宏,你以前怎么从来没买过花给我?”
花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震惊的问道,“小文,你还去了夏响那儿?”
“是啊,早上你们从我那儿离开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们了。哈哈哈哈,我才发现年纪大的人都特傻,本来还以为能看到你们仨拉拉手、亲亲嘴呢,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唉,真没意思。我说花宏,你不是喜欢姓夏的吗,怎么不主动点呢?怕他老婆不高兴啊?”
我听了只觉得火气往上窜,努力克制住自己说道,“你丫的皮又痒了?”
小文仍旧笑咪咪的看着我,这回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还很嚣张的对我比出了中指。
“你他妈才皮痒呢,傻逼!”
“我操!”
正想冲过去,花宏伸手拦住了我。
“别过去。”
“怎么了?不给这小子点教训他还不知道谁是他老子了!”
我说完又想过去教训小文,花宏却仍是拦住我。
“夏响,你别过去,我……我有点儿担心。”
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小文又笑了。他色情味儿十足的将中指含入口中,对我半眯起眼睛说道,“花宏有这样服侍过你吗?”
“我操你妈!”实在受不了了,我推开花宏愤怒的向小文跑过去。
小文不躲不闪,还悠闲的对我说了声,“come on!”
我握紧拳头,对自己说一定要揍烂他那张贱嘴,还要揍烂他那张得意的脸!
在我跟小文只相距两米的时候,他伸出了一直隐藏在身后的左手。
我清楚的看见他的左手包着一块长长的灰布,布下露出一小截亮着寒光的什么金属。
我清楚的听见花宏从后面追过来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夏响,你快回来!”
我有不妙的感觉,想停下脚步却已经来不及。
前方,小文疯狂的笑了起来。他高举左手,明晃晃的西瓜刀从灰布里露出了头。
“死吧,你这混蛋,敢跟我抢男人我要你好看!”
冰冷的东西很轻易的进入了我的身体,愣了两秒我才感受到那股痛。
脚下突然变的很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我重重的倒下了,小文疯狂的向我又挥起了刀。
“要不是你辣椒根本不会离开我,染头发……哈哈哈哈哈,想忘记我们曾在一起的过去吗?没那么容易!姓夏的,我要让你付出代价!哈哈哈哈。”
视线变的模糊,我问头顶蓝蓝的天,我会死吗?我就这样死了吗?我还没给朋朋买结婚戒指呢,我还没把他介绍给在加拿大的爸妈呢。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还有花宏,黑色的头发真的好配他,我还要陪他去买衣服呢,我还等着看他的未来呢。怎么能……死呢?
眼皮变的很沉重,在那痛苦还未将临到我身上之前,我已经身不由己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花宏那痛彻心肺的声音,“不要……夏响、夏响、夏响……”
第九章
这是夏天,我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的很黑。
太阳很大,我感觉很渴。无力的站在原地,周围的场景一直在变化。
我站在小学的操场上,围着花坛的大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老,老的斑驳,树干扭曲看不出原先笔直的模样。
我走在古道上,古道很有风情,但是不见传说中的旅人牵着驼队来往。
我穿行在热闹的街上,城市的灯光闪烁明亮,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这让我感觉很慌张。
一会儿,我又坐在了想往已久的敦煌戈壁上,戈壁很宽很广,无限连绵着,我看不见那充满绿洲的彼方。
我更渴了,想找块喝水的地方,但是没有,只看到了过去的河床。
我抬手看表,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表面很模糊,我读不出正确的时光。
我倒在一块石头旁边,四肢摊伸着,担心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半空中,我看见朋朋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跟某个人影谈笑的模样。
朋朋站起来走进房间,躺在我们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他脱去睡衣,对那个模糊的人影说,快过来给我按摩。
床头柜上摆着我第一次送给他的郁金香。
这时吹过一阵风,我抬手挡在眼前。放下手的时候我看见我骑着自行车,朋朋坐在后头抱着我的腰呵呵笑。
我们穿过草地、麦田还有小河,来到了一处房子前,门开了,里面窜出一条很大的斑点狗。
我有些怕那不知是在对我笑还是在对我叫的东西,挨着朋朋的肩膀攥紧了他的手。
黑发的花宏从里面走出来,他摸摸那斑点的头笑着对我说,你回来了啊。
我正感到有些奇怪,这时又一阵大风吹过。
睁开眼时,我看见孤零零的自己站在茫茫草原上。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我拚命喊着我想回去。可声音像是堵在了嗓子口,怎么也发不出来。
我又急又慌,没有方向的朝前使劲跑。
累了,倒在一辆老旧的公车旁。
我努力伸长脖子想看一看车里是否有人,也许他能将我载回家。
一直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到一位胡渣浓密的大叔。
他说,“你一个人离开家门已经很久,你重要的人都在等候。想要回去就不要轻易倒下,笔直朝前走,出口就在那最亮的地方。”
我站起来,刚踏出脚步,画面嚓一下不见了所有。
怎么回事?怎么黑了?我还要回家呢,我还要回家呢。
用力睁开眼睛,一片刺眼的光明。
我感到脑袋很沈,身体很重。
“醒了,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呵呵,张朋,夏响醒了,醒了,他没事了,没事了。”
我认得那个声音,是花宏。他激动的喊着匆匆跑了出去。
我高兴的想着回家了吗?我终于回家了?
可是,朋朋在哪儿呢?
我想看看周围,脖子很无力压根儿就动不了。仔细看看天花板,很陌生。眼睛在允许的范围内转了一圈,白色的墙、白色的床、还有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单,一切还是很陌生。
我看到了左手挂着的透明细管,上方是个装着透明液体的袋子。
我在输液?
我怎么了?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夏响!”朋朋大喊一声,扑倒在我身上。
我感到腹部特别的疼,记忆瞬间回到了脑中。
对了,我被小文砍了。
朋朋抬起头,一张布满泪水的消瘦脸庞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看着眼眶又红又肿又黑的他,不知道有多心疼。
“哭……什么?头一次见你……这样……还真不习惯。瞧,好大的黑眼圈啊,呵呵,这样可不帅了。”
“真是的,你还是不是病人那?刚醒就跟我贫嘴!我……我都快担心死了。”朋朋哽咽着,又笑又哭的看着我。
又有几个脚步声匆匆赶来,我一看是花宏、石季、夏雨和医生、护士。
“你先别说话,让医生替你检查一下。”
朋朋让出地方,中年医生和护士走过来对我这儿那儿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医生笑着对我说,“没事了,再住两天病房就可以回家调养。”回头又对朋朋说,“一会儿你来我办公室,我把病人需要补充的营养品和照顾方法写给你。”
医生出去后,我看着直直望着我却都不说话的几个人笑道,“你们怎么……都来了,呵呵,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啊?”
“哈哈,瞧你那张嘴,我看呀就是再挨两刀也没问题。”石季哈哈笑道,话刚说完就被所有人瞪了一眼。
“哈哈……是我说错话,是我说错话,大家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可害怕。”
“你这该死的大嘴巴,就该让你害怕害怕。”夏雨说着拧了石季一把,疼得石季哇哇大叫了起来。
花宏见到我,眼泪啪啪啪的直往下掉。他站在离床最远的地方,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角。“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低下头,他一个劲儿的跟我陪不是。
看他这样,我的心又疼了起来。都这么大个人了,泪腺怎么还跟孩子似的脆弱?
“说什么呢,你干啥对不起我的事儿了?快过来,我瞧瞧。”
花宏犹豫的看着我,夏雨走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哭什么,那混蛋事儿又不是你干的,我哥才不会怪你呢。是不是啊,夏响?”
我点点头,对花宏说,“快过来啊,怎么眼圈也跟大熊猫似的,该不是跟朋朋两人看通宵毛片了吧?”
额头被重重敲了一下,朋朋瞪着我说,“少胡说八道!人家花宏可是好几宿还没睡了,一直陪在床边等你醒呢。”
我听了心里暖暖的,安慰花宏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吗?那天我应该听你的话不过去的,是我自己找罪受,怪不得你。”
花宏捂住嘴,眼泪掉的更厉害了。“不……是,是我不好,我早就该跟小文断了,要不然也不会弄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晕,你别哭啊,我最怕人哭了,你一哭我伤口就疼。”
花宏一听赶紧擦了把眼泪,努力使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
“那……小文现在怎么样了?”
“被拘留了。”
我点点头,“这小子挺无法无天的,进去待些日子或许能学乖。对了,我躺了多久?”
“四天。”
“哈哈,才四天啊,不长、不长,倒下去的时候我还以为永远也醒不了了呢。哈哈哈,运气真好。”
额头又被朋朋敲了一下,“我警告你,再敢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花宏拉住朋朋说,“别打他,身体还没好呢。”
夏雨跟石季看了在一边暧昧的嘿嘿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