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你这家伙…有月当赏,有酒当醉…干么扯这些…」喘着气,残雪转身一把推开俩人间密无缝隙的
距离,让快要燃烧的身子冷却下来,抬手一招,偌大的酒罈就呼隆隆地被他凌空摄入了掌中,他就不信
先被摆平的会是自己。
仰首又是灌了两口,单臂揽过祁沧骥的颈项,残雪迎面就堵上了他正开口欲言的双唇,醇醇酒香,顺着
两人相缠的唇舌间徐徐溢散开…
「小雪儿…这招没用…白天,到底怎么回事?」饮下这口醉人的美酒,祁沧骥语声更显沉哑,双眼却依
旧紧锁着残雪的黑瞳,固执地要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没用?那…这样呢」伸出舌描舔着那两片喋喋不休唇瓣上沾染的酒渍,残雪反身跨坐上在祁沧骥的腿
上,膝头一个使力跪起身,就压着他的肩膀仰倒在石桌上。
「…直是个…煞风景的家伙」低低喃语着,带着酒香的嫩舌滑过了仰突的喉头,一把扯开祁沧骥胸前碍
事的衣襟,残雪就顺着那厚实的里肌纹路一路向下舔吻。
「呃…你这小子…」愕然于残雪这充满情欲的挑逗举动,祁沧骥不禁倒抽了口凉气,急忙伸手捧住那颗
在他小腹上肆虐的祸"首",奈何那把急窜而起的欲火已是难以禁地烧的他坐立难安。
「…怎么…还有话说?…呵呵…哇!」顺势抬起头俯视着身下人儿的糗样,残雪已是忍不住仰首咯咯笑
了起来,却是突然间发出一声惊喊,身子一软险些跌落坠地,还好是被祁沧骥搂的结实。
是被搂的结实,非常…结实,正确说来残雪的整个腰身是被紧箍着贴坐在祁沧骥的腿根上,自然那双修
瘦有力的长腿也就逃不过被他身子岔的大开地半悬在空中,而令残雪发出惊喊的却是那只在他胯间不规
矩的大掌,正忽轻忽重地抚触着他已然微昂的情欲。
「…祁…嗯…」呼吸变得更为急促,残雪却是咬着唇不肯发出认输的呻吟声,弯起肘努力地想使劲撑离
开祁沧骥的肩头,好能够将身子后移些并拢起双腿,然而一阵阵自下涌起的酥感却是一分分削减着他的
力量。
「…是你…玩的火…」轻咬着残雪的耳垂,原本揽着腰身的右手悄悄缩回穿入了衣衫内,顺着小腹上那
难得平整滑嫩的肤触向下探去,接替了衣衫外另只手的工作,几乎是立即地就听到耳畔又是传来一声惊
喘。
「啊…可恶…沧骥…嗯…不…」竭力忍耐着每分涌上的快感,奈何每一次的启口就是吐不出半句完整的
词语,残雪只能消极地抓住祁沧骥的肩膀,将脸深埋在他颈窝间压抑着,不叫那些令人脸红的声音溢出
。
「…不好意思?呵…原来你也有这一面…」低沉的笑声徐徐荡漾在夜风里,祁沧骥体贴地一把抱起衣衫
不整的残雪大步往内室走去。
轻缓地将残雪仰放在卧榻上,祁沧骥俯身就吻上了那两片红艳欲滴的唇瓣,边吻着双手也不停歇,片刻
间俩人就已是寸缕不着地拥吻着。
才因为冷空气的寒意瑟缩了下,马上熨烫如火般的肌肤就贴上了自己,残雪几乎要为这舒适的感触叹出
声来,双臂自动圈上了这具给予自己无限温暖的身躯,让属于他的气味深深烙在自己身上…
多喜欢这种被他紧紧呵护在怀中的感觉,彷彿天地间自己就是他的唯一,没有烦人的纷扰,也没有血腥
的梦靥,更没有揪心的痛楚,就像是时光已经在此刻停止,所有的风风雨雨都离他好远,只剩无垠宁静
的温馨。
只可惜…好梦由来最易醒,这也是最后了吧,自己与阎罗,不管是怎么个结局都会让这段如幻梦般美好
的时光如江水东去,再不复返…哈…也该是这样才对,这般只鸳鸯的生活怎么会是他这种满身杀孽的人
能过的?
能有这些日子,已经是奢求了…该,满足了…紧紧地阖上眼帘,残雪就怕此刻因他意乱情迷的双瞳会赤
裸裸地映呈出满心的脆弱。
不想把祁沧骥卷入这场是非难明的风暴中,不想叫他在亲情爱情两头间为难,就怕这场无情的是非会让
他遍体鳞伤…痛,留给一个人就够了,没有必要将天之骄子的他也推入这无底的漩涡中。
是啊,天之骄子呢…回想起初见面时自己恨不得生啖了这个表里不一的贵家世子,日夜想的就是如何一
扫他那碍眼的威风,残雪唇边就忍不住漾开了抹淡甜的笑容,谁会料的到如今这样的家伙竟成了牵绊自
己最深的爱恋…加紧了抱拥的力道,残雪挺腰迎向祁沧骥寸寸挺入自己体内的灼热。
「…小雪儿…你真的不对劲…」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他竟在这具热情如火的躯体上感觉到从未感受过
的孤寂与伤悲,瞬息间涌上心头的慌乱让祁沧骥忍住冲动的欲望,汗涔涔地停下了动作。
「…想要你…不好吗?…」睁开眼轻声问着,残雪不怀好意地动了下身子,立即引来了一声几近咒骂的
低吟,连带着他自己也被体内挺进更深的脉动惹的吁喘连连,却犹是带着挑战的眼神笑看着上方被他搅
的难受的可怜家伙。
「该死的…你这…小子…」再也忍不住地咬牙迸骂出声,祁沧骥哭笑不得地瞪着身下的肇事者,那张艳
容却是正睁着双水灵的大眼妩媚至极地瞅着他笑,他不是圣人,哪经的起这样的逗弄,双手一握一举就
将岔在腰侧的足踝架上了肩。
「…等会儿…我一定…要知道理由…」妥协不代表不再追究,倾身压下的同时祁沧骥也预告着自己不容
忽视的决心,他一定会想法子探个水落石出,终日惶惶的感觉实在糟透了。
「…沧骥…啊…」紧搂着汗湿的背脊,残雪不再压抑到口的轻吟,放任自己纵情在这最后的欢爱里…就
这一次了,该好好记住此刻被他抱拥的感觉,记住所有属于他的一切,记住…这份今生偿还不了的情爱
…
(73)
不敢盼 情长至天荒地老 共一生水远山高
只希望 当 时尽缘灭 能与你 笑语分诀
诀(一)
彻夜未眠,投身在一次次沸腾的烈爱炽情中,让自己燃烧个彻底,直至天将破晓残雪才趴枕在身下这具
厚实的胸膛上静静凝视着前方那张沉眠中的俊颜,眼底载满的情感如醇酒般浓烈的醉人,只可惜圈抱着
他的人双眼却是紧阖着看不着。
舍不得移开一分一毫的视线,修长的指尖沿着那入鬓的眉、挺直的鼻细细描绘着这张俊朗的轮廓,一寸
寸将他记忆,然而夜即使再长,也终有幕落的时候,透窗的天色就这么慢慢地褪去了厚沉的夜衣。
「天亮了…」似是叹息般地轻喃,残雪闭上了眼,阻断自己流连难舍的目光…这不像自己,他不记得自
己何曾有过这般的犹豫踟蹰。
原来,一旦有了心动了情,再坚如铁石的人,也会开始出现动摇的裂痕,即使如此,残雪却意外自己竟
是一点也不后悔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动心用情,不后悔与他罗织这一段令自己沉溺难拔的情爱。
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再多一时一刻的聚首,也不能改变什么…说服着自己斩尽心底难断的牵系,残
雪毅然撑起身子,迅速地拾起床边散落的衣衫穿戴起,回身仔细地替床上的人儿盖紧了被褥,最后一次
让自己微凉的唇瓣染上属于他的气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即将成为过去的地方。
「…该是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时候了」不轻不重的语声,就像说话的对象就在身旁而不是那满园静寂的
空气,残雪缓步踱向昨夜缠绵的所在,随手捞起桌上未能尽兴的酒罈就凑上唇大口喝着,即使察觉不出
半点不属于这园子的气息,他仍确信着阎罗一直在等他。
「你如果是惦挂着房里的家伙那就不必了,两个时辰内他不会醒的」半天的晨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却已足够解决两人间纠结多年的爱憎情仇…仰首望着蔚蓝的晴空,残雪紧抿的双唇缓缓绽开了笑意,
他可以想见祁沧骥醒后的反应,肯定是自己从来没见过跳脚气急吧,只可惜…大概看不到了。
「…我相信你」伴着轻徐的话声,祁永乐从残雪身后的树林间慢步走出,一身醒目的黑,脸上再没有任
何伪装的布巾面具,就连平素穿着的儒服也舍去,还以他本来武者的面目。
「因为你不屑说谎…十年的时光,多少,我该了解你」
「哼,少废话…挑那儿?」没有回头,残雪依旧单手擎着酒罈狂饮,一转眼昨夜剩下尚有大半罈的浓醇
美酒已是涓滴不留地全入了喉。
「你还是这么个喝法…沧骥那孩子没念过你吗?」看着残雪的双颊因为酒气染上了晕红,祁永乐不甚赞
同地轻摇起头,或许是因为彻守了一夜,他才会莫名地多了许些不该有的感慨吧。
「你希望他管我?」笑容转为邪魅,残雪转过身对着祁永乐灿烂地笑了笑,眼里却是深深的嘲讽之色「
我以为你该巴不得我离他越远越好,免得玷辱了他大将军的头衔,有损你堂堂七王爷的门风」
「…你真的变了」虽然昨日已经见识过残雪的牙尖嘴利,祁永乐还是感到一阵错愕,只因跟他十年来所
认识的实在相去甚远,这生气盎然的模样比之于往昔冰冷的漠然实是天壤之别,竟连他都觉得耀眼。
「少啰唆,地点?我是不介意替你把这座府第换个颜色,把它染成血红色的一定很好看,嗯,这主意不
错,把它变成你这阎罗名符其实该待的黄泉城…如何,要我这做弟子的代劳吗?」
撑跃起身随性坐在桌缘边,酡红的丽颜漾着足以倾城的魅笑,没有束起的长发恣意迎风飞扬着,晨曦下
的残雪,俊美的脱尘潇洒,不可方物,看起来就似壁画上飞升飘舞的仙子,然而朱唇轻启,吐出的话语
却像炼狱中的噬血修罗,两种极不相称的矛盾风韵,却是半点也不显唐突地融合在他身上,蛊惑般地诱
人。
「城外南郊,上次我不让你杀吴聪文的地方,我想,那儿的幽林古刹对你我来讲都很适合」没见过残雪
这一面的祁永乐心底又是一愕,却是绝不怀疑的他语中的狠绝。
「哈…没错,是鬼,就该葬身在鬼域里,你挑的可真是个好地方」狂放的笑声随风在林间回荡着,残雪
扬手将空罈抛出,如同昨晚祁沧骥的手法般稳稳地送上枝枒间卡着,接着足尖一点桌面人已是如怒箭般
激射而出,瞬间越过了墙头消失在层叠的树影间。
看着残雪飘然离去的身影,祁永乐不免一阵纳闷…这向来淡漠的孩子几时有这么多种风貌?多变的就像
…像自己一直以为解的沧骥一般,却是瞬间就变得叫自己摸不清看不透,该不会就是因为凑在一起,两
个才都变的如此难以捉摸吧。
近墨者黑,就不知究竟哪个才是墨盘?搅的这一缸子的浑沌,祁永乐不禁苦笑地摇摇头,怎么他竟觉得
答案会是他那个看来循规蹈矩的儿子呢,就怕吹皱一池春水的罪首也是他…若真如此,只怕他这个做爹
的再试图力挽些什么也无力回天了。
转身迈向祁沧骥的寝房内,甫进门,空气中残留的情欲味道就叫他皱起了眉头,眼前的情景不就更加证
实了他刚刚的忧虑…能肆无忌惮地与一个男人行这等夫妻间的亲密情事,只怕沧骥已是泥足深陷了,自
己这釜底抽薪的做法能唤醒的了他吗?
直到此时,祁永乐才相信自己的儿子对残雪并非一时的迷惑,而是投入了相当深的感情,惊怒之余也不
免为爱子将要面对的感到心痛,然而倏地脑海里岔进的念头叫他不由地一楞…或许,残雪也是抱着这样
的想法吧…
心疼沧骥明真相后两难的抉择,不愿他为自己落的众叛亲离,背负不忠不孝的责难,所以宁可背叛他的
信任隐瞒起所有,与其两人愁颜相对泪垂天明,不如就由自己只手了断,不论是罪、是过、是悔、是痛
,一个人独尝,就够了…
没想到啊,两个同该是无情狠戾的杀手,却都为了一个人如此的用心良苦…祁永乐感慨万千地叹了口长
气,非得一决生死的他们心底深爱惦念着的为何竟都是同一人,这样的宿命安排,当真是讽刺至极。
对这个似冰又似火的孩子,向来自诩平稳的心境也已被挑的百味杂陈了…祁永乐分不清到底该怨恨残雪
以男人之身诱陷自己儿子走上背德叛礼的不归路,还是该感谢他对儿子用情如此之深才让自己有机可乘
?
分不清心中对他抱持着是夺子断后的怨怼还是剿家灭族的愧疚?分不清与他究竟是异族相忌的仇敌还是
同门至亲的师徒?…太多太多分不清的感触,就如同两人间盘根错节般的纠葛,叫他剪不清理还乱。
「…沧骥,没想到向来让爹最放心的你如今会是叫爹最担心的…唉,难道爹真的从来就没解过你吗?…
怎么会变得这样,你是我的孩子呀,为什么现在却陌生的让爹心慌?真是爹给你的担子太重了吗?」
「现在说这些大概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对不起,沧骥,即使爹已经知道他对你是特别的,爹仍不得不毁
了他,他的身分特殊,知道的…也太多了,于公,爹不能冒这个险,于私…就算爹能放过他,他也不会
肯放过爹的,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恩恩怨怨…多到只怕用鲜血也难洗清」
低喃般的语声圈圈扩洒在静悄悄的房里,祁永乐刚毅的脸庞上此时刻划着是道道深沉的痛苦,是人,总
有脆弱无助的一面,而他,暗掌权臣生死的王者,却只能在这种时候对着无知无觉的儿子倾吐满腹积郁
。
「爹只能答应你,不会让他有太大的痛苦,那孩子这一路走来已经太过坎坷,爹不会再让他多受折磨的
…」
「爹也答应你,定会把他完整的送回你面前,虽然爹清楚这会令你情殇难释,但…总比要你往后在茫茫
人海中寻觅一个空影来的好吧,这是…爹以父亲这个身分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一字一语,是血也是泪,祁永乐很明白自己将面对的会是什么,却是再无方法能够挽回这已然预见的结
果,能够不失去这个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小儿子,替朝廷留下攘夷镇关的良将。
哀,莫大于心死,杀了残雪只怕也就如同杀了这孩子,虽然不忍,即便难舍,却是最后不容自己选择的
唯一,再怎么悲哀总也比起真的动手杀戮亲子来的好些…
祁永乐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解释着,彷彿多这样想一分,他就能有更多一分的坚定。
应该是这样吧…其实内心深处早已无法比较究竟是看着儿子一寸寸心死还是亲手送他陪心爱的人共赴黄
泉来的仁慈,他何尝不明白选择前者只是种懦弱的逃避,毕竟,他也只是一介血肉凡人而已,不真是轮
回殿上的鬼王阎罗。
…可以被原谅吧,此时此刻这样的懦弱…
(74)
没有只字片语 你就这样毅然离去 可知我被弃留下的心 因你 悄悄枯裂
诀(二)
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一张愁云满布的熟悉脸孔,祁沧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探向身侧的床板,传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