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潋滟（第一部）————原毁

      “旭……” 月轻轻推开他，嗓音异于平常的幽咽，沙哑，让旭无所适从又情难自禁，“要做吗？”

      旭吃惊地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做？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月真是越来越大胆得让他头大。

      “开……开什么玩笑？！” 旭不满地指责，声音却已经有点结巴了。

      而沙哑性感的嗓音继续诱惑着他：“这里没有别人哦。 ” 背后的手顺着他的脊背摸了上去，感觉到他身体的轻颤，月坏坏地笑。

      “那……” 月细碎的亲吻和指尖的抚摸很快就激起旭的兴奋，“嗯……” 旭头脑发热，含糊地应着。

      月“噗哧” 笑出声来，“骗你的啦！这叫转移注意力。现在胃比较不痛了是不是？”

      旭的脸由红晕转为铁青，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着月在他怀里笑得全身颤动。

      “你说，” 月抽出手再次环上了旭的项颈，整个人都贴了上去，用的还是那颠倒众生的语气，抬起头对着旭的眼睛，目光盈盈，“胃药有效还是我有效？”

      旭不怒反笑，有点无奈地把月抱紧了点：“下次你要是没钱请客就跟我说一声，这种恶作剧，我可受不了第二次。 ”

      月冷笑，说：“争着买单、打肿脸充胖子请客都是愚蠢的行为，越发宣扬自己没钱的自卑罢了，只会增加有钱人的笑料。 我才不是那种笨蛋。 ”
      理直气壮的模样像是在竞选演说。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嘴里含着，手心里宠着。旭心里叹息了一声，含笑看着他， “骂完了，现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可以亲你了？”
      他将手指插进了月的长发里，给了他一个深情款款的吻。

      13．
      彬和健并肩走进来时，月正死赖在旭的办公室不肯走。

      “月，下午没事的话，留下来吧。 晚上健要介绍他的新女友。 一起去pub？” 彬问。

      月点点头，赞同地说：“嗯，也好，健的眼光，不是很能信任，我可以给他点意见。 ”

      健一个白眼丢过去，冷冷地说： “谁希罕你来不来。 ”

      “啊，我想起来了。 健你还欠我一份赌金哦，不如把你女朋友让给我抵债好了。 ” 月突然叫了起来。

      看着健的脸唰的涨成猪肝色，月又笑弯了眉毛眼睛，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开玩笑而已。 ”

      刚刚也差点变脸的彬，不由多看了月一眼，离得太近，很清晰地瞧见月的嘴唇略显红肿。
      彬随即心中一动，涩涩地笑了两声，“说到女朋友，旭你也要加油罗，最近你吃斋念佛，健快赶上你的进度了。 ”

      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旭，皱了皱眉。

      “……还有，我特殊情况，不能去了。 ” 彬继续说。

      “不舒服还来上班？” 旭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谁知道会提前？” 彬无奈地笑笑。

      “都怪月的垃圾食物！” 健不失时机地骂了一句。

      月走近彬，扶起她的手臂，关切地问：“很痛吗？我送你回家吧……” 然后扭头对旭健二人，“你们两个去吧，我送她回家。 ”

      “月，好好照顾她。 ” 旭表情不变，对着月的背影说。

      “我知道。 ” 月淡淡地回了一句。

      旭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月已然将彬拦腰一把抱了起来。

      “月……” 彬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但注意到他眼中的严肃和专著，也就由他了。

      旭看惯了纤细荏弱的月，猛地见他男子气概的举动，心里很不是滋味。 忽然想起不久前月那句意味深长的“我明白了” 。
      他明白了什么？！他又想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月没有再看旭一眼，径直抱起彬出了门，开着彬的车把她送回了家。
      彬的住处，也像旭的家一样，大得出奇，但只是一个人住，会不会显得太寂寞？月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
      他动作轻柔地将彬抱上床，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月还特地去厨房烧水替她冲了热水袋，让她捂着下腹，又倒了杯白开水，暖暖得让她边喝边捂手。

      此时的彬，赫然一个温顺地像绵羊的幸福小女人，笑容犹如三月春光：“月以后一定是个好丈夫。 ”

      月莞尔一笑。 心里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成为一个“丈夫” 。

      “不来个晚安吻么？” 彬试探性地问。

      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都这把年纪了，还被人亲额头，真不好意思。 ” 彬的笑容有些黯淡下来。

      月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彬主动凑上去，吻上他的唇。 成熟女性的味道在月的唇齿间弥散开。 月面色一腆，打着手势，就是说不出话。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接吻都会脸红的男人。 真是可爱。 ” 彬笑得更甜了。 自己那时的感觉一定是胡乱猜想吧。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真是太多虑了。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有必要休息一下。 月若即若离的态度也差不多可以迈进新的阶段了吧。

      月替她关上房门，疲惫地蜷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白色的袜子，没有穿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靠近客厅里的月。

      彬俯下身拨开他脸颊边的乱发。 睡梦中，眉宇间淡淡的忧郁化开了。 睡颜美丽得像个天使。 看着他洁白的额头，她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下去。
      月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旭……别闹……” 月梦呓。

      轻拂在月的脸上的手骤然僵了。

      触觉的异样，月奇怪地睁开了眼，看到彬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 他有些凄惨地笑了：“对不起。 ”

      彬用手臂盖住眼睛。 “……早就看出点了……只是……难以置信……” 彬断断续续地不知所云。

      月伸手想握住她的手臂，她突然尖叫着推开他，“别碰我！”

      彬望向月的眼光不复以往的脉脉温情、含笑自信，而是怨毒得几乎刻骨，她叫喊的声音尖得刺耳：“月，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

      “对不起，我喜欢旭，我喜欢的一直是旭。 但是他离我的世界太远了，你又对我穷追不舍，所以我就利用你接近旭……” 月低下了头，“对不起……”

      “够了！” 彬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一切来得太突然。 声音短暂的停留，却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知所措的月只能一味地敲着彬的房门。
      彬的表现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直以为彬对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却没想到知道真相后，她的反应那么大。

      自己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我只是想和旭在一起啊，只是想让旭重新接受自己啊。 为了这个，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这样想着，月的意识渐渐有些迷糊……

      “喂喂喂！” 一大早，在彬房门前地板上坐了一夜的月，被推醒了。

      头好晕，因为昨晚的睡眠不足；四肢酸疼，因为坐着的睡姿实在不怎么舒服。 月揉揉眼睛，睁开眼，是彬！

      “早啊……” 月扯扯嘴角，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对应她。

      “我没做早饭，只煮了点咖啡。 你今天不是有对局吗？”
      彬淡淡地说着，恢复了孤傲冷艳的姿态，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虽说空腹喝咖啡不太好，还是提提神，下完棋回去补一觉好了。 ”

      “可是……” 月嗫嚅着想提出异议。

      “怎么了？” 彬问。 不是生气，那眼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哦，没什么，谢谢。 ” 虽然讨厌甚至害怕咖啡，但是当着彬的面，月很英勇地一口气喝得一滴不剩。 整个过程眉头都不皱一下。

      14．
      身体高温，加上头晕眼花，月好容易才熬到对局结束。 不由地苦笑，最近的对局怎么都这么不在状态。 走出棋院后门，月马上看到旭那张招牌式的冷脸，“上车！”

      “怎么样了？” 看到月整个人无力地瘫在坐椅上，旭劈头就问。

      “那场比赛啊……其实一开始的布局就有点问题，棋局到100多手的时候我的每块空地都风雨飘摇的。 不过后来逃孤之前的那一阵，我下得非常好。
      可惜……局面已非，最后还是输了。 ”

      旭哼了一声，说：“说了那么多还不是输了。 ”

      月歪着头看他，奇怪地问：“旭你看重结果而不是过程？”

      “不对吗？难道你不是为了赢才下棋？” 旭摆出勿庸置疑的架势。

      “如果赢了，我当然会在乎结果多一点，” 月不自觉地撅了撅嘴，“输了的话，就只能在乎过程了……和你一样啊。 ”

      “和我一样？” 旭露出不明所以，怪怪的表情。

      月揉揉黑眼圈，疲倦地懒得多说一句，刚刚的声音也仄仄地。

      “你看起来很累，昨晚兴奋地睡不着？” 旭的话里的酸味，呛得无法掩饰。

      “吃醋了啊，不会吧。 ” 看到自己昨天的“夜不归宿”计划有了作用，月忽然来了精神，扑上前淘气地在旭的脖颈上啄了一口。

      前车之鉴，旭警觉地打开他的手，快速用手肘顶住月封锁他的附身动作。 旭瞪了月一眼，恶狠狠地恫吓道：“我的车刚刚修好。 别再对它做什么可怕的事！”

      “你让我靠一下会死啊？！” 月撒娇似地无理取闹。

      “你不靠着我会死啊？！” 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月朝旭吐吐舌头后，闷闷地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回到家，月洗浴之后走进卧室，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嘴里嘟囔个不停：“我现在又累又饿，怎么就是睡不着？”

      旭蛮横地上前掀掉他的被子：“不老老实实交代，你以为我会让你睡安稳觉吗？”

      “奇怪了，是你让我好好照顾她的啊？” 月一脸不解。

      “照顾到哪种程度？” 旭面有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