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鹃————原上小草

　　只要不被发现薰就算是抱著小孩人家也不会起疑的，那样只会像是一个年轻的妈妈抱著自己的婴儿出去散步的样子。
　　不用担心，薰绝对会回来的。
　　明知道薰会回来，可是青木仍旧坐立不安，他喃喃道地说了声：「薰，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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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在这里等待反倒令青木难熬，虽然不知薰要去哪里接小佑，可是青木觉得自己走出去晃晃也好。
　　外头的那群黑衣人仍在，青木看到他们不时交头接耳，有时又拿起手机连络，青木还真佩服他们每天做著这样枯燥乏味的事情一点也不怠惰，连下雨天也不缺席，真是有毅力呢。
　　「怎麽回事？」青木发觉今天的黑衣人人数好像变少了，而且还有渐渐离去的倾向，突地，几辆黑色轿车驰骋而来，一群群的黑衣人就这样跳上车驱车离去，青木暗道一声不妙，薰被发现了吗？
　　他赶紧揽下一辆计程车跟了上去，青木讽笑立场反了过来，现在是青木在跟踪黑衣人了。
　　车子渐驶渐远，眼看著已经驶出了市区，估计错误吗？不，终於捉到这整件事的一点尾巴了。
　　前方的骄车停了，青木下车，他请司机等他十五分钟，如果没有回来就请司机先生报警，司机的反应果如青木所料，他可能误以为青木是徵信社的。
　　青木看了一下这里，是自己从未来过的住宅区，瞧这附近的建筑，不是连排的公寓而是独栋的住宅，青木可以推测这里的人应该都很富有。
　　他默默地跟了上去，一户外面挂著木牌像民宿的住屋耸立在青木眼前，外面有两个黑衣人站岗，看样子是进不去了。
　　『太阳会』，这是什麽地方呢？青木瞄了木牌上的黑色大字，不是新宿鬼帮的基地吗？太困难了，黑道果然很复杂很难理解，青木只好等著，等待他们不一样的动静。
　　一分、二分、三分......眼看时间就要超过十分钟了，屋宅里仍是静悄悄地，翻墙会是好方法吗？青木觉得还是得冒险一下，既然要冒险，那就挑个最大的危险吧！
　　青木知道这些人有枪，但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开枪，青木一边在心底计算著他们会开枪的机率有多大，一边已走到那两位站岗的黑衣人眼前，这可是相当鲁莽的举动，青木这样认为。
　　他给了两位黑衣人各一拳，大概对黑衣人来说太突然吧！又或者说不会有人敢对他们这麽做吧！两人竟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以为他们会掏枪反击的青木等了老半天，知道想趁机夺下对方武器这计策行不通只好认了。
　　青木说道：「你们带我去找薰吧！青木薰，他在里面没错吧！」
　　黑衣人对看了几眼，一人回道：「请你在这里等一下。」
　　这是怎麽回事？青木看著其中一人进去通报，这是古装剧不成，还要通报真是笑死他了。
　　「请进吧！」
　　黑衣人将青木引进，走在碎石铺成的小道上，两旁种了数棵樱花，青木觉得这里真像另一个世界，进到正厅，一股肃穆的气息笼罩，青木反倒有点惧怕，不晓得今天还能不能踏出这里，可是好不容易来到这了，一切的谜底就要结开了，即将真相大白，青木兴奋地期待。
　　顷刻，一个有著花白长胡子的老人领了四个中年人进来，除了老伯伯穿著浴衣外其馀都穿著黑色西装，四个人都很恭敬地跪坐在老人两侧，看来这宅子是老伯伯的。
　　老人笑著开口：「呵，年轻人，你是青木建生？」那花白的长胡子真令青木印象深刻。
　　「是、是的。」青木兢业回覆。
　　「不用那麽紧张，放轻松点，我是薰的岳父，算来也跟你有亲戚关系呢！」
　　岳父？真是令人震撼霹雳的消息，如果说这位老人是帮主的话，那薰的地位可真不小呀！青木霎时觉得自己太笨了，竟然替薰担忧那麽久，他突然想痛哭一场，这些日子以来青木每天都害怕著再也见不到薰，或是担心薰正在过著什麽样的苦日子，没想到薰是在这里享清福，那样替薰担心的自己到底算什麽呢？是笨蛋吗？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青木想到薰十年来都过著上等的高级生活，而自己则是穷途末路外加衰运不断，他霎时觉得薰是个狡猾的家伙，什麽叫做不能回答青木问题，这根本只是搏取青木同情的卑鄙手段。
　　青木哼了一声，幸好薰够聪明没有回答，不然当时的薰可能就被青木活活掐死了。这样一想，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但是他还是有个疑问。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老人抚著胡子说：「什麽问题？」
　　「请问薰为什麽要逃？」
　　「这个嘛...家丑不可外扬。」老人呵呵笑道。
　　「那我可以见薰吗？」
　　「很抱歉，我不能让你见薰。」老人收起笑颜说道。
　　「......我知道了，我要回去了。」
　　青木站了起来，连向老人道声再会也没有就往外走出去了，因为他快气炸了。家丑不可外扬，哈！肯定是薰受不了娇美妻子的宠爱所以才逃出来，怪不得薰会对自己的住处这麽了解，只要他动一下手指，底下就有一大票黑色蝗虫替他把所有事都办好，青木也就明了为什麽薰不会做家事不会照顾小孩了，都有人帮他做得好好了呀！
　　这个大骗徒，虽然薰没有欺骗青木，可是他觉得自己被蒙蔽在鼓里的感觉就像是薰对青木扯了一个大谎，用锐利的针都刺不破的一场骗局。
　　他怒气冲冲地回来，早上对薰的爱意似乎已经去了一半，亏自己那麽地喜欢他，是吧！青木想想，自己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在保护他了，薰受到欺负的时候是自己去救他的，然後回家挨骂的也是自己，他总是把所有的坏事全扛了下来，只要薰一哭青木不管什麽事都原谅他了，只要薰一笑对他来说什麽都值得了。
　　薰消失的时候为他担心，帮他做了各种推论，连课都不上地跑了回来就是希望能看见薰，没想到薰却是这样地对他，青木越想心越凉。
　　可是，即使如此灰心地如此想著，到最後，在脑里天人交战的他终究还是希望薰能回来，出现在这屋子里，青木之前的想法仍旧没变，他祈盼能把薰关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因为只有薰才会让他想这麽做，对青木而言薰是特别的，如果不是薰就没有意义了，同时也只有得天独厚的薰才能给他这种不同的感觉，有点兴奋、有点欢喜的感觉。
　　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薰，假使立场能颠倒过来，青木成了哥哥，那麽他一定会拟定一个薰的养成计画吧！青木多想抱著幼小的薰在怀里玩弄，享受薰对他撒娇的感觉，那真是太美妙了，虽说现实生活中薰仍会对他撒娇但青木就是觉得不好接受，为什麽呢？青木细想，因为薰是哥哥吧！身为哥哥的薰理当是个让人依靠坚强的大哥哥才对，但事实上却比弟弟青木娇弱，怪不得青木难以接受。
　　真是愚笨，薰大概不会回来了，他玩够了所以才走的吧！青木看看手表，薰消失的时间已经超过半天了。
　　「好呀！那就别回来呀！省得我麻烦。」青木大吼，他突然想到自己竟忘了确认薰是不是真的在那个大宅里，责骂自己一声太沈不住气了，青木又替薰担心起来。
　　那麽想逃的薰怎可能乖乖地回去，而且自己也没有见到他，看那老人那麽和蔼应该会请薰出来见青木的，当时青木也是指定要见薰的可是事实上却没有如此，也就是说薰没有在那里的机率很大，所以老人的说词才带了点压迫，因为那是来唬人用的。
　　青木归纳出一个结论，『鬼帮的人不愿薰到青木这里』，所以才会一直阻扰薰的靠近，同时也才会有人监视青木追杀青木，他们的目的只要薰回去而已，只要青木还在这个地方，薰就不会想回去。
　　原来如此，青木打开窗户看看外头，那群黑衣人又回来了，青木推想薰是在回去找小佑的时候被发现，所以他们才离去，因为他们已经找到目标，而现在又回来了，表示薰又逃走了。
　　青木想起薰在这里住了二个星期才被黑衣人发现，可见这群家伙一定有内贼是站在薰这边的，那样的话，薰安然回到这里的机率就很大。
　　一想到薰又会回来这里，青木忍不住地雀跃，他不想跟薰计较他隐瞒自己的事，青木心想薰也许有他的苦衷，他想亲口听薰对他坦白，他不会责怪薰的，因为青木知道，到最後自己都会原谅薰的。
　　「哥，快回来吧！」青木躺在塌塌米上不停地呢喃著，直到他沈沈地睡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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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骂你的，只要你老实跟我说你是谁就好，我只想知道你消失的十年到底去了哪里？其实爸妈都很担心你的，只是你太令父亲感到失望他才会把你除籍，只要你回来，大家都会原谅你跟以前那样疼你，对呀！回来吧！你想要在这里住多久都没有关系，我好想再见到你，你一定不知道十年前你离家的时候我有多伤心，伤心到眼泪都掉不出来，只想把你杀了，因为我保护了你那麽久，你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这样离我而去，跟个不认识的地球不知名雄性动物走了，你真是令我失望透顶，可是没关系，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会原谅你.........
　　「快回来啦！薰。」
　　「你叫我吗？」
　　一声清楚的回应传进青木耳膜，狠狠地把他从梦境中唤醒，倏地一股羞赧让青木脸红不已。
　　「哥、你、你回来啦！」惨了，薰不知道听到我多少的梦呓。
　　「是呀！我回来了。」薰露出一捻微笑，他果然穿著女装，只见他的怀中抱著睡得香甜的小佑。
　　「小佑也回来啦！」青木高兴地瞧著。
　　「嗯，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佑带回来的，真是累死我了。」
　　看著轻摇著小佑的薰，青木觉得他还是得说个明白。
　　「哥，你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吗？」
　　「咦？什麽？没有呀！」薰瞧著对自己瞪视的青木，只好说道：「呀！有，可以再让我跟小佑借住几天吗？」
　　看到咧嘴装傻的薰，青木吐了口气，看情况要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能还需得些时间。
　　「可以，不过你得做家事还有照顾小佑知道吗？」
　　薰愉悦地点点头，再次抱著小佑转圈圈，小佑哭著醒了过来。
　　「哥，你知道我被外头那群黑衣人监视追杀吗？」
　　「什麽？」薰惊讶地停下他的举动，青木彷佛可以听到薰在心底喊著"惨了"这个字眼。
　　「阿健，我对不起你......」薰发动了眼泪攻势，青木暗道一声：『来了。』
　　「其实我......其实......哥哥太穷了，对，我跟黑道借了一大笔钱，结果现在还不出来，所以我才逃到你这里，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把阿健都连累了，对不起.......」
　　「好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青木压著额头，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薰为了逃避他的问题连这种漏洞百出的答案都说得出来，他真佩服薰了，竟敢把青木当呆子看，以为这种谎话就能敷衍得了吗？
　　「其实你是为了逃避某种压力而跑出来的吧！我都知道了。」青木伸手握住薰的手腕，「没有关系，那你就离开那里吧！离开那个对你百般刁难，让你过得痛苦无比，却没有任何实质吸引力，但法律上被称为你妻子的黄脸大肥婆吧！」
　　看著满脸问号的薰，青木把薰拉了过来，接过满脸泪涕的小佑，继续对薰说道：「你要在这里留多久都没有关系，我希望你能永远住在这里。」
　　「...不，节子是个很好的女人，你别这样说她。」薰突然有点神情落寞地说著。
　　「是吗？这个理由你不接受呀！」
　　要怎样才能把薰关在自己所打造的笼子里呢？难道不是这个叫节子的女人的缘故？青木想不到比较完整而正当的理由，这样子下去，总有一天薰一定又会离开这里的，不行，他得把薰留下来，留下来。
　　不知何时，青木的脑袋让焦急与慌乱取代了。
　　「阿健？」
　　「对了，我会从小就这麽倒楣全是你害的，你要赔偿我！」
　　「赔偿？」
　　「是呀！你都不知道我为你受了多少苦吧！我得替你继承我一点也不喜欢的家业，然後每天被老爸念，不能每天玩我的撞酒，每天品嚐调配我的美酒，只能在满是刺鼻药味的恶心工厂老死，我未来的自由全都被你给夺走了。」
　　「...阿、阿健，我都不知道你这麽命苦，哥哥真的太对不起你了...鸣......阿健好可怜......」
　　薰哭得淅沥澕啦，青木怎麽看都好像是薰比自己惨。
　　「别哭了，哥，这不值得哭成这样。」
　　呀呀！烦死了，重点都还没有说到呀！青木大吼一声：「薰，不淮再哭！」
　　噤声的薰吸了一口鼻涕，努力止住自己的声音，看来薰有进步点了。
　　「对、对不起....我会赔偿你的，不管阿健要我做什麽，我都会去做的.....」
　　「真的吗？」青木心惊胆颤地问道。
　　「嗯，真的。」是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
　　实在是太好了。
　　「那麽，......我要你留下来，我要你当我的笼中鸟。」不是画眉九官也不是金丝鹦鹉，而是走鹃。
　　「咦？」带著快欲滑落的泪水，薰大力地盯著青木瞧。
　　欣赏薰的表情，青木吻上了薰，他可以确定那应该是自己第一次发至内心，如此真诚温柔地对薰说的话吧！
　　这种感觉应该有点算是爱情了吧！尽管这种感情是不被世俗所允许的，青木还是在心里偷偷地说了声：薰，我也许有点爱你呢！
　　「嗯？阿健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麽？我没听清楚......」
　　「没，没什麽，我说回来就好，别再离开了。」
　　永远地留下来吧！

　　←不想飞行的鸟→

　　记忆中的弟弟总是对自己好凶，每次都一个人孤僻地走在前头，想想一定是爸妈太偏爱自己的缘故，既然如此自己应该对阿健更好一点，更爱他一点，阿健必定会变温柔的，只是他老用笨鸟骂自己，这真是令人不懂的高深语言，不过，现在总算了解了，原来阿健指的是一种鸟类，一种叫走鹃的鸟。

　　06

　　「等等我，等等薰嘛！」薰对著前方的人叫著。
　　看著阿健停下脚步，薰露出微笑迎了上去。重新打扰阿健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薰也觉得相当过意不去，可是阿健一直叫他不要介意，而且总是说著薰听不懂的言语，希望薰能住在鸟笼里，薰思考之後的解释大概是要把自己关起来吧！为什麽要把自己关起来呢？薰想不出答案，他记得小时候的阿健好讨厌自己，没想到长大之後完全不同了。
　　突地，薰想起每晚与阿健共渡的时光，那时的阿健好热情，热切地在自己身上找寻欢愉，而薰也会积极地回应，他还没遇过像这样对他差别那麽大的人，白天的阿健对薰讲话带著寒意，彷佛轻视著薰，但，一到了夜晚，阿健完全没有白昼的粗鲁反倒很温柔地对待他，果然离开太久了，对自己的弟弟都不太了解，更遑论知道阿健有著怎样的个性。
　　阿健总是很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身体，然後让自己有著舒服的感觉，薰最喜欢阿健吻自己的肩胛骨下方，因为那里是自己的敏感带，当阿健用著热烫的舌头在上头舔弄时，那种又刺又痒的快感总是很快令自己高潮。
　　「你在脸红什麽？」阿健问他。
　　「没、没有呀！」
　　薰嘘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太下流了，他把装著奶粉罐的塑胶袋换到左手，才知道右手手指已经让袋子压出一条条的红色痕迹，瞬间充血的手指又烫又麻。
　　「给我提。」阿健一脸嫌麻烦地说道。
　　「不用了，你还抱著小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