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千思百转,必须立刻想出破解之法,不然即使我们不死也是重伤。
左肩的伤口裂开,我感到衣服被血浸湿,此刻我的能力怕是不剩三成了。
红虚网的红光越来越亮,沙盗的气流形成了龙卷。天缘的手轻按在我右肩上:
「别动,不要再用你的血了,交给我吧!」
他的话似乎带着某种力量,让我安定了下来:「没问题吧?」
他转头看了看天火和天风,两人咬牙,向他点了点头。
天缘开始念动咒语,我感到空气出现异样,沙盗的龙卷开始减弱,每个人的脸扭曲了起来,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那首领一见不对劲,看向天缘:「你做了什么?」
天缘淡笑:「没做什么,只是把他们四周的空气抽离而已。」
抽离空气?控制空气?这就是天宗的人的独门法术?
「抽离空气?你......」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天缘。
龙卷消失,沙盗们倒在地上。她怒瞪天缘一眼,跃到沙盗们身旁,红玉弯刀延伸出的红丝缠上天缘的真空结界,用力一勒,结界爆裂。
「快!你们埋下头,我要冲破红虚网!」天缘见时机已到,大喊。
我一把按下月清和月华深,蹲下身子。
天缘周围的空气凝结,以千军万马之势直冲向红虚网。他是把空气压缩,化为尖锐的武器,好厉害的一招!
轰的一声巨响,红虚网破裂,黄沙盖了我们一身。
我站起身,抖落身上的沙土,看着首领,只见她眸子泛着赤红,瞪着天缘:「原来你是天宗的!我大意了,居然冲破了红虚网!」
「我说过生死难料,况且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是吗?」她笑了起来:「别以为这样就能赢,狂焰沙盗可不是白叫的!」她一招手,沙盗们集合在她身边。
我有些惊讶这些沙盗竟能恢复得这么快,而她消耗了这么多血,看起来却无大碍,这都是被这炎月沙漠所磨练出来的吗?
她清啸一声,沙盗立刻一拥而上!
月清和月华深立刻护我两侧:「主人,我们保护你!」
我苦笑:「我没事的。」
「又说没事,你的肩膀......」天缘心痛地看着我。
「注意前面!」我大喊。
天缘侧身,一剑震开扑过来的沙盗,月清和月华深两人风、火齐出,沙盗们筑起结界挡住攻击。这是场苦战,这些沙盗不仅武技上等,而且还精通法术。
两个沙盗围攻我,天缘被首领给逼住,红玉弯刀迎上天缘的剑,看来他们打算先解决带头的人。
月清月华深想过来帮我,却被沙盗拦住,天火天风那边也是一场混战。
那两个沙盗很有默契,一个攻上三路,一个攻下三路。我左手使不上力,只能勉强抵住。
我使出逆月狂澜,气流逆转,打着旋急扑沙盗。他们一横弯刀,想抵住逆月狂澜的攻击,可惜逆月狂澜的攻击力比他们想像中的强,两人被冲飞五尺远。
我喘了口气,脚一软单膝跪地。伤口的疼痛加剧,我左手用尽力气握紧影刃,站起身,念动咒语,那两个沙盗刚爬起来,火刃已飞到了他们面前,他们闪避不及,被火刃击中。
我转头看天缘,他正全力战斗。首领的武技很强,红玉弯刀掀起带着红光的气流逼人。天缘沉着应对,一把剑舞得密不透风,防御严实。他在等时机反击。
我正看着,察觉身后有气流袭来,来不及闪避,正想全力抵挡时,一道影子自空中落下,挡住这一击。我一看大喜:「月流松!」
月流松转身:「我来晚了。」
再一看,天水和天雷也来了。
「你们去哪了?」我惊喜问。
「我们找到了绿洲,但等了好久都不见你们的踪影,我们等不下去,就出来找人,找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你们了!」月流松眼中泛着一丝晶莹,那是......泪光?
「你受伤了?」月流松紧盯着我的左肩。
「是被魔炎狼王抓伤的,伤口一直没愈合。」我淡淡道。
「你......别说的这么轻松!」月流松瞪了我一眼:「我来保护你。」
我叹气,怎么每个人都说要保护我?我什么时候弱到这地步了?我觉得自己还撑得下去,对付一两个沙盗还不成问题。
这时,那两个中了火刃的沙盗又扑了过来,月流松眉一拧,雪月刺激起漫天黄沙,带着狂傲之气,砍向两个沙盗。天水和天雷上前支援天火和天风。
由于他们的到来,情势一下子逆转,女首领牙一咬,红玉弯刀的攻势更加急了。
因为急,所以出现了破绽,天缘抓住这机会,剑如流星般刺向她胸口,她大惊回防,天缘一跃翻到她身后,狠狠踢中她后背,她惨叫一声飞出,口吐鲜血,倒地不动。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她:心底涌起同情,其实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我走近,只见她倒在黄沙中,紧闭着眼,鲜血自嘴里流出。
死了吗?应该没有吧,天缘那一脚不至于让她毙命,不过,受重伤是肯定的。
「小心!」天缘突然大叫。
她一跃而起,我急向后退,但已来不及。她狞笑着,以红玉弯刀挥起的气流封住我的退路:「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要死,也要拖人一起死!我恨月宗,你是月宗的,所以!我们一起死吧!」她边说,又喷出一口鲜血。
「主人!」月清和月华大喊。
红玉弯刀带着她最后的力量向我劈来,那一刀带着她的怨、她的愤、她的恨......
我将冰月刃迎了上去,蓝光在红光中一闪而逝。
我和她静静站立着,点点鲜血洒在黄沙中,其他人呆呆看着我们。
「我说过,我是不会死在这里的......」我扯出一抹笑,血自口中流下。
「你......」她目光涣散,血从口中不断涌出。
我从她胸口缓缓抽出冰月刃,她向后倒了下去,却不肯闭上那双充满仇恨的眼。
我脚一软,身子前倾,吐出一口鲜血。我杀了她,但她的红玉弯刀也剌穿了我的肋下。
一只手抱住快摔倒的我,我勉力抬眼一看,是天缘。
「你......」他惊得似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没......」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不要老是说这句话!你......」
我没力气再说话,全身除了痛外没有别的感觉,我急促的喘着气。
转过头看月清他们,见到他们担心的脸,眼中似乎有着泪水。
我无力再思考什么了,我现在只想合上眼,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或许睡一觉后就不再痛了......
我合上眼,听不清天缘在喊什么,黑暗铺天盖地地袭了过来。
第八章
我静静躺在黑暗中,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了,我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意识绷成了一条直线,探索着,探索那一丝的光,那一丝的亮......
突然一道声音传了来。
还好吧?
嗯,没事。
还要继续下去吗?
当然,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也明白,可是我没料到你会伤得这么重。
自己的命运是无法预料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你一切小心。
我明白。
声音消失,我叹气,这回伤得真有点重,但有天缘他们在,不能使用治疗术。即使能用,凭我目前所剩的法力,多半也使不出来。看来影部的事得再拖上一段时间了。
该醒来了,否则大家都会急坏的。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天缘焦急万分的脸。他见我醒了,欣喜地握住我的手:「你终于醒了。」
我轻轻点头,想撑起身子,却浑身无力。
他扶住我:「别动,你的伤还没好。」
左肩和肋下虽然还在作痛,不过情况似乎好些了,看来是上了药。对了,这里是......我看看四周,发现我躺在一间宽敞的房中,窗外绿树葱茏。
「这里是死亡绿洲?」
天缘点头:「没错,你受了重伤,我们必须帮你疗伤,既然我们已经消灭了沙盗,所以就干脆占据死亡绿洲了。」
「剩下的沙盗呢?」我想起除了首领外,还有其他沙盗。
天缘轻柔的为我掖好被角,笑了笑:「大家看你重伤,都发狂似地异常发挥,一下子就消灭了那些沙盗。」
「然后你们就带着我来这里?」
「对,我们赶走了留守的沙盗,占据了这里。」天缘说完,倒了杯茶,走过来扶起我:「喝点水。」
我接过,喝尽,干涩的喉咙觉得好多了。
「我昏迷了多久?」我发现天缘的眼中有红丝,没休息好?难道他一直在照顾我?!」
「两天了。」
「让你们担心了吧。」我低下头:「看来,是我的能力太弱了。」
「不,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他坐到我身边,手轻轻抚着我的头发。
「对了,月清他们呢?」
「月清和月华深在煮午饭,月流松和天火他们在外面守卫。」天缘温柔地看着我。
「你可知,你倒下的那一刻我有多担心。」他低头喃喃道。
「抱歉,又让你担忧了。」我笑了笑,这好像是第二次让他这样忧心了。
「你啊,老站在前方,为我们阻挡一切似的。」他把我抱在怀里。
我没有挣扎,静静由他抱着,体会他的温暖。
「我没那么伟大,只不过在做我应该做的而已。」
「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而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天缘有些自责地别过头。
他又在自责,为什么?他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也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欠他的情,因为他一直如此照顾我。我不明白他为何自责,只是觉得他似乎在隐瞒什么。不过,我不也同样在隐瞒吗?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对方不是普通人,也知道对方有所隐瞒,但那一层纸我们谁都不愿去戳破,因为没有必要,我们宁愿以现在的身份维持好友关系。
只是,不知能维持多久。或许我们真正的身份在分手后会有被揭穿的一天,我不知道,到那时我与他之间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在他心中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在和我做朋友,还是以他本来的身份?我不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可是,不论我是月西、月凝西,还是御华罗,我都当他是我在大罗仙界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门被推开,我转头看去,是月清。
月清露出笑容,大叫一声扑了过来:「主人!你终于醒了!」
他扑到床边,呜呜哭了起来:「主人,我好担心,好怕你有什么意外。」
我伸手摸摸他的头:「哭什么,像个小孩似的,我不是没事吗?」
月清拭去眼泪:「可是,我担心啊,见主人又受重伤,我担心得要命。」
「是我不好,让你们为我操心。」我笑道。
月清连忙摇头:「不,是我们不好,是我们能力不足,没保护好主人。」
「你们都别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大家都没责任。」天缘笑道。
「对了,午饭好了,既然主人醒了,那么我就把午饭端过来。」月清想起他进来的目的,雀跃着出去了。
月清把午饭端进房内,其他人也全挤了进来,月华深拉着我上下仔细检查,怕我还有什么事。
月流松淡笑着看着我:「没事就好。」我看着他,心中觉得有些暖意,这个淡漠的孩子,也露出了笑容。
吃饭的地点改在我这间房里,大家围着桌子,谈笑风生。
天缘盛了碗粥给我:「你现在不宜吃油腻的东西,喝粥好了。」
我靠坐在床头,接过道谢:「我现在也没胃口吃油腻的东西,在这沙漠中有粥喝就很不错了。」
粥很香,还带一丝甜味,月清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对了,我们几时出发?」我放下碗,望着窗外,透过绿树隐隐可见飞舞的黄沙。
众人的目光转到我身上,重重叹气。
天缘没辄地摇头:「你先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如何?」
「我觉得好多了,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下床了,那时出发如何?」我轻轻动了动左肩,伤口正在愈合,感觉好多了。
「不行!」众人有志一同地吼道。
月流松皱眉:「你别逞强好不好?我可不想看到你在旅途中又倒了下去。」我翻白眼,这小子说话还是这样毫不留情。
「是啊,主人,多休息几天,反正这里食物和水都很充足。」月清劝道。
月华深也拼命点头:「对,即使有剩下的沙盗回来,凭我们的力量,要赶走绝没问题。」
「对,你现在不宜颠簸劳累。」连天火他们都反对我的意见。
天缘笑道:「之前大家协议过,你现在有伤,事情暂时都交给我决定,让你好好养伤。我的决定就是,等你的伤好了八成,我们再动身上路。」
「五成。」我伸出五根手指。
「不行!绝对不行!」他摇头。
「六成!」我继续讨价还价,我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魔炎狼和狂焰沙盗已除,沙漠中已经没什么危险了,而且出了炎月沙漠,环境会好很多。
天缘摇头,不肯让步。
我眨了眨眼:「七成!八成我是绝对不同意的,越早出炎月沙漠越好。」
「你......」天缘看了看我,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好,等你伤好七成我们再出发!」
我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这两天我一直躺在床上,狂焰沙盗的窝里有不少上好的伤药,对伤口的愈合很有好处。
我很想下床走动,一直躺在床上实在难受,但是天缘和月清他们再三叮嘱我不能下床。
我想起那女首领不肯瞑目的眼,是不甘心死去?还是因为心中的愿望一直没实现?其实,她是一个可怜人,一直活在仇恨与杀戮中。可能的话我并不想杀她,只是,如果不杀她,死的会是我,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月凝西,我又想到了他。他,或许真的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那么算起来,应该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心软的,因为我一时的心软,导致大罗仙界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天缘推门进来,端着白瓷碗:「看你蹙着眉,又在想什么了?」
我笑了笑:「在想我的伤老是不好。」
天缘把碗递了过来:「没有伤能好那么快的,你就安心养伤吧。我们在仓库找到一支雾华参,上好的补药。看,月清熬的参汤。」
我感激一笑:「让你们费心了。」
「哪里的话,你为我们做的事可是最多的。」天缘温柔地看着我。
慢慢的喝着参汤,心中却还在想着月凝西的事,天缘凝视着我:「你,似乎有很多心事?」
我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那女首领的事。」我心中叹气,又说谎了。
他轻轻拍拍我的肩,安慰道:「别想了,在那种情况下,你也只能杀了她,不然,死的会是你。」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谢谢。」
◇◇◇
五天后,我已经可以下床活动,我站在绿洲的湖畔,看着淡绿的湖面,湖水清澈,如剔透的绿水晶。湖边是青翠的草地和飘着淡香的野花,绿书在风中摇曳。真是难以想像,如此的美景竟然是存在于这炎月沙漠中。
狂焰沙盗已经被我们消灭,但却不会消失,只要有人被流放到炎月沙漠,就有可能会有逃犯,而逃到炎月沙漠的逃犯为了生存又会成为盗贼,恶性循环。
如果能振兴月宗,减少犯罪,流放到炎月沙漠的人变少,逃犯也就会少,那么狂焰沙盗也就会少了。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但能让数量减少的话,也是好的。
我盯着湖面想得出神,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又在想什么?」
回头见是天缘,我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些狂焰沙盗。」
「哦?」
「在想,如果能让他们完全消失就好了。」
「完全消失?不太可能吧。」
「是啊,不过,如果能让犯罪的人变少,沙盗就有可能变少了。」
「减少犯罪的人数吗?现在的月宗可能做不到......」天缘摇头。
「为什么?」我望着他,想知道他对月宗的看法。
「你们的宗主,你应该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