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什么,很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本来就无与伦比的漂亮脸蛋涨得红彤彤,粉嫩嫩的,让人情不自禁想咬一口,但是又心疼不舍得。
看看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吉娃娃,可爱得让人心都要溶化了呢。
欣赏着那双清澈却有些空灵的碧绿色眼睛,司徒空犹豫了一下,想再摸摸他,可是碍于那凶神恶煞的表情还是放弃了,省的下一秒他就真的扑上来咬他。
于是,柔了目光,少见的温和笑容爬上司徒空的嘴角,虽仍有几许霸道,可是却亲切了许多:“我让明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免得有什么内伤你自己都不知道。”
“不用了……”下意识地拒绝,七戒看着司徒空时,有一点意外,有一点犹豫。他是不敢在接受这个人的任何好意了,他怕那是糖衣陷阱。
隔了三个月再见,不能说仍憋着上次遗留下来的肝火,防备之心始终不能卸去。
也许,他已经对他产生了本能的防备。
但是司徒空有他专横的绝招,眉一抬眼一瞪,凌厉得犹如千军万马势如破竹的魄力。
他那双眼睛在说: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
不过眼神犀利,嘴边却笑得温柔淡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了是对自己负责。”刚说完,就觉得这话耳熟,想起不久前,某位人士也这么忠告过他自己……
“明。”他很有主人气势地唤了一声。
“不在!”接着被狠狠拒绝……
巨大的汗落了下来。
忽然多出一个赌气的声音,七戒这才朝角落里看书的冷面男子看去。刚进舱内的时候其实就看见了他,彼此还打了个照面,虽然对方的眼神很不友好,他也没多在意。现在瞧去,那人坐在板凳上捧着旅游杂志,不苟言笑的脸其实不是冷,而是在生气……
至于司徒空,眉头一皱,心里唉声叹气:哎呀呀,差点忘了小肚鸡肠的明大医生还在闹别扭呢。
转身,无奈地看着小心眼的男人,司徒空笑了笑:“那坐在这里的是谁?”
“鬼魂!”冷面男子只是相貌看起来冷峻,一开口气势汹汹,一点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时,他还瞪了七戒一眼,弄得七戒莫名其妙。
瞪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唉……”真是大白天见鬼了!司徒空头痛地叹了口气,走到明大医生跟前,抽走他手里的旅游杂志,“我管你是人是鬼,现在,请你发扬一下作为一名专业全科医生的职业道德。救人如救火啊~”
“那个专业全科医生已经去见阎王老子了!”明大发脾气道,也不管旁边还有第三个人。
司徒空嬉皮笑脸地挥挥手:“那就招回来,命数还没尽呢,谁准你提前去报道的。你再发脾气,我就叫林娜了。”
必杀技一出,立刻将明大医生秒杀。
明心里悔不当初,早就料到这件事不应该被这只死狐狸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竟因为一个暖宝宝……
他抬头瞪了一眼,只能沉默地表示抗议。转而,急不可耐地浮动着眼珠,上下打量上官七戒:“又没缺胳臂断腿的,需要我出马吗?”
“缺胳臂断腿就不用你治了!”司徒空用杂志甩了一记明的后脑勺,加重语气,“1924年份的,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怎么样?”
耐人寻味的暗语,七戒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却见明医生眼睛忽然像狼见了绵羊一样发亮,随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爽快地答应:“成交!”
什么东西这么有吸引力?好奇心一掠而过,七戒没有继续想下去。本来他的好奇心就没那么重。
明起身离开椅子,却没有走向七戒,而是懒懒地招了招手:“喂,你过来。”
七戒粗重地舒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他不想欠司徒空人情,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也看出自己若不乖乖听话,司徒空不会罢休。
唉,果然是上了一艘贼船啊!
音乐突然响起,居然是JESEN的歌,三个人同时僵在原地,最后明朝司徒空瞥去:“你的手机?”司徒空大皱起眉,扫了一眼舱内:“谁帮我换的铃声!”
“墨墨她淘气吧。”明坏坏地笑道,“肯定是她趁你不注意,偷偷换的。”
这个明医生和司徒空是什么关系?好像对他的事很了解……七戒偷偷地瞄着冷面男子。
冷面男子有一头令人羡慕的柔顺头发,乌黑发亮,凌而不乱,看起来不太精心打理可是照样造型很好看。冷面男子的脸有点苍白,不是赏心悦目的白,而是明显生活缺乏规律造成的,所以黑眼圈很深,不过这并不能削弱那双细长的漂亮眼睛。冷面男子的五官有几分雅致的美感,可惜配上表情就有些不伦不类,外貌上的冷一下子就一扫而空了。穿着似乎是名牌的休闲西装,衬衫领口却掉了一粒扣子,说整洁不整洁,说邋遢也不算很邋遢,有点痞又有点傲,总之,只是静态的话,不说话不动,光站着到是有几分傲气的冷,一动起来,绝对是个噪音喇叭。
七戒心想,和司徒空在一起的人,总有那么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吧,物以类聚嘛。
司徒空取来手机,落眼只看了一下,脸色蓦然起了巨大变化。原本傲气十足的微笑顷刻荡然无存,冰冷的眼底有几分警惕。
看他那么紧张,七戒不禁好奇,有谁能让这个人胆怯?
“我去接个电话。”铃声还在继续响着,司徒空似乎避讳着什么,对七戒笑了一下,走到舱门前时又回头嘱咐:“明。”
“啊?”明张了张嘴。司徒空笑了笑:“别以老欺小哦。”挥手,闪出了客舱。
明转眼鄙夷地瞥了瞥穿着短袖紧身衣的上官七戒,瞧那水润润的肌肤和秀色可餐的唇,心里很不耐烦:这小鬼,脸蛋漂亮得女人可以嫉妒男人可以唾弃,而且,脾气臭得可以!
罪加一等!
七戒看出对方带有敌意的目光,默默叹了口气。司徒空,你为什么老做多余的事呢。
舱外,司徒空走了没几步,在过道上接了电话,迎面正好碰上送茶点的林娜,微微蹙眉,一看见司徒空的表情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司徒空示意她先进去,然后电话里传来清冷的声音:“空儿吗?”
司徒空闭了闭眼,顺上一口气,保持语气不温不火:“嗯,爸爸。”
“你现在人在哪?”
单刀直入,父亲显然是明知故问。不过司徒空也不慌不忙:“我在离沃。”
说完,正酝酿着腹案,只听那宁静异常,无波无痕的嗓音,隔着遥远的距离,却还能感觉到震慑人心的威严:“娄易心被捕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父亲没有直言,而是绕了个弯子,婉转地表达出他对儿子近期所做的事已经一清二楚。
司徒空于是道:“爸爸,离沃督厅现在人才空缺,就看您准备派谁过来接任。”一句话,意思再明白不过,先送上厚礼堵住父亲的嘴,然后再谈条件,“至于明华,于青豪是于问的父亲,您知道的,我不想看到老同学家破人亡,恳请父亲手下留情。”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然后,辉夜城主的反应异乎寻常的平静:“嗯,我知道了。”这反而让司徒空有点诧异:“爸爸……”
老奸巨猾的狐狸,作为本国最有才能的城邦治理者,司徒静王当之无愧,毕竟他十八岁就力挽狂澜,一手建立辉夜城不可取代的政治地位,而他向来清冷宁静的面貌看起来像那种会成日浸泡在图书馆里清心寡欲的读书人,却不知他心思城府深如海沟。他名字里有个“静”字,他本人更静得让人畏惧。
有人说这对父子,一静一空,都是能把心思藏得很深的人。就是父子之间,也常常互相揣测,这样却使两人的沟通反而比别人简单而容易。
“离沃的事你办得很好,人选就由你来定吧,对你日后的竞选也有好处。还有,你说你身边缺人,联邦情报本部总务处最近向我推荐了两个人,他们也是你的大学同学,有机会,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
咦?难道是“张扬组合”?不会吧……
意外一个接一个,司徒空有点反应不过来。
电话里,父亲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把墨子带回来。”
吓……
最后一句,更是让司徒空直接下巴掉到了地上。
墨墨在离沃?!
合上手机盖,莫名的有一点浮躁,大概是父亲的反应太过平静,虽然和预料的出入不大,可还是觉得心里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按司徒静王的性格,大发雷霆当然不可能,他再生气也只会用冷冷的眼神看人,也只会微微地蹙起眉头,肃静得让人心绪不宁。空小时候很像父亲,不过经过那两年和导师在一起的日子,现在就大为不同了。和小时候比起来,现在的他更无法理解父亲。
“呼……”
不露声色地暗暗吁了一口气,放松肩膀,高大而挺拔的体格始终透出一种优越感,可是他眼中却不仅仅是傲气。
还是小心为妙。
想毕,将手机滑进裤兜里,走回客舱,一进去就看见七戒躬着身子,一手按住胃部,一手从林娜那里接过水杯。于是,他的步伐加快了一些。
“怎么了?”他带着质问的意味看向明,明大医生若无其事地摊了摊手,悠悠叹道:“新世纪的年轻人都会有的毛病。”
这口气,是在承认你自己老了么?
司徒空不耐烦地瞪了明一眼,低头看着七戒苍白的脸上滑下一颗汗珠,湿润的唇齿轻轻颤抖,不禁心也揪了起来。“胃痛?”看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七戒慢慢喝了一口水,结果噎在气管里呛得面红耳赤。司徒空连忙帮他拿过水杯,眉头皱得更紧了:“急什么,喝水都那么不小心。”真是,你是十八岁,又不是八岁!他心头有点焦急,伸手拍拍七戒的背帮他顺气,“林娜,带胃药了吗?”
“没有……”林娜答得很无奈,她很少会让司徒空的期望落空。而司徒空抬头看向她时,眼中的期盼还很强烈,随即瞬间转为失望。她连忙解释:“您又没有胃病,我就没想到……”
“他这种胃痛,药治不了。”明大概是看林娜处境不利,才忍不住开口圆场,“估计是心里压力造成的。”
司徒空一愣,苦笑地轻叹,不想再花力气责问别人。他的视线落在七戒头顶上,扶住他的肩膀:“七戒,你先躺下。”
七戒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甩了开去,依旧躬着身子勒住胃部:“我没事,过会就好了。”
“你当我是在和你讨价还价吗?”司徒空有些生气,音量提得很高,像是狮子发怒的前兆。接着手一推,硬是把七戒推倒在沙发上:“给我躺下!”
旁边明和林娜看着他愠怒而浮躁的模样,都吓得不敢出声。
七戒不想费劲抵抗,既然已经躺下了,他就索性翻了个身,背对大家往沙发里缩。
越缩,身子团得越紧,还微微颤抖着,看得司徒空都有点心慌了。
“你没办法吗?”他朝明大医生犀利地看去,明医生嘴巴更犀利:“办法有,解剖了把胃割了就不疼了。”
司徒空嘴巴刚张了一半,放弃挣扎,当机立断道:“林娜,让机师找个地方降落。”
“诶?”林娜纳闷。
生气的小狐狸把手往口袋里一插,脸上的表情还从来没那么纠结过:“一家不行就跑第二家,第二家不行就跑第三家,我不信正规医院的医生也都是吃白饭的!”
声音如雷贯耳,气势骇人,俨然是要扫荡整个离沃的架势。
明不屑地闷哼了一声,司徒空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坚决态度,夹在他们中间的林娜有些左右为难,索性两边都不帮,顺其自然。
后来,司徒空一度觉得,七戒的胃就像他的脾气一样,发作起来要人命,可时来时去却叫人捉摸不透,哭笑不得。
和雷亚斯上校联络以后,好不容易取得了降落许可,私人飞艇稳稳地停泊在西郊以外军事基地的航空港,紧接着客舱里就上演了一出“霸王硬上弓”的戏码,而且还没成功。
知道七戒这个人倔得很,司徒空没跟他废话太多,假公济私地利用权势借来了军车,然后伸手就想把七戒抱起来。
结果,被对方狠狠地吼了一声。
“别碰我!”
声音刺得耳膜作痛,司徒空烦躁地咬着牙齿,懒得理会,更懒得解释。干脆先扣住对方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手,手臂一扭,巧妙地托住对方的背,配合上另外一只手提腿,利落地将七戒横抱起来。
可惜他抱的不是女人,而是力气大得像蛮牛的军官,还没抱稳就被对方胡乱踹了一脚,膝盖顶在腹部上,疼得他心里大叫失策。
“滚开!”踹了一脚还不够,七戒又补上一记,伸手猛地把对方推开。
这一推,司徒空一下子没控制好重心,往后趔趄了数步,撞在一排柜子上,忽然觉得头重脚轻,眼中的景物在晃。
“呵呵,自作多情了吧?你大费周章的,结果人家不领情啊。”憋了一肚子火的明大医生回过头来冷冷地讽刺完司徒空,又蔑视地瞥着七戒,“这小子一副牛脾气,还是头蠢牛!”尾音吃进肚子里,只因上官七戒朝他瞪来的眼神凌厉似箭,那股威慑力绝对可以震慑一头野熊。
“行了,我还没出声,你发什么脾气?”司徒空轻笑着,扶了扶额头,视线移到七戒那边时,正好对方也看着他,眼神十足像有血海深仇似的,蓦然让他觉得头痛欲裂。
“我准备送你去医院,你这样光捂着肚子能好么?就算不出人命,落下病根也不太好吧?”他压下浮躁感,尽量心平气和地劝道,附送拿手绝活——微笑,只是笑得有点无奈,“生气归生气,别拿自己的胃当出气筒,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他不太喜欢说教,明知道是在对牛弹琴,可嘴巴还是动了起来,说出来的话连自己也觉得是白费唇舌。
七戒直直地看了他很久,眼神中仿佛有困惑,呼之欲出的疑问却在最后又硬生生地吞下肚,吐了一口气,倔强地自己站起来:“我自己有腿,能自己走。”说着,一脸阴沉地朝司徒空身后的舱门走来。
司徒空等他来到跟前,搭着他的肩把他人一转,又气又笑:“方向错了,这边!”
“哼。”七戒尴尬地转身,朝另一扇舱门走去。
“这小子,一点也不懂礼貌!”明大医生气不过,瞪着少年的背影喃喃嘀咕。司徒空经过他面前的时候,还算比较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没事,你们留在舰上。林娜,拿我的外套来。”
林娜很有效率地把外套递出,司徒空拎着外套往肩上一甩,动作极其潇洒帅气。明大医生诧异地看着司徒空的身影消失在舱门外,与林娜交汇着眼神,心里说不出的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