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模式?!
卸去外接机甲和武器装备,缩小了一半体积的ARE挤进狭窄的单人驾驶舱。来到操作台前,七戒扫了一眼,看见仪表盘上的一个匣子里嵌着【蟠龙】,蓝绿色的电流闪烁浮动在表面,原本浑浊的颜色像被漂白了一般,变成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复杂交错的孔。
拔下右手的部分机甲,露出里面黑色的缓冲隔离层,肥大的手伸向【蟠龙】。
“磁磁——”浮动在【蟠龙】表面的电流爬上特殊绝缘材质的隔离层,一丝一丝的像触须一样爬来爬去。
他用力握住【蟠龙】,试着想拔出来,手一滑,松脱了开。
拔不出来?!
他抬头仔细审视了一下各个仪表,发现,如果强制将启动装置拔出,可能会引起智能系统自毁。
这么个庞然大物要是自爆,后果可以想见有多可怕!
忽然,他注意到启动装置旁边另有一个凹槽,呈扁扁的圆形,内壁上突出一个小小的按钮。
这个凹槽的形状,感觉有点眼熟……
他努力搜寻记忆。
“不会吧!你要把飞艇开到那玩意上面?!”
司徒空才对机师说了一句,明大医生就指着前景屏上的机械巨怪歇斯底里,那面红耳赤的样子猴急得跟有人逼他和男人成婚似的。
司徒空心想,他又没说要娶他……
“我们这是民用飞船,不是军舰!你想变成那家伙的炮灰吗!”
“去去去!乌鸦嘴!”司徒空像赶鸭子似地将明往驾驶舱外推,这会他根本没功夫向他解释太多,“你只要别在这里捣乱,我的机师绝对能保证飞船安全。是吧?三位机师?”他一边赶走明,一边回头冲机师讨好地微笑。
微笑不要钱,多多益善。
三位机师有点尴尬,着实这任务有点异想天开,不过他们更不敢对辉夜的少主说一个“不”字。
明不肯老老实实地出去,堵在门边,双手死死扒住门两边:“开玩笑!司徒空,我说你肯定是疯了!下面在打仗,你看到没有!”
“打仗怎么了,没见过战争场面吗?”司徒空不耐烦地撇嘴,继续和明推来推去。
“战争场面我见过,但那是在电影里!”明气急败坏地叫道,“喂,你们!快把飞船开回去,别听他瞎扯!他脑子烧坏了,要我们一起陪葬!”
“你个怕死鬼,我今天就要你陪葬!”忍耐到了极限,司徒空唤出秘密武器,“林娜!把他拉出去!”真想顺口说“斩了”!
林娜像背后灵一样地出现在明身后,明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满心认为她会站在他这边。林娜叹了口起,一手搭在明肩膀上:“西大夫……”
“林娜……”明用可怜巴巴的小狗眼神看着林娜。
“出来!”
“啊!”
林娜这个“召唤兽”很管用,一下子就把明大医生解决了。
舱门“唰”地合上,落得耳根清净的司徒空满意地笑了笑,转身重新看向三位机师,只见机师们个个心虚胆寒,满脸黑线。
我还没逼你们悬梁自尽呢,一个个露出这副要死要活的表情,算什么名堂。司徒空撇撇嘴,就装作没看见,挥了挥手,微笑道:“我相信三位都是技术超一流的驾驶员,如果顺利返航,这个月我给你们加五倍的薪水。”
钱字当头,诱惑不小,三位机师立刻干劲十足,可是却又高兴不起来。他们担心,还有没有命拿这份薪水……
启动自动卸载系统。
机甲一片片地脱下,终端接口自动脱离肉体,皮肤上渗出新的血孔,七戒没有在意。
拉开紧身的隔离衣,他握住胸前挂着的玉,深思的眼芒参杂着暖暖的光辉。
“对了,这个给你。”
君文在替他武装上ARE之前,扭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块古玉。
玉陈色浑浊,呈扁圆形,有一个小小的缺口。虽然看起来普通,可是君文拿出来的,就是贵重的礼物。
“送我一块破玉?”他笑着,接下玉佩握在手里,嘴上很硬,心里却有一片温馨。
君文对他真的很好。
“呃,这块玉是不太值钱……”君文窘迫地别过头去,不敢正视他,“不过,老板说它有避灾的作用。我知道你不信这种东西,你喜欢就带在身上,不喜欢就随便找个地方放好,别丢了……要不然,实在找不到地方放就还给我好了。”
玉的分量虽不重,握在手里除了冰凉的感觉,丝毫不觉得它会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不过,重的是情意,暖的是心里,有人处处为你着想,体贴你关心你,无微不至,这种感觉自然很甜美。
君文的温柔,可以溶化他心里的冰霜,淡淡的温暖虽然不能去除内心深处太多太多的阴影,可是慢慢的,说不定可以淡化那些疼痛的感觉。
“应该管用,看我拿到它,胃都不疼了。”七戒戴上玉佩,冲君文展露淡淡的微笑,“谢谢。”
凝视着玉佩有些出神,智能系统的语音将他拉回现实,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结果,君文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就这样保不住了。
他没有犹豫多久,将玉佩嵌入凹槽中,形状大小完全吻合,蓝色光波擦过玉佩表面的花纹,和【蟠龙】呈现出一摸一样的现象,色泽渐渐褪去成透明,显现出玉中许多细小的导线。
“请输入确认密码。”
!
凹槽下面弹出一个键盘,上面是26个英文字母,七戒皱了下眉头。
玉有避灾的作用……难道……
避灾的英文是……
他果断地依次按着英文单词。
“密码确认,识别该指令为卸载命令。自动模式将接触,智能系统即将停止,进入自动销毁程序,倒计时1分钟。60,59,58……”
咦咦?!
抬头扫向仪表盘和屏幕,一列列的指示灯灭了,然而主屏幕上却显示着程序删除进程,以及一条红色的读取进度条,闪烁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会自爆!
心下一沉,脑子里是轰隆隆的爆炸,一口气收在喉间没来得及吐出,七戒连忙转身朝出口奔去。
幸亏他记忆好,熟门熟路的没多久就冲到顶部出口。所有的通道都亮着红灯,警报声和机械的读秒声越听心越凉。
他攀上楼梯,急忙打开舱门,迅速钻了出去。可是头顶是一片天空,脚下是渐渐熄火停滞下来的“海神”,ARE忘在驾驶舱里,失去了通讯的工具,他急切地望着高空盘旋的军舰,挥舞着手,心里却很焦急。
有什么办法可以传达“海神”会自爆的讯息呢?!
旋风扑面卷了过来,吹散他凌乱的黑发,他惊喜地看见一架飞艇朝他勇猛挺进,并且不断在降低高度。
只不过,那好像不是一艘军舰……
困惑之余,飞艇已然近在眼前,投下巨大的阴影,盖在他身上。侧翼开启一扇舱门,出现在舱门边的身影令他目瞪口呆。
狂风吹乱了本来梳理整洁的秀发,自信的脸庞总是带着无往不利的高傲微笑,轻轻地扬起嘴角形成一个独特的弧度,还有那冰蓝色的眸子,神气得让人羡慕又嫉妒。很想狠狠地在那张自信满满的脸上揍一拳。
一瞬间,翻涌在内心的滋味难以言喻,惊喜、彷徨、茫然、困惑、酸涩、惆怅、悲伤、感动……数不尽的心情,数不尽的感受,纠缠在一起,牢牢地困住了心房,悬在嗓子眼,想喊却喊不出。
他明明可以抛出一根绳子,可是飞艇却不断下降,最后几乎贴浮在机械怪的顶部上方,舱门对准了七戒所在的位置。站在门口的他伸出右手,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可笑容无比温柔。
“上来,七戒!”
依然是命令式的口吻,以及高高在上的施舍,让他苦笑。
司徒空,我们真是冤家路窄啊……
看着伸在他面前戴着米色手套的大手,还有蓝眸中些许的期待,他没有犹豫,把手递了上去。司徒空一把将他拉上飞艇,他很轻,所以拉起他不费吹灰之力。司徒空恰如其分的力道正好将他顺势带入怀中,接得稳稳的,环住腰际的臂膀似乎有一种爱护的意味。
“安全上垒。”安抚的声音很温柔,轻轻的犹如吹过耳边的和煦春风。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水味让人神往,可是又透出让人不敢靠近的邪气。
七戒愣了一下,回头看舱门外:“快走!它要自爆了!”
空也愣了一下,手臂轻轻一推,把七戒护在身后。“没事,不会炸到你的。”他微笑着说。
第五十五章:御·空
大楼的顶端,天台上,阿国小心翼翼地走近挺立在风中的男子,男子修长的身姿映入她的眼帘,她脸上是敬慕的笑容,眼底却有几分惧意。
“大人。”恭敬地喊了一声,默默等待。
男子扶着护栏,放下望远镜。眺望着远方火花四起,硝烟弥漫的景致,像是在欣赏一幅浓墨淡彩的画,轻轻地勾起嘴角,清冷之中藏着多少说不清的谜。
“毕竟是未完成品,不能期待它会有多大的威力。”
男子像是在自言自语,温和的声音却像含着一片冰,目空一切的冷。
“你辛苦了。”
阿国默默笑着,抚顺被风吹乱的头发,望着男子正望着的景色,忽然有些伤感:“能为大人做事,是阿国的荣幸。只是阿国……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大人。”
“哦?你想留在我身边?”男子略微侧过脸颊,扬起的发梢正好遮掩着微微上扬的嘴角。
“阿国不敢。”
“呵呵。”男子冷冷地轻笑,闭上眼长长叹息着,淡漠而又神秘的笑靥显得高不可攀,“待在我身边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阿国姑娘请好好活着呀。”
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
说完,他转过头去,继续远目,平静异常的眼眸有些空洞。
它们在说,主人的心很空。
阿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欠身,有礼地道别:“再见,尤席诺西大人。”
一时引起恐慌的“海神波塞东”自爆事件结果只是虚惊一场,那庞然大物最后只吹吐了几下黑烟,安安静静地沉睡了。
它的智能系统全部格式化,恐怕这一睡不会再醒了吧。
不过对七戒来说,还是侥幸逃过一劫,“海神”虽然没有自爆,内部恐怕有部分设备销毁,如果他待在里面,一样会被火舌吞噬。看那些从排气口冒出来的黑烟,非比普通化学炸药的威力。
至于脚底下那片狼藉的场面就交给能干的雷亚斯上校善后了。
那么回到空和七戒这边,航行在云端的飞艇上似乎正要上演一出久别重逢泪洒千行的感人戏剧,可惜真实画面却并不那么唯美浪漫。
从自爆的余波中松了一口气,司徒空二话不说,像提着小狗似的将七戒拉到舒适的沙发上,并用绝对权威的眼神告诉对方,如果不肯安静坐下,他就拿绳子来绑了他,省的他身处高空还动脑经想逃。万一急了跳下去,他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看见对方一上来就摆出强势态度,七戒不想费力气抵抗,于是乖乖地坐下。
接着,白毛巾劈头盖脸地落在他脸上。
“擦干净,脏得跟煤炭似的。”
我脸脏关你屁事!不爱看就不要看!
心里是这么想着,不过行动上还是很配合,仔仔细细地把脸抹干净,反正弄脏了白毛巾总不见的会让他自己洗了,擦掉点汗水自己也舒服。何况闭上眼窝在毛巾里闻着淡淡清香的感觉很舒心,只是疲惫感悄悄地浮上来,又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抬头,他想这回应该轮到他开口了吧,迎上对方狐狸一样又邪又媚的笑容,想说什么全忘记了……
“受伤了吗?”
语气有点霸道,但不让人讨厌。
“没有。”
条件反射地回答了两个字,一时半会对于对方到底是关心还是随口问问没有任何想法。
司徒空的笑容又深了一些,更加的邪媚:“饿了吗?”
“不饿。”
大概是他回答得太敷衍了事,惹得司徒空不由皱起了眉头,露出不满。
“这两天有好好吃东西吗?”
“……”犹豫了一下,“好像没有吧。”
“那为什么不饿?”失去耐心的小狐狸扬了扬眉毛,改为质问了。
你审问犯人啊你……七届撇撇嘴:“我怎么知道。”
“胃是你自己的,你不知道,难道我知道?”你当录口供啊你……司徒空有点失去耐心。
两人不但表面上抵触,心里也暗暗较劲。
不知道为什么,七戒总觉得和这家伙沟通有点费劲,或许他们天生八字不合,上次在红野住宾馆的时候也是这样,像是在对话,却风马牛不相及,半天说不到一块去,听着像小情侣吵架,可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总结三个字:合不来!
他避开那双蓝眼睛,挠了挠后脑勺,心情有点复杂:“不饿就是不饿吧……一会让我下船吧。”
司徒空固执地弯起嘴角,心里想:上了我的贼船,有那么容易让你走么?不好意思,本大爷不是观音菩萨,是海盗!
“你觉得,我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跑来这里,就是让你搭趟顺风车的?”阴险地丢出一句不真不假的话,随即意犹未尽地等着,他到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七戒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以身相许好不好?拜托,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无所适从地握着毛巾,低着头寻找可以寄托的目标物时,才发现还没把毛巾还给人家。于是他抬头,面无表情地递出毛巾:“谢谢。”
司徒空额角一抽,啼笑皆非:“谢我借你毛巾擦脸,还是谢我让你搭船?”
眉头轻轻一拧,七戒耐不住性子,有些心烦:“两个都谢了吧,谢谢你司徒大少爷的救命之恩!”说着,硬把毛巾塞对方手里。司徒空象征式地接了接,笑容神神秘秘的,谜一样的眼睛恣意地窥窃着对方的心思。
火药味十足嘛……
眼底泛起一片悸动的涟漪,空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忽然像安抚小狗似地摸摸七戒的头顶心:“不跟你耍嘴皮子了。”
“干什么!”七戒很讨厌地甩开头,瞪着他,眼神很凶。不过看在司徒空眼里,到是觉得十分可爱。
好凶的一只吉娃娃。
“不干什么,关心你不行吗?”故意实话实说,可是听起来反而有点像调戏,尤其是挂在嘴边的笑容显得玩世不恭,并带有几分捉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