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准备怎么过？”
“陪女朋友喽，她都等了我两年的圣诞节了！”
“啊？！瞎掰吧，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啊！”
“咱们喝酒去？”
“大冬天，还是窝在被子里最舒服！”
“没出息！”
“你们准备怎么过？”
霍碧若提着文件夹在肩头前后甩动，像是随时想把它扔掉似的。她身后的李尚提议道：“勤务部今晚搞活动，去不去？”
“有酒喝吗？”
“当然！”
“去！有酒的地方就有我！哈哈。”霍碧若转向她的两个组员，上官七戒和君文乙轩，“你们俩一起去！”
君文乙轩微笑着拍拍七戒的肩：“去不去？人多点热闹。”
“我讨厌热闹。”七戒拍掉君文乙轩的手，加快步子脱离人群。
看着七戒孤立的背影，霍碧若停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大冬天的，还不嫌冷啊。——兄弟，加油，用你温暖的心快点溶化他吧，不然我们一窝子人都要冻死喽。”推卸责任似地将“重担”转嫁给君文乙轩，笑容里有几分怂恿的意味。
等人走空了，雷亚斯上校却独自留在会议室里，赶紧给亲亲拨个电话。
“喂？有急事吗？哪里出了事？”手机里传出一本正经的声音，清晰得可以辨别对方的呼吸节奏。
“十万火急，圣诞老公公今晚袭击本城，请各家各户注意清理烟囱，准备好袜子放床头。”雷亚斯笑眯眯地说。
“嗯，好，我会先备案，稍后——”对方显然正埋头工作，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话到一半才突然醒悟，“好哇，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放他们一天假！”
“正是，我来向您请罪，司令官大人。”继续笑眯眯地卖乖。
对方叹了口气：“雷亚斯……”
“圣诞夜还工作，会被圣诞老公公鄙视哦。”半调戏，半引诱，“房间我都订好了，不想来吗？是我们学生时代去过的那家，同一间。”
电话沉默了半响，不久，便传来投降的叹息：“服了你了，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
“等你处理完，就是明年的圣诞夜了。”引诱完，雷亚斯又开始苦肉计。
“哼，那你就在房间里等我一年吧！”“玉面狼”清笑一声，马上还以颜色。
看好了时间，司徒空拿起手机，刚放到耳边，手心里却空了。
抬头，女秘书林娜正经八百的面孔实在让他不知该如何欣赏她的美貌，而他的手机正在她手里。
“约情妇？”一针溅血。
司徒空不满地皱了皱眉：“我比较喜欢‘情人’这个叫法。”
“少主，您今晚10点还有个集团总公司的会议，2点要答复梅先生有关东亚环保协会策划的项目事宜，在此之前还有三十份合同等着您过目，您的三个邮箱都已经爆满。明早5点的飞机飞冰岛，晚上11点的飞机回来，到辉夜城差不多是临晨4点，然后10点要出席全球亚太金融高峰会议，演讲稿您还没审批过，资料也没看完。您——还是死心吧！”
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林娜不但口齿伶俐记性好，还能以适当的语速让他毫无见缝插针的机会。
“唉——，我也想要圣诞老公公的礼物啊！”
“圣诞老公公只给好孩子礼物。”
林娜不苟言笑地将手机还给了他。
“咳咳……咳咳……咳……”
频率混乱的轻咳，在昏暗的房间里回响，不但不能成为催眠曲，反而搅得君文乙轩心烦意乱。
“七戒，你睡床吧？”
微微起身看着打地铺的固执少年，他等了半天，却只听见对方的咳嗽声。
“你睡上铺，我睡下铺，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他轻轻地叹气。
又等了片刻，还是老样子，他有些生气地下床。
走到少年跟前，他蹲下身，强硬地将少年拉起来：“睡床上去！”
脑子里的弦一下子绷紧，上官七戒用力推开室友：“别碰我！”
君文乙轩愣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少年，蹙眉低叹：“你……何苦呢，连我都信不过？”
上官七戒拥紧臂膀，微微颤抖。
轻轻的喘息伴着断断续续的咳嗽，上官七戒止不住地发抖，却不知是害怕，还是冷。
空调怎么不起作用呢？地毯再厚点就好了……只蹲了一会，君文乙轩也不禁打了个喷嚏。
“你去睡吧，别管我。”上官七戒冷冷地说完，自顾自倒头，依旧蜷缩地窝着。
君文乙轩用力锁紧眉头，眼底是深深的哀愁和浓浓的疼惜：“七戒……”
“嘟——嘟——嘟——”
警报声忽然响了。
“妈的！哪个杂种，平安夜晚上还搞破坏！让不让人活！”
“准是嫉妒别人有圣诞老公公的礼物，而他没有。”
“不，我看那是在发情，想找点乐子。”
“哎呀，我喝多了……”
一群人配备上基本武装，罗列在广场上，大风里各有千秋。
就连雷亚斯上校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这位平时都十分温驯和善的长官铁青着脸，大声说道：“总之，为了明天美好而浪漫的休假日，大家要齐心协力，把你们的火气发泄在恐怖分子身上吧，圣诞老公公依旧会向各位招手的！”
他平时宣布指令时都温吞如水，今天却格外斗志高昂。
<亲爱的，圣诞老公公送来个黑色大礼盒，今晚要加班加点喽T_T>
<这个圣诞老公公貌似想把我打包了送给你的样子^^>
<-[]-你在恐怖分子手里？！！>
<都怪你说晚上想吃红宝石的草莓蛋糕= =b>
<被袭击的不是银行吗？！>
<就在隔壁啊，恐怖分子大概也喜欢草莓蛋糕吧^^b>
NND，居然敢动我家小亲亲！
雷亚斯上校吸了一口气，提升十倍百倍的激情，雷霆万钧地大喝：“兄弟们！对于不懂得享受浪漫并且存心破坏的混蛋，绝对不要手下留情！”
“是！”
队员们一边愤慨地答应，一边纳闷，雷亚斯上校居然也有这么热血沸腾的时候……
“没听说上校有女朋友啊……”
23点25分。
无数的探照灯在夜空里交汇，直升机鸣奏着吵闹的旋律，十几架齐齐盘旋在天空中，下面是犹如金色薄翼似的极光大厦，索龙狄尼银行的旗舰店，它正被红蓝闪烁的警车部队包围，犹如从绚丽的彩色池子里竖起的一座尖碑。
一位警长靠着警车，点了支烟，散漫地撇撇嘴角：“唉，今年的圣诞夜又是老花头，什么时候来点新鲜的。”
“我也想知道，什么时候才不用和你过圣诞节。”
看着迎面笑嘻嘻地走来的雷亚斯，警长冷嘲：“如果你是女人，办完事还能找点乐子。”
“如果我是女人，也不会和你找乐子。”雷亚斯一如既往地和警长调侃，脸上微微的笑容却温文尔雅。
警长摇了摇头，大叹一声：“你的人呢？”
“已经行动了。”雷亚斯从警长那借了个火，靠在车边仰头，悠闲地望着灯火辉煌的极光大厦。
“希望能快点收队。”
“难得，我们想法一致。”
去年，他们俩也说着同样的台词。
23点35分。
潜入大厦的霍碧若小组在漆黑的安全通道里悄然无声地前行。
君文乙轩在一个转角打着手势，后面尾随的人便快捷地蹿了过去。
“今天赌不赌？”霍碧若扶着枪，有点不耐烦地问，“妈的，打扰姑奶奶我喝酒，非把他们桶成马蜂窝！”
君文乙轩无奈地耸耸肩：“七戒呢？”
霍碧若指指前方：“早过去啦。”
君文乙轩连忙快步追上去，霍碧若检查退路。
又在一个路口停下，三人窝成一团。
“喂，赌不赌啊？”霍碧若又问。
“不赌，今天没心情。”君文乙轩干脆地回答。霍碧若刚要扫兴，上官七戒却道：“我跟你赌。”
霍碧若眼睛一亮，心想这小子终于不那么“冰棍”了。想罢，不由笑道：“赌什么？”
“随便。”
确认前方无障碍，七戒快速冲出十来米。
霍碧若和君文乙轩互看了一眼，跟上去，说道：“我赢了，你小子今晚给我睡床去。”
沉默半响，七戒简单地答了一个字：“好。”
霍碧若朝君文乙轩竖起大拇指，君文乙轩却担忧地看着跑远的七戒：“别和他太拼劲。”
“啊？你不希望我赢吗，赢了他就不用睡地板了。”
“但是他今天发烧了。”
霍碧若愣了一下，眉头抽搐：“这种事怎么不早说，你不会向雷亚斯请假吗！”
“我请假有什么用，关键是他不肯休息。”君文乙轩苦笑。
“死小子，找死！”
23点55分。
霍碧若小组突入恐怖分子侵占的楼层。
24点20分。
霍碧若小组与恐怖分子交锋，15分钟后突入中心地带。
24点33分。
收到命令，待命。
七戒蹲在黑暗的墙角，喘得厉害，然而他却竭力抑制着咽喉的痛痒，一声不吭。
君文乙轩靠到他身边：“你去休息一下。”
七戒不理会，瞪着眼睛专注地监视着楼道尽头的门。
君文乙轩苦着脸向霍碧若求援。碧若摇摇头，拍了拍七戒的肩膀：“孩子，别那么认真，我们不是敢死队。”
七戒依然不吭声。
君文乙轩和碧若双双叹气，虽然就坐在七戒身边，却仿佛旁若无人地聊天。
“唉，你治好了他的自闭，却让他变成了个闷葫芦。”碧若仰天长叹，压低声线的口吻中透出无奈的讥笑。
“没事，兄弟么，他死了，大不了我陪他。”君文乙轩豁达地叹道。
碧若故意道：“孩子，你听见了么？你可别把我们特行一大队最优秀的技术兵拖下水啊。”
七戒没有反应。
碧若歪了歪嘴巴，连连摇头：“唉，完了完了，看来他真的想让你陪葬。”
调侃的气氛中，君文乙轩微弱的叹息漫溢出淡淡的酸涩：“七戒，两个人死没什么意思，不如我的份给你吧，你替我好好活着？”
“你不如和他换个脑子。”霍碧若取笑道。
“哦？那我不是一下子变帅了？碧若，你会爱上我吗？”
“……君文，你一点也不会讲笑话。”
1点33分。
碧若小组收到命令——派一人潜入。
上官七戒刚站了起来，身子就摇晃得厉害。
“别和我们抢功！”霍碧若和君文乙轩双双伸手，一左一右把他拉了回来。
他抵抗力不大，一下子跌在地上，紧接着霍碧若就用枪柄敲了他的后劲。
“注定你今天会输给我，老实睡床吧！”
七戒昏了过去，君文乙轩愕然地接住他，抬头看着大姐头：“碧若！”
“晚上别趁人之危啊。”霍碧若再度竖起拇指朝他笑笑。
2点30分。
雷亚斯上校下令全部埋伏的人马进行总进攻，不到20分钟便围剿了恐怖分子，当然，那时候伪装成人质的该亚·烈因早就逃之夭夭了。
（下）
静悄悄的街道，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走，不管走多远都不觉得累，反而心里情不自禁地兴奋和紧张。
察觉背上的人动了动，他抑制不了剧烈跳动的心脏，于是语气不自然地提高：“你醒啦？”
上官七戒动了动手，却觉得眼前的景物在晃，身子很累，不想动。
靠在君文乙轩的背上很安逸，心竟然很平静，他疲惫地叹了口气。
“记得你答应碧若的，今晚睡床吧？你要是不放心，把我绑起来好了。”君文轻轻地笑着，口吻却很认真。
片刻的沉静，干涩的嗓音轻轻地说：“对不起……一直让你担心……”
“哦，没事。老兵照顾新兵是应该的嘛。”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君文乙轩看着地上那个在自己脑袋边的投影，心疼得不能克制，“这些是我应该做的事，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街很静，回荡着七戒轻轻的咳喘，一声一声触动他的心弦，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都保持沉默。
“我这样背着你，你会不会反感？”君文乙轩轻轻地问。七戒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疲倦地闭上眼，“没关系。”
“我知道你有心理阴影，不想让别人碰你。我说真的，天冷了，不能老睡地板，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拿绳子把我绑起来，绑结实点只要我挣脱不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吧？我还能帮你守夜，免得你又怕半夜有人偷袭你。”君文乙轩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只是第二天，别忘了给我解开。”
“我……”七戒轻轻地拧住眉头，十指紧紧握住，用力得骨节发白。“我想……我赢了大姐头，她也许能同意让我一个人住……”
君文乙轩呆了一下，心里隐隐作痛：“你还是……不信任我吗？”大姐头不让七戒一个人住，是怕他会干傻事，所以必须有人24小时看着他。可他却害怕与人亲近，甚至只要靠近他的身周，就能感觉到他凌乱的呼吸……
“我搬出去以后，就不会影响你了……我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七戒的声音很轻很轻，像雪一样感觉不到温度和重量。
“是不是我每次靠近你，你就很紧张？”
“……”
感觉到肩膀被用力地抓住，君文乙轩苦涩地笑了笑，坚持着内心那微不足道的执着，安慰道：“别怕，七戒，我相信你会慢慢好的。”温柔的语声像呵护心灵抚平创伤的流水，尽管他不敢奢望，“你看，你至少现在不自闭了……我也会把你的心理阴影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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