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齐牧其实已经接受了,自己又变成了盲人的事实。毕竟让辈子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瞎子,这辈子现在想来这十年都是挣来的,是不是应该感谢老天给了自己这十年呢!齐牧苦中作乐的想着。
“你想不想回中国。”墨洛维斯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有询问别人意见的时候,声音中的霸道收敛而起,透着柔和,低沉浑厚,非常的好听。
“不!……不想!别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这么都天来齐牧第一次开口,声带太久没用,声音暗哑干涩,但也不是很难听,带着男生特有的清澈,却因为太急说得断断续续。
看到多日以来都不肯开口的男生终于开了口,男人一直都黑沉着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其实他也并不想让齐牧回中国,可如果他一直就这样不说话,也不是办法。
“你随便给我找个地方住吧!我不想回皇宫了,那里太大……”似是终于缓和了过来,齐牧说话也流利了许多,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不带情绪,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干脆就没声了。
齐牧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身上虽然擦伤了不少地方,可没两天就好了,脑袋上撞到的地方也不疼了,只是视神经受到了压迫,齐牧眼睛这才看不见了,医生只是说也许哪天他就好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也许他就好不了了。
“恩!”男人依旧只是不冷不热的应着,其实他这样的表现不管是谁看都都会惊讶,他们的君上可从来不是被人吩咐的主。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齐牧不想说话,男人更是不喜欢说话的人,这样的沉默怎么多天来,两个人也都习惯了。
不知过了多久,齐牧低低的声音再次在病房里响起。“父亲!帮我跟丫头说一声,让她不用担心!等我好了就会去找她。”
不得不说齐牧是一个好哥哥,他可以猜到现在那小家伙心里有多纠结,这次的事情看上去也不怎么简单,齐牧在这里躺了几天,心里也琢磨了个透,估计他们是被人设计了,至于这事到底会怎么处理,齐牧不想知道,那些人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不是吗?现在他只想着以后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生活,幸好有上辈子的经验,齐牧在黑暗中苦笑着。
二七 同居
翌日,齐牧就出院了,对于他这个瞎子,他那名义上的父亲还是挺照顾的,派了专车来接,至于目的地是哪里,齐牧自然是不知道的,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位子上,听着汽车发动机呼呼的声响,地上的积雪估计还很厚,汽车偶尔会轻摇一下,快二月底了吧!齐牧感觉到心头麻麻的痛。
车子停下时,有人上来开门扶齐牧下了车,没有办法分辨方向,更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齐牧只能乖乖的被那人扶着走。
好不容易进了屋子,齐牧让那人扶着自己摸着家具一步步的走,每一个家具放在什么地方齐牧都暗暗的记在心里,这里估摸着应该是座别墅,齐牧无奈的苦笑着,他分明说了要小一点的房子,可齐牧忘了,对于他的父亲来说这个别墅已经算是小房子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国之皇。
一直生活在光明中的动物是很难适应黑暗的,齐牧一直都是留恋那五彩的世界的,黑暗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偌大的别墅里,静得可怕,直到几天后小不被送过来,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他的行李。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瞎了是关系,齐牧的耳朵越发的灵敏起来,就像上辈子一样。
“你说一个瞎子,君上是不是打算把他丢这里!”听到有人在讨论自己,齐牧摸着墙壁站定。
“我也觉得我们这刚来的主子,估计是被丢下了。”
“长的还行,可惜是个瞎子,真是可惜了。”
……
很熟悉的评价,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评价过自己,那怜惜的话语,时至今日依然清晰异常,可后来呢?后来那人不也离开了吗?
伸手抹掉脸上的冰凉,齐牧无奈的苦笑着,好象眼睛瞎了之后,上辈子的事就越来越清晰,连那自以为忘了的人如今都跑了出来。
“殿下!你怎么站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们。”听声音齐牧就知道是安里管家,不意外的听到声音,里面讨论的声音马上停止了。
“管家!我只是想到客厅坐坐,你们不用理我,我自己能行。”齐牧尴尬的笑了笑,转身继续着下楼的动作,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挪,手里的导盲棍齐牧的敲击着地板,那响声在安静的别墅里回荡着,却似扣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殿下,还是我扶你下去吧。”齐牧并不喜欢被人这样对待,虽然他的眼睛是瞎了,可是他的四肢还是健全的,说是自尊心作祟也好,他不想什么都靠别人,那样的自己真的很没用。可是在老管家固执的要求下,齐牧也不想为难对方,便任由对方扶自己下楼。
齐牧窝在沙发里,让管家帮自己开了电视,然后就静静的坐着听着,偶尔有佣人走动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有人吩咐了什么,所有的人都很小心,没有弄出大的声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齐牧在沙发上睡过去了,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体正悬空着,黑暗中他感到一阵慌乱,手不自觉的在空气中抓着,想找个可以抓手的地方。
“别紧张!”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齐牧的耳边响起,热气喷洒在齐牧的耳朵上,让他不自觉的缩了缩,却意外的感到一阵安心。身体更加的贴近那炽热的胸膛,齐牧这才知道自己是被别人抱在了怀里,还是公主抱的那种。
知道是被人抱在怀里,齐牧的心静了下来。“父亲?”齐牧不确定的叫着,刚刚那声音只让他想起了那个冷漠绝美的人。
“恩!”抱着他的男人淡淡的应着,脚下的步伐也听了下来,手还是紧紧的抱着齐牧,没有要放下的意思。“饿了吗?吃了再睡!”
虽然依然是淡淡的声音,齐牧却感到了一丝暖意。“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没有回答对方,齐牧皱眉问着,身体在男人的怀里挣扎着,想让对方把自己放下来。
许是忸不过齐牧,男人轻轻的把齐牧放下来,深冬的时节,地板刺骨的冷,齐牧才碰到地面,就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下一刻齐牧就又腾空了,感觉到自己又被放回了沙发上。
没过多久,齐牧就感觉到自己的脚板被握进了,一双温暖的手来,一边被套上了温暖的棉鞋。“还是……我自己来吧!”齐牧尴尬的想把自己的脚缩回来,被这样的对待真是很诡异,再想一下还是那个冷漠霸道的人做的,齐牧就更无法消受了。
可男人并不理会齐牧的话语,伸手把那缩回去的脚又抓回手里,那细腻的的触感让他有些不舍得放开。
“父亲!”齐牧试探性的叫着,他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做什么,可是脚被这样抓着,他真的有些难受。
听到叫声,男人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那迷茫的人,原本清澈的眼睛,现在却被混沌替代,心里猛的一抽,竟是痛得很,低头帮齐牧把鞋子穿上,也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晚上七点多!”回答了齐牧问了有好一会的问题,伸手又把齐牧抱在了怀里。“先吃饭!”这回不管怀里的齐牧怎么挣扎,男人都不放手,手上也隐隐用了点力,把齐牧死死的压制在了自己的怀里。
挣扎了一下,齐牧就放弃了,显然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齐牧再清楚不过。
餐桌上,齐牧有点手足无措,佣人已经把饭放在了他面前,可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之前在医院每天吃饭都有护理人员告诉他什么菜放在什么位置,慢慢的引导齐牧用餐,最开始那护理是想喂齐牧用餐的,结果被齐牧一口拒绝了。
现在又没有护理引导,齐牧也不好意思开口麻烦佣人,窘迫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久男人似乎看出了齐牧的窘迫之处,伸手拿过齐牧面前的碗。“我喂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齐牧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当然不止齐牧一个人被吓到了,站在旁边侯着的佣人也下了一跳。
“不用了!”齐牧慌乱的拒绝,“你告诉我什么菜放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吃。”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喂饭,齐牧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地步。
霸道的男人,自然是不会去理会齐牧的要求的,他决定的是从不会改变的。
把一口饭,送到齐牧的嘴边,对方却什么也不张口,就这样双方僵持着,男人没有放弃的意思,齐牧也不想认输,但最后还是齐牧先放弃了,谁让周围的温度不断降低,为了大家着想,他只得不情愿的张开了嘴,还真的是霸道!齐牧在心理小声的嘀咕着。
很正宗的中餐,齐牧吃着一口一口喂过来的饭,在心里评价着,要是,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一定会好好享用。
“你不用吃吗?”看着齐牧一口一口的吞咽着自己送过去的食物,墨洛维斯心情不由得大好,唇角微微的扬着,随着齐牧吞咽的动作,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的发紧,连齐牧问的问题都是怔了许久才回答的。“你先吃。”
这样的父亲,齐牧觉得很陌生,这样说也不对!本来他跟自己就很陌生,只是为什么现在对自己怎么好呢?之前他给自己的感觉并不是这样的,那种高高在上的霸气,迫人的气息,现在都不见了,却带上了一丝温柔,齐牧有些迷糊了。
“好了!我吃饱了。”静静的吃了一会,齐牧就开口拒绝对方递过来的食物。
看着碗里,还剩下一半的饭,墨洛维斯皱起了眉头,想劝对方再多吃一点,可有些人逼得太紧了,反而不好,于是便停下了喂饭的动作。
吃完饭,齐牧摸索着想拿自己的导盲棍,这才想起好像是放在沙发那边。“我先送你上去。”放下手中的碗,墨洛维斯站起身就想去扶齐牧。
“不用了!你先吃饭吧!我自己能行。”齐牧从对方抓着自己的手中,轻轻的挣脱开来,脸上带着些许的固执与坚持。“帮我把导盲棍拿来一下。”
用眼神示意佣人去给齐牧导盲棍,而后目光又落在了齐牧的身上,不是很好看的一张脸,皮肤太黄,长长的刘海挡了大半张脸,眉眼看不是很清晰,额头更是全部被遮去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吸引自己的目光呢!突然很想完整的看清那张脸,手比脑袋反应要快,就在他快碰到那乌黑的头发时,佣人把导盲棍递给了齐牧,手中只留下那柔软的触感。
看着齐牧一步步的摸索前进着,墨洛维斯几次想上前去帮他,可一想到他刚刚那倔强的表情,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也许这才是他想要的,他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连续几天墨洛维斯每天都会到齐牧这里来,除了必要的外出,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待在齐牧所住的别墅里,其实齐牧很想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可这里本来就是他的,自己好象没有什么资格过问,这问题就被齐牧搁置了。
虽然他的到来齐牧没有意见,可他的霸道却让齐牧直想抚额,动不动就喜欢把自己抱起来,还坚持给他喂饭,就差没有帮齐牧洗澡了。
刚开始齐牧还会反抗一下,到后来齐牧也就破罐子破摔随他了。这人不会是精神分裂吧!齐牧猜测着。
小不被带来时,齐牧正坐在花园里晒着暖阳,老管家原本不肯让他出来,怕齐牧被冻到,最后却也忸不过齐牧,只能由他出来了。
盖着毯子躺在花园里,享受着阳光,齐牧不禁有些出神,仿佛时间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也是在温暖的阳光下,那人说:“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很遥远的梦,那时那人似乎很开心连声音都透着笑意。
齐牧淡淡的出着神,直到被一声熟悉的叫声吵醒。“汪!汪汪!……”
齐牧高兴的坐了起来,向着声源的方向转去,“小不……”还没等齐牧说完,小不就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伸出舌头在齐牧的脸上舔着。
“别舔!呵呵……都湿了。”齐牧笑着在黑暗中摸索着小不的脑袋,把它从自己的脸上推开,幸好自己脸上用的东西起码要洗三次以上才能被弄掉,不然这会都被小不舔没去。
“汪!……”
“呵呵!……别舔了……很痒……哈哈!……”齐牧用说揉着小不的软毛,“还有啊!你好象变重了,死胖狗,叫你不要吃太多了,压死我了!!”齐牧夸张的叫着,脸上却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带小不进来的男人,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那高兴大笑着的男生,笑声与狗叫声在花园里充斥着,久久的没有散去,惹得墨洛维斯也上扬了嘴角。
二八 散步
时间来到了二月底,齐牧已经十几天没有跟大家联系,他可以想象到那边现在有多着急,齐子木还怀着孕,想到这里齐牧突然有些惭愧有点罪恶感,可之前他一直都无法调整好自己,自己眼瞎了这事,他是没打算告诉他们的,能骗多久是多久,这便是齐牧的想法。
中国农历十二月三十日。
这个国家,没有过春节的习俗,或者应该说就算有也大多都集中在比较接近于中国的东部,这天齐牧一早就起床了,这几天天气都不太好,一连下了三天的雨,这天起床却没有听到下雨声,估计是个阴天。
齐牧坐在床上,听着电子表报着时,算一算时间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多钟吧!
摸索着穿上衣服,再到浴室里洗簌,依靠着导盲棍出来时,刚好听到了敲门声,只是敲几声意思了一下,然后门就被打开了,无语!好吧!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连门都懒得去应了。
“父亲!”不管怎么样,齐牧对于他名义上的父亲,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正常的父子关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齐牧自己也不清楚。
听到这称呼,男人微微皱起了眉。
齐牧觉得他这父亲的身上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接触过。但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很危险,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是安全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曾经似乎把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扔到深海里喂鱼去了,这事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这样冷漠绝情的人,齐牧可不认为他会顾及什么父子亲情之类的狗屁道德。本着这样的想法齐牧是能不得罪他就不得罪他,他还想留着小命回中国呢!
“小牧!下楼吃早餐吧。”不算熟洛的招呼,比起以前少了很多冷漠的意味,没有起伏却让人安心。
对于小牧这个称呼,怎么说呢!虽然齐牧不是很讨厌,可被一个陌生人这样叫着,齐牧还是觉得不习惯,不认识的人指不定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呢!
如果让某人知道他是被齐牧归类为陌生人的话!估计齐牧会很惨。
齐牧这个陌生人的定义其实非常的不正确,如果在那男人对他又抱,又喂的之后,这也算陌生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估计都是陌生人了。
刚开始齐牧是想对这个称呼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可还没开口,他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了,根本不用浪费自己的口水,那人的霸道强势齐牧早已领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