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子妃那边……”
话里闪过几丝迟疑:“冰儿醒了么?”
“嗯,府里传来的话,醒了,不过还算安稳,也没……闹。新来的侧妃及随身所带奴仆,因着今早时主子发作湘妃都有些战战兢兢,按礼数去给太子妃请安时,都让春香以太子妃身体不适为由挡了,所以没有事端,主子放心。”
燕清粼点点头:“那就好,待会儿你回府让春香和冬梅给冰儿做些清淡的膳食,所有用度直接去你那儿取……照顾好他。”
萧达头一低:“是。”
“去罢。”
挥挥手,看着无双迎了出来,燕清粼止了他的行礼,拐进了通往卧房的长廊。
听着脚步远了,萧达起身微微一叹,回身对剑说:“那我先回府一趟。”
剑拍拍他肩膀:“放心罢,这里有我给爷守夜,没事。”
萧达瞪他一眼:“昨夜不也是你守夜?!还不是让爷……”
剑撇撇嘴,有丝委屈:“我名义上是侍卫,怎么能跟着主子进洞房?再说闺阁之中的事,我们做属下的管得了么?更何况,嫁都嫁了,他燕若冰已是主子的人,那什么什么又有何不可?”
萧达脸上变了变:“反……反正就是我们错!”
剑瞥了眼萧达,起身与他擦肩而过,尔后一停:“燕若冰看爷的眼神,你看不明白么?说白了,倒也不算是强迫,只是爷自然对他愧疚些,但从长远来看,并非不是好事,至少能保证燕若冰不会背叛爷,并为我们所用,这不就够了?”
“可主子他……已经负重如许,我实在不忍心……”
剑瞪了萧达一眼:“谁说都让爷一人承担了?那我们管着做什么的?!”
萧达顿时抬眼往上来,苦笑一声:“是了……是我想的不周了……”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爷的性子还不了解么?关键时刻,爷向来不会因着私情牵绊住的,柯子卿不是个例子么?不过是个春药,他燕若冰又是个男人,还能怕有多大麻烦?”
“倒也不是怕麻烦,只是心疼主子又多操心了。”
剑莞尔:“你还真把爷当成孩子了?没见着今晚上那些什么将军被爷骂得狗血淋头的,我心里那叫一个舒爽!哈哈,你快些回府去罢,快去快回,等飒回来我们再一起合计不就完了。”
萧达看他追着燕清粼去了,突地勾唇一笑,无奈的往府门外走去。
真真关心则乱,难怪主子想着让飒快些回来呢……
自己还真是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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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打开门:“爷请这边走。”
刚进去一股子药味便扑鼻而来,燕清粼一皱眉头,倒没说话,边解了披风边进了内室,正见着苏逸风呆呆坐在榻上对着药碗发愣,听见动静转头望过来,神情一怔。
无双绕到燕清粼身后帮他解下风衣,燕清粼配合的停在当下,只轻笑着望着苏逸风:“还以为你睡了呢。”却见他要从榻上下来,燕清粼忙出声阻了:“……喂,别过来,我身上凉,对你不好,你……”
“我不管!”
突地一个大力撞倒怀里,燕清粼有些头痛的抓住招呼过来的拳头,将人一拉一带牢牢锁进怀里:“不是还病着的?别闹。”
苏逸风咬了嘴唇,有些红肿的眼睛瞬时蒙了层水雾,他蓦地垂下眼睑,只抓了燕清粼的前襟蹂躏着,却一句话也不说。
凑过去吻着他湿漉漉的脸颊,燕清粼话里多了份宠溺:“你啊,就知道让我心疼……”
接着一手固在苏逸风腰上,一手绕过他膝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燕清粼转身吩咐无双把药温一下,便撩开帷帐将人放在榻上,碰触间发觉他手心和脚心都冷得厉害,眉头一皱,又吩咐拿几个水袋来,这才在榻侧坐了。
谁知,苏逸风竟裹了锦被翻身向内不理人了。
燕清粼轻笑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便坐着不出声。
半晌没听见动静,苏逸风有些沉不住气的偷偷侧身来看,正瞧见燕清粼一脸笑意的促狭表情,顿时脸面一红,更是委屈,抬脚就踹了过去,结果被燕清粼反手一拉,正好将人往怀里拉的更紧了。
苏逸风脸上像涂了胭脂,腿被燕清粼抓在手里,抽又抽不回来,末了只咬了嘴唇瞪着燕清粼。
“冷么?”
也不再闹他,干脆伸手到苏逸风额间拭了下,似乎有些虚汗,燕清粼皱了皱眉,脱了外衣钻进被里,将故作挣扎的苏逸风抱了个满怀,刚想说句软话逗他,孰料苏逸风回过身来张口就往燕清粼身上咬,燕清粼一个闪身,捏了他下颌用双唇堵住,舌尖的挑逗很快就让苏逸风眼中的委屈化为乌有,只用双臂紧紧箍住燕清粼的脖颈,深深纠缠过来。
燕清粼一手稳住他后脑,一手顺着苏逸风精瘦的腰背滑下去,灵巧的探进他宽大的亵袍,触手一片光滑温热的肌肤,在敏感的腰腹间流连不去,继而辗转大腿内侧,轻轻撩拨。
这时,苏逸风蓦地低吟一声,仰起头靠在燕清粼身上,低低地喘息着,双腿却死死夹住燕清粼不安分的手:“……不……不行……”
燕清粼双眸深沉,柔软的唇凑了过去,热而湿的吻让苏逸风有些晕眩:“为何不行?”
苏逸风半睁着眼,一双清亮的眼眸蒙上迷离的氤氲,声音若蚊叫:“会……会伤了……孩子……”说完了,苏逸风不自主的往床内侧缩了缩身子,似乎有些怯意。
燕清粼一把捞过他的腰身,直望进苏逸风躲躲闪闪的眼眸里:“说,为何不早告诉我?”
苏逸风蓦地咬了嘴唇,双手环住燕清粼的肩颈,密密实实地贴了上去,话里却有丝轻颤:“粼……”
燕清粼抚上他铺在身后的长发,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嗯?”
“是因为……孩子……才喜欢我的?”
身形一僵:“你以为的?”
“是不是?”
燕清粼顿时脸上沉了下来,半撑起上身,向外面一喝:“风泽平!”
苏逸风一惊,蓦地要捂住燕清粼的嘴:“你……你要做什么?”
燕清粼理也不理,门声一响,便听见脚步声走了进来,停在海棠春睡的屏风处:“殿下叫臣了?”
“立刻开一副落胎的方子,让无双煎了端来!”
苏逸风气噎在当下:“燕清粼!”
燕清粼也没什么好气:“怎的了?你不是问我哪个在我心里更重要么?我证明给你看啊!”
“你……你敢伤我……我的孩子!”
“谁说孩子是你的?没我你能行么你?!”
苏逸风顿时脸上青红一片:“你!”
“我怎的了?你若不愿要劳什子孩子,以后我再不碰你一指头,成了罢?”
苏逸风脸上一苦,登时莹光满目:“你……你少恶人先告状!你明明知道我……我……”
燕清粼看他当真哭了,心里咯噔,本来只是看他抑郁,所以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结果……
轻叹一声,上前将人揽进怀里,燕清粼一指点上苏逸风的额头:“你倒还委屈了?我好好的被你这番质问,我向谁伸冤去?”
苏逸风抽噎两声,倒还算乖顺的窝在燕清粼怀里:“你……你就知道欺负我……”
捏捏他脸颊:“不是你自找的?”心下却暗暗猜测其中的因由,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逸风撇撇嘴,更深的靠近燕清粼怀里,感受着那股让人倍感放心的体香,萦绕心头多日的那股不安也瞬时消散。
这时,一直跪在屏风处的风泽平,等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干咳了一声,试探着问道:“殿下,这落胎的方子,臣要立刻就去写么?”
几乎同时的,内室里传来异口同声的怒吼:“滚!”
风泽平一个踉跄险些绊倒,莫名其妙的退了出去。
无双进来送了温好的药,主要是安胎之用,味道极为不好,燕清粼半哄半骗的好歹让苏逸风小口小口的喝了,又将水袋放在里侧让苏逸风躺下暖着,这才靠在软枕上看着萧达送来的暗报。
苏逸风侧着身子,一手搭在燕清粼腰上,见燕清粼没什么反应,继而又缠过两条腿去,燕清粼动了动,视线依旧落在厚厚的暗报上,只伸手抚着苏逸风的长发:“别闹,累了就睡罢,我今晚陪着你……”
“粼……”苏逸风闭了眼,享受着燕清粼柔柔的抚摸。
“嗯?”
“你别伤他,我想要……”
轻轻一笑:“傻瓜,我舍得么?”
“嗯……”
“不过,你必须听话,不能不爱惜自己,嗯?”
“我不会,我听你的……”
“过几天,等胎足了月,让风泽平给你诊诊,看是否稳,到时就是吃点药之类你也要乖乖做,听到没?”
苏逸风听出话里的意思,眼神一黯:“你不陪着我?”
燕清粼神情一顿,放下手里的暗报,凑过来吻吻苏逸风的鼻头:“我只是离开两个多月,很快便回来。留你自己在此,我当然不放心,你也不愿让我在外还为你揪心罢?”
苏逸风蓦地扎进燕清粼怀里,闷闷道:“你怎的不问我为何……问你刚才的问题?”
燕清粼轻笑:“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而且我也不信旁人的闲言碎语能让你我起大纠合,你说对否?”
“啊?”苏逸风脸上一红,念及前几天燕清粼还未回京时的惶恐,有些挂不住脸面:“只是收了封匿名信,说什么我……是不祥之人……你不过为了利用我掌控森爻族之类,乱七八糟的。”
燕清粼心思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将人拥的紧了些:“在哪儿发现这封信的?”
苏逸风噘着嘴,解着燕清粼中衣的精致盘扣:“不知谁送到户部来的……”
户部?燕清粼暗皱了眉头,不是朝中的人能随意进出六部?此人不仅知道苏逸风的森爻族身份,还知道苏逸风与自己的关系,想想……都有些冷汗。父皇么?该不会罢,用不着兜这么大圈子啊,尤其是逸风又担着一个贪墨案,如此重要的职务……等等,燕清粼心头一闪,难不成……
“逸风,你的案子最近有进展了?”
苏逸风一愣,正拨拉掉燕清粼的中衣:“嗯……查到些线索,银两亏空格外巨大,但证据还不太明确,又牵扯到西北一些帐务问题,所以我还没上报圣君,正想着年后跟圣君禀明,好实案调查……你问这干什么?”
燕清粼随意笑笑:“没事,随便问问……”
心里搁着这件事,燕清粼脑中一片混乱,貌似有条线索却始终掌握不住,回身熄了灯,将苏逸风抱进怀里:“还冷么?”
摇摇头,苏逸风将手探进燕清粼怀里煨着,有丝窃笑:“粼对我最好了……”
拍拍他后背:“快睡罢……记得以后再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憋在心里,听到没?”
苏逸风一怔,继而靠得更紧了些,低低一声:“嗯。”
燕清粼默然的看着苏逸风沉静的睡颜,一双莹亮的水眸半夜未合,忽然想起了燕若冰,燕清粼不由蹙了眉头,的确未曾想过要什么孩子,可现在……却是非要不可了。末了,燕清粼长舒一口气,闭眼凝思:不管是为了何种缘故,西北,怕是不能不去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吻痕
“出去!你给我出去!!”
门声一响,突地被推出一个衣衫凌乱的人来,接着“嘭”一声门在那人鼻前狠狠关上了。
燕清粼看了看浑身的乱七八糟,忍了忍,复又敲门:“逸风,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门声又一响,燕清粼脸上挤出个笑容,正待上前将人抱住和解,结果眼前只飘来一团不明物,他忙伸手接了,耳边立刻传来一声怒吼:“我不要听!我不要见到你!!你走!!”
然后,门又是重重一合,发出一声承受不住力道的“吱呀”声。
将苏逸风扔出来的披风从眼前挪开,燕清粼脸上有些少见的狼狈,凭内力能察觉苏逸风在门侧拼命压抑的哽咽,心里也有些愧疚。蓦地捏紧手里的披风,燕清粼气急败坏的扯扯衣领,垂首一瞥,果然,一片纵横交错的吻痕在胸前蜿蜒。
该死!
昨日只想着给洞房之夜的意外善后,怎地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这种东西?!晚上倒也罢了,灭了烛火,谁也看不清,可……
燕清粼捏捏酸痛的额角,今早本来睡的格外好,也懒得在意早醒的苏逸风东摸西摸的吃豆腐,结果两人还未温存,耳侧平地惊雷似的怒吼就将燕清粼硬生生踹到床下,糊里糊涂的被赶出门来,才明白了是浑身的梅花惹得错。
这下就算是全身都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主子,出甚么事了?”
闻声,萧达匆忙赶了过来,正看见这番情景,心里疼得厉害,忙给燕清粼收拾衣服,话里却不由埋怨苏逸风:“这大冷的天,主子可别冻着,不然这身子还不得又要折腾,到时又能有谁会记得心疼?”
燕清粼话里也没什么好气,低声埋怨:“怎地不提醒我……身上有这种东西?”
“主子,昨天发生那么多事,哪还顾得了这个?再说,这东西哪是说没就没的……”
“……”倒也在情理之中。
另一侧,倚门坐在地毯上的苏逸风蓦地咬紧嘴唇,压抑不住的泪珠顺势砸在燕清粼遗落的内衫上,结果惹得苏逸风狠狠踩了两脚才稍稍解气,然后低头咬在胳膊上,愣是没哭出声来。
燕清粼,你个……大骗子!!
听到室内悉悉索索的啜泣,燕清粼冲萧达叹声气,上前靠在门上,轻轻敲了敲:“逸风,乖,把门打开……”
“……”
“前天晚上真是一场误会……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只是已经被苏逸风看到浑身的情欲痕迹,这些话倒显得格外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