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情诗————花九

　　叙情诗 45

　　滴答。滴答。
　　静得只听得见手表秒针划过的声音。我试著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被绑得死死的，眼睛也被蒙上了。
　　现在是在什麽地方？
　　维持著倒在地上的姿势已经近一个小时了，被压著的腿也早就麻了。我苦笑，绑绳子的人不知道跟我有什麽深仇大恨，绳子勒到肉里，血流不通的脚已经麻的不像是自己的了。
　　两个小时前，我还在为秋亭打过来让我去编辑部的电话哇哇大叫，不情不愿的出了门。还没走到一半，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拐了过来。
　　要是手没被限制住，我可能已经无语扶额了。真不知道他们的“密切关注”到底是怎麽关注的，这麽轻松都可以把我绑架过来，要是对方稍微狠一点，当街要了我的命都可以。
　　心里磨牙：君亦轩要是我平安出去了一定要咬得你哇哇大叫。
　　终於有脚步声响起，我屏住了呼吸。
　　四个人。三个沈重的脚步声明显是男的，还有一位穿高跟鞋的女士。
　　是君夫人亲自来了？还是手下第一大将Jessica？
　　有次跟亦轩闲聊才知道，Jessica远没有看上去那麽无害，实际身份是本家管家的女儿，能干得很。君夫人派她来辅佐君亦轩处理公司的事物，名为辅佐实为监视，从我第一次去采访亦轩的时候，君夫人就已经知道了。
　　眼睛上的布被人粗鲁的扯开，光线刺得我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方雨莉？
　　有些惊讶，也瞬间明白了。
　　大概是看著我惊讶的神色，方雨莉冷笑一声，“怎麽，没想到会见到我？”
　　跟上次交手的那个胸无城府的大小姐完全不同，方雨莉今天显然是有备而来。我暗叫不好，表现得倒还沈著，“哪里，能见到方小姐是我的福气。”
　　是不是福气我倒不知道了。只是要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君夫人，我还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虽然已经决定要和亦轩在一起，可是真正要和君夫人作对还是不忍心。她毕竟还是亦轩的母亲，不管最後结果怎麽样，都不是我所愿看到的结局。
　　好在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那个头脑不怎麽灵光的大小姐。我还是隐隐松了口气，虽然可能後果可能不比落到君夫人手头好过多少。
　　有时候头脑简单更是不会去分析事情的严重性。说不定今天要是运气不好一点，死在这里都有可能。
　　“哼，你也就嘴巴还能说吧。”方雨莉坐下，我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真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本身就没什麽能耐，要是连嘴巴都不会说一点，那不是废柴了？”我明显的挪揄方大小姐嘴巴不怎麽利索，“方小姐今天找我来，怕是有什麽要紧的事了？”
　　如今也只有拖延一些时间，能拖多少算多少了。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就这麽死了的话，我才不甘心。
　　只希望亦轩和瑾言能快点找到这个地方来。也希望眼前的大小姐下手轻些，不要一棍子就把我打死了。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是来找你谈话的？”方雨莉视线扫视著我身上的绳子，嘲讽的笑，“你也太傻了吧。”
　　“方小姐总听过傻人有傻福吧，”我笑，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刺激她，嘴巴还是忍不住挑衅，“谁能像方小姐这麽聪明啊……”
　　“……”方雨莉的脸色难看起来，随即像想到什麽，突然笑开：“我不生气，你就趁还能说话多说几句吧，说不定等下的游戏一开始，你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该不是要把我舌头割掉吧？我心里吃惊，不禁也有些紧张起来：“你……”
　　方雨莉开心的欣赏我不安的模样，“放心，不是要把你弄哑，只是嘛……”话音未落，眼神就不怀好意的忘我腿上望去。
　　“虽然不能在这里做掉你，但是游戏可以任我安排，”方雨莉脸色浮现出残忍的笑，“你说，我该怎麽招待你比较好？”
　　“倒是没想到方小姐会这麽血腥。”
　　“我又不用亲自观看，自有人招呼好你。”方雨莉嫌恶的看了我一眼，抬起了手。她身後三个男人拿出了木棒。
　　“陈夏安，那我最後问你一次。你要不要放弃亦轩？”
　　不能否认听到方雨莉说不杀掉我时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我没有被虐待的嗜好，但是听到自己性命无忧总还是会松口气。
　　只要还留著命在，一切都好说。
　　心里虽然不平，可是也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从被刺伤的那个晚上就知道了，像我们这种小人物，很多时候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对著这些有权有势的家夥，注定就不公平。
　　只要还留著命在，我总会把这个不公平讨回来。
　　“总是问这麽没营养的问题，你们不嫌烦我都累了。”
　　在方雨莉惊讶的眼神里，我放松的抬起头，冲著她笑了笑：“不放，我死也不放。”
　　沈重的木棒打在小腿上，我就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方雨莉走过来，恶狠狠地踩上我的右手小指，“你有骨气，有骨气你就别叫啊？！”
　　“哈……”虽然已经痛得有些目眩了，我还是坚决不顺方雨莉的意，“我就不顺你的意，怎麽样？”
　　“你！”方雨莉气极，高跟鞋使劲往下踩。我只觉得眼睛一黑，小指传来一股钻心的痛，“啊──！”
　　“叫你跟我抢！”方雨莉嫌不过瘾，又狠狠的踩了好几下。细小的碎裂声从她脚底传来。
　　这个疯女人。我疼得冷汗淋淋，完全没有力气想其他事情。
　　“我一直那麽喜欢亦轩，给过你那麽多次机会让你放手，这都是你逼我的！”
　　喜欢？我忍不住冷笑，一开口，话却说得断断续续：“你……根本不是喜欢。你只是……想占有他罢了。”
　　方雨莉愣了一下，随即脚下一用力，我倒吸一口气，只听见她大叫：“你懂什麽，你懂什麽？！”
　　“我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他了！可就是你在中间阻挠！”
　　到底是谁在阻挠谁啊……我闭上眼，感受著小指的疼痛。多半已经断掉了，我甚至可以想象里面骨头碎成了多少块。
　　方雨莉终於挪开脚，气喘吁吁的看著我，眼里一片煞红，实在气不过，又对著我肚子猛踢了一脚。
　　“咳咳……”我蜷缩起来，使劲咳嗽著。
　　“伯母说得对，都是你的错。”方雨莉冷冷的看著我，眼底全是恨意，“只要你不在了，亦轩就会是我的了。”
　　我已经连理都不想理她了。对这个女人完全没什麽好说的，更何况我也没有力气跟她说话了。
　　“不能解决掉你，但至少把你弄残还是可以的。”
　　弄残──？
　　我惊讶的抬头望著方雨莉，她还是那副冷酷的模样，全然没觉得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有多麽骇人。
　　看来我真的是低估这个大小姐了。无力的苦笑一声，我向後仰著，望著天花板。
　　“你们三个，好好地招待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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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好卡帕啊好卡帕T^T尤其是嫉妒得怒气中烧的女人……
　　顶锅盖溜走……

　　叙情诗 46

　　疯狂的棍棒声还响著，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醒来了。
　　早就已经不能动弹了。是在左腿被打断的时候？还是在脚被击碎的时候？
　　痛。除了痛还是痛。痛得我想要大叫，想在地上翻滚。
　　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我能感觉到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嘴里，张开嘴也只能发出“啊啊呜呜”的声音。
　　声音早就喊哑了，眼睛也看不大清楚。所有的感觉都停留在了两只腿上，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著我的神经。
　　亦轩……
　　“已经全部打碎了。”似乎是其中一个人的声音。
　　打碎了……是指我的腿吗？
　　好痛啊……亦轩……我无意识的呼救。亦轩……
　　救我……亦轩……好痛……
　　“看这样子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现在的女人还真恨……”小声的交谈声，若有似无的响著，我闭著眼含糊地呻吟著，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喂，醒醒。”
　　“已经晕过去了啊。”
　　“现在怎麽办？”
　　“还能怎麽办，正主都走了难道我们还留在等人抓？”
　　“那这个人……”
　　“丢这儿吧。”
　　稀稀拉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努力让自己睁开眼，尝试了好多次，可是眼皮重得跟铁似地。
　　好痛……要是就这样晕过去的话就不会这麽痛了……
　　可是……还不能睡……
　　就这麽睡过去的话……可能就再也见不了亦轩了……
　　不行，不能这样睡过去！
　　终於睁开了眼睛，我缓缓挪动著手，从胸前掏出了手机。
　　不只是那几个家夥大意了还是根本没想到这件事，虽然缴走了我的钥匙钱包，最重要的手机却没被拿走，也增加了我获救的希望。
　　必须要打电话求救……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手机翻出来，“啪啦”一声掉在地上，我试著侧了一下身子，手指准备对著“1”按下去──
　　不行，不能叫亦轩来。
　　不能让他看到我这样子。
　　咬了咬牙，我按下“2”号键。只是这麽几个简单的动作，已消耗掉我大半的力气了。看著电话屏幕显示的瑾言的名字，心里不住的祈祷。
　　快接电话……瑾言，快接电话……
　　我已经陷入了一片模糊中，只靠一口气撑著。
　　瑾言……快点！
　　“喂？”
　　“瑾……言……”
　　“小安？！”电话那头使劲喊著，“你怎麽了？”
　　“快……”还没说完，我就昏过去了。
　　“到底是哪群王八羔子做的！”
　　迷糊中听见瑾言的声音，气恼之余还带著点沙哑，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谁惹瑾言生气了？迷迷糊糊想著要起来帮瑾言赶走欺负他的人，可是除了怎麽也动不了。
　　“小言你冷静点……”莫涵予似乎在一旁低声的劝慰著，语气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强势。
　　“你让我怎麽冷静！”
　　“小言！”
　　听上去瑾言像是哭了。怎麽了？瑾言，不要哭啊。
　　“小安……”
　　我在这儿呢。想开口回答，还是动不了。腰部以下的感觉全部都麻木了，完全没有知觉。
　　我这是怎麽了？
　　努力的动了动手，效果甚微，想要睁开眼，却连眼皮都撑不开。
　　“小言！他动了！”
　　莫涵予的声音传来，感觉瑾言的手附上来，拉住我：“小安！”
　　这样被晃了几下，加上瑾言手里的温度刚刚好，我似乎比刚才多了些力气。
　　努力的撑开眼，入眼的就是瑾言红红的眼睛。
　　“小安！”
　　“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瑾言扑住了。难得瑾言这麽失控，我有些发愣，想要问问到底怎麽了，却发现喉咙哑得说不出来。
　　呃？
　　“喝点水。”瑾言端著只有一点水的杯子帮我润湿了下，看著我渴求的眼神解释道：“刚醒不能一次喝多了……”
　　喝过水感觉好多了，至少可以勉强说点话出来：“我……”
　　“你被人打伤了，还记得吗？”
　　啊，对了。我被方雨莉劫到一个废弃的工厂里打了一顿……
　　我的腿──！
　　想坐起来，还没撑起来就被瑾言按住：“小安你干什麽？！”
　　“我……我的腿……”
　　还记得昏迷前似乎有人说断掉了，不知道……
　　“没事的，”瑾言坚持不让我坐起来，“已经打上石膏了。”
　　“瑾……言，”我看著瑾言慌乱的动作，心里有些了然，“是不是……再也好不了了？”
　　瑾言顿了顿，眼神不自然的闪避了，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没有的，医生说要不了多久……”
　　“小言，不要骗我。”
　　“你连我都不相信了麽？！”瑾言盯著我，有些气恼，“我说了要不了多久……”
　　“小言。”後面有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瑾言懊恼的闭嘴。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走过来，眼睛也有些红。
　　已经那麽久没见了，叶盛行还是那麽帅气。只是瘦了，没有以前潇洒了。
　　我对著他笑笑，叶盛行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就像以前做的那样。
　　“好久没见了啊。”我冲他眨眨眼。现在说话已经不像刚才那麽费力了，只是头有些重得慌，说话有气无力的。
　　“怎麽会弄成这样……？”叶盛行没有回应我的寒暄，覆上我额头的手指有些颤抖，“是谁做的？”
　　我望著他，“叶盛行，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
　　“我的腿，还能好吗？”
　　“……”叶盛行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的腿，“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的。”
　　啊，也就是说，没有救了？
　　瑾言扑上来，脸上像是被水浸过一样：“医生说只要坚持做复检，能够好的！小安你不要这种表情，我们都会陪著你的……”
　　什麽表情？我对著瑾言笑笑：“没事的，小言。”
　　没事的，没事的。
　　除了这样安慰自己，我已经不知道说什麽了。
　　“我去通知君亦轩。”莫涵予举了举手上的手机，对著瑾言小声道，我怔了一下，马上大喊起来：“等等！”
　　“小安？”
　　“不……不忙告诉他。”刚才一声大喊用掉了我大半的力气，又开始觉得头昏眼花了。等到眼前又回复清明，我冲著莫涵予摇了摇头。
　　“那就不告诉。”叶盛行在一旁向莫涵予摇了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