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情诗————花九

　　“恩。”瑾言终於破涕为笑，抹了抹眼睛。我趁机催促他：“我们出去看看吧～真的是好久没看见太阳了。”
　　“有那麽严重麽……”瑾言推著我往外走。
　　傍晚吃了饭，我觉得有些困了，瑾言说会在一旁守著我，让我安心的睡。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只有窗外几点星光透进来。我眨了眨眼睛，一片雾，依稀看见床边站著一个人影。
　　这麽晚了瑾言还没睡觉？
　　“小言,”揉了揉眼睛，感觉嗓子有点干干的。“这麽晚了还不睡？”
　　瑾言没有说话，我有些奇怪，扭过头又问了声：“恩？”
　　黑影慢慢走了过来，我怔怔的看著他，惊讶得连声音都变调了。
　　“亦……亦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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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渡段～下章开始就是君总视角了～
　　算是探病的一章？
　　小安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啊……点头

　　叙情诗 49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第几次掏出手机来。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小安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电话也总是关机。若是有什麽事他一定会跟我说一声，像这样一声不吭的不见踪影从来没发生过。我有不好的预感。
　　心里像是被一把火慢慢的灼烧著。一想到小安有可能出什麽意外，我慌张的站起来，“我要去找他。”
　　韩梓把我按回去：“你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亦轩，越是这个时候你越不能慌。”
　　股权争斗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这些年来我和韩梓暗地里收购君氏的股份，成败就在今天。
　　可是若小安出了事，我要来这些还有什麽用？
　　“你让我不慌？！”我推开他，决意要出门，“韩，你让开。”
　　“不行，”韩梓竟是坚持不动，“我会派下面的人去找他，你不能走。”
　　“让开！”我愤怒的扬起拳头。眼看著僵持不下，门被人推开，女秘书颤颤巍巍的声音：“总裁，陈先生……”
　　还没等她话说完，我已经冲到电话机旁：“小安？”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手竟然控制不住抖了起来。
　　“你到哪里去了！”我控制住想要向他大吼的冲动，尽量稳住语气不让自己颤抖：“你还好吗？现在在哪里？”
　　小安的声音听上去不大，甚至有些有气无力。
　　“……我有点工作上的事要赶往阿富汗所以短期，现在已经在机场了……”
　　机场？安静得只听见他一个人声音的机场？
　　我的心情不比接到电话前轻松。
　　小安为什麽要骗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他不想要我知道就一定不会告诉我，我不能逼他，也不敢逼他。
　　“小安，记得我爱你。”
　　只能告诉他，发生什麽事情我都依然爱著他，我会在他身边。
　　小安愣了一愣，笑了：“傻瓜，我记得的。”
　　至少知道现在小安是平安的。我无力的放下电话，瘫坐在沙发上。
　　韩梓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韩梓，帮我查点事。”
　　“我要今天出入阿富汗的所有飞机登记名单。”顿了顿，我的手又忍不住轻抖了起来，“还有所有大医院的入住名单，尤其注意有没有姓叶的或者姓陈的。”
　　“我知道了。”韩梓点了点头，忍不住问出口：“小安出事了？”
　　韩梓是我的心腹，也是我的好友。他只是以自己最佳的判断行事，刚才阻拦我出门也并不是为难我。
　　我表情凝重：“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小安声音虚弱，加上有些微摩擦的声音。如果我没有猜错，小安是躺在床上的。
　　“不要太担心，会没事的。”韩梓拍了拍我，我勉强朝他笑笑。
　　小安一向逞强，我最害怕的就是他出了什麽事不告诉我。
　　最後竟一语成谶。
　　“腿断了。”韩梓一进门就丢了份报告给我。
　　“骨折？是车祸还是什麽？”
　　“不是骨折。”韩梓不自然的别过头，表情有几分凝重，咬了咬牙：“小腿骨全碎了。”
　　轰──像是有什麽在脑子里炸开，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拉住韩梓的衣领：“你说什麽？！”
　　“小腿骨全碎了。被人打碎的。”
　　我颤抖著翻开报告，一字一顿的看著。
　　小腿骨碎裂。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性10%。右手小指骨碎裂。
　　血气在胸口翻腾著，撕心裂肺的疼。
　　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小安平时的模样，跳著，笑著，调皮的叫我：“傻瓜。”
　　“亦轩。”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门口了。韩梓一脸担心的看著我，我没有心思回应他，推开车门就往里面冲。
　　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自然地行走，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病根──
　　“小安！”
　　突然腹部遭到猛烈地冲击，我条件发射的抬起手想要还回去，看清楚来人之後又徒然放下了手。
　　叶盛行。
　　“咳──”捧著被打的部位，我勉强站起来，“让我见他。”
　　“他现在不想见你。”叶盛行冷笑一声，“更何况，我们还有账没清完。”
　　“……”
　　“这就是你所说的守护？你就是这样保护他的？！”叶盛行愤怒的低吼，拳头再次不留情的挥过来，“君亦轩，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闭上眼睛，任叶盛行殴打。
　　是我活该。
　　我没有保护好他，明明知道母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居然还放他一个人出门，最後被方雨莉得了手。
　　是我的错，为什麽不惩罚我，为什麽要把这种不公平加在小安身上！
　　叶盛行停了手，我睁开眼看著他：“我要见他。”
　　“在他没说要见你之前你就老实呆著，”叶盛行嫌恶的看著我，“还有你母亲，看在小安维护她的份上我不动她，你自己看著办。”
　　於是我才知道小安居然没说是谁伤了他。
　　以他的头脑，恐怕在看到方雨莉的一瞬间就应该醒悟过来是谁下的狠手了。
　　方雨莉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只有可能是我母亲。
　　叶盛行冷冷的扫了我一眼，进病房去了。
　　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苦笑，来往的人都奇怪的看著我，我视若无物。
　　母亲，你果然够狠。
　　“韩梓，”我对著站在我旁边的韩梓点了点头，“走吧。”
　　该去拜访下我的母亲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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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叙情诗 50

　　车停在了熟悉的地方，门外的秦管家拉开门：“少爷。”
　　我看了他一眼，他低下头：“夫人在等您。”
　　没理会他，我径直朝里走。
　　中途的时候接到下属电话，最後一份流散的股份已经被拿到手了，只剩下签署协议等一些繁杂小问题。
　　从去英国读书开始就计划的事似乎终於要实现了。可是我一点激动或者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什麽成功，什麽地位，都是为了小安去争取的。我要得到实权，掌控君家，才可能保护好小安。
　　从被母亲以小安性命相逼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是，拿著这些又有什麽用。我自嘲的一笑，最後还是我伤他最深。
　　於身於心。
　　话虽如此，我还是派韩梓去代替我去了。不为其他的，只为了今後能更好的保护小安。
　　我不会再给其他人伤害他的权利了。
　　“少爷，”身後的秦管家快步跟上来，低声说道：“前几天，陈少爷来过……”
　　我停下了脚步，“陈少爷？”
　　“是，是夫人请他来的……”
　　母亲之前找过小安，而我居然不知道。
　　我也曾派人暗中跟著他，无奈每次都被发现。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原因，他的观察力比常人要敏锐一些。对著我吵吵闹闹了好久，我终於答应不再找人看著他。
　　现在想来，真不应该放松警惕。
　　“我知道了。”
　　继续向里走，穿过母亲亲手打理的玫瑰园。
　　母亲从小对我严格，一旦犯错惩罚起来绝不留情。虽然如此我也并不恨她，因为我知道她对我的期望有多高，心里的痛就有多深。
　　从小就被捧在众人手心里的母亲骄傲高贵，说是公主也不为过。遇见父亲之後甘愿在家相夫教子，谁知道父亲之後有了外遇，并执意要将那个女人娶回家。高傲的母亲无法接受，一气之下带著我来到偏远的T镇，再也没回过本家。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想父亲低头。父亲不接她回来，她就连父亲的面都再也不愿见。她要我做人上人，接手君家，以此证明她离开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小时候一向认为母亲无情，可以称得上冷血。可自从一次无意中撞见她在卧室里哭泣，我就再也没这样想过了。
　　“亦轩，亦轩，我不甘心……”
　　还记得她红著眼睛抱著我。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我要向他证明我比她强！亦轩，你一定要争口气……”
　　一向坚强的母亲抱著我哭泣的时候，我完全吓懵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反应：我不要让她再这样哭了。
　　为了这个心愿，我错失了童年，错失了快乐和朋友。
　　所以虽然不恨，心里却不是没有埋怨。天天过著孤独的生活，维持著永远的第一，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在黑暗的最深处。周围的目光混杂著羡慕嫉妒，仇恨恶意。
　　一直在黑暗中徘徊。直到遇见小安。
　　小安就像一道火焰，把我的世界一瞬间点亮了。
　　被人打是预料之中的事，虽然我有足够的能力回击，可是不知道那天为什麽，就是没有还手。像是小小的反击了母亲一次。想到那张不为所动的脸上出现的惊讶和愤怒，我有些愉快的扯开了嘴角。
　　被以为是挑衅的打得更狠了，我躺在地上，任凭痛感流转，心里淡淡的想这样的日子要什麽时候才可以结束。
　　结果小安冲了出来，傻傻的拦在我前面。
　　就这样认识了这个呆得可爱的家夥。有时候被惹到剑拔弩张的模样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有时候又呆呆的跟个小狗一样。我有些喜欢逗弄他的感觉。
　　什麽时候，这份淡淡的心思就变成了爱恋了？
　　比起那个後知後觉的家夥，我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心意。从那之後，我就下决心要保护好这个笨拙的爱人。
　　爱人，很美的词。我认定了，就不会放手。
　　可是我还是太单纯了。我以为母亲虽然跟我不亲近，但心里还是爱我的，也相信她会为这份感情送上祝福。
　　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哪里来的自信，也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并不完全了解母亲。事实证明她没有送上圣诞红，而是匕首。（注：圣诞红是代表祝福的花）
　　“你可以不去，”母亲只淡淡的说，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但是那个孩子会怎麽样，我可不会保证。”
　　已经是这麽直白的话了，我还能说什麽？不是没有反抗过，後果却是一张白纸。
　　“这是赤火堂的单子，我准备填好送过去。”母亲优雅的喝著茶。
　　“我去。”这次我直接点头，一点犹豫也没有。
　　赤火堂是做什麽生意的我明白，只要单子送了过去，小安绝无活路。
　　我用伤害小安的方式换取他好好地活著。我只希望他能够等到我回来，不用再顾忌什麽，光明正大的守护他。
　　直到後来我才知道母亲骗了我。她顺利的让我点头，也同样没忘记把单子送去了赤火堂。
　　那是我第一次清晰地感到恨。
　　等到我长大了，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我开始会时不时让人打听小安的事。知道他毕业了，做了画家，身边有叶家的新秀叶盛行……
　　嫉妒的几欲发狂，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我还没成长到可以和母亲抗衡的程度。现在回去，什麽也做不到，即便小安回到我身边，我也没有能力维护他周全。
　　所以我忍耐了7年，寻找我觉得最成熟的时机回去。
　　周转於商场这麽多年，我已经没有什麽干净可言了。可是小安不一样，就像是出彩的太阳那样，可以为每个在他身边的人提供温暖。我想这也是叶盛行被他吸引的缘故。
　　可是母亲连我最後一道光芒也不愿意放过。
　　“……”
　　踏上松软的长毛地毯，我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暗红色的房间，母亲坐在椅子上，腿上盖了一条绒毯。她闭著眼睛双手合十，摊在腿上的是一本镀金边的圣经。
　　我为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说什麽，只能暗自冷笑一声。
　　“一个屡次买凶的基督教徒，耶和华也不屑理睬的吧。”
　　她不理会我的无力态度，只继续闭著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您还有什麽想说的吗，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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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没写到母子大战啊……望天
　　继续要留言……打滚……
　　最後问一下……有觉得小安很讨厌的麽？（我真不想这麽问……） 已经出现了第二个强烈要求君总和大叶在一起的友人了……泪奔

　　叙情诗 51

　　她终於睁开眼，望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
　　“我对您太失望了。”
　　我能感觉被愤怒舔舐的神经突突的跳动。告诫自己要冷静的忍耐，不做出任何过激的动作。
　　“我以为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母亲站了起来，沈声说道。
　　我哼了一声。
　　“你是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跟我翻脸麽？”母亲居高临下的仰著头，“我生你养你栽培你，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母亲，若不是念及著些许情分，今天我们不会还站在这里说话。”我冷冷的看著她。
　　7年了，母亲也衰老了。虽然平日的保养还可以隐约看到她年轻时的美貌，可岁月还是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
　　就是面前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妇人给了我生命，也夺走了我的阳光。
　　“那你要怎麽对我？”母亲悠然一笑，“也把我的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