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一月 下————橘子

作者:橘子  录入:04-13


[我不同意。]

很简单,就是这个理由--他不同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是我的……东西,我决定的事情,还用得着原因吗?]

他满不在意的说着,手又无耻的滑进被中,享受着他光滑的肌肤。

东西……

仅管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用那种不正经的口气,安羽甄的心,还是在张靖辰说出那个词的一瞬间,刺痛了一下。

只是……东西……

是吗……

你不经意间……说出的玩笑……是真的吗……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僵硬,张靖辰有些补救似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为什么想出去?]

[我有好久没出去了……]

沉默了许久,委屈的声音传了出来,低哑得让他的心都揪起来,也让张靖辰放弃了原本的坚持,将怀里因为瘫痪而变得异常脆弱的宝贝放倒在枕头上,给他盖好了被子:[你想出去是吗?那好,明天,我带你出去。]


第十四章

张靖辰前一天的下午说:明天,我带你去。

他从未期待他的承诺会有兑现的时候。但是第二天,当他真的将一脸不知所措的他抱进汽车的时候,安羽甄才恍然清楚,他是真的要带他出去。

虽然,只是来这个他平时工作的封闭冰冷的大厦,而且还不许他随便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但是这样,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安羽甄坐在窗边,由五十层的高度向下俯望着汉城繁华的景色。今天的天气很好,一切在阳光的照射下都显得闪闪发亮。暖暖的光线由落地的玻璃窗射进来,晃得他眼花,昏昏欲睡。


张靖辰在屋子的另一边处理着资料--他一会儿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现在没功夫理他,他只有一个人坐在远远的不会打扰他的地方,看着他。

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由于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他通常最多只见过他疯狂野性的一面,强硬得让人畏惧。很少见他现在这般,认真的样子。

他戴上了眼镜,遮了凌厉的气息,显出他从未见过的文雅和精致。

他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领带也随意的扯开挂在脖子上。可是仅管如此,他仍是要命的吸引人。午后的阳光在他的黑发上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色,他看起来,就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也让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难怪那么多男人女人都为他着迷……不算庞大的家势和财富,光是外表,就足以令人拜倒在他脚下了。

而他呢……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吗……

他曾经一点也不认识这个男人……他曾经恨他人骨,见也不想再见到他。但是现在,他却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像个女人一样,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为悲哀的感情患得患失。


他呆呆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情人,直到他感觉到了他的注意,偏过头来。他忘了躲闪,也来不及躲闪,就让自己直白的目光暴露在他的眼底。

[好看吗?]

那个无耻的男人扯出诱惑人的邪恶笑容,看得安羽甄心跳不争气的开始加速。

他现在才意识到他的存在,竟然还敢说这种不要脸的话……

[过来。]张靖辰摘了眼镜,向后靠在宽大舒服的皮椅里,冲他伸出手。

他总这样……随便的对他招来唤去。可悲的是,对于这样的他,他已经学会了逆来顺受。他觉得有点受伤,但还是费力的转动着轮椅,朝他的方向滑过去。

[你……看完了?]

[嗯。]

一双手将他从椅中抱到他的腿上,接着搂住了他的腰,以防他向后摔落。

[不喜欢这儿?]

[不。]安羽甄照实的回答了,[我还从来没到过这么高的地方。]

而且奢侈得不成样子。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高级]的地方。他原来的活动范围,就只是简朴的育幼院和平民的大街小巷罢了……要不是他,他一辈子也别想见到这样宏伟奢华的地方……好像天堂。


他不是他,没见过什么世面……

张靖辰却轻轻的笑了,抱着他的手也紧了紧。

[这里是汉城最高的地方。]

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感觉自己就像是上帝。下面渺小的人影全是自己的臣民。

他喜欢这种帝王的感觉。

[看看。]

猛的一阵晕眩让安羽甄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才发现张靖辰已经将椅子转了半圈,而在他怀里的他,眼前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那个是什么?]他指着不远处一处突出的建筑。

[市政大厅。]

汉城最重要的政府机构之一。还不如张氏的一半高,矮矮胖胖的显得有点可笑。

[那边的那个呢?黑色尖顶的……]

张靖辰的声音忽然静了下来,勒在他腰上的手臂,也猛的收紧。

[靖辰……]

[那个……]

是教堂。是他弟弟在的教堂!是李显萸住的地方!堕落的黑色拼起来的教堂……

讽刺!他感到心脏抽搐起来,有种要硬生生的扯成两半的痛苦。

[不知道。]他说出了这辈子最可笑的谎话,一口咬在小东西白白嫩嫩的颈子上,用以惩罚他该死的问题。

[啊……靖辰!]

[怎么?]

[疼……]

他在他耳边挑逗着,说话间吐着热气,全吹在他敏感的颈间,安羽甄不可自抑的哆嗦起来。

[让我亲亲……]

低沉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张靖辰的手伸进了他的衬衫,熟练的抚摸着他的肌肤,他说的话很无赖,却又含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你别在这里……]

[……]

[靖辰!……嗯……靖……]

[你太吵了,小东西。]

他扳过他的头,用唇堵住了他恼人的嘴。怀里的人儿安静下来,挣扎了两下便顺从的张开了他的唇。他满意的吻了好久,才放开他,让他靠着自己软软的喘气。

[明天你该待在家里。]

他没那么多时间照看他。现在道上几乎人人都已经知道,他是他的情人。他不能不小心。想报复他的人多的是,他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允许他出入育幼院的原因。他不放心把他交给任何人。而他自己有太多事要做,根本照顾不全他。白屋才是他该待的地方,那里安全,而且舒服。

但是他不会跟他解释这些。他乖乖的听话就好,不需要这些无聊的解释。

[……]

[羽甄?]

[我知道。]他只有一天放风的时间……是吗……

[等你的腿好了再……]

[会好吗?]

自从他出了事之后,张靖辰不知道找了多少医生,帮他做复健的工作,但是结果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直到他再也不能承受打击,直到他崩溃的倒在他的怀里,他才终于放弃的轰走了无可奈何的医师,不再继续逼他做劳累又难堪,而且永远不会有用的练习。


但是那天下午,张靖辰将自己关在屋里,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他在外面,听见不断传出的叮叮当当的可怕声响。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冷静的从来不会将喜怒哀乐表现在外的他,也压制不住的怒火……意味着,他的腿,再也没有好起来的机会……


而他现在,早就认命了。他知道,靖辰虽然也早明白,但是他不会承认,因为他不甘心……

就像现在这样--

[你胡说什么!?只是被弹片压住了神经而已,取出来就没问题了。]

[你……]不嫌麻烦吗……照顾这么个连路都不能走的废人……他自己都嫌恶自己现在的样子!

[什么?]

[没事。]

安羽甄摇了摇头,感到张靖辰的手掐住了他的腰,渐渐使力。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冷异常。

[你不相信我的话?]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的厌倦……

[靖辰,我……]

可是桌上的电话清脆的响起来,传来秘书小姐甜美的声音:[--张先生,到开会的时间了。经理们都在等您。]

[我要去开会,你就在这里等着,别出去,门外有人,需要的时候叫一声就行。]

[知道了。]

[羽甄。]

[啊?]安羽甄一抬头,立刻被算计的吻住了唇。张靖辰压着他的唇,将他抱起来放到他专坐的皮椅上。

[再让我亲一下……]

他默许了他的索取,直到他满足的离开他的唇,站起身来。

[好好的等着,要是让我回来看见你不在屋里……]

他忽然又俯下身,唇几乎贴着他的低声道:[你就等着晚上我怎么惩罚你吧……]

跟了他这么久,他还是不习惯他这样暧昧的语言。安羽甄的脸,刷的烫起来,有点发烧。

[我在这里等就是!]他恼羞成怒的叫了一声,但是接下来张靖辰抬脚要走的时候,他却非常可耻的拉住他的袖子--[把你的领带系好。]

他不想提醒他的!但是他又忍不住告诉他,不想让他不小心将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带到外面。

[我知道。]这只小东西,真的很关心他。

他一面整理着领口,一面抬头,看见了那张感觉被耍而变得恼怒的脸蛋,有趣的笑了,[你真是体贴啊!宝贝儿……]

他在他发怒之前大笑着走出办公室,心情愉快的开会去了……

虽然答应了张靖辰不出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没有人会进来。所以张冰蓝的出现完全出乎安羽甄和张靖辰的意料之外。

她带着明显的怒火和敌意,让安羽甄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在这里?靖辰呢!?]

颐指气使的质问口气向他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安羽甄一时间有点回不过劲来。

他肯定自己从来没当面见过她,可是为什么她看着他的目光中,有着一丝阴狠的厌恶,似乎,他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他去……开会了。]他努力的正了正身子,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他刚刚窝在皮椅上睡了一会儿,现在还衣衫不太整齐的歪在椅子中。可是他的腿使不上力,让他除了难堪的扭动了两下,什么事情也做不到。


[对不起……]他尴尬的道着歉,抬眼却看见那双和张靖辰酷似的美丽凤眼中,闪过浅浅的笑意,冲淡了原先尖刻的神色。

张冰蓝静静的看着,薄薄的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废物。]

话出口的同时,她的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看到安羽甄脸上瞬间错愕受伤的神情,她只觉得,这些天灰暗绝望的心情,头一次有了报复的快感。

[靖辰竟然会把你这么个废物养在身边,我看他真是不想活了。]

[他的兴趣真是越来越变态了,连残废都玩……]

[张小姐,请您……自重。靖辰是您的弟弟……]

张冰蓝尖刻的冷嘲热讽像锥子一样剌进他的心里,他知道他的身份是怎样的不堪,他知道她有权利和理由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她对靖辰,也会用这样憎恨的语气。


[自重?哈……你这个不要脸的男妓有什么资格让我自重?]

[而且,你还不要钱白让他上,难怪他会留着你了,这么大的便宜他张靖辰怎么会不捡!?]

[请你……别说了!]剌耳的声音贯穿了安羽甄的耳膜,他已经无法忍受她越发激烈的羞辱,但是他却找不到一句话,可以反驳她。

[哼!我还真没见过死皮赖脸缠着他这么久的。你比他原先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下贱多了……]

[请你……别再说了!]他攥紧了拳,压制着颤抖的身体,低声的恳求。

他不是她说的这样不堪!他跟那些女人不一样!靖辰对他……靖辰对他……

虽然没有承诺,虽然没有特别亲昵的话语,虽然,他甚至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他……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他……知道,他对他,是不一样的……

至少,现在为止,还是如此……

[你以为他会对你认真吗?别幼稚了!]女人接下来的话残忍的打碎了他脆弱的幻想。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现在都不肯再看我一眼!你以为你能让他认真多长时间。你只不过是他玩玩的对象而已!过不了两天他就会把你像破烂一样的扔开!]

像对我那样……张冰蓝痛苦的想着。她为他嫁给了一个连算数都不会的废物,她为他的白屋,以一个女人的身分,在政界混到现在的地位。她已经把什么都给了他,却仍得不到他半点的感情,甚至连怜悯,都没有……


她不甘心!凭什么,这个下贱的残废,就能轻易的得到他的重视,甚至带他来张氏的总部!

[你以为张靖辰会看上你吗?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我问你,你知道李显萸吗?]

[他是靖辰的弟弟……]

李显萸……很耳熟的名字,之前他听到过太多这个名字。

他不清楚他们之间纷乱不清的纠葛,但是却知道,他是张靖辰同父同母的弟弟……也是张靖辰恨之入骨的对手……

[你除了知道这个名字,还知道什么?]

[哼!你说不出来了?你敢说你了解张靖辰吗?]张冰蓝冷冷的眼神透着疯狂的气息,

[你知道张靖辰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吗?知道为什么张靖辰和父亲的关系这么仇视吗?你知道张靖辰为什么恨李显萸吗?你知道张靖辰最敬重的满叔是让李显萸杀死的吗?你又知道为什么我父亲死也不肯把白屋给张靖辰吗?]


张冰蓝的话像雉子一样直敲进安利甄的心里。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那是因为……

[因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不是吗?]女人换上得意洋洋的面孔,[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却没有告诉你,那说明他根本就--]

[不要说了!]那是他一直不敢去想的事实!

[我告诉你吧!最了解靖辰的只有我!现在的张靖辰心里,除了李显萸,什么人都没有!你只不过是他一时的新鲜罢了,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该趁早离开他。]

李显萸……他只知道他是张靖辰的弟弟,他只知道,他确实不同于一般人,他就算只是随意的动作,都可以牵起张靖辰哪怕是一丁点情绪的变化。

张靖辰的心思,全在他身上,没有空余的,给其他人。

安羽甄觉得心疼起来,一跳一跳的疼。他.直在欺骗自己,以为没有别人,他就可以在他身边多待一时半刻。以为没有别人,靖辰就会一直这样专注着自己……哪怕他只是对他的身体
感兴趣……也好……

但是现在,似乎他连这一点奢侈的幻想,都无法再坚持下去……

[真是精彩啊!亲爱的姐姐。]

门开了,张靖辰倚在门边扯着累赘的西装扣子。他刚开完会,一进门就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听到不想听到的话。

[靖辰!?]张冰蓝歇斯底里的脸上出现惊喜交加的神情,加上涌上的淡淡的红晕,显得更加的怪异。

[谁叫你来的?]张靖辰的声音,因为看见了办公桌后的安羽甄,而变得冷了许多。[姐,我上一次就警告过你,你的废话太多了。]

张冰蓝终于再也无法压抑的爆发了,[你就为了一个下贱的男人这样对我!?靖辰,别再执迷不悟了!和男人……恶心!离那些变态远点吧!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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