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可不喜欢做体力活。”
至少这个答案和我想的差不多。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脑子里却总是跑出沙威尔说的话来。
逃跑?
沙克快点把我抓回去吧。
沙漠里的月亮又隐去了一角。
黑暗的房间里一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
“你醒了?”
“那种小伎俩怎么能满得了我?”
“你都听见了?”
“刚好能听见你说的话。”
“你相信我说的吗?”
“一句都不相信。”
“威尔,你不会离开吧?”
“我为什么要离开您呢?”
21
夜色中的沙漠,即使低吟浅唱仍然寂寞,更何况我根本不会唱歌。我只是坐在窗户边看着月亮隐去又出现,就好象自己的心思一样总在我以为要抓住的时候溜走。
沙威尔拒绝了我的帮助。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留在纯身边才是最大的救助。
我呢?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救助呢?
没有沙克的日子,即使我如何的挣扎却还是一样的彷徨无助。
无论我看上去有多么的坚强,只有一个人知道我最真实的内心——沙克。
因为沙威尔想到了沙克,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愁善感啊。
只是被沙威尔又说中了一件事情。
我又想逃了。
只不过这次我想逃到沙克的身边,想让自己不再彷徨。
“你他妈的,居然在水里下药。”恍惚间领口被人狠狠地揪起。
没想到他居然醒地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一不穿女装,他身上的那些女性优良品质就都没了,比如温柔,忍耐……
“我只是见不得那些恶心的东西而已。”不动声色地甩掉纯的纠缠,我冷冷的说。
“恶心?你好象也比我们干净不了多少?帝国里做高贵的宠物?”好象是点到某人的伤口一样,纯气得上蹦下跳。
“我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我不会认为那种东西能和感情联系在一起。”光是想到沙威尔说得爱,我就觉得好笑。有这样的感情吗?
有以折磨为爱的吗?
如果折磨是爱的话?
那么还不如一刀砍了对方来得痛快多了。
我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东西。
我只知道痛就是痛,羞耻就是羞耻,折磨永远不可能甜蜜。
“告诉世界上每个人这个人只属于我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不是害怕一再的失去,害怕一再的被抛弃,又怎么会有这么反复的确定呢?让整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来证明这个人因为我而存在,因为我而有意义。不是更好吗?”
“证明的方式呢?轮奸?虐待?捆绑?你的那些理论又可笑又可悲。是不是你们每个人都脑子里进了水?”每说一点我都心痛一点。是的,我比任何人都爱沙克。但我永远都无法认同那些东西。
照纯的说法,原来施暴的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才是最应该同情的软弱者。那么我呢?该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呢?
乱了,原本坚定的东西开始缭乱起来。
和我争执的似乎不再是纯,而是那个永远都不会和我谈及这些,只知道在我身上与取与得的男人。
“没有最大程度的信任和宽容。任何形式的SM都只能是折磨而不会有乐趣。沙克实在是太容忍你了。安,你才是最恶毒的那一个。既要占有又要别人怜悯。我同情你的MASTER。或者到现在你都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脸上露出怜悯之情的纯,耸耸肩。
而我则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占有?怜悯?
不明白扮演什么?
我的脑子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几乎抓不住任何的思绪。
“你来这里总不会是为了来向我说教的吧?”咬着牙齿强忍住大脑的疼痛,我虚弱地微笑着。
“我只是忽然很想见识一下从美洲最有名的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精神分裂症是什么样子的。哦,不应该叫精神病院对不对。应该是圣西雷疗养院。我可怜的安·西雷克儿。”大笑声里整个墙面也扭曲地可怕。
一个掩埋了很久的噩梦,又浮出了水面。
PART 1
旧金山
昔日的繁华依稀可见。
宽敞的房间里,根本看不出一丝的病态。
“医生,你打搅我了。”原本黑暗的房间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在考虑下一次的逃跑计划吗?”满不经心得记录着病人的反映与回答,逃跑的经历多达10次以上,对人造成攻击的次数更是多达几十次。如果不是看到病历,真的很难与眼前的这个苍白的小鬼联系起来。
“没有,只是在背《理想国》而已。”
“柏拉图的《理想国》?”
“还能是谁写的,医生?”少年抬起头反问道。
“没想到疗养院里还能看到这些书?”为了演示自己的尴尬,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这里自然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不过我有我的办法。”少年闪烁地笑了起来。
一瞬间,医生感觉到了少年笑容中难以察觉的抚媚。
“求知是人类的本性,医生。”少年仿佛没有发现医生的尴尬一样继续着闲谈。
“你还看了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惊异与少年的旁征博引,医生完全忘记了是在和自己的病人聊天。
“不过为了满足我的小小的本性可是牺牲了我很多宝贵的东西。”少年的神情间越发的婉转。
“那是什么?”心理防线已经完全陷落的医生,几乎是完全跟着少年的思绪了。
少年的眼睛飘忽地望了眼房角的监视器:“我累了,医生。下次再谈吧。记得带本好点的书来。”
深夜
“听说你企图勾引新来的医生?”
少年别扭地转过脸,不去面对说话的人。
“真是麻烦。不过你后面的东西倒是满讨人喜欢的。”
贪婪的嘴舌在最无法启齿的地方肆虐着。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保证让谁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挣扎,扭曲,变形。
痛苦如果都可以变形那么会变成什么?
“这是你要的《梦的解析》。”
一本书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门外细语声依稀可闻。
“味道怎么样?”
“不错,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待会进去,可有你爽的了。”
“什么时候一起玩怎么样?”
笑声里是说不出的淫秽。
我们的理想国在哪里?
PART 2
阳光,绿色,最新鲜的空气,以及一次最没有意义的访问。
“我认为去一个精神病院访问并不能提高王室的声望。”
恼怒的神色却阻止不了侍从们换衣服的决心。
繁杂的宫廷服装被一件件的套了上去。
“我个人也同意大人的意见。不过立法会不这么想。作为王室的代表慰问一下病人,特别是掌握了王室经济动脉的西雷家族的疗养院。大人您的名字将会出现在下个星期的《时代周刊》上。”
“等到下个星期,说不定我的名字就会出现在王室陵园里。把我放到这里来的目的很明显。老师,他们想借别人的手杀了我。我看起来怎么样?”年轻人在镜子前转了个身。
虽然稚嫩,但那双眼睛却老辣地让人不敢直视。
“看上去很不错。”年老者斟酌了一下后回答。
“像个傻瓜!叫他们给我拿套正常点的衣服来。”年轻人转过身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年老者,“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个人认为大人会被王室扔到动乱的美洲,完全是大人的责任。您暴露地太早了。”老人清请喉咙后继续着刚才的谈论,“您并非王室的直系。”
年轻人看看老人,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整理了下刚换上的干净西服,不言不语地走上了汽车。
“或许我也应该去过过电或者来上一针。但愿现在改正一切还来得及,老师。”坐在车厢里的年轻人一边向着车外的人群挥手致意,一边自嘲着。
22
我的脑子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几乎抓不住任何的思绪。
“你来这里总不会是为了来向我说教的吧?”咬着牙齿强忍住大脑的疼痛,我虚弱地微笑着。
“我只是忽然很想见识一下从美洲最有名的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精神分裂症是什么样子的。哦,不应该叫精神病院对不对。应该是圣西雷疗养院。我可怜的安·西雷克儿。”大笑声里整个墙面也扭曲地可怕。
一个掩埋了很久的噩梦,又浮出了水面。
“你在说什么?”靠在墙边的身体,几乎要无力地滑倒,而紧握着的手指则深深陷到了肉里。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明明知道对方的话是最没有力度与证据的中伤,我却还是感到慌张。
“说什么?可怜的安,如果你不明白我说的话的话。那么你大可以去问问和你最亲近的人。或者你可以一直待在自己的世界里。”纯望着我,眼神仿佛是在看某个无可救药的可怜虫一样。
我受不了这样的眼神。
“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那些话吗?”我努力让自己的身子立得更直,朝着纯远去的身影大叫着。然而话语间的软弱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
我不相信,我一千个一万个的不相信。
除了最初听到时的暴怒,现在的我更多的是一种震惊。
疯子,精神分裂症,这些称呼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又能和精神分裂扯上什么关系
扶着墙面,告诉自己现在的自己最需要的不是任何的思考,而是最起码的睡眠。再和这些精神有问题的人在一起,迟早我的脑子真的会有问题。
现在的我只需要一张床,能让我躺在上面,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而不用去考虑那可笑的SM伟大论。
我和精神分裂症扯不上任何关系。
扶着墙面,在昏暗的走廊里绕了几个弯,很快地我又找到了来时的路。
房间里飘满了甜酿酿的味道,夜风把小傻睡着的纱缦掀起又放下。
莫大的安全感充斥着我,或许我真的已经厌倦了靠算计来争夺的日子,或许我是什么、我曾经被人怎样对待过都无所谓了。留在这里和小傻守着那永远张不出西瓜的仙人掌地来,才是我真正的出路。
有的时候决定就是这样的简单。
我想我真的找到了能让自己安静心安的东西了,不是联盟里的指挥权,不是沙克的喜怒无常,而是小傻那呆呆的干净如白纸般的笑容。
穿过那温柔的月色,一扫来时的阴郁我兴奋到了极点。我迫不及待地想和小傻说出自己的决定——不走了,留下来一起等待这片土地重新富饶。如果小傻听到我的决定,她会怎样做?一定是跳起来抱住我,然后笑着说:“我早知道,我早知道。”
拉开纱幔,看不清小傻的脸庞但心里却早就猜测到了那份单纯的笑容。
爱原来这么简单。
我拉扯着睡地死死的小傻,真的好象睡地和死人一样。这样毫无防人之心的小猪,我又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是好象有什么地方出了错。总觉得一切不真实的仿佛梦一般。
手在扶上小傻的瞬间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温热,粘稠。
我的心仿佛漏跳了半拍一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东西我不止一次在别人身上见过。
将手凑向月光,暗红色的一片。
我一阵头昏眼花,慌忙中将小傻扶了起来。
灰白色的脸,睁大了的双眼充满了迷惑,嘴角的血丝已经干涸。
死了?死了?死了?
而那标准的不偏离心脏一丝一毫唯一露出的匕首柄,更是真真切切告诉我小傻死了。
颠抖着手去看那把直插入小傻心脏的匕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花纹,哪怕让我闭上眼睛也能知道它的重量,它的厚薄。
那是我从不离身的防身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用它,就连一直在我身边的浩也未必知道它的存在。而那一招毙命除了我只怕也难得有人能使得如此精准。
手才碰到刀柄,便厌恶地甩开。
这件事情分明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是,不可能是我。
我根本没理由做这样的事情啊。
或者真的是我?
把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后路生生掐断了的自己。
小傻死了。
我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后路也没有了。
“沙漠里的吻能让人忘记痛苦哦。”
忘记他,忘记所有让自己痛苦的事情。
我想要忘记一切,可是我有这个资格去忘记吗。
真的好傻,好傻……
月色里撕心裂肺的笑声回荡在沙漠最寂寞处。
她说过要在沙漠里种出西瓜来。哪怕没有一点机会,只要有希望就可以。
可是如果连希望都没有了呢?
蜷缩起身子,躲开那抹绝望的红色,不去听也不去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停颠抖着的身子。
会结束的,等我醒来就会有人来告诉我一切都不是我做的。
仿佛哭泣般的笑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所有的东西都沾上了班驳的血迹。
我开始不停地笑。
再醒来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身上盖着温暖的毛毯,而桌边摆放着的黑色药汁也散发出熟悉的味道。而我看到的人,居然不是纯和沙威尔,而是久别了的浩。浩那担忧的眼神,紧抿的双唇分明告诉我,我又病倒了。
见鬼了,我明明应该在沙漠,怎么可能又回到了联盟呢?
撑起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我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浩,我在哪里?”
“您在距离华沙还有50公里的第一前线。”浩的回答只能让我大吃一惊。
姑且不论我是怎么从沙漠一下子跑到这个第一前线的,单是联盟摧城拔寨挺进速度之快就让我转不过来。
“我应该已经……离开……联盟了。”小心得选择着词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在把浩击晕后逃跑的。
“是的,不过红色旅的人又找到了您。当时您病倒了。”浩的言辞间让我找不出半点破绽。浩是不会对我撒谎的。
看来我记得没错,果然是纯和沙威尔。
“浩,我要见红色旅的人。”只要能见到纯,我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会事情了。
“您现在需要的是静养。”浩在听到我的要求后,脸色苍白了不少。
浩知道我怎么了,但是他不愿意对我说,也不愿意让我知道。
“浩,我得了什么病?”我的单刀直入让浩措手不及。
浩沉默地望着我。
“您来得时候,谁都不认识。”浩敌不过我的坚持,然而他所说的八成已经是最不是重点的重点了。
果然那个时候我看见小傻的死并不是幻觉。
小傻的死,我那时断时续飘忽不定的记忆,我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说明一点。
我可以用一百件事情来证明我智力正常,可是精神上呢?
一个人恐怕最难证明的就是自己精神上的正常。
一个疯子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疯了。
如果你说你疯了,那么很显然你是疯了。
如果你说你自己没疯,那么你就是个疯子。
诚如纯所说的在旧金山的那段日子我的记忆接近于空白。
而那一段历史只有两个人最清楚——沙克、浩。
我狂燥到了极点,狠狠抓住浩的手:“说啊,我是不是真的有精神分裂症。”
浩被我突然得反应吓了一跳:“这是谁说的?你只不过偶尔会头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