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混乱情形?太阳穴隐隐作痛,都不知道究竟为哪桩了”,是睡眠
不足?还是连番教人错愕之事?有些心烦地在桌边坐下,看着自己一身嫁衣着实碍眼。翻找着衣纽,试图
将嫁衣脱下,弄了好久都徒劳无功。
皱起眉;决定跟它卯上了。今天发生一堆无法掌控的事情,现在连要脱件衣服都弄不下来,这是什么跟什
么?连件衣服都跟他过不去。
真是混帐东西,今天他不把这件衣服摆平他就不姓施。
宝岩谢别宾客,一进新房看见的便是这副光景,平雨低着头专心研究自己的衣裳,眉毛像可以夹死苍蝇般
皱得死紧。
略略呆了呆,“平雨?”试探的温暖了声,边走近平雨身边。
“石头?”似乎是太过专心而稍稍吓了一跳,猛然抬头。“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件麻烦的衣服卸下来。
我弄了好久都脱不掉……”
“啊?”宝岩微微一愣,挑眉。
平雨站起身,伸直双臂、张开,有点像小孩在向人撒娇的感觉。“帮我啦,哦自己弄不下来。”
宝岩盯着平雨瞧了半晌,突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立即惹来森冷凝视。“笑什么笑,还不都是你害的!”
“对、对不起……”捂着嘴拼命忍笑,弯着腰、另一手抱住肚子,双肩不住颤抖。“但、但是,哈哈哈…
…”
平雨的眼已经转变成略带杀气的凌厉,“有这么好笑吗?下次你自己来穿看看!”就不信他可以自己脱得
下来。
“没,没有,”好不容易强压下笑意,仍控制不了嘴角抽搐。“这种衣服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自己脱得下来
的,你脱不下来很正常。”不知道为什么,平雨的冷眼只让他更想笑。
但是笑归笑,正经事还是得做。拉过平雨,微弯腰,低头应付这件麻烦的衣服。不时,仍微微颤着,像是
想笑又很努力忍住不敢笑的那种颤动。
平雨只有白眼以对,不再说多什么。……好吧,不得不承认,今天如果换作是宝岩穿嫁衣,他可能会笑得
更久、更大声……
李大娘的绣工着实不差,缝得细细密密、极其难拆卸。宝岩低头弄了半天,平雨仍不曾感到拘束感稍微减
轻,
“好了没啊?”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初时不察有异,久例如,过分贴近的亲昵实在让他有点不自在。再
加上一想到现在石头是在帮他脱“嫁衣”,感觉就更奇怪了……
“嫁衣”是干嘛的?新娘子穿的;新郎是谁?正在帮他脱嫁衣的人。脱了嫁衣要做什么呢?熄灯、上床、
睡觉。
新婚之夜,新郎新娘脱了喜服、熄灯,上床,睡觉。然后、然后?呜~他不要想了、他不要再想下去了、他
实在不应该再想下去了。
“……这到底好了没?……”感觉很不自在、非常不自在,只想尽快从这种情景中解脱。至于嫁衣脱下来
之后会是什么情形,平雨完全拒绝去想。
“再等一下……就快好了。只差一点点……”分神说话归说话,目光焦点没有半分稍移。“可以了。”终
于松口气,直起身子、擦擦额上的薄汗。
快手快脚将终于解开扣子的红衣脱下、顺手折起,平雨大大呼了一口气。“绑了一整天,好难过……”
“啊……稍等一下,外衣是弄好了,但还有一件要脱。我本来以为大婶们只要你穿外衣的,没想到这么讲
究连中衣都穿了……”该不会,连小红衣都弄上去了吧?唔,应该不至于吧,虽然是打小看着平雨长大的
大婶们,好歹男女授授不亲……
“呃?”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月白中衣,再看看宝岩。“呃、这,不急啦……外衣脱了就好,这件我可以自
己慢慢脱……”近乎不可察地,小小退了半步。
“既然动手了就一道脱嘛,反正留给你自己脱也脱不下来。”像是完全没看到平雨的退却。在床沿坐下,
拉过平雨让他坐在自个儿腿上,继续奋斗。
脱了外衣,间隔变薄,宝岩那略嫌高了点的体温也变得明显。僵着身子,不敢乱动。说恐惧吗?其实只是
紧张。“呃……那个”心跳变得很快很快,怕被听见,想说点话来遮掩,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
“恩?怎么?”宝岩没有分神,随口应应。
“唔、那个……”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儿好,漂移不定、最后停在自己手上,突然想起了之前一直想问的问
题,。“戚姑娘走了……”
“恩?对啊。”头没抬,视线不移。“她本来就只打算待个几天而已,把该办的事情办完就走。”该死的
这条线怎么这么难拆……
“新娘为什么不是她?”刚说完,平雨便听见“嘶”一声,清清楚楚、布锦被扯裂的声音。眨眨眼,有些
错愕,哪来的声音?好近啊。
宝岩呆呆看着被自己不小心撕破的衣裳,脑袋里第一个飘过去的想法是;这下糟糕了,明天该怎么跟李大
娘交代啊……裂这么大一道……
摇摇头。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先把跟前的问题解决再说。伸手猛然扳住平雨的肩迫使他转身面对自
己,“新娘为什么会是她?”
“啊、我……”呜……吓到了……
“干霜白什么事?我不说了,她只是朋友的妹子啊。”没有留意到平雨的错愕,就算注意到了,也顾不得
那么多。
“可,可是……”平雨缩着肩膀,一时被宝岩的气势吓着了。回头想想,似乎只能是自己误会大了;宝岩
当初反应就有些怪怪的,现在想来,原是这么回事?“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答应要拜堂?”
“不是你要我给名分、负责任的吗?”怎么现在回过头来反问?无法抑制心中懊恼,不自觉加重指掌抓握
的力道。
“石、石头,放……放开我好不好,至少别那么用力……”平雨立刻痛到皱起眉,忍不住边扯着宝岩的手
臂边抱怨。“会……会痛啦……”
“啊?”略略呆愣,然后像烫着似的松手。“对不起。”
平雨自宝岩的腿上溜下、坐到床上,至墙边靠着,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肩膀,嘀咕道:“笨石头,也不想想
你力气多大……”
“伤、伤着了吗?”心头一阵紧张,连忙凑上前去。“我看看。”
“啊?”立刻将身体缩成一团,“不用了啦,应该没什么大碍……啊!别过来,真的不用了啦……”想要
后退,但身后便是墙壁,他无路可退。
关切的心情焦急,不顾平雨挣扎,宝岩三两下便除去方才以被撕裂一道口子的衣裳,拉开里衣衣襟褪至臂
弯。裸露的肩膀白净,方才抓握留下粉艳薄红。虽仍感愧疚却总是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不得了
的事。
不该看的、不该看的。心里头是这么对自己,可是眼睛不受意志控制,视线却硬是从肩膀到锁骨,来来回
回溜达,更毫不客气地往下瞧去。映入瞳孔的影象让宝岩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连忙别开脸,以比方才快上
许多的速度缩手。“对、对不起……”平雨本来不想让宝岩看见指痕而抗拒,但一来他不敌宝岩的坚持、
再者想想横竖又不是没看过,看看也不怎样,便放弃抵抗任他看;宝岩接下来的反映他觉得很不自在,仿
佛感染了宝岩的紧张,缓慢小心地拉拢敞开的衣襟。
尴尬的沉默在空气里展开,平雨忍不住想打破跟前僵局。“恩……那个……”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紧捏着衣襟、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突然想起了方才宝岩的话,因为他希望,所以宝岩答应拜堂……?
石头这个笨蛋!终身大事岂能这么轻率?虽然不是不能明白,也有些感动石头这么努力地想让他高兴;但
是,就这样连自己的一生幸福都不顾了吗?
霎时心头笼上一层暗影,私心与良心交战。感情再怎么好,他们毕竟是两个大男人;宝岩很好,理应与个
好姑娘婚配。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要宝岩牺牲自己的幸福……“石头,”一咬牙,逼着自己出口。
“我……我们……今天的婚礼可以当做不算数。”
霎然回首,“什么?”没听错吧?
“我……我是……”笨石头,石头是大笨蛋!要把这话说出口要好大力气呢,还要重说一遍……我们……
我们可以当作今天的婚礼没发生过……你不必因为我要你怎么样就照做,要你娶个男人当老婆实在太委屈
你了……我……唔,那个……你%啊,总之,明儿个我会去跟叔叔婶婶们……帮你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
“为什么要当作无效?”
“呃?啊……我……”微微呆了呆,勉强一笑,“我不是了吗?太委屈……”
“我只想跟你拜堂。”不待平雨完便将话截断,同时逼近。两张脸的距离仅盈寸,压迫感极大。
低垂着脸别开线,不敢正视宝岩。扯动嘴角拉开一个僵硬不过的笑脸,“我、我不是说了嘛,别那么在意
我之前的话;我只是误以为你和戚姑娘……”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再次打断平雨的话,耐性似乎已快被消耗殆尽。
“我……唔……我……我……我们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