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完饭的时候,蒋涵忽然开口了:
“今晚上回来的时候把你的东西带过来吧。”
陈潇然咬了一口肉包,满嘴的油,垂着头没有说话。
蒋涵盯着陈潇然,虽然很细微,但他还是听到了从陈潇然嘴里那一个“唔”字。
朝阳映在陈潇然侧脸上,鎏金般红艳,三口两口咽下包子,飞快的拿起帽子,离箭般窜出了门。
一边窜一边嘟囔:
“我先走了。”
蒋涵撑着脑袋看着陈潇然离开的背影,轻轻笑了,还是这么别扭,不过,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嘛嘛,对付别扭的小孩是要有点耐心的。
56
“砰砰砰!”蒋涵下班回家,疲惫的敲门。
“谁呀?”
“是我,潇然,开门!”
沉默一会儿,里面传来声音:
“说暗号。”
……蒋涵冷场。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我要进来……”
“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也不能开。”
蒋涵再次冷场,暗号不对吗?
“阿里巴巴,麻里麻里轰,开门!”
……
大门缓缓的开了,陈潇然露出半边笑脸:
“蒋律师,欢迎回家!”
蒋涵一滴冷汗,多大了,还玩这个!
****************
朝阳的光辉洒落大地,休息了一夜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马路上,骑着自行车的人们迎着朝霞,精神抖擞的迎着光芒前行,匆匆如流水。
不知是谁说过,人生就如同一场旅行,我们一直在路上。
很形象很形象。
东区分局的大院里,几棵核桃树长的枝繁叶茂,青葱的枝叶已经渐渐变得翠绿,春天的气息更加浓烈了。
“什么?”
秦傲楚拍着桌子站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罗布:“袁大头受伤了?!”
“嗯,是。”罗布撑着脑袋皱眉道:“昨晚上,我才去看过他,子弹穿过胸腔,离心脏很近!”
秦傲楚皱着眉头,眉角抽搐两下,眼神有些阴鸷。
沉默好一会儿,秦傲楚才拿过帽子戴上。
“秦哥,你去哪儿?”
罗布看秦傲楚准备出门,追问了一句。
秦傲楚顿了顿,沉闷的说道:
“他娘的!要是冤大头真挂了,老子以后找谁吵架!”
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罗布看着秦傲楚的背影,轻轻笑了,去看人家就说去看人家呗,嘴巴那么硬,又没什么好处!
收回目光,正好对上小赵那副八卦的嘴脸,立马敛了神色,拍一下他脑袋:
“看什么看?还不去做事!”
小赵落荒而逃。
事实上,秦傲楚去看了医院之后,心情就有点早糟。
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袁大头苍白的脸色和肖盈盈红肿的眼睛时不时在眼前晃悠,心口憋屈的有些疼。
电视里声音聒噪的刺耳,凌固在旁边忙这忙那,晃得秦傲楚心烦。
“凌固!”
凌固本来专心做事,冷不丁的被秦傲楚喊了一下,惊了一下,眨巴眼转过身,愣头愣脑的问:
“怎么了,傲楚?”
“过来!”
凌固看秦傲楚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心的咽了咽口水,脑海里搜索着最近有没有做什么错事惹傲楚生气,一边磨磨蹭蹭的挪过去。
刚靠近秦傲楚,就被他一把捞过来,团手团脚的搂在怀里,紧紧地圈着。
凌固愣了愣,靠在秦傲楚胸前,抬头逆着光线看去,忽然觉得秦傲楚有些不一样,表情严肃的像从没见过这个人。
“傲楚,……你怎么了?”
没人应。
凌固有些担心了,小心的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继续问:
“……出什么事儿了吗?”
秦傲楚拉下凌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窝在怀里,眼睛看着电视机,还是面无表情。
“没事儿,就想抱抱你。”
凌固长长的眼睫毛在下眼睑上一扫一扫的,怔怔的看着秦傲楚,然后环住他的背脊,没再说话。
心里却涌起小小的失落,傲楚,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的走进你心里!
淡淡的奶香若有似无的消散,秦傲楚烦躁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大手在凌固后背轻拍。
电视里苍白的光线落在秦傲楚脸上,心底泛起丝丝痛楚。
自己其实很清楚为什么会突然烦躁,不是因为憔悴不堪的袁大头,也不是因为难过伤心的肖盈盈,而是因为凌固。
如果有一天,躺在医院的是自己,会发生什么事?凌固怎么办?他会伤心会难过吗?
一定会!这白痴胆子那么小,要是真让他面对这种事,他会活不下的!
手足无措忙乱惊慌,肯定会吓坏他!
平时凌固一哭都会让他受不了,更别说让他忧伤绝望了,那样的话,自己不知道会有多心疼!
一想到这儿,秦傲楚就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锥了一下,刺得生疼生疼的。
手上紧了紧,把凌固埋在自己胸口,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身体。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越来越不想放手了!
贪婪不是从一开始有的,而是因为曾经得到了又害怕失去,所以才想努力的去抓紧现在的,抓得再紧一点!不再放手!
秦傲楚到最后,终于发现自己在懊恼什么了!
静静的房间里,心思各异的彼此,相拥着汲取对方身上的那点温暖和幸福。
这个星期天罗布不用值班,所以可以蒙着被子睡大觉。
日上三竿,春日正好,罗警官歪斜的躺在床上,一床薄被早就踢到一边了,梦口水湿了一枕头,脸上挂着憨痴的笑意,嘴里嘟囔着:
“嘿嘿,涨……涨的好……”
“砰砰砰!”
罗布正看见那块黑色屏幕上全是红色字体,然后雄心勃勃的等着看涨停板,却不了被一阵不急不慢的敲门声打断了。
心头那个火啊,骂骂咧咧的翻一个身,准备再续梦境,可是门口那声音还在继续,一下一下的,就像老不断气的游魂。
罗布气愤了,猛的坐起来,掀开被子,揉着头发朝大门走去。
“妈的,谁啊?这么早!”
一边骂,一边开门,接着傻眼了,清醒了。
“淡……淡……淡疏宁?”
清澈的眼眸忽闪忽闪的,小鹿般湿润润的,罗布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人,不知所措,只愣愣的没说话。
“早安,罗警官。”
淡疏宁还是套着大大的衣服,轻轻摆摆手,浅浅微笑,不过,很快目光就顺着罗布赤-裸的胸口一路往下,非常和谐的,他看到了那块三角布紧紧裹着的棒-棒呼之欲出。
深呼一口气,死死的盯了两眼,憋着笑,大眼睛一上一下的瞄罗布。
罗布本来还在懵懂中,但是看到淡疏宁的眼神,顺着目光看过去,脑袋空白三秒钟,然后一声狼叫:
“嗷——!”
“砰!”
门陡然被关上了,一阵风直逼卧室,然后一阵风又回到大门口,只是那阵风出来的时候多了一件T恤外加短裤。
淡疏宁撇撇嘴,顿时觉得无趣,难得这么好身材,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罗布尴尬的看着淡疏宁,小声说道:
“你,这么早来,有事儿吗?”
淡疏宁看了看罗布,没说话,只是轻轻推开他,径直进了屋。
罗布这才看清楚,淡疏宁身后还拖着个大大的箱子,更糊涂了。
淡疏宁进了屋,放下箱子,左顾右盼的四处瞅瞅,这里转转,那里摸摸,就是不说话。罗布莫名其妙的跟在后面,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哎,你怎么回事?跑到人家家里来,又不说话!”
淡疏宁轻轻的乜了他一眼,继续视察,然后有些抱怨的说道:
“罗警官,你这房子也太小了点吧!”
罗布郁结了,不满的回嘴道:
“不好意思,是小了点,不过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呢?”淡疏宁眨着大眼睛纯洁无暇的睫毛扫啊扫的说道:
“以后我就要住在这里,当然就是我的事了!”
阳光从淡疏宁身后徐徐绽开,像极了天使的翅膀,金光闪闪,晃花了罗布的眼。
“啥?啥!啥?!”
罗布用了三秒来消化淡疏宁说的话,然后叫一个字往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瞅淡疏宁,就像见到怪物了似的。
淡疏宁轻咬着嘴唇,揪着手指,睁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轻声道:
“罗警官,你上次说要帮助我,还算数吗?”
漆黑的眼眸水水的透出渴望,罗布知道自己又他妈的栽了!
“呃,算数。”
然后罗布看淡疏宁明显放松和雀跃的眼神,心一下被揪了起来。
“罗警官,我们那里要拆迁,我没地方住了,你收留我好不好?”
咦?收留!罗布疑惑的看着淡疏宁,忍不住反问道:
“真的?”
“嗯。”
淡疏宁依旧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点点头,一脸的纯净无害。
罗布这下为难了,抓抓头,环视一下房间,以前还真不觉得这屋子这么小,要是多住一个人,不好办啊。浓黑的蚕眉顿时拧在一起了。
淡疏宁站在那里,见罗布一直没说话,心沉了沉,这男人该不会想赶我出去吧!
“罗警官……”
忍不住出声轻唤,罗布收回思绪,正对上淡疏宁的眼眸,小心翼翼的试探,生害怕被拒绝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了。
“你要住这儿,也行!”
还没等淡疏宁兴奋,就继续听到罗布说道:
“不过,只能睡沙发!”
“什么!”淡疏宁一惊,分贝跟着提高数倍,罗布皱着眉,退后两步看他。赶紧调整一下,放软声音道:
“罗警官,我睡沙发睡不着的!”
“那你想怎么样?只有一间卧室,总不能我睡沙发吧!”
小兔崽子,能收留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罗布心里不满的嘀咕。
淡疏宁本来想说好啊,但是一看到罗布臭大便的脸,生生的压了回去。眼珠子滴溜转了转,说道:
“这样吧,我们一起睡,不就行了!”
“噗——!”
罗布脑袋开始缺氧,血压急速上升,染红了整张脸,头顶蹭蹭的冒烟,整个一烤鸡!
脑膜里一遍遍的重复那句话:我们一起睡,一起睡,一起睡……由此而联想的香艳场景冲击着神经末梢,刺激的罗布一阵阵儿的战栗。
淡疏宁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轻轻摇摇罗布,唤道:
“罗警官,罗警官,你没事儿吧!”
“没,没,没事儿……”罗布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扭头看到淡疏宁放大的面容,香艳变得更加具体化了,顿时像被蜜蜂蛰了似的退到十米远,警惕的大叫:
“你,你,别碰我!”
淡疏宁刚刚还阳光灿烂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脑海里闪过一些不好的回忆,用力的甩甩头,淡淡的说道:
“好,我不碰你。不过,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说要和你睡一张床。”
虽然罗布是个粗心大意的男人,但是刚才淡疏宁那么明显的变化还是感觉到了,意识到自己可能碰到他痛楚了,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低声说:
“哦,可是,卧室只有一张床啊。”
淡疏宁抱着手臂,挑挑眉:
“那再去买一张咯。”
“嗯,也对,买一张。”罗布喃喃的应道,刚说完又觉得那里不对了,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淡疏宁:“你买还是我买?”
淡疏宁娇笑一声,柔声道:
“罗警官,如果我有钱,我一定先还给你!”
罗布喉结滚动,脸皮抽搐两下,手掌紧了又送,松了又紧,硬是没有发飙。
淡疏宁一看事情成了,拍拍手,拖过大箱子朝卧室走。
“罗警官,我先收拾一下咯。”
“等一下!”罗布阴沉的低喊道:“淡疏宁,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是谁告诉你我家地址的?”
淡疏宁皱皱眉,嘟嘟嘴,想了想:
“呃,这个,是一只猫告诉我的!嗯嗯,就是一只猫。”
“猫?”
冷风吹过,罗布目瞪口呆。
“阿嚏!噗——!”
春天的某个深夜,某猫坐在电脑面前,十指飞舞,暗叹,果然春夜还是有点凉啊有点凉!
57
凌固:“爸妈,这就是秦傲楚,警察。”
秦傲楚气壮山河的一吼:“叔叔阿姨好!”
凌爸爸凌妈妈相当淡定的瞅着秦傲楚笑,一边笑还一边点头。
打量好一会儿,凌妈妈轻声笑道:
“小秦啊,你站起来走两步。”
秦傲楚愣了愣,还是很听话站起来,来回的走了两步。
凌妈妈大喜,眼冒星星的朝凌爸爸耳语道:
“爸爸,你快看,那屁股、那下盘,啧啧,多好啊!咱儿子有福了!”
凌爸爸和凌妈妈瞅着秦傲楚的某个部位,鉴赏鉴定做结论。
秦傲楚和凌固面面相觑,汗!
凌固:“傲楚,这是我爷爷奶奶。”
秦傲楚精神抖擞的喊道:“爷爷奶奶好。”
凌奶奶颤巍巍的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秦傲楚。”
“啥?情报处?”
不好意思,老人家有点耳背。
秦傲楚非常体贴的提高声音道:
“我叫,秦傲楚——!”
凌奶奶和凌爷爷揉着耳朵一脸嫌恶的抱怨道:
“情报处就情报处吧,叫这么大声做啥?一点礼貌都没有!”
秦傲楚和凌固咽了咽口水,大汗!
凌固:“傲楚,这是我外公外婆。”
秦傲楚神情有些颓丧的唤道:“外公外婆好。”
凌外公上下打量一下秦傲楚,笑道:
“来,小伙子,整两盅!”
诶?秦傲楚眨眨眼,看着外公,没反应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
“大河向东流啊,你好我好大家好啊……嘿嘿,嘿嘿,呀而哟……”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