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王子 下————韧心

　　「咦？你们都在这阿，我听说洛克兄弟醒来了，所以特地来探望他。」身旁跟了两位贴身护卫的希瓦国王盔甲上满布风尘，这几天战事激烈，让大病初愈的他有些吃不消，脸上有些许疲惫。

　　「希瓦国王陛下，很抱歉，殿下稍早才安睡，此刻应静心休养，待殿下身体好一些时，吾必定立即通知陛下。」诺亚恭敬却不失风范的回覆。

　　「这样阿，我知道了，我想有神官大人的协助，洛克兄弟吉人天相，应该不会有大碍才对！」希瓦非常信任诺亚，因为他先前所得无人可治的罕见怪病就是诺亚给治好的。

　　话说那日蓝柏在小高丘上看见可疑的商队回报给狄之後，狄心思缜密的推敲各种情况，他大胆假设蓝柏所见的商队就是达克尼斯商会，因为在这战事一触即发的当头，几乎所有的商旅都会避开尼亚平原四周，就算避无可避，世人均知洛克王子的军队是不为难政经商旅的，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冒著危险去走绝壁栈道，而不通过查德所驻扎的隘口。

　　因此那商队一定是他们的敌对势力所有，不然也至少是可疑份子！

　　照著这个脉络推测下去，前线必定有危险的变数，而此刻所驻扎的隘口也不甚安全，狄当机立断，立刻找神官讨论其中潜藏的危机与各种可能的情况，最後由神官以神之名，半哄半骗说服查德，骑士团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伦西斐王国，毕竟如果前线发生事变，能够扭转整个战局的，当下最近的只有伦西斐的希瓦国王了！

　　当神官一行人赶到伦西斐时，王国的御医还联合起来拒绝让神官为希瓦国王诊治，幸好有莎莉公主挺力支持，诺亚才得以亲自为希瓦国王看诊，结果发现希瓦是被一种罕见的毒虫所寄生，当诺亚竭力为希瓦国王驱虫去毒的同时，莎莉公主经过层层的调查才发现原来王国的大御医早已经被达克尼斯商会收买，而他就是对希瓦国王下毒虫的凶手！

　　经过一番血腥的清算肃杀，以及循线追查之後，莎莉公主意外发现达克尼斯商会内部密传的一则讯息───『毒已掺入果实。』

　　狄一解读出这则加密过後的信函便觉大事不妙，幸好国王体内的毒虫一旦驱逐，身体便快速复原，希瓦国王立刻召集伦西斐的後备骑兵，同狄、神官及赛那、蓝柏等人火速出发赶往碎石口，无奈还是赶不及阻止悲剧发生，可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还来得及挽救洛克的性命。

　　「陛下是不是有什麽烦恼？」善於察言观色的赛那见希瓦在听到洛克现在仍无法见人时，眉宇之间闪过些许忧愁，便开口问道。

　　「…是有些问题，这场战事拖的比想像中的还要久，我们的备用粮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奥德里奇也看准了这点，目前全面封闭布莱克王国及其藩属国的边界，北方的商路已经全部中断，而我们後方也是危机重重。」希瓦国王不想引起将士的不安，因此特别压低音量。

　　「是因为达克尼斯商会吗？」狄皱眉问。

　　「嗯，我们现在是知道了达克尼斯商会和布莱克王国有所勾结，甚至可以说达克尼斯商会根本就是奥德里奇台面下的商业组织，但是有些太晚了，南方诸国内的许多重大产业早已经被达克尼斯商会垄断把持，伦西斐也不例外，他们暗地里操控物价，军队所需粮草的采购价格飙涨了好几倍，偏偏我现在没有精力分神对付他们，他们也摆明一旦我下令查抄达克尼斯商会在伦西斐境内的财产时，即要发动组织禁运，瘫痪整个伦西斐的经济。」希瓦国王对此很是头疼，他有军事的才干，却对商业的事情一窍不通，因此才想要请教洛克兄弟的意见。

　　「陛下，别担心，粮草采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出乎意外的，是赛那拍胸脯保证。

　　「你？」希瓦睁圆了眼珠子，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这名散发著丁香气味、拥有一双美丽紫罗兰瞳色的纯真少年。

　　「这世界上，除了主人，我对钱来钱去的事情最有兴趣了。」赛那笑嘻嘻的说道，实话说他一定要做些事情，不然会满脑子胡思乱想。

　　总管哥哥，听说你是达克尼斯商会的会长，赛那这就来会会你的手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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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王子 S125

　　当希瓦国王将军队采购的重责大任交给洛克王子的奴隶时，说是没有引起剧烈反弹是骗人的，尤其这名奴隶看起来根本只是一名四肢纤细的青涩少年，怎麽能处理如此重要的事务呢！

　　当赛那进入议事的帐棚时，就见一群采购官吵吵嚷嚷的，各自不著痕迹的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方向，接著又视若无睹的围在他们的小圈圈里，商讨军机要务。

　　「陈江商会最新回报价，一袋小麦是12枚金币，威廉商会的价格是11枚金币，舒兹商会13.5枚金币，这些报价太夸张了！平日1袋3公斤装的小麦价格至多1枚金币呢！咱们大量采购，还能压到8枚银币左右，这些商会是怎麽回事？唉。」采购官A故意大声说话，一面摇头叹息。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达克尼斯商会的报价最低的，每袋8.9枚金币，啧，采购他的小麦，恐怕还要担心将士们会不会食物中毒呢。」主购官看著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报价，也是头大的很，除了达克尼斯商会外，居然没有一家商会的小麦报价是低於10枚金币的。

　　「调查报告已经回来了，伦西斐有能力供给大宗物资给军队的商会似乎都跟达克尼斯商会有所勾结，他们联合哄抬多样物价，已经在王国各地引起民怨了。」采购官B紧皱著眉头，对於王国的商业把持在敌人手里的现状感到非常的不安。

　　「你们讨论的怎麽样了！」希瓦国王匆匆的闯了进来，他也算半个急性子，尤其购粮的事情关系到战争胜败，他非常关注，一方面也担心这群老官员欺负赛那。

　　「报告陛下，我们打算舍弃伦西斐的商会，改跟邻国的奥弗利商会采购小麦，他们的价格好的多是一袋4.7枚金币，只是运送时间将拖长一倍。」主购官战战兢兢的报告希瓦。

　　「恐怕等粮草运到时，刚好喂给了敌人，我方将士早已因饥饿无力而战死！」希瓦国王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群猪脑袋都不考虑战局的吗！！！

　　「不然咱们只好向舒兹商会采购，现在只有他们最有能力快速出运大批的小麦，只不过每袋13.5枚金币的价格，王国并没有这麽多的款项可以支付，必须对外举债。」主购官颤抖的声音说出第二方案，只不过希瓦国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伦西斐王国从建国之初就从未对外举债，连跟人民增税都没有！要为了这场战事这样做吗？」希瓦国王焦虑的来回踱步。

　　「陛下，覆巢之下无完卵，战争本身就有牺牲，一旦战败，连王国都没有了，那里还谈的上负债与否，当务之急是筹到钱粮，征服傲慢的奥德里奇，至於国债的部份日後慢慢摊还即可。」主购官提出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案，其他采购官也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赞成。

　　希瓦实在左右为难，但主购官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国家沦陷，那什麽也谈不上了，非常时期，发行国债也许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路，希瓦正想乾纲独断的时候，眼角正好瞥见那名少年奴隶正在吃笑，一时好奇，便问：「洛克兄弟的奴隶，你在笑什麽？」

　　赛那捂著嘴巴，本想遮掩一下，但最後还是忍不住，便整个哈哈的笑出声音。

　　「没什麽啦，我只是觉得原来中土大陆的人这麽不了解钱，早知道我也不必寻觅什麽富饶的国度，直接在中土大陆经商，搜刮够了便回日国就好了。」赛那俏皮的坐在桌上，两条白皙的腿儿晃呀晃的。

　　「这话从何说起？」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年竟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引起希瓦的兴趣了，便进一步问他。

　　「国王陛下，你可知道国家举债，是向谁借贷呢？」赛那抛出了一个问题。

　　「应该是向商会或是有钱的百姓吧？」希瓦国王回答。

　　「再请问，借贷是借什麽东西呢？」

　　「当然是金币银币啊！」希瓦国王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愚蠢。

　　「金币银币是哪里来的呢？」赛那慧诘的又抛出一个问题。

　　「当然是矿山挖出来，铸造而成的！」希瓦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堂堂一国之君，怎麽在这里跟一个小毛孩问答这种幼稚的问题。

　　「谁挖、谁铸造？」

　　「当然是……」希瓦想顺口接下去，未料才说了三个字，脸色便沉了下来，因为他隐约发现问题之所在了。

　　「据我所知，不止伦西斐，有好几个国家的采矿权都已经定下长期契约，交给特定商会经营了，他们每年支付一定比例的金币或银币给王室，就拥有垄断性的采矿及铸币特权。」赛那跳下桌子，准备给他们好好上一堂课。

　　「发行钜额国债用於战争，不论是由商会认购，还是百姓认购，都会使市面上流通的金币银币大幅度的减少，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一旦货币缺乏，交易不便，就容易产生经济萧条，到时候，谁能解决这种局面呢？是国家吗？是王室吗？还是拥有采矿及铸币特权的商会呢？如果能解决人民问题的主儿是商会，那麽谁才是这个王国的主宰呢？」赛那随手捻起一张羊皮纸，不以为然的看著上头的报价。

　　「再者，绝对不可以忘记的一点，金钱游戏是什麽？简单来说就是：『谁欠谁的债？』欠债的是债主的奴隶，国家发行国债，真正能大批认购的还不是那些生财有道的大商会，依照现在英特大陆的行情，利息至少是一年8％，如果看准了伦西斐王国需要这笔钱战争，利息拉高到20％也是大有可能的，到时候，就算战胜了又怎麽样，每年需偿还高额的利息，金币的来源又控制在这些大商会手中，届时，伦西斐上至王宫、下至百姓，都将变相沦为商会的奴隶，王座上的人不论是谁，世世代代也都只是他人的傀儡而已。」

　　「对了，顺道一提，妙的是，发行国债，你们跟这些大商会借了大部分的钱，然後呢，再用一袋小麦13.5枚金币的”好价格”，将金币大笔的还了回去，这个主意真是不错。」赛那撇撇嘴，其实他本身很爱玩这种游戏啦，放贷给国家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反正有全国人民的税收当抵押嘛。

　　赛那一席话吓得希瓦冷汗涔涔、大梦出醒，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主购官，这家伙不会是奸细吧！等一回儿再好好修理你！

　　「那麽，依你之见，该怎麽解决购粮的问题。」希瓦不自觉的微微躬身，客气的请教。

　　「我不是说过了吗？」赛那瞥了一眼希瓦，你有没有注意听啊。「金钱游戏是就是谁欠谁的债，那些提高价格的商会难道每一个都跟达克尼斯商会有挂勾，不肯以公正合理的价格向他们王国的军队提供物资吗？恐怕不尽然吧，有些多半是受到了要胁，不得已罢了，只要去调查一下他们是欠了谁的钱，以暂且减免税赋或是提供担保贷款的方式，帮助他们摆脱金钱奴隶的陷阱，谁会不愿意向陛下的军队提供价格公正的粮草呢？」赛那笑嘻嘻的说道。

　　自从进入琉璃宫後，除了服侍主人和帮忙各位哥哥们，其馀的时间他当然是用来研究他最喜欢的钱和艺术品罗。也是从那时候发现，其实中土大陆的人实在很纯真，都被那些商会们耍的团团转，就连许多王室也是深陷债务陷阱，不过他英明的主人是个超级例外啦，索威尔王国可是有钱的让赛那都佩服起主人的经营手腕呢。

　　「就这样办！就照这样办！」希瓦高兴的猛点头，并严肃命令采购官员必须听从赛那的指示去执行办理，这在希瓦的军队里是史无前例的创举，攸关军队如此重大的采购案竟然是由一名奴隶，还是他国的奴隶来主导。

　　只能说洛克王子殿下的奴隶，果然个个都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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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王子 S126

　　正当赛那为了筹措粮草的事情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洛克醒了，醒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蓝柏和狄，洛克接受蓝柏递至唇边的茶水，小口啜饮，也接受狄的嘘寒问暖，诺亚帮他换药时，洛克也相当的配合，该什麽时候吃，他就吃，该吃什麽补充体力，他就吃什麽，说他该休息了，他就去睡，态度平静的让奴隶心惊胆跳。

　　「主人，吃药了。」蓝柏端著小心吹凉後的温热药汁，唤醒洛克。

　　蓝柏看著主人温吞吞喝药的模样，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从那日後，主人再也没提过四哥的名字，也没过问现在战事进行的程度，他好像很冷静，但冷静得让蓝柏不知道如何是好。

　　敏感的蓝柏隐隐约约察觉到主人的一个改变，但蓝柏不太想要证实，他很害怕一旦证实了那点，一切都将不同，但蓝柏也知道这是很鸵鸟的想法，因为事实是主人已经改变了，事情早就不同了。

　　「主人，要吃些点心吗？蓝柏做了你最喜欢的咸豆子，保证比我第一次做的时候进步许多！」蓝柏露出大大的笑容，希望能借此驱散一切的不安。

　　「是啊，主人吃一些吧。」狄在一旁也劝道。

　　「好。」洛克没有拒绝，一如他一概接受的态度。

　　「蓝柏、狄。」洛克突然开口，令蓝柏和狄喜出望外，这次清醒後第一次主人主动叫他们。

　　「行军中，不要叫我主人，不庄重。」洛克剥开吸饱咸水的豆子壳，捻出其中的三颗毛豆，丢入嘴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是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氛却没有丝毫的愉悦。

　　「呃…是…我们知道了…」蓝柏和狄当下有些愕然，不知所措，他们一向很有分寸、知所进退，在有外人的场合，若非称洛克为殿下，就是称之为先生，就算叫主人，也是低声不为旁人所闻，怎麽主人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说法？

　　「嗯…先生，蓝柏有准备您喜爱的威士忌，神官说喝半杯没有关系，反对身体有好处。」蓝柏恭敬的奉上酒杯，原以为主人会喝，但却不是这样。

　　「不喝酒，给我一杯奶子茶吧。」洛克看也不看蓝柏递上的威士忌，迳自吃著他的豆子。

　　蓝柏有些僵硬的放下酒杯，求救的眼光看向狄，狄虽然看不见，但也感觉的到蓝柏的尴尬，只是就连他自己，一时之间也是摸不清主人的心思，不敢贸然的提起一些事情。

　　就像现在，如果是平日的主人，一定会问其他人到哪去了，在做些什麽？尤其赛那和凯尔是从主人清醒之後就一直没有出现，可主人却是一句也没问。

　　不仅如此，狄感觉的到，他是感觉的到的，如果自己没有经历过以前那种主奴之间圆融一体的气氛，狄可能无法体会，但他经历过了，体验过了，并且沈醉其中，所以他现在知道───无形之中，主人的周遭多了一股防卫的气氛，这不能说是不相信他们这些奴隶，只是更保护自己，就像主人在面对其他比较亲近的心腹大臣那样。

　　这个发现让狄感到哀伤，其他奴隶或许也隐约发现了这点，主人心中的伤痕化成了一道墙，在原本平坦无亘的主奴关系间建出了障碍，狄没有办法责怪、埋怨这样的洛克，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而已，任何人在经历过了重大的背叛之後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差别只在那道壁垒将来有一天会拆除，还是越建越高、越建越广。

　　但有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就算主人猜忌他们，防备他们，他们还是愿意敞开自己，毫无保留的接受这样的主人，因为是主人主宰著他们，依照盟约，永生永世。

　　蓝柏默默起身去准备奶子茶，狄坐在洛克身侧，耳边听见规律剥除豆壳的声音，突然伸手抓住洛克的大掌，在疑问的视线下缓缓拉至唇边，探出灵巧的软舌温柔地滑过带有咸味的手指，一点一滴的细吻落在掌心。

　　「先生，狄想要…」魅惑似的表情仰起下巴，拉著对方的手一路浏览过纤细雪白的颈子，隔著单薄的衣衫拧住俏丽的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