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雅 第一卷 情风万里————舟火

这种毒药前手温存、后手毒辣......十分彪悍。方宵竟然还称它为果香毒，标准是顶着采花贼的身份美名自己为采花客。
鄙视，强烈鄙视！
其实这又不是无药可解。方宵嬉皮笑脸地，更何况凭雅少爷你的手段，还解不了区区的梨香？！
是呀，我是可以解。在知道自己中了梨香的刹那，我脑子里就闪过不下三种疗毒的方案。可是，最佳疗毒时间是在中毒的两个时辰之前。而我发现自己中毒的时候，已经足足过去了四个时辰。
唯今之计，我只能静静地等待第二症状的到来，再在那时候寻找破解之机。
你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提前梨香的毒期？我问。我讨厌吃酸的！
啊？强行提前药物药期可是很危险的也！你是神医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拂袖，那便算了。
回头瞪了眼--还有，你！和你们家老头！以后不许叫我神医！！
暗自咬唇，还有三天。
第二天，我依旧来到那棵身患重疾的绰约之下。绰约仍在，妗公主也在。
妗公主问我，这叫什么树？
绰约。我说。我没有问她你为什么不知道这叫什么树。公主呀，总会有些高傲的。
可妗公主却迫不及待地向我解释。她说她问过母妃，可蓉皇妃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而妗公主又拉不下脸去问那些婢子们......
我笑了，蓉皇妃将她教养得很好，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女孩；九皇子就不同了。也许是性别的差异吧，同一母亲他却被教导得异常厉害。
现在你知道了也不晚呀，我神秘地眨眨眼。这就是绰约树，虽然很普遍，但也有不少人不知道它的名字呢！
还会有谁呀？妗公主问。
我凑近她耳边悄悄地说，比如、太子啦；又比如、......卓王爷啦...... ......妗公主和卓王爷至少有些干系，我想多少探些口风。
不过......，像卓王爷这样绝世无双的人物，也不会不知道吧...... ......我沉吟。
不止卓王爷，你也很绝世无双啊！妗公主对我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你就站在这棵树下，就像闯入世间的仙人、欲飘飘而去的样子......
所以我才爱上了这棵绰约树；所以我才努力地保护它不被花匠拔去......
但是即便如此，它也依旧马上会死去的吧，我开口。因为，它始终不属于这个季节......
但是即便如此，它也依旧马上会死去的吧，我开口。因为，它始终不属于这个季节......
方宵下午从我这儿敲走了一块极品茶砖，我趁机让他送去迤逦坊一封信。
让方宵送信我十足信心，他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就不知道他会对姑子下什么毒。
同时思量着需不需要在信里再加包解药什么的......
从妗公主那里，我知道了卓王爷每隔两天必去溪乐看戏。很巧，迤逦坊就在溪乐的街对
面，偶尔，溪乐也会进些迤逦坊的水粉。
我让姑子悠着点，既然姑子已经发誓对我效忠，有资源不用岂非可惜？!
疗毒的日子慢慢临近，我四肢逐渐失去知觉。
我知道接下去会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所以我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度过最艰苦的凌
晨。
晚上随便拣了两个小菜吃下肚，盘算着时间，便准备动身去前两天发现的一片小林子。
那里野草丛生、人迹罕至。应该会顺利解毒的吧，我想。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在我刚用完膳时，皇上身边的一个内侍叩响了我的房门。说是皇上
有事召见、令我速速前去。
现在才猛然想起，似乎我以前在后花园里冒犯皇上的帐他还没和我清算呢......
我感觉自己一直和皇上的御书房不对盘，只要进去不是被质问就是跪地板。更何况，这
还是对我有极大压迫感的皇上。
皇上的事迹四宇闻名，这是国内任何一个黄口小儿都能琅琅上口的。
大多皇帝建功立业都是靠戎马一生的，而他不是。
他九岁登基便与母系一族斗势。皇太后不是一个出众的人物，她一生最伟大的事便是生
了一个出众的儿子。
那时，他杀了两个舅舅、两个对他皇位有威胁的舅舅。
皇太后未作声响，准确来说，是被两个弟弟控制了十几年的皇太后未作声响。
当时卓王爷的呼声也很高，可惜老皇帝属意非他。
情形有点像现在的太子和九皇子。
不同的是，皇上和卓王爷一直是非常要好的兄弟。
虽然在皇上登基了七年之后，卓王爷又避世了三年。
原因不祥......
卓王爷最后又回心转意返回庙堂的原因也不祥......
但事实的确证明了老皇帝没看错人。
皇帝治理国家就像玩儿，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举手之劳。
有所改变的只是从九岁时的锋芒毕露株杀族亲到现在的韬光隐晦反手为云覆手雨。
他的果决、厉行、狠心，我想卓王爷可能都做不到。
所以当皇上提出向我定下约定的时候我不由得想探知他的真正目的。
进御书房的时候他正在品酒。
酒、色、财、气，在御书房里并不多见。
难道他想拉我谈心共赏明月？！
当年我冒犯他的事他可以当我年幼无知不予追究，他说。
语气中不尽的仁慈和宽恕，没见过他手段的人必会感激涕零。
所以我也不尽惶恐，谢皇上恕罪！我高呼。
戏做得真挚之极。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看得我一脸正义感差点在脸上破功。
听闻你五岁时就是有名的神童？
我不动声色，怎么每个想和我套近乎的人都来这一套......果然是猪怕壮......
像有这般才华的你当一名小小的太子侍读是太委屈了吧。
臣能为太子鞍前马后是傅家祖上积下来的德。我回答。
但你可是挑过了当今一品大员苏振春的马呢，仅以五岁之姿吧......好高的天资呢......！
= =还嫌苏振春恨得我不够么？......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说。
何必谦虚。你现在也才是少年吧，以后朝堂上都要靠你们年轻人了呢。
这......皇上并不老啊！......你是奔四吧。
......可是，早已厌倦了呀......
这样吧，我和你来定个约定。
过往之事我不追究。
但你必须答应永远效忠我们皇室！无论你将来选哪个皇子。
你只要贯彻下去就行了。
答应我永远不背叛我们皇室一脉！
永远不！！
突然皇上有一股天生王者的气势直面扑过来。
我的腿也不由得曲下。
我想，我是真的服了他了。
江山万里，只有他能站在最高顶上，独领风骚！
是父亲最近有了什么出格的行动了吧...可能。璃为什么不阻止父亲？......
也或许，是下任继位人选皇上已经不再犹豫了吧...... ......
我一口饮下皇上递过来的誓约酒，
辛辣。
我一口饮下皇上递过来的誓约酒，
辛辣。
夜月，正值当空。
我四肢剧痛，潜行在野草丛中。
毒发比我预计的要早......怎么会......？
我浑身的骨头像被点了一把火一样，滋啦啦地燃烧着，痛彻心扉。
不行了，不能再走了。
时间快要到了。
我不管可能会被别人发现，随便找了棵树倚坐下来。
现在我光是动个指头都会痛得我头皮发麻。
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愧是梨香。
时候差不多了，我伸手进里衣摸索到早就备好的急救解药，囫囵吞了下去。
过些时候，痛感是减轻了。可是为什么......我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将自己蜷缩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痛苦，为什么会这样？！
终于，粗重的喘气声将这里附近的宫人吸引过来了。
越来越敏感的五官知觉捕捉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别过来！
我不想让别人看见这样的我！！
不！不要过来！！
突然，脚步停了。似乎是被人呵斥住了。
是谁？走近我，将我抱起？
安抚我的肩，扳开我紧扣地上的手？
对了！酒！是酒！！
因为在御书房里喝了酒才会引起果香毒的紊乱！
要解开酒气的药引只有......　......
我咬破舌尖。
不够！还不够！！
摸索着将唇贴近一处脉动，细微的跳动声......那个抱着我的人的体温，有些冷。
一口咬下！满嘴血腥。
8、央
血腥味有时候令人作呕，有时候却异常甘甜，其中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意思。
可是对于无故流了很多血的人，也许并不那么想。
梁云央，太子的名字。可他现在的行为举止，显然不符合太子的身份。
好多血呀！我被你咬出了好多血啊~~~~~~~~！
你失了好多血还不赶快放开我？！你不贫血我贫血！
不要！抱都抱了，我也懒得放开......嘿嘿......没想到雅少的身子好轻呢！
我后悔了，我应该让那个死太子的哮喘变成不治之症...... ......
因为羡慕别人健康的身体，我也从小一直锻炼自己的哦！虽然不能够剧烈运动，但耐力还是被锻炼得不错的。
所以，我把你一路抱回你的房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我不要被你这么个男人一路抱着回去！
啊？小雅嫌弃我是个男人么？......难道小雅喜欢被女人抱着回去......？可是皇宫里魁梧的大妈都住在偏远的西宫...那么小雅，只有委屈你了......
-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
我毒已经解了，可以自己用脚走的。的
怎么会？小雅前面还神志不清地咬我呢！
就是因为咬了你喝了点你的血，我的毒才会顺利地解开......
啊？这么说我就是小雅的救命恩人喽？？小雅，那你要不要对我以身相许呀？！
我挣脱开他的手臂，郑重道，第一、你是男人；第二、你已经有两个侍妾了。
所以，不要和我来谈这种无聊的问题。也许他的话是玩笑，但是我从来不把感情当作玩笑来谈。
太子眼睛一黯，小雅果然嫌弃我是个男人呢...... ......
好了，你颈子上还在流血，先到我房里擦些止血药，应该不会留疤的......
想来我牙齿没那么利啊，怎么那么血肉模糊？
小雅，这可不可以解释为你在关心我啊...... ......？
不要多想......你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我是你的侍读......仅此而已。
经过这些时间来的调养，太子的身子明显好了很多，从他最近越发勤劳地往我这儿跑就知道。
说起来，我还只是他的侍读。对我，他召之即来，还不简单？！
可他偏偏不这样。害我最近计划的宫外一日游都不能实施。
青衣的事固然心焦，可是，我发现自己开始想念璃起来，想见上他一面。
听说璃的身份已经逐步由暗转明，父亲似乎打算让璃步入仕途。
璃是过惯了夜行暗杀的生活，不知道官官之间的风起云涌他是否能习惯......？
暗笑，自己真是多虑了，璃都已经在暗夜的世界里行走了这么久，难道还会在"人"的面前失足吗......？
其实也并非没想过璃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他才几岁啊？！我却已经有足足三十三了......我们之间，有一条岁月和时代的鸿沟。这样的感情、没有未来。
同时，朝廷上太子央和九皇子仲的事情也逐步明朗化。
皇上意欲退位，朝野更迭在即；父亲野心勃勃，卓王爷捉摸不定...... ......今年、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秋......？
对，秋！我眼睛一亮。何不趁圆月中秋出宫一趟，想是回家拜月祭月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打定主意，心事轻了不少。
似乎朝中些琐碎的事一直以来便与我无关。
第二天，方宵替我传来迤逦坊的回信。江湖人物就是方便，不像我身负皇上的任命与约定。我发现方宵来去皇宫越来越自如，想必也是和太子有些关系的吧。
方宵过来将信一丢，并没有如以往一般缠着我，反而一头扎进了太子的行宫。
不必探究原因，姑子的信就说明了一切。
原来是九皇子有行动了，准确来说，是蓉皇妃有行动了。
据说，她掌握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一条可以让皇上改立储君的线索。
她拉拢了朝中不少大臣，奇异地，一向反对太子央登基卓王爷却未加入蓉皇妃这一阵营。
姑子在回信中有这一句话，
说，恕姑子妄加推测，蓉皇妃所言的那个秘密，其实不定与卓王爷脱不了干系......
姑子是个细心聪慧的女子。
我从来不小看这类人，她们的第六感有时候也是相当恐怖的。
相信姑子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对卓王爷的研究下来有了不小的发现呢。
姑子在信末还给了我一个重要的消息，说是霍将军府上已经发现青衣失踪了。
算起来，青衣离家也已经超过三个月了，他也还从未出走过那么久呢。
看起来找回青衣已经迫在眉睫了。
而我这边，央并没有因为蓉皇妃的行动表现出多大危机感。
这或许与卓王爷有关，因为卓王爷的少动作让央稍许放些心。不知道为什么，央总是对卓王爷有着莫大的警戒。有时候甚至比九皇子仲还要厉害。
也或许与皇上有关。因为面对朝野的议论纷纷，皇上出乎常人地冷静与漠视。
对，漠视。这是直到中秋过后我才明白的，皇上此时有更为重要的事在忙。
也......或许与我有关。因为我最近我看的最多的就是央他在我面前捕萤捉蝶、耍宝玩笑。
雅，你看这只蝶好不好看？我给你捉来的。
拜托......我今生又不是女子，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还有，
央，我说，你患有哮喘。虽然已经好了大半，但是最好还是与花粉这类东西保持距离。
我可不希望你再得上过敏性哮喘什么的。
哇！雅关心我，我好感动耶。再叫声"央"来听听！
不要。我说你现在的样子怎么阳光起来，以前可是像一条狡猾的毒蛇呢！
央噘嘴。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孩子，煞是可爱，雅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你假得可笑，别告诉我你当时只是碰巧经过那棵树、碰巧救了我。
突然没了言语，央噤了声。
是！我是故意遇见你；
我还派人跟踪你；
我更在你发毒的时候却作壁上观。
你早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愤愤地抹抹眼睛，央继续说。这两天被你当乐子，我真是抱歉了。不劳烦你开口，我一条毒蛇嘛！我现在就走！
蹬蹬靴子，央气呼呼地跑开......还真是条，可爱的毒蛇呢！
这样的你，怎么让我放心辅佐你君临天下呢......？
方宵从一边闪了出来，看着我的眼睛说，央他喜欢上你了
是。我回答，无惊。
你若不喜欢央就趁早绝了他的念头。他也是个可怜人呵......
可怜人......　......？
对，可怜人。
你知道些什么？我问方宵。有预感，是什么石破天惊的真相会在我面前出现。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方宵说。
怎么会都知道！你就算与王皇后沾亲带故，其实也只是一介平民而已......
怎么会不知道？！方宵反问我。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参与到底，想不知道都难！
我深吸一口气，
...是...方太医......？
方宵笑了，你果然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曾经，皇上和卓王爷是很好的朋友和兄弟。这在皇家是十分难得的。
可能也是因为卓王爷被过继给皇上的母亲的原因。两个人同一母妃，自小青梅竹马，关系自然甚笃。
就像我和太子一样。方宵闭起眼睛，嘴角勾勒出嘲讽的弧度。在我看来，此时的方宵、邪恶无比。
他们共同长大，共同闯荡江山。有时候甚至让人们错以为，龙椅上面有两个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