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曲 第二部————风染衣

虽然他一直不知道原因，不过原本战台上的兴奋被凝冷冷的责备熄灭。因此，他再也没尝试过使用魔法的快感……

为什么呢？

捷怎么都回忆不起当时的经过，战台上发生的一切他都不复记忆，唯一残留的就是攻击对手那刻，莫名的兴奋和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这……就是凝阻止他的原因？

说起来……那个和他对战的孩子怎么样了？

他似乎再也没看到过他……

————

“捷啊，你精神点好不好？守卫导师往这里看了好几次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他这副懒洋洋的样子还不给人一种玩忽职守的感觉？连带着对他们小队能力的评定也就直线下降！

“嗯……”他也想啊，可昨晚开始就莫名的犯困。看哪都想窝着睡一觉……

“我说捷……”

“啊————————！”

接下来的训斥被一阵尖叫覆盖，捷从地上跳起，震惊得看着引起骚动的源头……

天哪——那是什么？

12、混乱

晴朗的天空被黑压压的阴影覆盖，压下的黑沉伴随阵阵腥腐之味，刺激鼻腔。

那是捷最讨厌的魔兽之气。

如此强烈的气味，却和这个庞然大物一样凭空出世，之前没有半点预警……

有问题！

是自己嗅觉出问题？还是……

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半点感知能力？

————

“魔兽啊——”

“啊————”

全场被那巨大怪物吓呆，之后此起彼伏的慌乱尖叫覆盖整个会场。

大家堵在自己的位置进不得退不得，更不用谈逃跑。老练一些的还能保持理智，一些新人只有边哭边叫，完全乱了主张。

所有导师均一级戒备，稳定现场秩序。

“大家安静下来，防御部的学生立刻在会场周围组织防御壁。有过实战经验二级评定的学生立刻到守备部导师那里集合！”

在校长稳重苍老的声音下，大家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逐渐安静下来，慢慢有秩序的开始投入备战状态。

“小捷，你别冲动！”纤和耀一边一手拉住捷，阻止他不顾一切冲上去送死的冒失。

眼前的怪物可不是单凭一己之力就能解决的。

那家伙散发的魔气，可以列入特级魔兽范围了吧？

那可是比魔族拥有更大杀伤力的魔兽……

————

大家训练有素的组织出一个包围圈，一方面防御系学生边展开防御边协助低年级学生撤离。攻击系也迅速占据几个有力地形，准备随时攻击。辅助系已把魔兽限制在固定范围内，以防突然暴动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慌乱已经被有序代替，亚林兰司魔法学院不愧是注重实战的魔法训练所。在校长和导师的指挥下，大部分学生均以最快的速度投入战斗。

大家把该做的都做了，好在那魔兽看起来异常安静，完全没有暴走的趋势。

这份安静让大家感到莫名，可同时也庆幸这表面的安宁。

可一切看在捷的眼中却全然不是如此。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魔兽不动不是因为没有破坏意识，而是幕后黑手没有下令的关系……

是的，这凭空出来的魔兽背后定然有个指挥者，而这个指挥者及其可能是他们最痛恨的——魔族！

————

那怪物安静了一会，开始动了起来。它低着头，黑黄色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似乎想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寻找到什么。

当它把视线固定在一点后，瞳孔收缩，逐渐变成了斥血的红……

被它盯上的人就是捷！

而捷在和它目光接触那刻，仿佛被一阵电击。刺骨的疼从脑中射出，直击心脏。

什么——感觉？

一种嗜血，一种暴力，一种恨不能大开杀界的狂乱。

他想冲上去撕开那巨大的、惹他反感的怪物。想沐浴在鲜血纷飞的红雨中……

捷拼命阻止自己的冲动，克制到无法站立为止。曲着身子，蹲了下来。

“捷！你怎么了？”纤边拉着站不直身体的捷边顾及周围的情势。

“走开！”他甚至都控制不了想要伤害身边的队友了。

“捷……”

————

“小捷！”

魔气弥漫的天空被一道浑厚温婉的声音穿透，伴随而来的是一道炙热的火光。

鲜红的火舌直击魔兽，成功阻止了它想要挣脱束缚，向前迈进的步伐。

“凝凝——啊？！”捷闻声抬头，在空中寻到声音的来源。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就和身边的人一样傻了眼。

上一次凝展开双翼是什么时候？

久到捷早已不记得凝有羽翼、会飞翔这件事情。

停滞在半空中的凝展开透明的翼，那通透的翼在阳光的投射下呈现出绚彩的柔光。他左手持白玉手杖，右手凝聚精灵火光，周身一道水龙缠绕，无形中和外界隔开一道防御反弹的保护。

“那……是什么？”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是真实的，那背后的翼有着传说中那一族的特征，可那环绕周身的水龙和手中的火光却明显是高等精灵族才拥有的能力。怎么可能有人同时掌握多种属性？同时操纵两种精灵属性已经是很罕见的事情了，包括精灵族本身，即使是混血精灵也很少能同时使用两种对立属性的。而那背后的翼……

————

“别躲了！出来！”凝没理会地上黑压压一片的惊叹和怀疑，直对着魔兽后方大喊。

一阵邪妄的笑由轻到响，由慢到快。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好半天，终于隐现一个身影，周围包裹着浓烈的魔气。

“哼哼哼哼——！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怎么？那个水精灵公主没有解决掉你？”

“卡德！”凝的双眼在见到来人后由清澈变得深邃，怒意盈然：“为了解决我，你还真费了一番心思！真辛苦你了！你何必费那么大周折？还特地召唤儡身兽，太小题大做了！”

“哈哈哈哈！多年不见，你到越来越会说话了！可惜，这次我不是来对付你的！我要找的人——是他！”

语罢，一个指令下，那魔兽一声巨吼，举起尖锐的爪向捷劈去。那爪风扫过的每一处，无不留下浓烈的魔障之气。

“小捷——！”凝见状急速下冲，想挺身护住还没回神的捷。却不料被一条黑雾纠缠，硬生生扯住他下落的身体。

无奈下只能一边在空中和卡德一来一回周旋，一边对着还在发愣的捷喊：

“小捷——别愣着！快跑——！”

————

捷在凝的呼喊下回神，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的险境！但不知为何，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那心中一闪而过的居然是——兴奋！

他已经跃跃欲试的想和眼前那庞然大物大战一番。

本能的，当利爪袭来时，他身形一闪，险险躲过。而后几下避开由于巨力拍击而从地面弹起的碎石。再借力跳入了近距离战斗的范围内。

抬头看看凝，那空中不断飞闪的火光和流转的魔法让他更雀跃兴奋。不知不觉间，全身已经聚满了魔力，并不断增幅，到了不自觉外泄的程度。

不好！

感受到地下变化的气流，凝心头一急，分了神。

卡德见机不可失，聚足魔力，对准凝猛得击去。

凝被一击打落下来，忍着疼借着下落的速度，转身往捷飞去：

“小捷！住手————”

为时已晚！当凝飞到捷身边时，捷已经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全身不可自制的凝聚着力量，并已经无意识的爆发出来……

凝只来得及赶到捷身边，却来不及阻止他引爆力量……

他只能用全身和双翼去包围着如同爆炸的氢弹一样的捷，用自己去吸收那散发出来的力量。

一阵飞烟后，大家看到的只有用全身护住捷的凝，和那对已经变成灰黑色并紧紧包围着捷的薄翼……

“小……捷……”凝用自己去吸收捷的力量，不敢抵抗不敢防御，生怕那反弹回去的力会伤了已经无意识的捷。百分之百的，他承受了那足以毁灭半个学院的破坏力。

“凝……凝？”恢复意识的捷唯一看到的就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部特写和那挂在他身上明显已经无力支撑的冰冷身躯……

※※※※※※

他怎么了？他干了什么？

不记得……

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究竟怎么了？谁来告诉他？

面对失去知觉的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全身抽搐……

不——不要——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凝凝……凝……啊啊啊啊————————！！！！！”

谁来告诉他这是梦，这不是真的……

————

这边沉浸在悲痛中，并不代表那边会停止行动。

和魔兽纠缠着的术师们已经撑到极限，那魔兽摆脱束缚后再次向捷发动攻击。

这一次，捷只顾悲伤，根本没心情对付那嚣张的魔兽。毫无防备的任人宰割……

“住手——！”

一道白影插入他们之间，如同时间凝固一样，魔兽奇迹般停止了攻击。

雪儿——！？

————

见到那意外的人儿，卡德眯起眼对魔兽做了个停止的动作。那魔兽乖乖的后退，等待下一步命令。

卡德跳到雪儿面前，一脸邪气的看着她问：“怎么是你？你没理由阻止我吧？！”

雪儿盯着卡德略显不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给、我、回、去！”

回去？凭她？

“呵呵！我可爱的公主殿下，你以为我卡德是什么人？说来就来，说回去就能回去？你真把我当你下人使唤？”

“契约解除，请你回去！”AB2B1046月壶间:)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哈哈哈哈——！”卡德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狂笑不止，“雪儿公主啊，你真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父亲没告诉你别在魔族面前摆你公主的架子吗？”

“我有理由解除契约！”雪儿气红了俏脸，咬牙瞪着卡德。

“理由？”

“因为你违约了！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父亲的！”

“哼哼，公主殿下，你可看清楚了。伤你父亲的人不是我，是他！那个你想除之后快的臭小子！”一手指着捷，用谈天气一样的口气说着谁都没料想到的事实。“为了除掉他，你不惜降尊和我们魔族签约，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了，怎么那么快就反悔了？”

什么？

雪儿想除掉他？

捷不能说不感到意外，他知道雪儿讨厌他，但怎么也没料到雪儿居然讨厌他到想杀了他。

听卡德的口气，难道说这里会出现魔族跟雪儿有关？

————

“不管你说什么，结果都是伤到了凝！所以我们没必要再合作下去了！”雪儿张开双臂，把两人护在身后。她有理由阻止，现在凝倒在捷怀里，两人跟连体婴似的。攻击捷，凝势必会被牵连。看卡德的样子，雪儿已经不信他会放过凝了。

“可爱的公主……你想反悔是你的事！可除掉他们是我的目的！今天你就是解约，我一样要处理掉他们两个！看在你辛苦帮我们闯入结界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识相的一边看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一把推开雪儿，卡德狂放的大笑起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守约，没打算放过凝这颗眼中钉！

一个口令，不知从哪冒出成群的魔兽，铺天盖地的从四周涌来。

转眼间，人魔对峙，一片混战。

————

周围的术师已经无暇顾及捷这边的安全了，雪儿被卡德牵制住。那怪物再一次迈动脚步，向捷发起攻击。

眼见着就要血溅当场，雪儿甚至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那儿童不宜的一幕。

果不其然，一阵穿破肉体的闷响伴随凄厉的惨叫传出，撕心裂肺！

“凝————！！！”

凝？雪儿本能的睁开了眼……

————

入眼的是满目鲜红，飞溅出的血染满大地，当那贯穿身体的利爪用力抽出的时候，血如喷泉一样射出，细细的分散在周围。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或者说不知道他是不是清醒着，他站在了捷身前，用身躯去阻挡攻击，利爪穿透他时溅出的血染的捷满头满身。

“不……不要——！”捷叫出口却来不及阻止！

“父亲——！”雪儿本能的惨叫出来。

伴随那凄惨的叫声，从眼眶滚落的泪成串掉出。

而后，大地凝结，气温骤变，一片冰雪蔓延开来，冻住了所有的魔兽也冻僵了所有的人。一片冰凌包裹住凝止不住血的残破身躯……

顷刻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四周静的只听见那细微的抽泣声，冷的仿佛连时间都冻结住了。

————

“该死！臭丫头，居然坏我的事！”卡德见如此情景脸色大变，神色间充满狠绝。飞起一掌，聚集一道黑光，就向哭得梨花带泪的雪儿投去。

“还不住手！？”不知哪冒出一道听上去不太正经的声音。那戏谑般的语调让卡德猛得顿住，额头开始渗出丝丝冷汗。

“卡……卡希尔王子？”

卡德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影，黑长的指甲由他后颈卡住，一直延伸到喉头。感觉被什么盘绕卡死了一样，只要稍许使点力就能轻易了解了他的性命。

“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俯身在卡德耳边，卡希尔用极度魅惑的声音轻轻说着，那吹过耳边的呼吸很软很痒，却让卡德一阵寒颤，恐惧感从脚尖窜起，飞快占据全身。

“不要动我的人！”

这句话在外人听来显得那么不经意，但听入了解卡希尔的人耳中，却犹如地狱的索命符。他越是听起来不正经的声音越是表明他的愤怒程度已经不是“很”那个级别了。

“王……王子殿下……我只是想一举歼灭……以绝后患……”

“哦？所以就跟精灵族抗上了？”

“那……那是……”

“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等于正式跟精灵族宣战？这笔帐……你说我该怎么跟你算？”面对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卡希尔嘴角已经抽筋几次了。他以为攻入亚林兰司魔法学院内部，消灭一批术师后就能给他们的战斗带来优势吗？这么做只有给精灵族正当出手干涉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