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相信人,魅儿,除了自己,谁也别信……」不容拒绝地捧着那张偏首又想躲的容颜,戎剩凑上唇贴着
另两片同晨风冰凉的唇办缓缓摩娑:「相信的后果只有背叛,别笨到敞开双臂让人伤害。」
背叛……伤害……这是男人曾走过的路吗?尽管已阖上眸不去看眼前过于魔魅的脸容,然而叹息般的喃语
却仍字字挑动着心弦,恍偬间记忆交迭,赫连魑魅觉得自己似乎又嗅着了那种满是伤痕的孤绝气息。这样
狂佞的男人……也曾受伤!
「话说回来魅儿,那夜我下的战帖你居然全没当回事,不屑还是……忘了?」话题一转,宛如呢哺的低语
、状若温柔似缝蜷,然而在语结的同时却是白齿一合狠狠留下了印记,复又霸道地以舌叩齿窜入纠缠。
气息渐促,唇上破损的伤口被这么吸吮翻搅后更是裂扯的鲜血淋漓,赫连魑魅却是连挣扎也没半分,少了
内力作为后盾的双臂即使再强健也不可能推得开男人的侵掠,与其毫无效果地抗拒,倒不如在唇舌交缠间
也咬上几口还以颜色。
良久,当吻人的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唇时,被人吻的就只剩下软倚在旁人胸膛上直喘的棉薄气力了,捂着
闷到发胀的肺腑赫连魑魅静待着后续的风暴来临,可没多久耳畔边隆隆做响的却是令他倍感莫名的——笑
声!
怔楞地望着顶上笑意盈盈的俊颜,赫连魑魅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无法臆测这变幻莫测男人的下一步。原以
为他应该会雷霆大怒的,毕竟那两片唇肉也被自己咬得体无完肤血色殷然,尊为一国皇亲贵戚的戎剩这辈
子大概还没被人如此冒犯过吧!可没想到他的表情不但没有丝毫不快而且竟然还笑了!
不是惯见的冷嘲热讽也不是那种叫人头皮发麻的邪佞,甚至连点迫人的感觉也没有,似乎纯粹就只是愉悦
的表示,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令他如此开怀的趣事吗!
不会是不知不觉问……又踩着了哪个坑吧……
「魅儿,你还真是只猫呢!连口是心非这点也像是了,不是不肯领我的赠药之情吗!怎么眨眼功夫不到就
改变心意抢的这么狠?下次记得咬轻点,想解毒一点量就够了,我也没不肯给你。」
他的血。
原本染上些酡红的双颊遽然褪得惨白,就连靠倚的身躯也蓦然变得僵直,紧扣着戎剩的双肩,赫连魑魅一
脸不能置信地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上次以这男人的血解毒的代价至今都还余悸犹存,这回竟然又…….
「你的血,解百毒?」问的有些咬牙切齿,琉璃般透明的淡瞳里燃着火簇点点。骗人的,男人一定只是想
他惊惶失措才故意这么说,就算他的血能做药,就不信什么毒都能解,真是那样怕不早被人分了尸切做十
七、八段才怪,江湖中亡命之徒多如过江之鲫,当朝天子都难挡何况只是个偏地之国的小小王储!
「逾百与否我没算过,不过连魔石坡上最难惹的毒物都能解了,何况这区区小毒。」
毫不在意瞪视的目光炙灼地烧人,戎剩反而越发笑得快意。「不信?才说信我的话的现在又摆这种脸谱给
我看,难道不觉得矛盾吗?」
这只猫知道自己现在背毛直竖的样子有多惹人逗弄吗?尤其是那对充满野性的亮眸,在引诱着人兴起采撷
征服的欲望。「换个说法好了,就算簪上浸染的是冠居天下之剧毒,也没道理姆嬷玩的毒,她儿子不能解
吧!更别提做儿子一身的血肉解毒本事还是出自她的杰作,我想天底下没人会做这种白痴事。」
「你姆嬷?」如杏微挑的明眸想不通地眨了又眨,少了分火耀却多了分雾茫。在那达,姆嬷不就是指娘的
意思吗?怎么突然会扯到戎剩娘亲身上?刚刚不是才说簪子是戎甄的东西,戎……甄……戎甄?「戎甄…
…你、姆、嬷?」一字一顿,字字都似重逾千斤,就算在那段言语不灵光的年少岁月里赫连魑魅也从不曾
把话说的这般吃力与费劲过,可此时每吐出一个字他都觉得血脉鼓动地越剧,都快可以看到金星乱冒了。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没人跟你说过?至少最近我就挺常提她的,否则你以为我是以什么身分在她寝宫过
的夜?哪国的体制容得不相干的男人夜宿后宫,还亲密到可以随手就抓了她的发簪当暗器?」
「……」双唇抿成了条紧绷的直线,赫连魑魅发觉自从遇着这男人后自己的修养就越来越差了。他不想生
气,真的不想,从小为了这双眼,为了不让护他疼他的荷姐难为,为了证明自己是人不是兽,他早就习惯
于敛情收性,奚落冷讽嘲骂辱责他都可以当过耳风无谓。
从来,他就不是个易受挑拨的人,更遑论成为杀手后这份御己的冷静更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可现在,就算
明知手无缚鶏之力根本是以卵击石徒取灭亡,他却快抑不住满脑子想出枪跟这男人痛快打上一架的念头。
常提?是啊!这女人来那女人去的,说的像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谁知道戎甄就是他的娘!再说那什么
身分,还体制不体制的,若非皇家中人谁会想的这么多?这男人,就算占着皇帝老子的龙床睡大觉他都不
会觉得有半分奇怪!
「魅儿,眼睁得这么大,不难过吗?日头已经不小啰!」故意瞄了瞄高挂天际的艶阳,戎剩唇角噙的是抹
不容错判的揶揄笑意,能把这只内敛如斯的猫儿气到吹胡子瞪眼的实在很有成就感,他一点也不在意再多
浇上几桶油,看看能不能烧出什么新鲜玩意来。
忍,徐徐吐气再吸气,突然间赫连魑魅有点能够体会以往爷被那个靖远将军惹到跳脚抓狂时的心情了,真
的是很想把人剁了当花泥用,这种难以驾驭的失序感让他几乎怀疑也是解毒后遗症之一,否则怎么只三言
两语就令胸口满腔的热血如此喧嚣!
「阿魅?耶,剩哥也在!你们怎么站在太阳底下聊呢?不热吗?」
热情的招呼声无心却十分有效地打破了两人间紧拉的张力,只见远处穿著正式朝服的戎月正小跑步地奔来
,靠近时却被没撩好垂落的下摆一绊,整个人成大字型跌扑而出。
一个箭步,即使没法提气施力,与生俱来的敏捷还是让赫连魑魅接到了人,甚至还有点空档让他错步避开
受伤的那只肩膀,有些事,还是别让戎月知道的好,不想他担心也免得徒增事端。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虽然知道自己的糗状眼前的两人哪个也没少看过,戎月还是一脸尴尬地吐
了吐舌,亏他刚上完朝议还盛装锦然,这一跌可连最后那一点国主的样子也没了。
「咦,太阳这么大阿魅眼睛睁得开吗?剩哥也真是的,居然跟阿魅躲这儿偷懒没上朝,害我又多捱了半个
多时辰,有福同享,下次拜托也拉我一道避难吧!」
许是被欧阳胤训练惯了,接着出口的就是连珠炮般的话语,完全没留予人插话的空间,这门功夫若没练好
,他的两只耳早被胤伯的大嗓门给喊聋了。一样的话,不到半刻前也有人这么问过,感觉,却大为不。
满腔怒火似遇天霖霎时如烟散逝,赫连魑魅轻舒了口气,放手让戎月站稳后淡眸转而扫了眼蓝空中正朝大
地发威的烈日,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悄悄在唇边掠过。果然,没有人认为他是适合白昼的,所以……就只
能在暗夜里匍匐而行是吗!
可有谁知道即使他习惯漆夜也安于黑暗,即使日阳的艶泽让这双眼疼得想流泪,疼得什么都看不见,他也
还是……想感受它的赤热活力,想抬头挺胸光明正大地领略所谓阳光普照的温暖滋味,他是人,不是吗!
「怎么,今天朝奏有什么特别吗?」想着昨晚的风波,戎剩噙着抹若有所指的笑容朝身旁的人影瞅了眼,
没想到不经意间看到,的却是那双猫儿眼自虐似地直凝天方红日,而那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更是半点没遗
漏地尽落眼底,刹那间漫涌的情绪让背在腰后的左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没呀,该有什么事吗?不过若有你在,那些之乎者也的肯定会少很多。」尽管敏感地察觉到有些怪异的
气氛在两人间无形交流,戎月却依旧眨着俏丽的大眼故作未觉地自说自话。很多事,看着是回事,知道了
又是另回事,尤其有关这位表哥大人的,绝大部分时候还是装傻打浑比较好,挑得太明到时想躲都没洞可
藏。
「少了之乎者也怕就多了其它,左相可不想见到我吧!」优美的唇形浅浅弯扬,戎剩不无嘲讽地挑了挑眉
。朝议时自己若在,无异是给拥戴戎甄那方的臣子再合适不过的壮势表征,看那些穿戴着人模人样的家伙
们要猴戏是有些意思,看个一两次还新鲜天天上演就无趣得很,别说一早看那些忠佞争执灼脸孔倒足胃口
,光是欧阳胤那老家伙的大嗓门他就难忍,戎月都想逃了遑论是他。
「走吧!魅儿,你还想晒我可嫌热了,不是说要跟我回宫讨教?」转而向赫连魑魅招呼着,与其跟阿月这
小鬼闲磕这些无聊话题,他还比较期待拎这只猫回去玩。
「讨教?」大眼咕溜溜地在两人间扫视着,戎月忍不住多嘴地问了句,即使脑袋里的另个声音不断地发出
警告要他少管闲事,挣扎最后他还是管不住满心搔痒难止的好奇。
也是满眼的问号,身为当事人的赫连魑魅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开了口要求赐教,但深知无的放矢幷非戎剩
的作风,所以他仍是静不作声地不发一语,等着戎剩下一步作为。
「嗯,切磋下彼此的身手看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至少挖坑的诀窍我是不吝倾囊相授,不过论到跳坑
的本事就得主客易主了,还是说……赏月了大半夜魅儿你累了,想跟阿月一块回去休息也无妨,记得先冲
个冷水澡该能睡的安稳点。」
挖坑?跳坑?还……赏月?不问还好这一问更被这禅机似的答案给搅得满头雾水,戎月不由地皱起了挺俏
的鼻尖,眉心更是拧成了个大结。先不管哪个坑的,没记错的话昨夜是新朔吧!哪来有月可赏啊?再说赏
月大半夜,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实在不像剩表哥会做的,阿魅……也不像……想问,但当察觉到两个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