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瞪小眼地暗潮汹涌时,戎月还是决定鼻子摸摸把满口的疑问再吞回去……管他月亮还星星,他们能沟通
就好,不关自己的事,绝对不关自己的事。
露骨不过的暗示,让赫连魑魅陡然想起两人在戎月未来前争执的原由,瞳仁冷芒倏闪而逝,微抿的唇瓣却
毫不相称地勾扬起了弯弧。还有得选吗?顶着即将失控的身子,自己避都来不及了,又怎可能跟戎月一起
回去,果然又是戎剩的标准行事风格——从不予人第二个答案的选择。
「我跟你走。」
不过就是再在这男人身下尝次失控的滋味罢了,没好怕的……挺直背脊,赫连魑魅脸上已恢复如昔的淡然
,无畏地迎向灿阳下伫步等着他的眩目身影。没什么好怕,只要牢牢记得,比诸荷姐比诸爷,那份体温那
心跳更不属于自己,无论肢体交缠时那迭覆的胸膛、那抱拥的臂膀有多温暖……
不能沉溺,不能倚赖,绝不能够让自己……再习惯……
【第十一章 / 惑(上)】
一路的静默无语,在前引路的没找话提,后头跟着的更是紧闭双唇,彼此似乎都当对方不存在,两抹人影
就这么一前一后相伴着走回了那座纯然只有黑泽装饰的曜宫内。
没有交谈,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回到自己居所后的戎剩竟是两脚一抬,整个人窝进了上座的宽大软榻中
,自顾自地举壶倒了杯茶惬意啜饮,把后头跟来的大活人当死物般晾在偌大的正厅中,不但没声招呼连多
瞧一眼也没有。
猜不着也不想再白费心力思量戎剩的意思,被忽略在大厅上罚站的赫连魑魅幷没有半分不自在或尴尬,作
为一抹影他早就习惯了不存在的感觉,只不过此时此刻这儿既不是碧落斋,眼前的人也不是爷,理所当然
他也不会肃手敬立真安安分分地当抹无声无息的影子。
嘶地一声,赫连魑魅动手将血染的左肩衣袖整截扯下,因为暗器是细长的发簪,所以肩上的伤口虽然不大
却颇深,即使被戎剩锁禁内息前已点了穴,稍一动作缕缕血水还是止不住漫渗而出,想来还是用带扎止有
效些。
袖条一端用嘴咬着,虽然只能单手包扎赫连魑魅的动作却依旧迅捷俐落,熟练地就好象他常这么包裹自己
般,只是当扯紧带条,准备打结时,一只白晰的长指却捣乱似地缠卷住了牙咬的那端不让。
「何必这么麻烦,等会儿不还得多费工夫解下。」挑眉斜睨了眼那张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容颜,戎胜足踝一
旋揽臂一勾就把人拐回了软榻上,「不过,你倒是先帮我解决了只袖子。」
没有反抗,任由戎剩把自己搂上膝头圈坐着,赫连魑魅索性连牙间都松了力任带端从唇间滑落,男人想玩
就随他玩去,只不过……他不是该已经对自己失了兴趣吗?
又为什么这么快就又放弃了?事关自身,这只猫总是放弃的比什么都还快,与平时的慎思谨行根本判若两
人……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戎剩不免有点好奇这只猫活到今日究竟放弃过多少事情。
「这是第二次了。」指卷腕绕层层环剥下袖带,戎剩状似无心般随口说着,实则这问题从上次就一直横梗
在喉不吐不快。「为什么宁可被我所抱也不找戎月解决?怕他不喜欢你吗?我看阿月倒挺粘你的,是你的
话或许他很乐意也不一定,试都没试就放弃难道不觉得可惜吗?还是说……」
「因为戎月毕竟不是戎雪,所以就算拿他当替身你都无法接受?」
看着那双猫儿眼随着问语睁的越来越是大圆,而后竟成了片失焦的空茫状态,戎剩不得不质疑这只猫是故
意神游太虚来逃避现实,否则他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了。脸红也好阵青阵白也罢,就算是恼羞成
怒变成了花脸他都能接受,但眼前……这只猫干嘛摆出这副惊吓过度的痴呆怪样,活像他说的是什么天书
梵语。
「……回答我。」没耐心再陪这只笨猫眼瞪眼地干耗下去,戎剩弯颈俯首就是在眼前血淋的伤口上再烙加
一圈牙印。不期然的疼痛让赫连魑魅本能地缩了缩肩头,可眼底的茫然却没稍褪半分,依旧无措地像只迷
途的羔羊。
为什么不抱戎月……抱戎月……像男人那晚对自己做的那般?怎么可能!
双眉微蹙,赫连魑魅眼底的不解里有着决然否色,这念头他想都没想过,那样对戎月岂不是莫大的亵渎,
更有负戎月给予自己的那份信赖,所以满脑子想的只有逃得越远越好,上回如此这次亦然,怎可能放任自
己伤害誓死守护的人呢?
而替身……指爷吗?戎月是爷的手足不是替身,不否认这些日子来对他的保护与照顾除了因为是爷的交付
外,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那过于相似的样貌让自己难以放手不理。可就算如此,戎月还是戎月,一个水灵
可爱又很温暖的大男孩,一个不计身分肯对自己敞怀交心幷且赋予信任的朋友,如此鲜明、与爷截然的不
同,他从未混淆,只不过是……
偶尔透着那眉那眼,思念另个人罢了。等等,替身……男人说抱戎月又说替身……他的意思是……自己想
「那样」地抱爷吗?拥着他抚着他然后在他身上……发泄欲念?
猛摇头,赫连魑魅简直无法想象那种场景,就算爷气昏头没拿袖里的流虹劈他,他自己都会一掌毙了自己
,他是极想亲近爷的没错,但不是……这个样子……
越是深想琥珀眸里的惘色也就越形深剧,被戎剩这样一搅,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对爷抱存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了。除了荷姐外毫无疑问地,爷是自己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也因此奢望着在他心底自己也能够占着相对
的一隅,所以当发现能触碰他内心深处的人不是自己时,那种被排除被摒弃的感受只能是焚心蚀骨的痛。
然而即便情伤心痛,对于那个能够走入他内心的男人却是没有怨没有恨,对于他给予爷的呵宠只有由衷的
感谢,眉心紧锁,赫然魑魅一遍遍问着自己——这样的情感到底算什么……
「……想保护他……照顾他……想看他笑……想他不要伤害自己……想他快乐……想他……可是……」不
自觉地将心底对残雪深藏的情感一一翻出,思绪深陷在重重迷雾中的赫连魑魅浑然忘了身旁还有人,心念
就这么毫无所察地化语而出。
等了大半晌连个哼声都没有,就在戎剩准备再狠狠咬上口更重的,以回报这只斗胆扔了他,自顾发楞的笨
猫时,梦呓般的呢喃就这么正对着耳畔轻声响起。「笨猫,你在喃些什么?中邪啦!」
「……」带讽的语词听来虽然不善却是穿透重雾开了个出口,赫连魑魅这才意识到让自己这般伤神的始作
俑者就在身旁:「为什么,我想抱爷?」
黑眸极不悦地斜睨着,戎剩有点后悔刚刚那口没咬下一块猫肉来……这只笨猫发上大半天呆后回头居然是
问他这个!
「问我?魅儿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该问你自己吧!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个爷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保护他照顾他跟……」
「停!别再绕圈儿。」受不了这只笨猫颠来倒去数的全是褓母类的工作,戎剩单刀直入问的干脆,只是当
瞥着那双猫儿眼又开始蒙胧起雾时,生平以来第一次他终于尝到什么是「妥协」两字。「告诉我魅儿,除
了那些遮风挡雨的苦差劳力外,你难道就不想把人搂在怀里蜜意爱怜?不想……像这么做吗?」
说的讲不通用做的总能理解吧……长指随语灵活勾挑,没三两下就扯松了绑在赫连魑魅腰间的系带,下一
步理所当然就是放任两手从敞开的襟口探入,在暖暖的肌肤上态意游走摩娑。夜眸半眯,戎剩很是享受双
掌下传回的温润触感,尤其当指尖拂过某些地方时,这只猫不由自主而起的颤栗更是让他愉悦地觉得可以
大量不计前嫌之过。
相较于面前男人的悠然自若,又沦为砧板鱼肉的赫连魑魅是完全两样的不自在,即使理智上明知道挣扎无
用所以放弃了抗拒,躯体的本能还是紧绷起了所有筋肉防备,只因为那十指所到之处,不仅燃灼着与微凉
掌温截然不同的烫热,更让那一夜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变得如火纹般鲜明。
「怎么,还没有答案?」意思是这种程度的比拟还不够份量吗?唇角微挑,魔魅的脸孔上漾开抹令人目眩
的笑容,对于这只不开窍的笨猫,他不介意纡尊降贵地再身体力行多做点示范。
「这呢?不想这么吻他吗?」把唇印上微启的两片淡粉,在没有反抗下戎剩轻松地探入软舌与另截湿暖相
戏,只是当一记热烈的长吻作罢,抬首对上的那双猫儿眼却是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魅儿。」叹息般的喃语,有这么难判断吗?眉微蹙,漆瞳中精光一闪,语调已转为魅惑诱人的低柔
,双手也同时沿着抱搂的背脊曲线下滑,嗳昧地探进两股间高热柔嫩的地带游抚。
「若是……有个人对你的爷这么做,当然在戎雪心甘情愿的前提下,那你怎么说?不难受吗?对那个横刀
夺爱的家伙你难道就不想除之后快?不想把你的爷抢回来?」
直线走搅得迷糊,反过来玩总该有个答案了吧!享受着手上细滑如丝绒般的肤触,戎剩仍不忘步步进逼着
答案,有妒有忿他就不信这只猫还厘不清有无爱欲。本能地曲膝幷拢,双腿间紧夹的异物感却变得更为清
晰,正当赫连魑魅难以再无声忍受推掌欲挣时,接下来的每句间语都如冰锥般狠狠地扎在心坎上,冷得令
他无心再去在意这份过于嗳昧的侵扰。
毫无疑问地,入耳的一字一词都直接连上那抹同自己般喜欢一身素玄的颐长身影,琉璃般璀璨的晶瞳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