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赶人的意图,却也看不出有想听她诉说的意思,被视若无睹般的尴尬叫血胧窘迫地直绞着手指头,最后
终于屈服在无声的压力下巍巍颤颤地开了口。「我……我是来找你的。」
依然面无表情,实则却是很想摇头,赫连魑魅眨了眨眼……在这房里待着不找他又是找谁?他不仅想究竟
是什么天大的事让一个聪颖女人的脑子突然间退了不少年纪。
「我……我不知还有谁可以商量……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找你,有关月王的。」
眉梢子微挑,赫连魑魅背一挺立直了身体,等了老半天总算等到点可以一窥事情全貌的线索,尤其事关戎
月,只是他不明白——血胧不该是另一边的人吗!
「昨晚的事我原想示警的,可是仓促间我找不到你人,其它人我又无法相信。」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原
本支吾的语句逐渐变得顺畅。「你知道的……我不能直接跟月王说,实际上我连想见王一面都很难,再说
这种事牵连甚大,连欧阳左相都……不好说,否则摊上台面一个处理不好,结果就很可能是两军对垒生灵
涂炭。」
「……戎剩呢?」
「剩主子?」美眸不能置信地瞪成了大圆,清亮的语声陡然高扬:「不会吧……你难道还不知道他是甄主
子的独子吗?跟他说我岂不自寻死路?你该知道他容不得背叛的。」
「……」蹙了蹙眉,赫连魑魅幷不想让血胧知道自己早巳获悉戎剩与戎甄的关系,仅是淡淡地点出这些日
子所见的事实:「他对月王不错。」
「那只是做戏!」
「你不会因为跟他……就被他骗了吧?」艰难地吞下到口的语词,像是回想起目睹的嗳昧画面,血胧有些
苍白的娇靥蓦然浮上两朵红云。
「剩主子总表现的桀惊不驯,对甄主子所为虽然谈不上忤逆,但也绝对让人明白他幷非是她言听计从的棋
子,甚至偶尔在朝议之类的场合还会替月王说上两句,看起来的确似乎对月王很好。」
「但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让支持月王的大臣们掉以轻心,让人误以为他幷没有甄主子的野心,可就算相处
不久,剩主子的个性你也该略知二一吧!他天生就是个掠夺者,更别提他手中所握实权早能与月王分庭抗
礼还渐有过之,这样的王者怎可能甘心匍伏在他人脚下?」
是……这样吗?面对这一大篇洋洋洒洒的指控,赫连魑魅心底不无一点疑惑,然而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地没有丝起伏。屈指算算,虽然与那男人再亲密的行为都做过了,在一起的时日却没有多少,更遑论常被
他搅的一头雾水什么都看不清,但即使如此,即使一点也妩法臆测他的想法,他还是不认为戎剩对戎月的
态度会是虚伪的。
那男人,太骄傲,骄傲得只喜欢看戏而不屑做戏,除非是有有趣的人或事勾起了他的玩性。好比爷,就只
有在对着那位大将军时,才有那份玩戏的耐心。
「你,不是喜欢戎剩吗?」不论血胧所言是真是假,如今最叫赫连魑魅在意的却是她骤然转变的态度,什
么样的理由叫她这么轻易地叛主向敌?又是什么样的苦衷让她连心慕之人都能出卖!
……得不到,所以宁可毁灭?!
若换做自己,就算那个人眼里没有自己,就算他的所作所为已是万夫所指,神人共愤,他也绝不会弃离放
手,天上地下永相随,哪怕因此堕入阿鼻地狱不得超生都无妨。
「这么明显吗?」标致的容颜浮起抹苦笑,对凝的视焦开始变得有几懒散:「我以为我藏得很好,没想到
连你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我爱他,爱这个目空一切,气吞山河的伟岸奇男子,即使我知道想得到他的响应是个永远不可能的神话
。」坦言不讳自己的爱恋,血胧整个人都似染上了层瑰丽色彩般耀眼。「但我还是愿意为他付出我的所有
,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只要能替他做点事,哪怕对他而言我始终都只是抹可有可无的影子都无所谓。」
浓烈的情感,如烈酒般炙人,眼前一脸坚决无悔的女人才像他记忆中应有的样子,可越是这样,赫连魑魅
就越无法理解她今天出现在眼前的原因,好在不用他多想,丢出谜题的人已继续解着谜。
「觉得我言行不一充满矛盾吗?我的举动在你看来是……卖主?」像是明了自己的行为举止搭不上嘴里所
讲的深情,不待眼前人提出质疑,血胧就主动提出了这点矛盾。「别追问我这么做的原因,我不想编谎言
骗你,我们只就结果来论事好吗?」柔若春风般的软语,却是片面骤下决定地不做任何解释,偏又讲得如
此明白叫人难再开口追问。「你放心,结果既不伤剩主子又对月王极有利的,我想做的不过是让两方失衡
的势力重回从前的均衡,说到这儿,你大概还不知道舆月王相抗的势力里其实还分有派系吧?」
「大部分人是主张和平渐进的,但也有少数是打算直接以武力夺权的,我来就是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把
那些过于积极顽固份子手下所网罗的杀手们给清除掉,少了那些人作为凭恃,他们也就只能嘴上嚷嚷安分
得多了。」
「如何?对你来说这该不是件难事,我听说过你的来历,只是没想到你的身手这么好,昨晚以一对六不但
歼敌竟还能全身而退,若非知道了你的本事,我还不敢找你说这件事。」
耳里听着清脆的嗓音,口若悬河般地说个不停,赫连魑魅脑里的念头也转个不停,血胧所说的原因听来的
确颇为合理,但莫名地,他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点不妥,也许是这女人前后恍若两人
般的态度依旧令他不解吧!
「你……愿意帮我这忙吗?」
「……」凝视着眼前人显得有些焦急的面容好一会儿,敛睫收回视线的同时薄唇才缓启吐出了响应。「你
打算怎么做?」
宁信其有吧!这是赫连魑魅思虑再三后的决定,这女人丢出的那堆话里至少有句没错——结果该是对戎月
有利的,不论这事是真是假,也不管原因是否真如她所述,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再做一回让爷嗤之以鼻的蠢
事——掉人陷阱。但即是如此,他何妨不将计就计?
他们想除他,他也想永绝后患,鹿死谁手还尚不可知,再说……这一方漠地,自己不知道还能待多久,离
开前该把爷交付的事办好,也才对戎月放得下心。
说来好笑,他这个无根飘萍竟开始学人想家了,或者该说,他想念的是那片江南烟雨那片春林飞花,也许
是因为这片回异的土地牵动了思念,也或许是因为此刻的自己已如蝶破蛹,所以才有了高飞的欲望。不论
原因为何,他的人他的心,都不安想动了……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他们平日聚集的所在瞧瞧。」
「现在?」眉头一皱,赫连魑魅没忘记自己身上的伤势已影响到行动间的俐落,再说昨夜才经过一场厮杀
,挑此刻动手……
就算是设陷也太违常理地令人不免心生疑窦不是?血胧究竟是怎么想的。
「嗯,抱歉我没说清楚,只是去踩个盘,我没打算明着来。」误以为赫连魑魅的皱眉是担心两个人势单力
孤应付不了,血胧急开口解释着,模样就似生怕好不容易点头的人又反悔了。「只是先探个底,才好拿主
意商量该怎么做,我们的时间不多,从昨晚的阵仗来看,那群人十之有九是不愿再等了,下次再叫他们寻
得机会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大可放心不会露陷的,那地方是城内颇负盛名的一间食堂酒坊,谁去都不会奇怪的地方,我偶尔也会
去喝上个两杯,所以说就算照面被认出来也没关系,何况……」红唇微勾,露出抹夺目的绚烂笑容,更添
风情无限,只是其中的阴谋味道也令人心里直起疙瘩。「在翻脸动手之前,我跟他们可都还是『同伴』不
是吗?至于你,他们早就认得你了,尤其在昨晚之后想不知道也难,倒是另件事……」语声踌躇渐凝,两
道秀丽的弯眉也拧成了团结,像似真切在认真烦恼着。「现在还是大白天,你……的眼很难藏得住,那地
方偏又是人来人往的,想不引起其它的人的侧目只怕……」
「我不介意,地点?我与你,分开走。」眼看着这个行事果断女子又开始大相径庭地碎念起无关的旁枝末
节,赫连魑魅难得地没等人说完话就插口打断。不论血胧这番说词的目的是想请将还是激将,都无改于他
的决定。
「你是担心那些人看出我们一起出现会起疑?嗯……我们两个走一道是有点怪,也好,那间酒坊是在……
」
喁喁细语断续自紧闭的门扇间传出,相较于房内满布算计的凝沉,廊檐外则是一片天青碧如洗的开阔,点
缀蓝空的红轮,更是闪耀着无穷活力。
日渐正央,相伴相衬的仍是片无云晴空,艶阳下高低起伏的屋瓦耀闪着片如金澄泽,更显皇城宫宇贵气逼
人态势万千。
巍峨宫楼的一隅,流水淙淙,枝叶摇曳,更兼有曲桥亭阁假山小径,俨然是方与漠地完全不同的南国风情
,其中的凉事主阁八角顶上挂了方书有「风阙」的横匾,亭内则一坐一斜卧着两个人,正围着盘棋对奕。
「喂,你的那只小猫咪都快被人连皮带骨地吃干床净了,你这家伙还有心情在这儿跟我下棋?」
说话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爽朗的天青色,人虽是坐着,两条腿却不是规规矩矩地立地踏好,一只横搁在石
栏上另一只则干脆屈起与臀共椅,十足无赖的坐相,然这无赖的膝上却顶着张魔魅咆足以迷惑人心的俊颜
。
「昨晚你出手了?」答非听问,一子白棋从另个一身白的男人手中脱飞而出,稳稳地落在棋盘上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