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
“我爱你……”
“我知道……”
“那你呢?”
“讨厌你!”
“好吧,小受说讨厌的时候就是喜欢,我明白了!”
“你!”亦清猛然坐起来,“啊呀……”又躺下去,“我那里好难受啊!都怪你!没完没了的!”
“不是想让你舒服吗……”韩飞把他拽进怀里,一手在他腰后慢慢按摩,“说,舒不舒服?”
亦清红着脸点点头,下一秒又抬起眼:“可我不知道事后这么难受!”
韩飞笑着把他的脸埋进怀里:“以后就好了。”
“我怎么就这么落你手里了呢!”过了一会,亦清叹道。
“谁让你好好的不睡觉,玩火。”
“原来这就叫玩火自焚……又长知识了。哎,等等!你……那时候到底谁没睡着?”
“干吗?”韩飞警惕的看着他。
亦清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有点太顺理成章了呢……好像有预谋似的……”
韩飞把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拥住他,笑道:“好啦,明天还要上班呢,乖,快睡,要不一会又要着火了。”
当然是有预谋的,不过不告诉你,否则下次该不灵了。
感觉着怀里的身子一点点放松,最后沉沉睡去,韩飞只觉得最美不过如此,原来有一个爱着的人,是这么美妙的事儿,更美妙的是,他爱的人也爱他。
种子理论
27
“亦清,找房子啊?”瞥见亦清的电脑屏幕,郑加洛随口问道。
“啊?!是……”还没把眼睛从花花绿绿的网页上移开,郑加洛已经凑到身后,喃喃道:“你怎么上这个网找啊?”
“哎?怎么?”
“这个网有名的黑,要收10%中介费。”
“可是这里不是说不收取费用吗?”亦清指着一行小字。
“笨!”郑加洛猛地一拍他肩膀,笑道:“那是不收你们这些求租人的费用,收出租人的费用啊,你想啊,这样房源就少了,谁缺心眼把租金的10%给别人啊?!”
“呃……对哦……”
被大力一拍,亦清浑身一震,那股难描难述的酸疼感跟过了电似的往上冲,冲到脑顶才罢休,转过脸来,额头上已经铺了一层细汗。
“你怎么了?”郑加洛一愣,看看自己的手,没练啥功夫啊,有这么大劲?
“没事,没事!”亦清咬紧牙,忍着想要揉腰的冲动摇摇头。
“别是发烧了吧?”郑加洛还不走,盯着他左看右看,“要不准你天假?”
“不用,不用!”
因为那个事休假,也太奢侈了!
“那你自己注意啊,要是不舒服,就说啊。”
……
接触这几天,亦清发现郑加洛这人还真不错,除了偶尔神经短路忽然冒出几句少儿不宜的话以外,总体来说,对亦清没的说。
设计这活儿吧,说是脑力劳动,但又不尽然,他们这间叫创意部,但实际上用到创意的地方很少,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琢磨怎么把平面的东西转变成真金白银的人民币,就是图案设计,但其中涉及的环节却是多而复杂,从初稿的创意小图,到一比五的正规设计图,到上色的效果,再到结合面料,还要考虑市场,考虑受众人群,考虑盈亏,等等。
郑加洛既是监督者,也是枢纽者,他要把下面的意思整合汇报给上面,再把上面的意思反馈回来,来来去去离不开一个字:改。
下面的人怨声载道,他陪着加工返点,上面的人还是不满,他低头挨训。
亦清是新来的,他见过郑加洛训人的狠样,心里有些惴惴,他算半个助理,郑加洛却没难为他,也不嫌他笨,只是让他看着,学着,有时丢来一些不急着要的小活,亦清做完拿给他看,他就提提意见,态度严谨却温和,亦清改后再给他,他再提些意见,一来二去的,意见越来越少,亦清发现自己也能看出好坏了。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亦清忍不住扪心自问。
自从和韩飞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后,亦清就多了些不可告人的苦处,身体上的暂且不提,关键是心理啊!
初遭情事的人都有过这种经历,就跟抽烟一样,压根没抽过的人,看见别人抽烟不但没感觉,还觉得厌恶,可一旦自己也抽了,再看别人,哪怕人家没点火,那魂牵梦萦的烟味就已经在心里蹿腾上了,看得自己恨不得也摸出一根来点上菜解馋。
亦清现在就是刚抽烟的人,过的这叫一个憋屈啊。
看见什么都容易往那方面联想,再加上又是个GAY,更是双倍的煎熬,看见男的女的勾一块,脸红,看见男的男的勾一块,心跳。
被同事拍下脑袋,不自在,被开个带色的笑话,不自在,上厕所更是……唉!弄的别人都不和他一起吃饭了,说别带坏小孩子。
正胡思乱想呢,郑加洛又折回来了。
“哎,我有个主意!”
“什么?”
“租房啊!你急着要吗?”
“恩……说急也不急,说不急也……”亦清斟酌着,急是真急,那韩飞在床上真他妈不是人,简直就是狼崽子转世!再这么住下去,他攒了二十年的元气就要被他一朝散尽了。
说不急呢,好歹也得跟韩飞先商量一下,毕竟……他俩都这关系了。
什么关系?迈过约会,直接同居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亦清又有点迷糊了。
郑加洛摆摆手,“真啰嗦!我说我现在住的地,是两室一厅,你要是急,可以来和我住,一个月一千五,分担的话,加上水电费才八百……怎么样?”看了看他,又补充道:“你可别想歪了,老子也是受,和你搞不出什么的!”
亦清闹了个大红脸,小声说:“那我考虑考虑。”
他比较纠结的是那个“也”字,这玩意真能看出来?
其实根本不用考虑,多好的事啊,一个月八百,哪找去?再说郑加洛住的那个小区离公司近,环境又好,亦清有点动心。
晚上,亦清试探着和韩飞探讨这个问题。
躺在被窝里,为了营造出平和谈话的氛围,亦清决定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韩飞得逞。
于是他裹紧小睡衣,抓进小薄被,缩在床的一头,说今天要歇歇,为了提高精神境界,还引用了好多名人名言,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身体是第一生产力,说得自己都觉得自己特伟大,说得韩飞张着嘴说不出话,亦清才松口气,正要把话题往相爱容易相处难上转,床头灯忽然暗了。
紧接着,亦清就感觉到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贴了过来,轻言软语的在他耳朵边吹气。
寻思这韩飞刚才不说话也琢磨名人名言呢!
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什么人生太短,要干的事情太多,我要争分夺秒,然后亦清就感到一只鬼爪子从他衣服缝里往上钻,按住一个基本点后另一只鬼爪子又从衣服缝里往下钻,握住了另一个工作重心。
眼看就要猛干特干,亦清低吼:“俭节则昌,淫佚则亡。”
韩飞回他:“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
亦清又吼:“人生的价值,并不是用时间,而是用深度去衡量的!”
韩飞笑了:“放心,深度也会有……”
“啊!!……恩……啊……”正义的灵魂被骚扰得不得安生,国家的脊梁骨也开始发软,英勇的斗士逮到革 命的空隙趁机而入,还不忘留下豪言壮语:“春蚕到死丝方尽,人至期颐亦不休!”
直到战斗结束,亦清也没寻到说句完整话的机会。
事后总结经验教训,千言万语还是化成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不过韩飞倒是看出一点端倪了。
“铛,铛,铛!”清早,韩飞敲厕所门。
“干吗?”
“你干嘛呢?”
“废话!当然是上厕所!”里面人气急败坏的说,原本源远流长的水声断了,“你离远些!”韩飞倚在门上眯着眼笑了,“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啊,大便就算了,小便你还锁门?咱俩不能一起上啊,你这不是浪费资源么?”韩飞才不走呢,他一边说,一边想象门那头的静态画面,某人憋得脸红红,一手扶着鸟,不知该放还是该收的样子。
“……”
里面静了五秒,六秒,……十秒。
“哎,算了!我走远了,你赶紧放吧,这个会憋出毛病的!”
亦清寒着脸从厕所出来时,韩飞指指沙发,拉出一副要和长谈的样子。
“干吗?”没好气的问,小便被打断,换谁心情都好不了。
“咱们聊聊啊。”韩飞坐到他旁边,递过一杯爱心咖啡,“我决定,以后做 爱不关灯。”
“噗!”咖啡喷了一桌。
韩飞接着说:“不但不关灯,我还要灯火通明。”
“你,你变态啊!”亦清将咖啡往桌上一撂,“你敢!你敢那样,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搬出去!”
“什么?”韩飞猛然沉下来的脸色令亦清心里一紧,糟了,怎么没打草稿就说出来了。
“你再说一遍,你要搬出去?”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亦清咬咬牙,索性说了:“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太奇怪了。”
“怎么奇怪?”韩飞皱起眉,一脸杀气。
“就是……进展太快了,”亦清硬着头皮说下去,“一般不都要先拉手,再接吻,再那个,再……最后才住一起么,我觉得……跨度有点大……”
“你还嫌快?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你老夫老妻了呢,哦,不对,是老夫老夫。”韩飞扳过他的肩,让他正视自己,“你看看你,和我在一起有这么别扭吗?做 爱不许开灯,小便还锁门,住集体宿舍时也没见你这么多事,都这个那个了,还怕我看啊?”
亦清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慌乱之下脱口道:“住集体宿舍那不一样,我管他张三李四,他们跟我有毛关系啊!我……我只是不习惯在你面前……”
谁都想给爱人看到最好的自己,从表白直接上升到同居,这对亦清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越喜欢的东西,越要留到最后吃,如果爱情是一粒种子,那必定要经过发芽抽枝,雨露灌溉,经过等待,才有收获的喜悦,如果爱情也像速食面那样,热水一泡就可食用,那除了饱腹外还有什么别的呢?
他和韩飞的感情就像一粒种子,刚埋进去,一眨眼,就结成了一个大苹果,对韩飞来说也许没什么不好,一口咬下去脆津津的汁水四溢,可是吃完了呢?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果核怎么办?不是又回归成种子了吗?
韩飞当然看不穿他脑子里的种子理论,他只觉得丧气。
他把亦清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傻瓜,我是认真的,我知道我过去的形象……那个……不太好,但我这次是认真的,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呢,你天天这么防着我,也太累了吧。”
“我没有防你……”亦清低下头,小声辩解。
“还说没有?”
“我只是不想当苹果核……”
“啊?”
等亦清结结巴巴把他那套种子理论说完,韩飞已经笑得打跌。
“傻瓜!你就知道苹果吃完了就没了,可是苹果核也可以接着种啊,那个时候再浇浇水,晒晒太阳,不是又长起来了?”说完,摸摸他的头,“我说你咋这么悲观呢!”
“说,还防我不了?”半个小时后,亦清被韩飞成功扒光,面对面裸呈相对于礼拜六的朗朗日光下。
……
“亦清,决定好了吗?要不要和我合租?”郑加洛问他。
“不用了,”亦清冲他笑笑。
“咦?这么快就找到啦?”
“不是,不是啦,是先前那里住着觉得还不错,就不搬了。”
“哦……”郑加洛若有所思的看看他,目光移到他最近总微微弓着的腰上,忽然低声说道:“是不是同住的人还不错啊?”说着不等他反应,又扯扯他的手臂,神秘兮兮道:“来,看看这个。”
郑加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画夹子,示意他来看,“你的画马?”亦清很感兴趣的凑过去。
郑加洛点点头,“这是副本,正本拿去参赛了。”
画夹子一打开,亦清就傻眼了,怎么……那么眼熟呢。
狗拿耗子
“你——说——什——么——??”
“那个……画……已经参赛了……”
“啊?啊?啊——?”郑加洛深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一口气问出来:“我怎么还是没听懂??你说这个系列已经拿去参赛了??什么时候的事??谁报的名??署谁的名??啊?你说啊?”
亦清被他逼着,一步步退到墙角,这样的郑加洛让他觉得慎得慌,脸色苍白,眼角充血,浅色的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整个人活像从后现代艺术里走出来的一样。
“你你这样好可怕,你其实有赛亚人血统吧?”
“屁!我这是熬夜熬的!啊不许转移话题!你给我说!”
换谁谁都得疯,四年一次的比赛啊,原稿不在手里,因为不想碰见那人,就没回去拿,完全凭着对艺术的热爱和超常的记忆力,利用力一切可用和不可用的时间终于赶在截止报名之前将作品交了上去,现在这小子竟然告诉他,作品已经参赛了?!这是哪个鸟国的事啊??
“你把他吓到了,郑加洛!”一只大手把亦清扯了过去。
“咦??”郑加洛看着来人将门轻轻合上,锁紧,又熟门熟路的将百叶窗合拢,阻隔了外面不知何时聚拢的视线。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让人看笑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干什么!”那人将亦清小动物似的搂在怀里,用对熟人说话的口吻训斥郑加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