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夜睁着眼,脑里一片空白,直到海里射进了太阳的光芒,我木然得起身,站在落地镜前,我端详着里面的人,他清冷的双眼不像是我,淡淡看着我。
“弦,你准备好了吗?”是离,再等等,我在等冽。我给了冽一张通行符,一直通往祭坛,他会来。
“王,准备好了,一切都。”
“那走。”
祭坛的一测,冽静静站着,看到我来,他抬起眼,迎接我深深地注视。他没看我身后的离。我走上前去,靠近他。
“我马上就修改掉这条法典。”
“好的。”
“然后,我们在一起。”
“修改,很麻烦吗。”
“不麻烦,很简单哦。”
“那就,好。”还有犹豫么,一开始就作了决定,现在还犹豫什么。
“即使全部都是谎话。”我过转身,不准备看他惊异的脸“也会赌上我的一切来做完它。”我缩回手,避开了他要拽住我的那只手。王,是不可以改变初政的。
祭坛周围的侍卫,拦住了要冲跃进来的人,水里,他挣扎着
“你说什么,一切,什么一切?”
“就是,修改法典付出的代价啊!生命,是最轻的。”我冷笑着,现在知道,不算太晚。
“怎么会,怎么会呢。”他努力得推着身前的侍卫,充满疑惑的望向离。
“开启圣典!”开始了,我向中间走去。
“等一下,有什么弄错了,等一下……”只有他的声音,在引起海水的波动。
天武年记 卷一
他静静站在祭坛中央,看着他兀自挣扎。冽不知道为了什么,这样激动,是离欺骗了他,还是他欺骗了弦;亦或是结果失败,也许最后他和离不能在一起,也许是弦永远消失?
曾经驰骋沙场,曾经挥剑横劈,曾经弯弓长射,曾经驾鹰翱翔。那时的汹涌气势,挡我者死的气势,在鲛面前,却是这样不堪一击。
“是我错,一心一意。如果还有未来,我一定不会。”他背对着他,说着绝然的话。一句话,冽陷入沉默,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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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遗言吧。目睹过父皇的死,我没想过,我会这么快宣布遗言。
就这样吧,太辛苦。
“撤——典。”随着长老的宣言,我右手与左手交握,在掌心结印。我轻轻纵身而下,没有犹豫。那个神秘的黑洞,吞噬了无数生命,天罚里没有生还者,是因为盛羽的诅咒吧。
迅速的下坠里,我瞌上的眼角,瞥到一抹白影,曾几何时的情景。那条白色的光带缠住我结印的右手,令我在旋涡里不上不下。
“你是白痴吗,”气急败坏的声音“还真的跳!”黑暗里,白色的身影光洁如玉,枫紧紧握住光带的另一端。
“你怎么来了。”我仰头吃力得问着。
“别废话,你也努力啊,上来再说。”天真的人,旋涡一经打开,就一定要用生命关闭。我摇头,示意他放手。
“你,算了!你们,都来帮忙啊。”他奋力拽住,有红色的血从他掌心流下,顺着光带缓缓流进我的袖子里,流淌在我的手臂上,是温的。他,终究无法与盛羽的力量相抗衡。
旋转的头顶上,冽的脸逼近着,他要、做什么?他不是来帮忙的?
冽沿着光带一路滑下,夹杂着离撕心裂肺的呼喊。冽出现在我身旁,单手拉住带子,另只手则圈住我的腰,凝视着我的脸,又讪讪别开,
“别问,什么为什么的,这种事,我也不知道。”他昏头了?!
“你、你们……。”枫已气得说不出话来。离一声不响,站在背后,迟疑了片刻也伸手握住光带,紧咬着唇。
这是怎么了,冽抱着我的感觉,很熟悉,什么时候。离胭红色的头发随波飘动着——火,大火,大火里冽也抱过,虽然模糊,但我有印象。
镜子里,我的眼睛清冷得望过来,那个人,才是我,那个人是我!!
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虽然不清楚镜子里的我,但爱上冽,为了他倾国,这种事不是我会做的。长时间以来的朦胧,我含糊得顺着别人安排的路走,但是不行,这样就不是我了!
我反手推开冽,借着将他向下按的力量一跃而上,离和枫被我的力量牵扯着身不由己向下倒去。而我,在最后扯离了枫,将他拉了回来。本来就不甘你的事。
下落中是离不甘的脸,是冽不明所以被背叛了的脸。
“我没爱上你,为什么要为了你倾国?”这才是我。就算爱上别人,难道数万条生命比不上两个人的幸福?我不这么想。
轰的一声,海水、祭坛在我眼前坍塌,怎么了?海,海哪里去了?我揉了揉眼睛,周围,没有海水,是在陆地上,我脚下是清凉的小溪。等等,我脚下?我怎么有脚?不是尾巴?枫半张脸还埋在水里,凛冽和裳离维持着交缠的姿势。有点,郁闷。他们也是如梦初醒的表情。
空中,一个蓝色的灵体飘浮着。
“盛羽。”我认识他。
蓝色的身影转过身来,是一张绝美中性的脸,深蓝的头发,深蓝的鱼尾,寂寞的背影。
“弦,为什么?”他开口了,空荡荡地声音,羽毛一样向我飘来。
“什么为什么?”问题很多,他指哪个?
“一千三百年了,我守在这里一千三百年了,一直在等待,无法离去。等待一个不同答案的人。”他空灵的眼向我看来,带着茫然。我有点明白了。
“是指,最后的选择吗?”
“为什么,你选择了抛弃情人?你不是很爱他?”
“我,是你的力量在引导我们,对吧!”他点头。
“最后,你却脱离了,不是吗。”
“我不会爱上冽,我会爱人,但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冽身上,并没有明显吸引我的地方。我自己一直也很奇怪,明明没有特别的感觉,为什么会爱上冽?”
“你没爱上他?冽不是你一直爱着的人吗?你要生死相随的人啊!”我承认,他有很强的力量,但是没料到,真的弦月已不存在!
“这个问题,有待讨论,先说下一道。”
“盛羽,你为了爱人,想抛弃鲛国,却没有成功,没能和他相守。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吗?”
“鲛海一片混乱,被龙族乘虚而入,差一点,就全毁了。”他皱起的眉峰,深深的自责着。
“没有错,其实,这不是个选择题。幸福和国家是可以共存的。但,冽不爱我,所以,我其实只有一条路。”
“冽,最后,跳了下去,没有真情,怎么会随你而下?”我知道了,他的症结。我从怀里抽出那册卷轴,在空中打开
“盛羽,那个时候,临轩没有来找你,不是不爱你,答案,在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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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67年,临轩初登大宝,盛羽初建鲛国。
他和他相遇,一个在天,一个在海,相视一笑。
相遇,相知,相爱。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鲛族持反对意见。盛羽排除万难,最后,接受了一个条件,除鳞后若能化出双腿,既表示他们相恋乃是上苍支持的。盛羽满心欢喜,树下看到的,是临轩和季相携的身影。季体制特殊,很容易被邪魔入侵,但只要有了鲛族至宝,辟邪珠,便无大碍。临轩是为了这个,是为了别人。他不相信,和我一样,半夜里传了符文,准备叫他来。
除鳞当日,盛羽亲手拔下尾上一千零八十片鲛鳞,粘血的鳞片铺了一地,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身影。自然,也没有化出双腿。
紧急得战鼓响起,盛羽咬牙,带着重伤披挂上阵。与龙族拼死一战,保住了鲛国,却透支了生命。
他说,
是我错,一心一意。如果还有未来,我一定不会。
用最后所有的灵力下了“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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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临轩来了。路上遇到了叛乱的禽族羽军,焦急之下,只攻不守,一时疏忽,被雕翎箭穿胸而过……直到死,他都睁着眼站在望月峰上,脸朝着深昼海。”
天武年记,最后一段是临轩对盛羽的留言。
初遇时那一笑,不是为了你身边的季,只是为了你。
发现真的爱上的时候,我以为还不晚。
最后,却没能告诉你。
注意:*本文指南*!!重要
首先,要告诉大家,偶以前是写奇幻武侠的,所以一下变成耽美,有点转不过来,还望包含!
很多亲们反映看不懂,不知道我在写什么,我在这里解释一下
我写的云陷幻林其实是天武国的“眼睛”(看过文的亲相信知道天武),在当时被称为天武圣地,很多祭祀、阴阳师们都来次静修,大部分都留下了自己的灵力,因为他们预测到天武将会消失于这片陆地,所以将当时发生的一些大事刻在了幻林的结界上,进入的人们,会在里面遇到不同的刻文,当然肉眼是看不见那些文字的。在遇到刻文的时候,时空就会暂时发声改变,回到刻文所记载的那个年代。从而便出现了身份转换,唯一的联系,就是名字!谁变成了谁,我在名字上会有细微的改变。
例如:弦月,在卷一里成了鲛皇,名叫弦,但是从发生的事中可以看出,实际上弦月所扮演的就是第一任鲛皇,所经历的也是盛羽当年经历过的事,只是稍微有些不同。但是按照自己的性格使那段历史发生了改变,在文章中我还没有提到,弦月不同的选择改变了深昼的命运。
依此类推,临轩=凛冽,慕枫=剑仙枫,裳离=季离
当然,我也提过,在幻里如过意外生亡,也许会真的死掉,如果迷恋幻境,肉体就会消失,灵魂可以永远生活在幻里。
祭祀们在幻林里留下了自己的部分力量,足以维持着云陷幻林数万年,但同时也是希望未来能有人改变天武消失的命运。
选择是一种挑战
改变是一种力量
弦月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无关对错
天武年记 卷一
盛羽高傲孤独的灵体,静静飘在空中,越来越长的呼吸声,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他,在哪里了呢。” 幽蓝的瞳仁中,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像深渊般吸引着人。细不可闻的叹息表达着对临轩的思念。
“他有和你一样的羁绊。”我拉过半空中那具萧瑟的躯体,紧紧罩入怀里,很轻盈,空虚而没有体温。
“谢谢。”在我怀里,他低声道谢。我双眼直视前方,如果变得不存在了,那结果如何又有什么意义?
直到我胸口的那一点薄雾感开始虚无,盛羽的灵体逐渐散发着莹蓝的光,好象萤火虫的光。然后他笑了,绝美的脸上,不是什么惊艳,只是很普通的笑着,释然。
他的灵魂消失了,化成点点细碎的星光朝南飘扬而去,那是——望月峰。
又一个故事结束了,我们异常同声地呼出了气。这样的未来,我有点期待了。
凛冽还是拥着裳离,眼睛却一瞬不瞬得盯着我。。。。自我否决了对他的感情开始,就一直这样了。慕枫倚着岸边的岩石不知在想什么。夜里的风凉凉吹来,给我添了身鸡皮。裳离打了个喷嚏
“好冷,我们上岸吧,冽。”他摇晃着凛冽的胳膊,凛冽双脚在水下移动,却不是上岸的方向。冷然的脸朝我压近。把裳离带得一个踉跄,丝毫没有注意到。
这个,距离稍微近了点。我不心虚,也不示弱,所以当然不会后退!
“上岸,是那个方向。”我指了指慕枫的方向,那家伙还在发呆!那只有着薄茧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指尖拂过我的双唇
“曾经,是这张脸,是这双唇,坚定不移,要在我身边,说不乞求爱,不奢望情。只要一个角落,就足够了。只是几天,怎么就反悔了?很快的速度嘛!”他冷冷磨挲着我的脸“如果最终要放弃,那开始那样坚定做给谁看?”
做给谁看?凛冽啊,你不是知道么。我放松面部,努力想摆出什么表情。
“弦月,你没有资格呆在我身边!”他迅速撤下手,有些微刺痛“没有资格,你。”
压抑着的吼声在喉里低沉回旋。
这个人,痛苦过,绝望过,在生死边缘徘徊过,一个人支撑着活下来。那个时候裳离始终都在。
这个人度过了人生里最艰难的考验,得到了权利、地位,哦,还有美人。变的以自我为中心,变得骄纵,已经不愿去体会别人的感受。
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包容他的理由。弦月遇见他,默默接受了所有他经历过的,一个人。
“裳离留下。”我深吸一口气,把梦里唯一记得最清楚的话说出来。
“什么。”他似乎懵了。
“裳离留下。”我清晰并且大声重复着“要我说到你懂为止吗?还是,你已经没有记忆了?”不重要的人,没有记得的必要嘛。
他转动着眼,低着头,想起来“那个,那是…”理所当然的,要说这个吗?
“先放手的,你以为你有资格要求别人么?”我将资格两个字重重念出来,狠狠敲击着他的回忆“没有回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留下。风雪里,是你将弦月独自遗弃在冰冷的雪地上。两次!”第一次为了弦月,这,算是出头吧,慷慨激昂,在这里,是第一次控制不住心绪。弦月,这也是最后一次“挡下刀刃的是慕枫,抱着我,让我取暖的人是晴明。”可惜,无论是谁,都无法留住那个逝去的生命。因为,他在等的,是他。
“没有资格的人,是你。”我平静下来,心平气和得告诉他“我不会回头。”
又来了,只要触及他的错,他就只会低头闷声,一言不发,将脸藏在黑暗里。
“我跳下去,是不希望你死。”过了很久,才响起他好低好低的声音,就算如此寂静的夜里,我要听清耳朵要学习兔子。
我承认,在他跳下来的一刻,我确实有一刹的心动,揽着我的腰,他像少年一样青涩的别开头。
别问,什么为什么的,这种事,我也不知道。
他低头,转身背对着我离开。静静的小溪里,慕枫向凛冽走去,同一方向。裳离坐在溪边
“错过的话,就无法回头了。就都放手吧。”
“恩。”有史以来,我们的意见首次相同。
渐远的脚步,终于让我们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凛冽和慕枫两个,朝着溪水深处走去。
“回来,上岸走这边!”怎么搞的?裳离忽然起身,拽着我的手
“嘘,你听见什么没有?”我禁声,仔细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