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季[一]————弋殇

季杰退出房间，走到客厅，黎秋搂著Lina走了，他也该走。可他不放心，也许他一走，晏阳又会被。。。停下脚步，他没法坐视不理。

可他凭什麽管这件事儿呢？即便晏立对晏阳做了什麽，说白了，那是人家兄弟间的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是，晏阳喜欢他不是吗？尽管接受不了那种感情，可是季杰潜意识里就想对晏阳负责。刚才在医院里，晏阳以为他死了，那种表现，那种状态，季杰都看到了。季杰懂了，而且他不认为被晏阳喜欢是件让他讨厌的事情。

就算无法接受，他起码可以尽力去。。。保护他！打定主意，季杰转身再次走进那个房间。

晏立还是躺在地上，蜷缩著，颤抖著，晏阳坐在床边儿，他看著晏立，他不恨他也不怪他，不仅不，他好像还有点理解他。

双胞胎之间，有时候确实存在著某种默契，在他强行进入他的时候，似乎也传递过来一些信息，晏阳捕捉到了。

只是。。这都被季杰看到了，虽然他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被他看到，晏阳心里难受，特别难受！

季杰突然又出现在门口，他大步走了过来，拉住晏阳的手。

“跟我走！”

晏阳愣住了，抬头看著季杰。

“什麽？”

季杰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看到了晏阳手腕上的淤青，没敢用力拽他。

“起来，跟我走。”

“去哪儿？”

“我们先走，出去再说。”

“可。。。”

晏阳朝晏立的方向看了看，晏立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起来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不用，你们留下，该走的是我。”

“哥！”

晏阳想要站起来阻止，季杰按住他的肩膀。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晏阳刚刚收住的眼泪就又忍不住了。季杰坐到他身边儿，本来想搂著他，可最後手还是只搭上他的後背，轻轻拍了拍。

“去洗澡，我给你做饭。”

晏阳强忍著想转身抱住季杰的冲动，他慢慢起身，朝浴室走去。

季杰走到厨房，冰箱里有菜，他把菜拿出来。。又放了回去。晏阳那里出血了，应该只能吃流质的食物吧？盛出一些米，洗米的时候黎秋来电话了，他跟黎秋说今天住这边。

晏阳在浴室里，放水的时候，他一直盯著镜子。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不知道以往哥在照镜子的时候，都想了些什麽，或许就是在想著他吧。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麽现在会想起来？而且他看著镜子里的自己，就感觉到了哥心里的痛苦。他能去哪儿呢？在上海他没有朋友。可他如果不走，两人该如何面对彼此？

要谢谢季杰，他居然能转身回来，虽然只是同情，也足够了。

下身的疼痛在泡进热水後得以缓解，不要想刚才的事情，不要想哥会去哪里，不要想季杰会用什麽样的眼光来看自己，什麽都不要想。。。晏阳脑子里不断重复这几句。

“小阳？”

晏阳被季杰的声音惊醒，才发现浴缸里水已经凉了。

“小阳？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马上出来。”

季杰放心了，他怎麽会以为晏阳会想不开呢？他又不是个女人。还居然跑来敲浴室的门，太傻B了。暗骂自己，又随便找了个借口。

“饭好了，再不出来就凉了！”

“好，马上。”

晏阳围了条毛巾准备出门，想了想，又套上件浴袍。他走到餐桌前，看著桌子上的蛋花粥，这是季杰做的？

“愣著干嘛？吃饭。”

晏阳坐到季杰对面，尝了口粥。

“你做的？味道不错。”

“那就多吃点。”

“我以为你做的是饭。”

“粥不是饭啊？何况你现在不能吃那麽硬的东西。”

晏阳差点咬著舌头，季杰也後知後觉才发现话说的有问题。

“呵呵。。吃饭。。吃饭。。。粥不顶饱，我做了挺多的，回头半夜饿了继续起来吃。”

“。。哦 。。”

季杰吃著吃著，看晏阳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很奇怪，他又有点儿担心了。

“小阳。。”

“啊？”

“你那个。。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晏阳这回是真咬著舌头了，疼的眼泪刷拉一下就出来了，季杰还以为因为自己把他弄哭了，赶紧走过来弯下腰手放到他肩膀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担心怕伤口感染什麽的，这个我不懂。。你别哭啊。。”

晏阳想解释，可舌头疼的光张嘴说不出话来。季杰觉得自己干了件特混蛋的事儿，心里一急，就把晏阳脑袋搂自己怀里了。

“别哭了，对不起。”

季杰轻轻拍著晏阳的背，他不擅长哄人，能做到的，就这麽多了。晏阳的耳朵贴在季杰胸口，听著他的心跳，舌头的痛感逐渐消失了。

“季杰。”

“嗯。”

“我刚才只是咬著舌头了。”

“啊？”

季杰松开晏阳，可晏阳眼睛里还是有眼泪啊！

“刚才是疼的，可你这麽一抱，我就真想哭了，呵呵。”

晏阳一笑，推开季杰站起来。

“我吃饱了，先睡了。”

在眼泪落下之前，晏阳越过季杰，走出去没两步，他就被季杰拉住了。季杰一收手，晏阳被拉了回去，看著晏阳满脸的眼泪，季杰叹了口气，两手张开拥住了他。

晏阳双手环住了季杰的腰，抽泣起来，压抑著声音，季杰从来没有这麽近距离听一个男人的哭声，他说不清这种感觉，他见过黎秋哭，但是比起来，晏阳的眼泪更让他难受。

“为什麽呀。。我哥为什麽要喜欢上我。。你知道麽，他说他从小就喜欢我，我害怕，我特别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儿了，现在没事儿了。。”

“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这麽多年了，我一直不敢见他。。这回我以为他明白了，可结果他却把我。。。。把我。。。。”

“小阳。。。”

季杰听著他嘶哑的低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不断拍著他的後背，紧紧抱住他。

“季杰。。。我以为你真的死了。。。你要是死了，我怎麽办？你不能死。。。呵呵。。。你是没死。。可你看到了，你全看见了。。。”

晏阳哭的都喘不过来气了，季杰听的心里一阵阵针扎是的疼，可他只有听的份儿了，有什麽办法能让他别哭了，别难过了？谁来告诉他。。。

“季杰。。你别理我了。。你理我干嘛呢？我是个同性恋。。。而且刚才还乱伦。。。”

“小阳。”

季杰听著晏阳的话越来越离谱，不得不打断他。

“同性恋没什麽不对，刚才也是他强迫你的。你什麽都没做错，别自责，也别难过。你是个男人，哭过之後就得坚强起来，明白麽？”

“季杰。”

“嗯？”

晏阳猛然抬头吻住了季杰的唇，季杰并不惊讶，这不是第一回了，他也是个男人，知道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有时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想亲近对方。

也有让季杰惊讶的事儿，晏阳把舌头伸进他嘴里的时候，他居然张开嘴迎了上去。

更让季杰惊讶的，他居然没推开晏阳。也许。。。也许这样就能让他不哭了？不难受了？真的只是这个原因麽。。。。。。

晏阳抱著季杰，他以为他会推开他，他甚至把两脚一前一後分开站立著，怕被他推开後再像上次一样没站稳倒下。可季杰居然打开了牙关……晏阳不知道这意味著什麽，他没功夫考虑这个，他现在只想吻他。

季杰除了张开嘴，余下的根本谈不上配合。他全身都僵硬著，刚刚抱著晏阳的手也垂了下来，他的舌头被晏阳卷起又放下，完全是被动的。

晏阳也意识到了，他离开季杰的唇，踮起的脚落在地上。他低著头，喉结一上一下动著。

“你干嘛不拒绝？”

季杰只能看见晏阳垂落的头发，他问他干嘛不拒绝？他自己就清楚麽？

“我……我也不知道。”

“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我没有……”

“算了，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好，你赶紧刷牙漱口去吧，我先睡了。”

晏阳打断季杰，他心里认定了，季杰没拒绝他就是看他可怜，因为他刚刚被……他扭头的时候，季杰看著他的脸，突然就起了一股无名火，他不能就让他这麽走，算什麽呀？好像人人都在伤害他，包括季杰他自己也是让他哭的罪魁祸首之一。

“等等。”

他抓住晏阳的手，不由分说就拉著他走到阳台上，屋子里憋闷的很，冷风吹吹，也许两个人都能清醒一点。

“小阳，我知道你今天受了不少打击。要说不同情你，我就虚伪了，我确实觉得你……可怜。”

可怜两个字狠狠扎在晏阳心里，他冷冷一笑，没有接话。

“我不知道该怎麽说，在你之前，我没有接触过……嗯……喜欢男人的男人。”

季杰想了又想，用了“喜欢男人的男人”来定义晏阳，他觉得“Gay”或者“同性恋”都或多或少带了些蔑视的味道。

“你一再说你喜欢我，今天在医院，我也才明白你说的那种喜欢，跟我以往所理解的，不一样。或者说，以前我根本没弄明白你究竟是怎麽喜欢我的，现在，我懂了。”

晏阳收起了冷笑，季杰的话，说的非常谨慎，让他感到紧张。手不自觉就摸到了口袋，发现没有烟，才想起来穿的是浴袍。

“找烟？”

“没有。”

“你呆著，我去给你拿。”

季杰穿过客厅，走到房间里，床单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看著血迹，他皱了皱眉。从晏阳的裤子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临出房间，他又回了一次头。对晏阳来说，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一定累了。

“给你。”

把烟跟打火机塞进晏阳手里，晏阳并没有取烟，而是把烟直接装进了浴袍的口袋里。

“你不是要抽烟麽？”

“等会我回房间抽，有话你赶紧说。”

季杰皱著眉头就把手伸进了晏阳的口袋，拿出一根烟放自己嘴里，点上，再拿下来用手夹著递到晏阳嘴边。晏阳愣了愣，叼下烟的同时嘴唇触碰到季杰的手指，冰凉。

手指头上传来的触感，让季杰一激灵。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晏阳的嘴唇，现在看来，微翘著嘴角，鲜豔的颜色，接吻的时候和刚才手碰到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温暖柔软。

“你不是讨厌烟味儿麽？”

“嗯？”

“全公司都知道。”

“怪癖吧，我不喜欢烟味儿，更不喜欢员工在公司里抽烟。”

“是够怪的。”

晏阳笑了笑，他能让自己在他面前抽烟，证明他是特别的，就算被当成一个可怜虫，能享受这样的待遇貌似也不错，干嘛计较那麽多呢，要同情，就让他同情去吧。季杰看著他那嘴角扬起更高的弧度。

“不过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呵呵……”

两人一阵沈默，晏阳看著夜景吞云吐雾，季杰就在旁边看著，刚才他去拿烟打断了之前的谈话，现在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如果继续，又能说出点什麽结果。

“我说。”

还是晏阳打破寂静，先开口了。

“什麽？”

“你真是个烂好人。”

“什麽意思？”

“我吧，知道你可怜我，可你也不用张开嘴啊，张了嘴又没反应，你不如直接推开我。”

得，这晏阳还是认定他就是因为同情才张嘴的，这事儿该怎麽解释呢。

“我不是因为那个。”

晏阳转过身靠在阳台栏杆上，正面对著季杰。

“那你是因为哪个？你总不会也爱上我了吧？”

“别开玩笑了。”

季杰有点窘迫，赶紧摆摆手。

“呵呵，好，不开你玩笑了。烟抽完了，我去睡觉。”

“哦……等等！”

晏阳进房间之前又被季杰给拽住了，他有点无奈，今天季杰总拽他，想去哪儿都不成。

“又怎麽了？”

季杰瞄了眼屋床单上的血迹，晏阳顺他的眼睛往里看的时候，季杰先一步关上房门。

“你今天睡这边儿。”

手指著对面儿的房间。晏阳明白他意思了，心里热乎乎的。

“没事儿，何况我睡这边儿，你睡哪儿啊？”

“叫你睡你就睡！别管我……嗯……我睡客厅成了。”

推著晏阳进了房间，把门关上，还没转身晏阳就又把门打开了。

“你赶紧……”

季杰後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晏阳冲过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Kiss。季杰愣著看晏阳笑嘻嘻退回屋里，然後就是一个大门板，他傻乎乎摸了摸自己的嘴，又用手背蹭了蹭嘴唇。

收拾收拾晏阳的衣服，季杰突然想起了什麽是的一把扯下了带血的床单，攥在手里。

晏阳笑了，应该没事儿了吧？

操！没事才怪！

季杰扔下床单大跨步走到晏阳房门口，拧开门。

范杰接到晏立的电话，挺意外的，开车过去接他，见到他的时候，更意外了。从头到脚谈不上整齐，脸上还有伤，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本来都订好了酒店，可范杰最终还是决定把晏立带回家。家里有药箱而酒店没有啊。

他问什麽，晏立都不吭声，要检查他身上的伤痕，他就默默脱衣服，而且脱了个一干二净。

“操！你遭歹徒袭击了吧？”

范杰拉著晏立进了浴室，放好热水，晏立还不自己进去。没辙啊，范杰推著他进浴缸，又按著他坐下，之後还帮他洗了个澡，头发擦干，带回屋里，上药。

“谁他妈下手这麽狠？”

这伤口，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漂亮的脸留了疤就可惜了啊。

“你倒是说话呀！”

范杰不介意帮他洗澡帮他擦头发帮他上药，虽然身上都是伤痕可怎麽看晏立都还是个极品。可他一直默著就让他很不爽了，又不是个哑巴。

“操！说话！你他妈被强 奸了还是被打劫了？”

“强 奸。”

晏立终於吭声了。

“啊？你被强 奸了?”

“我强 奸了我弟弟。”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范杰看著晏立，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操！他真干了？

季杰拧开门，看见晏阳抱著被子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他走进去关上门晏阳都没有发现。慢慢走到床前，面对著晏阳坐下。 

晏阳这个表情……或者说没有表情。 

他就那麽坐著，两腿盘著伸在被子里，胳膊抱著被子，两手紧紧攥著被角，眼睛直勾勾看著他自己的手，眼皮都不眨一下。 

坐了半天晏阳还是没反应，季杰想碰碰他，提醒他，他来了，一抬手……疼！他居然忘记自己右手正打著石膏呢。这一疼，他嘴里“嘶”了一声，晏阳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