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季[二]————弋殇

整个下午，俩人在医院各个科室跑来跑去，一直到晚饭时间才算告一段落。吃了晚饭都黑了，肖禹问晏阳晚上住哪儿，晏阳说，回家。

开车送晏阳到家，肖禹笑着再见后调转车头，车开出去了，晏阳在后面儿看着车尾灯越来越远，他觉得肖禹在离开前一定会说点儿什么，可肖禹偏偏什么都不说。

“这么快就想我啦？”肖禹声音传进耳朵，晏阳对着话筒沉默。

“怎么了？打过来又不吭声？”

“晏阳？”

“喂？奇怪，信号挺正常啊……晏阳？”

挂了电话，就像小孩儿玩儿如果如果的游戏一样，晏阳跟自己说，如果肖禹这个时候出现在眼前，那就过去好好抱抱他，跟他说他和季杰什么事儿都没有。如果肖禹就这么走了，那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错儿，就跟肖禹这样儿处下去吧，不需要对他负什么责，也不需要难为自己去忘掉季杰再完接受肖禹……

站了不到半分钟，肖禹的车映入眼帘，越来越近，终于停在面前，肖禹对他按按喇叭，晏阳过去，开门，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你怎么了？你不是说没事儿么？”肖禹劈头就问。

“嗯，是没事儿。”晏阳牵牵嘴角。

“崩溃，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玩儿骚扰电话了？要骚扰也找个我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操。”肖禹还是急了。

“肖禹。”

“有屁就放。”

“关灯，抱一下儿。”晏阳故意撒了个娇。

肖禹一听，什么火儿没了，赶紧关灯，里里外外灯关了，晏阳猛地凑过来紧紧抱住他，肖禹也用力回抱住晏阳。

“宝贝儿，你是不是跟季杰……”肖禹被晏阳抱得快喘不过气儿来了，试探着问问。

“没有，我就跟他一起吃了个饭，中间儿你打电话过来，他要走我没让他走，之后他过来抱了我一下儿，就这么多，其他什么都没有，真的。”晏阳一口气把要说的说完，肖禹听了，愣了一会儿，手在晏阳后背拍了拍。

“你不需要对我解释，要是你还想跟他在一起，我也能接受。”

“不是，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他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头抱我，但我知道，我俩早就结束了，现在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你……”肖禹突然意识到，晏阳现在拼命想要做的，是对他自己澄清一个事实，并不是对肖禹，他是要告诉他自己，跟季杰已经完了，没了，结束了，如此而已。

“好，我知道了，你跟季杰没什么。”肖禹点点头，笑容透着苦涩。

“是没什么。”晏阳又重复了一遍。

手机铃声分开了他们俩，晏阳接电话，是晏立。

“哥？”

“嗯。”

“有事儿？”

“在哪儿呢？我在你们家，没事儿就早点儿回来。”

“哦，我马上就到家了。”

“嗯，快点儿。”

挂了电话，晏阳看看肖禹，肖禹笑着对他点点头，目送晏阳下车进入小区，笑容隐没，肖禹重重靠进车座里。晏阳，你到底还是爱着季杰，忘不了他，就跟他见了这么一面，已经让你混乱到这个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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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阳到家，门是虚掩着的，进去没见到Li，只在卧室找到了晏立，晏立躺在床上挺尸。

“回来了？”听见晏阳进门，晏立脑袋转过来问。

“嗯，Li呢？”

“去她爸妈那儿了。”

“哦。叫我回来干嘛？”晏阳把钥匙放床头柜上。

“喝酒。”晏立翻身下床，往外走，从冰箱里拿出瓶啤酒，起开后回到房间里，重新坐到床上，靠在床头对着嘴往里灌。

晏阳也拿了一瓶儿，跟晏立并肩坐下，一样靠在床头上，对着啤酒瓶喝了两大口。

“今我住这儿。”晏立说。

“好。”晏阳点点头。

“可能最近一段儿时间都住这儿。”

“嗯……啊？”晏阳张开嘴看着晏立，“你跟范杰怎么了？”

“我跟他能有什么啊，最近他那儿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他亲戚来了？”

“不是，他情人。”晏立说完又喝了口酒。“一女的。”

“……他是双的？”

“我也才知道，恶心吧啦的。”晏立撇撇嘴。

晏阳能理解晏立的意思，晏立对女人一直特别不对付，想想范杰碰过女人再去碰他，难怪他要觉得恶心。

“怎么了，你吃醋了？”晏阳胳膊肘子顶顶晏立。

“吃鸡 巴，就是觉得恶心，闹心，我得赶紧搬家。”

“住我这儿呗，这房间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再说吧。”

俩人咕咚咕咚，没一会儿瓶啤酒就喝完了，晏阳又去拿了瓶过来，接着喝。Li回来以后看着这兄弟俩直皱眉头，帮他们清理了啤酒瓶子就回房间了。

晏立喝完瓶酒，躺床上没一会儿就梦周公去了，晏阳拉好窗帘儿，发现电脑没有关，解开屏保看了看。

难怪哥不太对劲，屏幕上出现的是白路的照片儿，订婚照，笑容灿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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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分段/]不想回家。

季杰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路上行驶，直到井同给他打电话，叫他去他家，他才总算有了目标。路过便利店，季杰去拎了一件儿啤酒带到井同家里，心烦的时候喝几杯，可能会舒坦点儿。

井同本来没什么事儿，单身汉一个，找不到合适的女人只能找哥们儿，可季杰到他们家之后，井同知道了，有事儿的那个是季杰。。

看着季杰喝酒，井同意思意思陪着，什么也不问，等季杰喝到一定程度自己开口说。

眼看着三瓶啤酒见底儿了，井同估摸着季杰差不多该说话了，假装随意那么一问。

“怎么了？”

“……”季杰没吭声，继续对着杯子喝。

“你不是打算就这么喝醉了让我把你扛回家吧？”井同再接再厉。

“……我今碰见晏阳了。”

“哦，擦肩而过？”

“一起吃饭。”

“然后呢？”

“他现在跟陈然在一起。”

“又不是新闻，你才知道？”

“不是才知道，是才确认，晏阳自己说的。”

井同有点儿无奈，他能理解季杰的心情，但是不能理解他在时隔半年之后才开始纠结这个事情。

“然后呢，你难受了？”井同帮季杰满上杯子。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们俩不会在一起。”

“开什么玩笑？你既然这么认为，那当初干嘛跟晏阳分开？”

“你明知故问。”

“嘿嘿……”井同一乐，确实是明知故问了。

“你呢，当初一来家里有压力，二来黎秋病了，三来正是公司转型的关键时期，所以你没功夫留他，是吧？但是现在你该忙的忙完了，黎秋明也要去住院了，父母那儿也偃旗息鼓了，于是你就又想他了，可是他却跟陈然在一块儿了。”井同的吧的吧把事儿概括了一遍，唯独没提当初那根儿导火索。

“特卑鄙是吧？”季杰仰头把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不，我要是你，也一样。”井同再次给季杰满上。“我想晏阳他也清楚。”

“他就是太清楚了。”季杰冷冷一笑。

“那你意思呢，他就该对你死缠烂打抓着不放，如果他真的那样儿了，你怎么办？告诉父母告诉下，他是你爱的人，你要跟他过一辈子？”

“你别这么尖锐。”

“我还湿疣呢我。”井同翻个白眼儿。

“你那张嘴，那也叫嘴？”

“不是嘴，那我用菊花陪你喝酒聊儿么？”

“……”季杰无语，跟井同拌嘴他就没赢过。

“唉，你过来，给你看一东西。”井同扯扯季杰，季杰站起来，跟他俩人抱着啤酒走到客厅，坐沙发上，井同从抽屉里捯饬捯饬，找出两张碟片。

先放上一张，季杰看了个开始就不干了，那是当初自己看过晏阳跟陈然的裸体激情视频。

“你有病吧？”季杰抓着纸巾盒子照井同砸过去。

“操……疼！”井同没注意被砸了个正着。

“不疼我废这劲干嘛呢？”

“那你意思这个不用复习了？”

“神经病。”

井同继续乐呵，退出那张碟片儿，换上另外一张，抓着遥控器坐到季杰身边儿，按播放。

“季杰，这个是完整，看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画面上是陈然对着镜头，陈然转而消失在镜头以外，季杰看见晏阳躺在床上，摄像机靠近晏阳，陈然伸手去推推晏阳，没反应。“他现在是昏迷的，鉴定完毕。”陈然还在一边儿拍摄，一边儿旁白。

“这是我的电脑，给你看几封邮件……看，匿名邮件，你能看清楚上面儿的字儿么？”

井同按了暂停，画面定格在邮件上，那是陈然跟另外一男人亲昵的照片儿，旁边有字儿，季杰看得清清楚楚。

继续播放。

“这个人知道我是肖禹，现在我只能按他说的做，那么……”

摄像机晃动几下，被固定在床侧的角度，陈然又进入了视线，他开始背着摄像机脱晏阳的衣服……接着是自己的……

“看到了么？这叫借位。”

“哈哈哈哈……肖禹这人……”井同在一边儿拍大腿笑翻了，要是给他配合一包爆米花那才叫完美。

“哎……拍这种视频真够难为情的……”

“哈哈哈哈……太逗儿了。”井同看见肖禹那解说又是一阵笑。

最后，肖禹极其卖力得挺身几次后，一扭头对画面一笑，说：“假的。”

“操！”季杰抢过遥控器把V关了，眼睛恶狠狠看着井同。

“干嘛？”井同往后挪了挪。

“这东西你什么时候拿到的？谁给你的？”

“半年前，肖禹给我的。”井同又往后挪了挪。

“半年前怎么不给我？”

“我说，你别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成么？真正的受害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晏阳。”

季杰捏了捏拳头，没再说什么，站起来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井同赶紧追过去。

“找他。”

“找他干嘛？”

“该干嘛干嘛，你今给我看了，我就不能当没看见。”

“你这样儿就没劲了，我给你看不是这个目的。”

“那你什么目的？”季杰不依不饶，声音里都带着酒气。

“谁也没权利帮别人决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要真想去找他，我不拦你。当初是晏阳不让我把碟片给你的，他已经把事儿看的特别透彻了，跟你没结果，他想就这么结束了，完了，仅此而已。”

“那你干嘛还要给我看？”

“因为你一直有意要把错儿归咎到晏阳头上，包括你刚才跟我说的，他跟陈然在一起了，你看看你那个表情。”

季杰眉头皱起来，回想自己刚才说话时的心情，无可辩驳。

“晏阳是我认为最适合你的人，但也是你最要不起的人。”井同缓下语速，试图跟季杰分析清楚。“你是喜欢他，你想跟他在一起，可你没法儿承诺他什么，一旦你们再被你爸妈发现，他又得离开一次。”

“井同。”

“说。”

“给我一拳，让我清醒清醒。”季杰正面对上井同。

“好。”井同没客气，一拳头挥过去，季杰脸上立马木了。

“操……”季杰舔舔嘴角，有咸味儿。

“嘿嘿，清醒了？”

“有来……”季杰话到一半儿，也是一拳砸出去，正对井同的脸，“有往。”

季杰笑了，井同被打得贼郁闷。

“你主动要求我揍你，我可没说你可以还手。”

“你他妈每回都把事儿看得透彻见底，神了。”季杰过去拉着井同的胳膊往屋里拽。

“旁观者清呗，我说，你不去找他了？”井同还揉着脸，满脑子怨念。

“刚夸完你就……”季杰黑线。

“哈哈，当我没说，喝酒喝酒！”

跟井同继续碰杯，季杰庆幸有这么个朋友，关键时候靠得住的朋友。

也许，让小阳就这么走了是对的，或者他已经淡忘了，对自己的感情也转移到了肖禹身上，其实这样也不错，总比跟自己，有今没明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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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分段/]同一个城市，同样的夜晚。

晏阳躺在自己的床上，十底的上海虽然不冷，但是夜晚开着窗还是能感觉到些许凉意。他不想关窗，不想拉窗帘，不想闭眼，没有一丝困意。

“宝贝儿”，肖禹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喜欢这么叫晏阳。曾经季杰也这么叫自己，那时候被季杰这么叫，心里特别舒服，而现在，肖禹每叫一次，都让晏阳觉得难以承受。

季杰跟肖禹是完不同的两个人，跟他们相处的方式也完不一样。

跟季杰，晏阳一直觉得季杰是遥不可及的，突然就在身边了，好像在做梦，很甜美但是很虚幻，就怕自己一不小心，他就飞走了。所以，晏阳对季杰总是小心翼翼，虽然知道梦总有醒的那一，却不想因为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激烈的言行举止而提前结束。

跟肖禹，虽然一直都是肖禹在主动靠近，自己看似被动，但实际上半年来，晏阳知道他对肖禹的依赖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越来越明显。即使肖禹知道晏阳的感情没有完放在他身上，他也从不计较。也许肖禹在自责，认为他自己是致使晏阳跟季杰分手的罪魁祸首。

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心里所想的，往往跟嘴上说的相悖，人是矛盾的生物。今肖禹调转车头回来之前，晏阳明明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回来以后就认真对他，可现在……

他知道他可能让肖禹难受了，因为见了季杰一面就表现得那么反常，肖禹那么聪明，一定什么都明白。

抓过手机，晏阳想了半，还是决定以发短信的方式来道歉。

【肖禹，我该跟你道歉。——晏阳】

刚发送没几秒，手机就响了。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你哥没事儿吧？那么急着叫你回家。——陈然】

陈然……很久没有这么叫过肖禹了，自从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叫过陈然，但手机上电话簿里的名字晏阳却一直没有换掉。

【白路订婚了，我哥可能心里不舒服吧。——晏阳】

【他对白路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特别不理解。——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