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季[二]————弋殇

第三十六章

　　“谢谢妈，好，我知道了，再见。”晏阳等妈挂了电话，才把手机合起来放进裤子口袋，嘴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么高兴？”季杰在一边看着，看见他笑自己也跟着笑咧嘴。

　　“没什么，我妈让我别死心眼，人家让酒我就喝。”晏阳仍旧是笑，妈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跟自己说过话了。

　　“没事儿，有伴郎呢……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季杰已婚，没法儿给晏阳当伴郎，酒量再好也帮不上忙。

　　“陈然。”

　　“对，那小子一看就知道挺能喝，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得了啊，你参加我婚礼已经够奇怪的了，再帮我挡酒，我怎么跟他们解释啊？”晏阳赶紧摆摆手，特庆幸自己没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可以邀请的，加上陈然才一共仨，人少好糊弄……不对，还有一井同，个。

　　“那你悠着点儿。”季杰想起自己结婚那会儿，被井同灌得跟二五八万是的，心里眼里都充满担忧。

　　“哟，你这样儿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说的好像我从来没关心过你似的。”季杰拽拽晏阳的西装下摆。“你不打领带？”

　　“我不会，你帮我打。”晏阳脖子一伸头一抬，整个人朝着季杰贴过去。

　　季杰在晏阳嘴上啄了一下，然后弯腰从床上拿起领带，给绕过晏阳的脖子。

　　“别闹，你今化妆了，回头唇膏再给蹭掉了。”晏阳不老实，嘴又想往上贴，季杰给他推开，刚才亲了他一下，沾一嘴唇膏，像涂了层蜡，难受。

　　“我就是难受才找你蹭蹭，男的化什么妆啊，受不了。”晏阳说着就要用手背去擦嘴，季杰挡住他的手。

　　“已经化了就忍忍，呶，打好了，自己照照。”

　　“不照了，几点了？”晏阳没带表的习惯，他抓过季杰的手腕看了一眼。“呀，都这时间了，你赶紧走吧，陈然要来了。”

　　“等等，你别推我，车钥匙给你啊！”

　　“好了，快走吧！”接过季杰手上的钥匙，把他推出门。

　　晏阳怕陈然看见季杰跟自己在一块儿，更怕季杰看见晏立。

　　晏立、白路和陈然说好了一起过来，陈然不会开车，晏立得过来当司机，而且晏立是他哥，于情于理今都不能少了他。

　　这事儿，季杰应该想到了，可他没问，晏阳也没主动说。

　　上次出去吃饭，白路说等晏阳举行完婚礼他就要跟晏立一起回宁夏，晏立默着，也不说话，也不抬头，要不是白路在，晏阳估计晏立根本不会见自己。

　　尴尬，兄弟俩都尴尬，晏阳想尴尬着面对，晏立只想尴尬着逃避。

　　“Lookhsrs,Lookhohshiforou,vrhigouo……”

　　刚才季杰蓝牙给晏阳的铃声。

　　“喂？”

　　“我们到了啊，在楼下，花车扎的不错嘿！你哪儿弄的大奔啊？这车多少钱呐得？”

　　“借的，你们上来还是我下去？”

　　估计陈然也不认识季杰的车，何况车牌上面还吊着几个娃娃挡着。

　　“你下来吧。”

　　“嗯。”

　　“我说这车多少钱一个小时啊？”

　　“下去再说，挂了。”

　　没等陈然回话晏阳就挂了，陈然那个话痨。==

　　下了楼，晏阳跟陈然白路打完招呼，笑着叫了声哥，晏立点了点头，接过晏阳的车要是就坐到驾驶位去了，白路跟着副驾驶，陈然跟晏阳坐在后座里。

　　一路上，陈然跟白路俩人聊的热火朝的，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俩人聊完北京聊上海，聊完上海聊足球，聊完足球又一起义愤填膺聊起了南京大屠杀。

　　到了Li娘家楼下，看见那儿围的亲戚朋友里三层外三层，陈然就傻了。

　　“我说刚门口那辆大巴太夸张，我错了，真错了，现在看来一辆大巴能不能装下还两说呢。”

　　“走吧你。”晏阳推了陈然一下，开门下车了，其他三个人跟着下车，人群骚动了。

　　“哎呀！双胞胎哎！你看多像啊两个人，哪个是新郎？对那个那个，胸口有花的那个……”

　　“哎哟~兄弟两个长的都很漂亮的嘞~”

　　“对的对的……”

　　晏阳在前面笑着跟Li家亲戚朋友打招呼，回头看了眼，晏立也跟众人点头呲牙，笑容虽然僵硬了点，但是也挺亲切的，旁边的陈然和白路更是以婆家人的姿态高调回应众人的热情。

　　被簇拥着进到家里，Li父母上来先是抓着晏阳的胳膊一通关心爱护，家里面能站人的地方都有脚，人声鼎沸的，谁谁说话都分不清。

　　连推带搡的，晏阳到了Li房间门口，敲门，没声……再敲门，Li众姐妹出声了，要红包，而且还必须从门缝往里塞，怕开了门晏阳耍赖。陈然还想折腾折腾，晏阳已经把红包拿出来塞进去了。

　　就跟所有人的婚礼一样，该有的一样不差，最后晏阳抱着Li上了车，晏立坐进车里，门关了，他们三个才都松了口气。

　　“爸妈哭了。”晏阳揉揉胳膊，他那个碰不了女人的毛病还在，虽然隔着衣服抱Li，皮肤上也感觉到蚂蚁爬了。

　　“嗯。以为我真嫁人了。”

　　“哥，走吧。”

　　晏阳能理解Li的心情，辛苦养大自己的父母这么含泪送别，女儿长大了，嫁人了，可其实这根本不是真的，心里内疚自责是难免的，除了这些，恐怕还有很多种情绪混杂着，这样的感觉，难受。

　　晏立开车紧跟着领头的摄影车，他不得不保持微笑，再后面，Li的一些亲戚朋友的车列出一条长龙，最后跟着那辆大巴，浩浩荡荡的队伍驶向饭店。

　　白路跟陈然一起挤大巴去了，季杰和黎秋就在饭店里等着，井同也是直接到的饭店，陈然看见井同的时候，那叫一个惊讶，再看看后面的季杰，他直接语无伦次了。

　　“老板，哦不，董事长，不对，总裁……”他们私地下就叫季杰老板，可老板这个词儿貌似上不了台面，于是后面那些个名字儿就跟着往出蹦，陈然脑子里甚至想到了CO，可哪个都不对啊！

　　“叫我季杰成了。”

　　“啊？不成不成，那哪儿行呢，季……总，您好！我叫陈然。”陈然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赶紧凑上去跟季杰握手去了，样子跟条哈巴狗没区别。

　　“经理，您好！”陈然又去抓井同的手……

　　一通寒暄下来，陈然知道了，季总夫人是Li父母的干女儿，心里想着够牛逼的，晏阳不够意思，这都不早点儿告诉他。季杰跟晏立正面儿碰上了，头都没对着点一下就各自别开了视线，旁边儿井同看见了，一头雾水，这什么气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因呢？

　　是，井同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季杰什么都没说，包括那兄弟俩的事儿，包括自己跟晏阳的事儿，他虽然很想跟井同聊聊这些，但这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开不了口。

　　黎秋看见这么漂亮的Li，直接上去拽胳膊去了，没事儿，反正女人跟女人做些肢体接触别人也不会感觉不对劲，要是季杰跟晏阳也来一出，那就有戏看了。==

　　最后还有个白路，傻乐，一脸缺心眼儿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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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陈然酒量不错，可有时候质量在数量面前就是不堪一击，没转到半圈，陈然就冲洗手间吐去了。有一些年事高的长辈，他们敬酒晏阳不能不喝，陈然刚才在晏阳面前那么一呕，晏阳也犯恶心。

　　季杰坐在靠近中间的桌子上，他就看着晏阳这么被人灌，心里干着急帮不上忙，井同注意季杰挺久了，终于没忍住，胳膊顶了顶他。“你干嘛？”

　　“啊？”季杰扭头看他，一脸雾水。“没干嘛啊！”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对劲呢？”

　　“你才不正常，吃你的，等会儿过来你别猛灌他。”季杰知道井同那毛病，一吃喜酒就兴奋。

　　井同挑着眉毛，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把季杰来回打量了一遍后撇着嘴使劲摇头。

　　“干嘛？”季杰被井同看的很不爽。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有事儿。”井同食指朝着季杰鼻子尖点了两下又接着开口。“哥们儿最近忙着约会也没时间开解你，说吧，什么事儿？”井同说着就把耳朵贴过去。

　　季杰先是往后缩了一下身子，想了想，黎秋陪Li应酬客人去了，Li父母也不在座位上，换句话说他们周围没人有足够近的距离能听见他们说话，他就又靠回到井同耳朵边儿。

　　“是哥们儿就帮我一忙。”

　　“什么忙？”

　　“帮新郎挡酒去。”

　　“因为他是我可爱的下属？”

　　“因回头细说，你要是不去，我就得过去。”

　　井同坐直身子，想在季杰身上探究出个所以然来，他为什么要管这种小事儿呢？晏阳现在跟季杰已经混得这么熟了？不对啊，自己跟季杰兄弟这么多年了，要是赶上自己被人灌，季杰还不一定高兴成什么样儿呢。

　　“得了，不求你，还是我自己去吧。”

　　“你坐下，回头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井同把季杰按住，自己站起来，他知道季杰的酒量不怎么样，起码跟自己比是不怎么样。

　　站起来环顾一下周，井同咽了口口水，这娘家亲戚朋友怎么这么多呢？看来今有望实现他在酒桌上英勇就义的伟大梦想。

　　井同不是照顾季杰，更不是想帮晏阳，他就是喜欢凑热闹喜欢喝酒而已。==

　　“喝吧！最后一杯嘛！娶老婆这么高兴的事情怎么能不多喝一点呢？”

　　“对的对的，快喝，黄酒而已嘛~刚才看你喝白酒也不皱眉头的，不喝是看不起我们这帮老头子是伐啦？”

　　“不是不是，我确实不能喝了……”晏阳陪着笑脸，眼睛在周围寻找，陈然怎么一吐不复还了？头已经晕了，胃也在翻腾，脚低下像踩棉花，这杯黄酒再喝下去，那就真彻底交代了。

　　“来来来，各位叔叔伯伯，他酒量不好，我来陪你们喝！”井同抢下晏阳的杯子，眯眼笑着，三大口干了一杯。晏阳瞪大眼睛看井同，他这是干嘛?井同用下巴点了点季杰的方向，晏阳看过去，季杰冲他挥挥手。

　　“你是谁呀？小伙子酒量不错嘛！一杯不行一杯不行！再来再来！”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依不饶的，晏阳赶紧介绍加推辞。“这是我的顶头上司，他酒量也不好，大家开一面吧……”

　　“哟~顶头上司得罪了，我们晏阳以后有苦头吃了呀！”

　　“哪里的话！来来来，晏阳给我倒上，我再敬大家一杯！我叫井同，井底之蛙，下大同……”

　　晏阳满脸黑线，井底之蛙，下大同……有这么解释自己名字的么？

　　拿了啤酒瓶子刚要倒，那个带头的大叔不满意了，叫着让换黄酒，晏阳没辙只能倒黄酒。

　　三张桌子下来，晏阳开始佩服井同了，来者不拒，仰脖子就往嘴里倒，白的黄的啤的，硬是脸都不带红的。

　　井同就这么帮晏阳挡完了后半圈，结果陈然还是不见人影，Li也兜了一圈儿，跟晏阳刚坐下，最前面台上的司仪开口了。

　　“来来来，我们把新郎新娘请上来。”

　　大家一阵欢呼鼓掌，晏阳只得忍着难受，伸出胳膊让Li搀着一起上了台。看见台上放着的东西，晏阳出了一身冷汗。

　　一根线拴着的一颗樱桃、一根长条的巧克力棒。这是要干嘛，再清楚不过了。看看Li，她也正无奈的朝自己看，俩人交换了眼色。

　　晏阳眼神里的意思是：Li，不行！

　　Li眼神里的意思是：假的啊，装一下就过去了……她哪儿知道晏阳有异性恐惧的毛病呢。

　　“我说，要出事儿！晏阳要过敏！”白路压低声音跟晏立说。晏立没吭声，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五粮液。

　　先是巧克力棒，晏阳在就要碰找Li嘴之前咬断了，没事儿。

　　樱桃，那司仪显然是故意的，晏阳的嘴没能幸免，跟Li碰上了。晏阳拿起话筒说了声：“肚子疼”就往洗手间冲过去了，晏立抓起白酒跟着进去，季杰看晏立追过去了，心里一紧，大家都开玩笑说新郎害羞了什么的时候，季杰才起身。

　　晏立进洗手间之后把门关上，揪起在墙角缩成一团的晏阳，抽出自己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倒了些白酒上去，湿了的手帕放到洗手台上，晏立迅速帮晏阳解扣子，刚脱掉晏阳的衬衣，季杰就冲进来了，看到这一幕，季杰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去给了晏立一拳。

　　“季杰……别打……”晏立被打倒在地，晏阳腿一软又蹲坐在了地上。“锁门……”

　　听见晏阳声音不对，季杰赶紧把门反锁上。

　　晏立拿着手绢重新站到晏阳面前，一把推开季杰，手帕往晏阳身上擦。“他对女人过敏，要用酒精擦身体才行。”

　　季杰看着晏阳，确实是过敏的样子，皮肤已经开始出现红疹子，整个人好像冷的不行，缩着，抖着。可他不想让晏立碰他。

　　“走开，我来。”季杰抢过手绢儿，晏立退到一边儿看着。

　　“你这么关心我弟弟，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你拿他当弟弟了么？”

　　“没有。”晏立往洗手台上一靠。“我不想当他哥哥，一点儿都不想。”

　　“回娘胎里重新活一回就有可能，以后你少打他主意。”季杰不屑跟晏立说话，晏立的行为和思维，他都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怎么，你爱上我弟弟了？”

　　“是。”季杰干脆的回答让晏立一愣。“跟我抢人，你要掂量掂量你自己的实力。”季杰继续手上擦拭的动，头也不回。

　　“呵呵……你真以为……”

　　“别说了……你们……”晏阳打断了晏立的话，他颤抖已经缓和了一些，红疹子也没有继续长出来，只有声音还不稳定，有气无力。

　　“腿也要擦。”晏立说完摸出烟点上，烟味儿飘进季杰的鼻子里，季杰皱着眉头。

　　“你出去。”季杰下逐客令，可晏立没有走的意思，僵持之下，洗手间最里面的格子里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等这个人走出来，晏阳，晏立，季杰都傻了。

　　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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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晏阳说不清楚陈然跑出去之前的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他和陈然完了，短暂的友谊，结束了。

　　白路也到了洗手间，他帮季杰一起给晏阳擦拭完身体，晏阳好一些了之后，季杰让晏阳装醉，蒙混着熬过了喜宴。新郎醉倒了，那些想闹洞房的也就消停了。季杰夫妻俩跟晏阳夫妻俩一起坐进车里，就都软了，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