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海岸 下————莫莫

　　说到这里，感觉自己胸口的气息有些闷，透不过气的感觉让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短暂的缺氧，那些幻觉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左手暗自覆在胸前，缓慢的揉弄按压了几下，舒缓了许多，环顾周瞥见下头的黎惊涛和刘秘书正担心的看着自己，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从一个不太契实际的理念，再到今日项目的开展，可以说这其中每个行业的企事业单位都出了不少的心力，我代表政府感谢为了花城市的将来而出贡献的各界人士。
　　心跳渐渐的不受控制的跳动，越来越剧烈，顿时他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缓缓地弯下身躯，脸孔因为痛苦而扭曲着，皱纹显得深了很多，嘴角微微张开，大口大口的喘招气，突然一下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
　　而台下的黎惊涛和刘秘书在短暂的惊吓过后，两人健步如飞的，急忙冲到台上，扶起倒地昏迷的老人。黎惊涛一下子失去了有的冷静，低低地失声叫了出来，任哥，你醒醒
　　黎洵已经让人打了急救电话，很快地，急救车已经来到了大厦的门外，从车上跳下来的医护人员冲进人群当中将千重任抬到了担架上，黎惊涛和刘秘书跟在身后。
　　黎洵看着他们消失在车流里，他才回过神来将台下的剩余的人安抚着。而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情景吓的魂不附体的人，现场愈来愈混乱，一阵骚动过后，在黎氏兄弟和银行的行长的极力安抚下，会场才得以继续下去。
　　明的各界媒体上刊登的消息不是银行的开幕典礼报道，而是花城市的副市长在发言中途昏倒在台上的事实了，黎洵在心里如此想着。
　　本来他还有很多话，等典礼结束之后，要跟副市长说，可是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计划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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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千一下了船，登上岸，入眼的仍然是印象当中的一片灯红酒绿，半年的时间并没有带来多大明显的改变，来往匆匆的行人和车辆从他的身边呼啸穿过，刮起阵阵强烈的冷风。
　　现如今已经是秋末，千一想，不知道这样的秋还是不是当初自己在的时候的那样了。
　　冷瑟瑟的风吹过来，有熟悉的味道，离开了这么久，千一感觉他自己已经离开了很多年，似乎像一个衣锦还乡的人。在他的记忆深处里这里虽然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点滴值得去回忆，可是他仍然觉得自己多少是有些留恋和怀念的。
　　来到街边，拦了一辆车子，由于是深夜，司机也不会太在意自己拉的是什么人的，所以他也就没有犹豫，就直接上了车说了地址，让司机开到目的地附近。
　　一路上，街道两边依旧是灯火通明，霓虹闪烁。
　　没过了多久，车子已经到达了地点，停在了副市长的公寓大门外距离百米远的地方。
　　千一从车里走了出来，付了车钱。
　　抬头望着公寓的方向，二楼还隐约的亮着灯光。心想难道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抑或是刑侦队的人找上门来了？在深夜里，千一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给自己多想的机会，本还在考虑的脑海已被感情本能地放弃先的矜持和疑虑，本故意放慢的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加快。
　　缓慢的推开雕花铁门，快步走了进去。穿过露长廊，推门而入。
　　就算是自投罗也好，他始终还是不放心家里独自留着一个老人来对付这些人，即使自己的父亲处理这样的事情很有把握，但是那是他的父亲。
　　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迎接自己的是躺在床上生命垂危的老人。
　　周围已经安静下来很久了，这里似乎曾经停留了很多人在这里。空气当中还有一些陌生的气息余温，他抬手缓缓的推开千重任的卧房，昏暗的灯光微微的照在宽敞的卧房内，入及眼帘的是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个安静的老人。
　　此时此刻，迎面而对的事实如同一记闷棍般朝向他的头毫不留情的挥了过来，说不出来的沉痛开始在身体的最深处蔓延开来。放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又松开，他觉得自己的喉咙都是干涩的，努力的嚅动了一下喉头，深吸口气后才敢慢慢的迈开脚步。
　　移到床沿边坐下，他感觉自己仿佛下了多大的勇气一样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躺在床上的老人，闭着眼睛微弱的呼吸着，似乎已经陷入了弥留。
　　覆在露在空气中的那只满是皱纹的手，千一感觉自己的眼角又湿了，赶紧撇过头去闭上眼防止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他才发现，来泪水往心里边流是那么的苦涩。他后悔，后悔自己那么任性的出那种事情。到头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问自己，这是报应，可是为什么没有报应到自己头上，偏偏是自己唯一的至亲的人？
　　感觉到床上的人微微的动了一下，他抬眼看了下床上的人，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看，那样的眼神早已不似当年那般的凌厉和威严，也不似自己离去时那样的失望，反而是那么的平静和和蔼。
　　他此刻想到的居然是，他们之间从未出现过这般情形，即使他们了将近三十年的父子，隔阂虽然在表面上消除了，但仍旧是存在在那里。可是，深陷如今的情形，在触到自己曾经渴望过的眼神就在眼前时，就感觉是如同一个普通的父亲慈祥的看着自己疼爱的孩子，不管他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一个父亲的眼里，儿子始终是自己的儿子，即使两个人之间曾经如何的深仇大恨，即使当时两人之间如何的关系紧张，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谅与被谅，那些的曾经早已经变得所剩无几。
　　这些是不是所谓的父子缘？
　　然而千一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省悟得太晚太迟了，他张开嘴试图喊出声音来，爸爸，可是他却听见自己说话是沙哑的没有声音，不清楚自己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失控，他颤着声音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
　　老人的手停留在千一的脸上，他们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从出生到现在，千一几乎没有跟自己的父亲这般接近过，哪怕以前自己在失去母亲的时候，面前的老人也没有像如今这般安慰过自己，他们之间错过的何止一两次？自己曾经如此的渴望着父亲可以安慰自己，并且给与自己勇气，活下去的勇气，可是他等来的是对方威严的表情下命令式的语气。
　　千重仁淡淡的有些微弱地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现下的情况太过在意。他只是想再多看几眼面前的儿子。说实话，看见千一不顾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何的危险而回来看他，他真的是非常高兴，与其说千一回来的意图跟他不无关系，他不如相信千一已经放弃了之前的种种，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障碍，为一对特殊的父子，他们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已经没有再多的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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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千一感受着父子之间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的接触，在接受到父亲的制止询问的眼神时，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的笑容给父亲看，但是嘴角的肌肉似乎不听使唤般的僵硬在脸上，一动也动不了。父亲已经不想再提起自己的病情，在这种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需要的根本不是一些所谓的多余的解释或者是其它可以借口去谅对方的事情，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点更多的相处空间。所以，千一强迫自己暂时忘记想要问出口的话语，还有目前的不适时宜的处境。当然，他们之间可以心照不宣，但是不能视而不见。
　　千重任已经含着微笑再次入睡，千一起身看看外边的色，似乎已经是凌晨三点钟的样子。眼角余光瞥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药，他走过去抓起来细细的看着上面的细小英，着上面所说的主治病症，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的父亲得的是急性心肌坏死。
　　父亲有心脏病，儿子的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恨这样的自己。
　　擦干脸上未干的痕迹，从卧房里走出想要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到了护士或者是佣人进来查房的时间，所以他决定暂时还是先避开这些人的好。毕竟，他回来的时候是晚上，也没有通过这里的佣人而直接回到了这里。虽然他们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是面对的是刑侦队的那些人，就不能保证什么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他不可以让他们发现他。
　　他冒不起这个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争取时间给自己。
　　手中拿着不多的行李悄悄地来到自己的卧房后，缓缓地合上了房门。也许是因为这些，没有怎么吃东西，或者是父亲的病情太过震惊，激动的情绪使得这一刻的身体如同陷入泥沼般的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跌坐在地上的人，胃部突然的痉挛引发的阵阵抽痛让本苍白的脸色更是发紫，光洁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勉强撑起上身爬到床沿边依靠床的力度爬上了床，他想要睡觉，可是他不敢。就这样，闭着眼睛，睡着的时候会一下子惊醒，醒了后再睡，睡着了再惊醒，一直到亮。
　　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黎惊涛只身出现在千重任的卧房里。
　　再次清醒过来的千重任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短暂的却是温馨的美梦，他在梦里看到了自己渴望见到的千一，而且他们之间离的如此的近距离的接触，这些都是他曾经想过却得不到的东西。
　　醒来过后看到黎惊涛一早就出现在卧室的门口，千重仁就肯定了心中所想，千一是不是回来了？
　　黎惊涛走过去，点头，不过面色不是很好，坚哥说已经坐船回来了，但是昨晚我没有接到他。
　　千重仁听了挣扎着起身，急切的抓着黎惊涛的衣袖，说，怎么回事？没有派人去找么？
　　黎惊涛把他扶起来，坐着，派了。不过，仁哥你放心，我们会找到他的。
　　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俩人转回头看，千一站在门口。
　　爸，黎叔。千一走进来，关上门。
　　千一？俩老人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怎么回事？
　　不是说，没接到人么？千一你是怎么回来的？千重仁冲儿子招了招手，示意千一过来他身边坐下。
　　千一走过去，握住父亲的手，看着黎惊涛说，我提前到的岸边，为了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我没有通知黎叔您。抱歉。
　　黎惊涛却没有责怪，并且还表示赞同，你做的对，这样保险一点。好了，既然回来了，那你们好好说说话。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仁哥，我先走了。有事情联系我就好。
　　千重仁点头说，好。
　　于是，卧室里就剩父子俩人。
　　空气中流淌着沉默，千一面对父亲的时候，觉得自己很不孝，对不起，爸。
　　千重仁拍着儿子手，说，算了，我也没有怪你。只是，当初为刑警队长的我，居然会有个罪犯儿子。所以说有些事情，很难预料的。
　　千一听了后觉得更加惭愧。
　　当初，我也没有想到会辜负你妈妈，到时候我见到她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千重仁想到这里，心中满是遗憾，千一啊，爸爸的时间也不多了，能够再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爸，您别说了，先休息一下。千一恳求。
　　千重仁制止了千一的劝说，别拦着我，我想再说一句话。深深喘了一口气，我想问你，千一，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谅了爸爸，不再恨我，不再怨我？
　　千一努力的点头，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哽咽着使劲地阻止自己不要在父亲面前哭出来。
　　好，好，我就放心了。以后的路，就自己走吧。我知道你可以的。
　　千一从父亲的眼里看到了鼓励，看到了释然，也看到了解脱，然后他郑重的点点头，他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然后他保证到，我知道您的意思，放心，爸爸。
　　千一在父亲的眼前，拿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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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千重仁再次被送到了市医院里抢救。
　　黎惊涛接到了千一的电话，千一，什么事情？仁哥他怎么了？
　　千一在医院的急救室外，握着电话颤抖着说，我爸他，现在在急救室里。
　　黎惊涛听了后，想立即赶到医院，便要挂电话，却被千一阻止了。
　　黎叔，听我说，我已经自首了。千一握着电话的手又紧了紧，可能呆会警察就会来把我带走，所以，千一请求您帮我照顾我爸。
　　千一，唉，怎么会这样，早知道你会出决定，只是没有想到是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叫你爸爸怎么办呢？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在他身边。
　　我知道，但是，我这么做是爸爸所希望的。他曾经是个警察，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成为了一个逃犯，从此过着没有白没有黑夜的日子。
　　对，说的对。黎惊涛放下电话在心底感叹，父子就是父子。就算之前多么大的隔阂，最后还是会化解。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黎洵，想到了黎洵与千一之间的事。
　　黎洵这段时间的反应，他看在眼里，已经多次不忍心看到黎洵这么下去。所以这个时候，要是在不让他们见面，恐怕黎洵真的会怪自己的吧。
　　黎惊涛去公司把黎洵一并叫上，去医院。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谈，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黎洵起先不肯去，说了些理由推辞。
　　可是，这一次，你就听爸爸一句话，去一趟医院。副市长恐怕是不行了，去见一次。黎惊涛态度也很强硬。
　　副市长的事情由您去不就好了，我就不去了，况且我这小辈去了也不合适。
　　难道你，不想见一下千一么？黎惊涛说出了最后的理由。
　　很明显，本黎洵那装着冷漠的眼神的眼睛，在听到了这个名字后，有一丝波澜掠过，变的有点生气了。望着黎惊涛说，您说，他回来了？
　　是。所以我才要叫你一起去。
　　本来还想再解释点什么，但是黎洵已经站起身来说，我们走吧。
　　到了医院后，急救室里还在急救，外面除了千一外，还有刘秘书。
　　刘秘书在过道里来回的不断走着，千一却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地面。
　　黎惊涛看了看身边儿子的反应，走过来跟刘秘书打招呼，刘秘书，抱歉，我来晚了，里面怎么样了？
　　刘秘书摇了摇头，叹息，不知道，医生还没有出来。已经进去将近两个小时了。恐怕凶多吉少了。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人们的叹息声和呼吸声。
　　黎洵从电梯门口缓缓的走到了千一身边，穿着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可是千一仍然无动于衷。
　　黎洵来到千一面前，看着比先瘦了一圈的人，心底涌起一种近似于被折磨得痛。蹲下身，面对着千一，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千一感受到了温暖，而且是自己熟悉的渴望着的温暖后，终于抬起头看来人，本涣散的眼神在看清来人后，渐渐变得有些恐惧和退缩。挣脱开黎洵握着自己的手，双手掩住脸痛苦的埋在双膝间。他怎么还有脸见这个人？
　　黎洵不知道千一是否在哭，可是千一的肩膀分明在一动一动的颤抖着，却没有听到声音。
　　这个时候，急救室里出来了所有的人。
　　千一抬起头，红着眼眶，站起来扑向医生，抓住医生的袖子问，医生，怎么样了，我爸他怎么样？
　　医生同情的看着副市长的儿子，摇头，心脏已经坏死，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说完，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急救室的门口。
　　千一看着护工人员推着床从里面出来，千重仁被白色的单子盖住身，然后又被推走，整个过程，千一连最后一面都没去看。
　　这个时候，外边来了三个人：刑警队队长赵晓雷和两个助手。
　　赵队长出示了自己的身份后，说，我们接到报案，现在是来奉命缉拿犯罪嫌疑人千一的，这是缉捕令。然后从助手拿着的公袋中取出了逮捕令，展示给各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