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无双————林寒烟卿

作者:林寒烟卿  录入:03-26

“谁做贼,我们是来看望你的。”
“子时看望我?”
“子时看望才证明我们感情好,什么时候都要看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过去十几年感情不好?”
“过去子时我也来过的,哥哥,你好无情。”
“咳咳。”
“你只让那个白晚照抱,不让我们抱了?”
“咳咳”
唐春色心说,抱和抱是不一样的,不要乱说。不过要是跟年纪还小的弟弟解释,也是件麻烦事情。白晚照在屋子里听到他尴尬咳嗽,几乎笑倒。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我听见你呻吟?”
“咳…咳…”
“哥你伤风了么,难怪你难受。”
“就是,哥哥嗯嗯啊啊好久,你怎么不吃药。”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睡觉,下次再跳进来,我要放你们出去我就不姓唐。”
唐春色终于听不下去,白晚照也几乎忍笑忍出内伤。
“切,难道哥哥想姓白。”
一向受宠的弟弟根本不把哥哥的怒气放在眼里。
“你们走不走,大半夜的胡闹什么,你们不走我走了,明天就和白晚照搬出去。”
“好啦好啦,我们走,小气鬼。”
要搬走这招屡试不爽,两个小家伙终于离开了唐春色的院子。
爱屋及乌从来都是一条真理,唐春色回来看白晚照满脸笑意,就知道他没有生弟弟的气。白晚照笑着把他搂在怀里:“你身上好冷,这么快天就凉了,咱们俩认识快一年了呢。”
唐春色咦了一声:“只有一年么,感觉像很久。”
白晚照吻了吻他:“因为日子过的不清静,总是很多事情,假如都像现在这样,就是几十年也会很快过去。”
唐春色把被子拉上来:“我觉得你没有我刚见到的时候潇洒。”
白晚照把被子蒙在两个人的头上,在黑暗里压住唐春色,低声笑道:“怎么样是潇洒,点住穴道抱你。”
唐春色响起弟弟说的那个抱,在黑暗中吐了下舌头,手脚忽然麻痹,真的被白晚照点住了穴道。
白晚照在他耳边轻轻呼气:“抓住你是我最得意的事情,看你泡在水里的委屈样子真是笑死人。”
唐春色笑话他:“会抓不会吃。”
白晚照延着他的腰身抚摸下去,手指轻轻在入口处打转:“无论会不会,都吃到了。”
唐春色和他打趣:“恩将仇报,不是大丈夫。”
白晚照分开他的双腿抬高:“眼前春色无双,谁要当大丈夫。”
唐春色轻轻将腿环在他的腰上,白晚照还没进入,就听见院子里又哗啦想了一声。
唐春色恼怒道:“混蛋。”
院子里却传来了几声猫叫,唐春色养的猫娇气的叫,声音稚嫩。
唐春色苦笑:“刚才放他们走,忘了恢复机关,看来是猫掉进去了。”
白晚照解开他的穴道,和他一起爬起来,去院子里把猫救上来。唐春色恢复机关,青石平整无痕,看不出半点痕迹。
白晚照疑问:“机关只布置在正中的路上么?”
唐春色摇头:“草地下边也有,从来没有用到过。维护要从书房下去,可以在地下检查机关是否灵敏如初。”
掉进机关的是一只和白晚照比较亲昵的白色小猫,唐春色把它带回到屋子里。受惊的小猫一时还不能安静下来,浑身的毛都炸起来,来回乱窜,最后跳到白晚照怀里。白晚照轻轻抚摸它,小猫慢慢平静下来,舔了舔白晚照的手表示亲热。
唐春色伸手摸了摸小猫:“机关是我没事的时候自己弄来玩的,不是用来防敌。”
白晚照想起自家的网:“我也装过机关,虽然就一张网,却网到了美人鱼。”
唐春色由衷佩服:“世上的机关,装上总是有目的的,所以也有方法躲避。但你那机关,毫无章法。安装的位置要说能抓住敌人真是不可思议,简直可笑。我当然想不到天底下竟然会有在那么布置的机关。”
白晚照得意:“料不到就是最好的制敌之术。”
小猫缓了过来,喵呜了一声,从白晚照的怀里跳出去,自己用头顶开窗子跑走了。
白晚照好笑:“好淘气,才吃过亏就又跑出去了,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猫。”
唐春色不服:“我有很淘气么,我吃亏都扳回来了。”
白晚照一把拉住他,在他嘴上亲亲:“春色,我怎么这么喜欢你,你说的什么话我都喜欢听。”
唐春色为他忽然而来的热情脸红了一红,低声道:“睡觉吧。”
白晚照搂住他:“明天去看我大姐,她愿意见你了。”
唐春色听到可以见天下第一美人,才有点困意又消失无踪了。白晚照轻轻拍他,哄着他睡去了。
虽然是被贬谪的妃子,依旧有宫内派来的照料,或许叫做看管。唐春色走在昔日自己家的院子里,看布置起来的杭州风格,心想李惜远估计也不舍得晚照的大姐,但终究放她走了,也不算是很自私的人。
名利这东西,要真得到过的人才能有机会看得开。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说平平淡淡总是真,才会有人相信。白晚照家人丁稀少,对权势门第看的很轻,反而在家族大乱中的得以保全。
无论美丑,进宫的女子都会被人羡慕,哪怕只是做一个宫女。然而为了别人的羡慕生活实在有些可悲。道理虽然浅显,却很少有人能看透看穿。因此唐春色对白晚照的姐姐不只是容貌上的好奇,更加欣赏佩服她的心胸和眼光。
白晚照看他一路上都若有所思,又一言不发,轻轻碰了碰他:“怎么了?”
唐春色醒过神来:“我在想你姐姐,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白晚照笑了笑:“我大姐是很特别,可能是因为从小父亲不管我们,娘又宠爱有加,大姐自小就喜欢读那些经史子集,当初听到要入宫候选,别人都开心欢喜,唯有我大姐终日难过。可我们也没有办法帮助她,父亲不在了,家里的一切事情都要听我伯父的,更加不能违抗旨意。”
虽然一切都过去了,白晚照的语气里仍有些黯然。
唐春色握紧他的手:“放心,姐姐今后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一定会比在宫里开心。”
宫人远远看见他们走过来,轻轻打开门,安静肃穆的没有一点声音。
唐春色和白晚照迈进门去,桌子边上坐着一个云鬓高堆的丽人,一身的宫装,身上的披帛随着主人站起来微微飘动,人间哪里能有这样的绝色,实在让人怀疑是仙人坠落凡尘。
白晚照的二姐也是美人,和他的大姐比起来,却像是泥土的塑像。
那丽人微笑着招呼他,声音柔和清丽:“春色,过来。”
白晚照看唐春色一副色授魂与的迷醉相,心道我大姐的确是美,你也不用看的这么夸张,在唐春色的手臂上轻轻掐了一下。
白情薇却不觉得生气,唐春色的眼神和看到一朵最美丽的花没有差别。那是丝毫不带任何其它想法的纯粹欣赏。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不会让人有任何的不快。
唐春色乖乖走过去,坐在白情薇身前,乖巧的真像是一只小猫。白晚照坐在他身边,一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在心里笑唐春色的老实样子。
白情薇柔声道:“春色,我今天请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唐春色觉得她说话的方式温和倚重,让人心动,何况她又是白晚照的姐姐,只觉得无论她说什么自己也会帮助她答应她。
白晚照真是看不过去,低声道:“我大姐比我师父更好看么?”
唐春色叹息道:“这也分辨不出来,不过你师父不温柔,就像是冰山。”
白情薇微笑着看他们说话,并不急着说自己有什么事情,能在深宫中得到帝王的欢心,是深谙让他人自在舒服之道的。
唐春色和白晚照说了几句,来问白情薇:“大姐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商量?”
白情薇微微叹息:“我自从进了那见不到光的地方,再也没有见过亲人。身边的侍女都不敢相信,没有一个可说话的人。因此日夜盼望能早点有个孩子,可以不担心的说几句话。一年一年,却全无音信。”
白情薇并没有怎么形容禁宫的苦闷,白晚照和唐春色想到那连一句真心话也不能说的地方,却都觉得十分难过。
白情薇看他们两个脸上的悲伤表情,柔声道:“可我没有想到,原来这辈子还有机会出来。春色,我不知道有多感激你。白家受难没落,皇帝竟真的肯贬我出来。我很承皇上的恩,明白这已经是他对我格外有心了。”
没人敢和李惜远提出让他放白情薇出宫,唐春色也只是试试,还引得李惜远震怒,却没有想到李惜远居然对白情薇有情有义,随了她的心思。大概对于李惜远来说,视名利如浮云的白情薇也是特别的存在,让他舍得付出更多的感情来重视。
白情薇说到这里,低声道:“我出宫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我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再回去。因此隐瞒了下来,那几天心思乱的很,也不敢见你的面。我害怕一见到你,就不忍心瞒你。”
唐春色和白晚照脸上一起变色,两个人都对这件事极为意外。他们没有想到白情薇不见唐春色是因为这个原因。白情薇要想在蜀中蒙混过关,是一定要得到唐家人的帮助的。事已至此,唐春色自然不会出卖白晚照的姐姐,就是白晚照,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情薇这番话说的十分曲折动人,令人心生同情,但他选择这样告诉唐春色,这里面不能说一点都没有利用的成分。唐春色自然明白这一切,心里也没有半分的怨怼,只是凝神思考该怎么隐瞒这件事。
白晚照低声道:“娘和二姐知道么?”
白情薇摇了摇头:“我怕吓到她们。”
唐春色柔声道:“姐姐你不要担心,只是多了个孩子,我们总有办法的。”
白晚照握紧他的手,想了想,把唐春色抱在怀里:“要不要和你爹娘商量善良。”
唐春色望着白情薇:“姐姐的意思呢?”
白情薇轻轻摇头:“我知道唐家伯父伯母会因为晚照的面子帮这个忙,只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天传出什么风声,我会终生不安。”
唐春色道:“姐姐不能养在身边,那就当作我和晚照在外面收养的孩子好了,要辛苦姐姐先装几个月的病。”
白情薇眼睛微微泛红,唐春色示意她伸出手腕,为她诊脉,柔声道:“我和晚照要先回去了,我会让丫鬟送些补药来。”
白情薇站起身来送他们,白晚照和唐春色相携着离开了,两个人彼此相依,平等又不分离,正是她年少时最向往的感情。
白晚照直到回了唐春色的房间才面露忧色:“春色,要不要和你爹娘讲?”
唐春色摇头:“不用,我爹娘什么都明白,只要稍微提一句就好,就是一句不提,到时候他们也猜的出来。”
白情薇的事情最终是定下来瞒住所有人,只当是生了不要紧的病,慢慢的养着。蜀中是唐门与糖门的地盘,而两门同出一家,看似不和实际上有彼此关照,可以说没有半点的意外能发生。唐春色对隐瞒住这个消息充满了信心。
白家的母女住在谪宫的外围,既不属于白家,也不属于唐家。她们也不知情,只当白情薇是真的生病了怕光,每日里和她隔着帐子说些家常话。白家自来人口就少,也不觉得寂寞。白晚照身为家长,一面打点白家的产业,一面为二姐物色一位得意的夫婿。无奈白家问罪于朝廷,少年有为的才俊并不愿意选白家的女子为妻,只好暂时耽搁了。
白家虽然已在朝廷衰败,白晚照麒麟侯的家业还在,白晚照小心缓慢的将家业从杭州发展出来,渐渐依赖与唐家的合力遍布江南。

匆匆经过冬天,又到了第二年春末,白情薇的孩子在母亲忧虑的情绪中似乎要提前降临。唐春色自然没有为人接生过,想着和母亲说在家里选一个接生婆来。
这时白晚照去了江淮一带还没有回来,唐春色写信催了他,这天傍晚按惯例去白情薇的谪宫看望她。院子里已有大半的人是白家从前在杭州的仆人侍女,见到他都笑着打招呼。
唐春色径直去了白情薇的房间,在外面略微敲敲推门踏了进去。通常白情薇会在卧室的里进,就是直接进去也不会看到什么,但他自幼对女子都礼数周到,即便无用也要尽到礼节。
房门打开,唐春色先看见书桌边坐着的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青年。这人的身材修长,虽然侧坐背对着唐春色,衣衫也大方简单,却透露着一种低调的优雅贵气。
唐春色悄悄握住手,掌心有一手的冷汗,又湿又粘。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笑了笑:“春色,朕来看你了。”
唐春色缓缓跪下,心里惊骇,几乎不能言语。李惜远是何时到的蜀中,又是如何进入谪宫,他完全都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消息闭塞不灵,而是因为谪宫中的宫人都是由皇宫派遣,沿途的车马完全不被唐家所知。
李惜远笑道:“起来吧,大半年没见,你样子倒变乖了不少。”
唐春色不知道他到底进去没有,心里又慌又乱,他本以为欺君的罪过已经定下了,可看李惜远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怒气。
李惜远看他还在发呆,走过去拉他起来:“我才来,没想到正看看厅里的画就遇到了你,真是有缘。”
唐春色低声道:“皇上为什么来蜀中?”
李惜远没有说话,良久道:“我听说白妃自来蜀中便一直病着,已病了大半年,因此想来探望她。”
这是原因之一,却并非是全部的原因。李惜远很想说自己是因为想念这惟一敢顶撞自己,不稀罕自己的唐春色而来。但他毕竟不是一般人,更知道就算自己说出口唐春色也不会珍惜自己的情意,要么觉得自己是在戏弄他,要么觉得自己可笑。
唐春色却无暇想这些,他心中愁闷至极。只要李惜远看见白情薇,自己的欺君之罪是真正坐实,再无可改了。他为了帮助白晚照固然是不惜一切,但这一切也只是他唐春色的一切,万一连累父母,连累唐家,他便是唐家的罪人了。
李惜远见他不说话,微微愠怒道:“怎么朕来这里反倒惹了你不开心么,哼。”
他其实专程为了吓唐春色才先等在这里的,早有人报上去,说唐春色每天傍晚会来谪宫为白情薇看病。唐春色的反应却痴痴呆呆,令他大觉无趣。
李惜远摔开门帘,径直进了卧室,白情薇的床帐子放下来看不见人,唐春色的贴身丫鬟灵儿正在这里照看。
白情薇这时已经听见了声音,先扯过棉被掩住了肚子,却是一时之间想不出半点办法,正自百般焦急。
唐春色情急之下拦住李惜远:“你不能见她。”
李惜远怒道:“为什么不能见她?!”
唐春色把声音放柔:“她得了病不能见风。”
李惜远皱眉:“是了,你到底会医病还是不会医,一个不能见风的寒疾医了大半年还没有好,居然在江湖中算是个神医,真是可笑。”
唐春色这时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名声:“已经好了大半了,如今是万万不能见风。”
李惜远冷笑道:“这房屋之内,哪来的风,难道她平素就不出入上下,洗漱吃饭全在床上么。就算全在床上,也要掀开帐子一角给她递进去不是么。”
唐春色拦在前面不肯让开,为难道:“真的不能见,别见好么?”
李惜远略微沉吟:“你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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