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公子(卷二)————紫陌

作者:紫陌  录入:03-24

      谢连环大惊,连忙将他扶起,说道:“程公子问也不问要受些什么苦楚,便即答应,足见恩义。教主蒙你相救,我教中人还应感激你才是。虽然出云山庄一事后,教主自认难当大任,宁可退位让贤,也不肯再回星云宫中。但在神教中人心里,教主不会是第二人。日后此事还请程公子好好劝劝教主,否则群龙无首,神教便要变成一盘散沙,中原武林难免一场血雨腥风。”
      程净昼点头答应,心中半信半疑。谢连环说道:“这次比武,便是有人冒了我教之名,杀了这许多白道高手,蓄意挑起中原武林和神教的恩怨。我教中之人大多桀骜不驯之辈,有报仇的寻上门来,多半是杀了了事。星云教号称魔教,并非浪得虚名,至少在护短上是一等一,人不是教主杀的也还罢了,即使真是教主所为,只怕也正中下怀,给他们练了武功。”
      程净昼“啊”了一声,寻思道:那苏堂主和风大哥不像残忍好杀之人,怕是这谢连环为了让那人回心转意,故意加油添醋一番,心中暗暗感激。那人若是心中挂念之事越多,想必便不会一心求死。说道:“谢公子,我答应你便是。”沉吟一阵,说道,“不知怎生才能救得了他,还请公子明言。”
      谢连环附耳说了几句,又微笑说道:“此事容后在议不迟。只是现下你若去得晚些,教主怕是已经走了。”程净昼吃了一惊,谢连环又道:“他就在北面的房里,你快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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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净昼按着谢连环的指点,到了北面厢房,略略一停,已觉心跳如鼓,推门进去,里面的人觉察到声息,缓缓回过头来,面色苍白若纸,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你来了。”便再也无话,一双凤目,微带些许笑意。
      程净昼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一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时,方觉心安。想必萧明铛与谢连环所提及之事,定是他心中难以逾越的难关,如今能见到他,至为不易。若是自己稍稍迟疑,或许再难相见。
      程净昼注视他良久,心中一阵欢喜,一阵悲凉,低声说道:“明铛姑娘的玉像你是不是也雕好了?”
      屈恬鸿微微一怔,说道:“已雕好了一半,你要不要先瞧瞧?”一边说着,便要挣开他的手去。程净昼紧紧握住,不让他挣脱,心中却是大痛,如有硬物哽噎在喉,再难成言,过了良久,才低低说道:“你…你…”忽然又紧紧咬住嘴唇不说。
      屈恬鸿低声叹道:“我伤了你的心是不是?我不知你会如此伤心…但是既然被你瞧见我偷刻了你的玉雕,便不能再留着了,总要送还给你。”程净昼凄然说道:“我不要你送还给我,我也不要你去雕人家姑娘的模样…你雕着她的像要送我做大婚的贺礼,心里自然是苦的,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又怎会好受?我不会娶别的人为妻的。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愿意为我受尽委屈,但是我不要他为我伤心难过,我只要他好好活着,像他盼着我一般,盼他开心快活,但是那个人总不明白…”
      屈恬鸿覆住他手背,轻轻说道:“他明白的,只要你开心快活,他自然就开心快活了。”程净昼低声说道:“可是…我只有跟他在一起时,才真正开心快活。”屈恬鸿沉吟一阵,声音极轻地道:“我也是一般。”
      程净昼一惊,还道是自己听错,抬起头,只见眼前人凤目低垂,面上红晕微生,竟是美不可言。他心中怦然一跳,顿觉面颊发热,不由得胡思乱想道:屈大哥怎地这般好看?萧明铛虽然美丽,却不曾令人这般心疼怜惜,只想亲上一亲,莫不是自己心生邪念不成?他收敛心神,说道:“屈大哥,谢公子要我对你说,请你仍回去做教主。”
      屈恬鸿拉着他的手,说道:“入内室再说罢。”程净昼被他拉着,更觉神魂轻飘飘的,早已不知去了何处,手上只觉得他指上轻暖,更如在梦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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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内窗明几净,摆放得整整齐齐,程净昼移目到锦被鸾帐上,便觉得脸上稍稍一红。屈恬鸿忽然说道:“谢神医跟你说了什么?”程净昼便将要他回去的言语复述了一遍。
      屈恬鸿微微一笑,说道:“我还道这么大事情怎地没人理会,却原来都是惟恐天下不乱。”程净昼问道:“那你还回去么?”屈恬鸿说道:“此间之事我必会设法相助解决,至于是否重居此位,尚未决定。弑父在教中终是不赦之罪…便是他们不介意,我也不能释怀。何况我来日无多,死期将至…”
      程净昼惊慌万状,连忙掩住他的嘴唇,说道:“别再说那个字了…童言无忌,大风吹去。谢神医说,你的病是有治的,只要好好调养,不日必当痊可。”
      屈恬鸿不由得微笑,沉吟一阵,说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程净昼点头说道:“正是。原先遇到一个难关,现下他已想到了治疗之法。”
      屈恬鸿思索片刻,微笑说道:“不料我今生竟是如此幸运。”他这一笑便如冰轮破出重云,霎时清辉万里。程净昼心中一动,说道:“那么,你是答应回去了?”屈恬鸿说道:“此事日后再提也不迟。你离家太久,父母担忧,正该回去看看。我送你回去罢。”
      程净昼大吃一惊,微觉恍惚,讷讷说道:“你送我回去,便要走了么?”屈恬鸿不禁微笑,说道:“你可是舍不得我?”程净昼红晕满脸,轻轻说道:“便是一世,也如同白驹轻蹄,弹指飞去。又怎忍片刻分离?”
      屈恬鸿心中感动,微笑说道:“世间情爱,少有始终不曾变改的。垂垂老矣之时,鸡皮鹤发,难看得很,怕你便要后悔。”程净昼急急说道:“我每跟你在一刻,便更爱你一分,怎会后悔?”一字出口,立时便觉脸上如同火烧,心中却是甜蜜之极。
      屈恬鸿微微一笑,却是沉吟不语。此般欢爱,便如梦境一般,一切非真。但当梦觉之时,却又不知如何?忽听得程净昼说道:“我能亲亲你么,恬鸿?”微微一惊,瞧见他脸上痴迷欢喜中更带温柔怜惜之意,不禁微微一怔,说道:“好的。”
      只觉脸颊上微微一软,目光却凝视不去。屈恬鸿只道他是害羞,微笑道:“怎地不亲了?”程净昼讷讷说道:“我怕亲得多了,你便会消失不见。”屈恬鸿微微一怔,说道:“以后我若是去做什么,决不会不告而别,你放心就是。”程净昼怅然良久,说道:“福缘有数,我今生能与你相见,便是前世所修,若是亲的多了,只怕日后相见无期。上次云雨之时,你伤重咳血,想必定是我唐突之过。”
      屈恬鸿只觉得他话中不减痴意,心中不知如何的珍视爱惜,不禁心中感动,低声说道:“我只道相聚短暂,不如欢爱一场,以不负你之情,却不料自身难以承受。这是我的不是,与你无关,不必自责。”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在他额上一亲,见他脸上瞬间红晕,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己,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之色,不禁微微一笑。
      程净昼低声说道:“是我不对。我见着你时,便情不自禁,原先只道是中了毒,但解了毒之后抱着你时,还是一般的欢喜。”他心中怦然直跳,担心惹恼了他,却见他双颊飞红,竟有些羞涩之意,不禁心神一荡,轻轻靠近,在他嘴唇上一吻。
      两人叙旧片刻,情难自抑之时,便亲吻一阵,均觉心中甜蜜,难以言语。程净昼万般欢喜痴迷,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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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谢连环所用的疗法,乃是以上乘内力打通屈恬鸿诸穴百脉,只因教中之人不能近教主之体,又是解散了衣衫,裸身相对,十分亲密的行功之法,若非美眷佳偶,实是大为不妥,因此谢连环犹疑不决。既是程净昼愿意,自是两全其美。
      因有良医在侧,只需以金针渡穴之法,便能短时之内习得上乘武功,只是金针艾绒,火烧针刺之苦却是不得不受了。
      开始一月余痛不欲生,程净昼虽然咬牙忍受,却也日渐憔悴。屈恬鸿何等细致聪慧之人,自是一望便知事有蹊跷。但问他他却只说是随谢连环习些防身之技,再多却不肯说了。所幸过了这段时日,他精神渐好,竟然更胜往常,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一日疗伤后,屈恬鸿忽然微笑道:“我原不愿你习武,只因江湖险恶,一习武便是踏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今见你步法轻盈,竟是一派高手气度,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看不出程大侠根骨清奇,原是上好的习武之材。”
      程净昼不由得发笑,咳嗽一声,左攥右握,抱拳为礼,说道:“有谮了。他日还请屈教主多多指教。”
      屈恬鸿微微一笑,拉住他的手,只是凝目注视不语。良久方道:“你为我受的那些苦,怎地不让我知晓?”
      程净昼呆了一呆,讷讷说道:“谢公子都告诉你了么?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针刺之时有些疼痛罢了。”谢连环是屈恬鸿下属,自是瞒他不过,但此时他身体几近复原,便是让他知道也无大碍。程净昼说得轻描淡写,其实那苦楚如落蚁穴,苦不堪言。
      程净昼只觉得被握住的手忽然一紧,一滴泪滴到手上,不禁一惊,却见屈恬鸿脸上仍是微笑,缓缓说道:“我事后知道,也是一般难过。”
      程净昼从未见他如此,心中只觉比针刺更为难受,一时竟是手足无措,手被他握住,便用嘴唇吻去他脸上水痕,嚅嚅说道:“我下次再也不会瞒你…”正踌躇之时,嘴唇已被吻住。心中一惊,却觉有些绵绵之意。
      不知何时,两人分开,仍有些不舍。屈恬鸿是刚疗了伤势,衣衫半褪,凤目水光滢滢,说不出的艳丽俊美。程净昼只觉得心荡神驰,犹豫一阵,正想移目不看,却听屈恬鸿说道:“可愿云雨么?”心中怦然一跳,却见屈恬鸿微笑不言,眼角水光隐隐,恍若流情,忍不住低下头去,在他眉眼之处亲了一亲,心中轻怜蜜爱,辗转不去,低声说道:“怕是有损身体…”
      屈恬鸿一手覆在他颈项上,吻了吻他的脸,微笑说道:“已然无碍。”他此时身体痊愈,虽仍有些憔悴之态,但瞧在程净昼眼中,却更惹人爱怜。
      此时已在床沿,两人一边亲吻着,就势倒在床上。程净昼知他娇纵自己,却也不敢太过轻薄,但日日肌肤相亲,却要守之以礼,早已情动难抑。此时又见意中人衣衫半解,俊美的面容中带些迷离之意,不禁心神荡漾,伸出手去,摸他腰际。只觉得腰上柔软,像要拦腰欲断。
      程净昼亲他一亲,痴痴说道:“我们当初如不是那般相逢,处得久了,我怕是也要想入非非的。屈大哥,我心中真是欢喜。”
      屈恬鸿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你欢喜什么。”程净昼轻轻解开他衣带,手指覆上他修长紧致的身体,神色间尽是痴恋迷醉之色,说道:“我欢喜我如此幸运,竟会遇上你,甚至能跟你在一起,没有错过一生所爱。”
      屈恬鸿在他的抚摸下,不知是羞涩还是激动,浑身微微颤抖,却是不忍拒绝,微笑道:“你怎知是一生所爱?只怕你日后见了别的女子…。”
      程净昼心中一疼,紧紧抱着他道:“只怪我当初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徒然让你难过。其实我是早就喜欢你的,若不是你,我宁可毒发也不会抱一抱别人,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这般意乱情迷…”他声音渐渐低了,脸上发热,又忍不住亲了屈恬鸿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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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恬鸿只觉得他专注的目光中柔情款款,温柔无限,不禁心下感动,他赤裸的身躯贴近自己,两人相拥而吻。心中柔软不去,仿佛渐渐将所剩无几的坚冰融化。
      或许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便是这般的温柔,这般的暖意,这般一个不惧艰难险阻,也要与自己站在一起的人,在当初见到他时,才会像飞蛾扑火般决绝罢。
      只觉得他顺着身躯吻下,仿佛渐渐将欲火勾起,屈恬鸿只觉得浑身发热,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苍白的双颊上生出几分红晕。即使是当日情毒最烈之时,意志也不曾失去半分,此时只是亲吻而已,竟是让他难以自持。屈恬鸿不由得有些紧张,低声说道:“你快些罢!”
      程净昼见他长睫低垂,掩饰不去的羞惭,竟是说不出的可爱可怜,心中不由得一颤,又吻了一吻,轻轻说道:“只怕弄疼了你…”
      屈恬鸿低声说道:“只求你快些便是。”
      程净昼心知他为了自己才出言云雨一事,其实是不胜情欲,若是自己激动起来,定会伤了他,此时听他开口求恳,更是心疼,柔软的舌尖缓缓吻着他胸前的突起,屈恬鸿不知他竟会如此,只觉得心神俱颤,不由得微微仰头,登时挽发的木簪掉下,长发散落,平添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之意。他勉强忍住逸出的呻吟,竟变成按捺不住的喘息。
      仿佛倾尽温柔的爱抚,程净昼的手沿着他的腰线慢慢往下滑,滑过劲瘦的腰身,抚摸他修长的下肢躯体,似乎感到身下的身躯已经气息紊乱,浑身发颤,自己也颤抖着将灼热的硬物慢慢纳入他体内,感到他因瞬间的微微痛楚而痉挛一阵,俯下身去亲吻他的耳垂。无限安定欢喜,仿佛冲盈于胸口,纵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用这一双手,呵护这个自己最疼爱的人。
      两人在情潮中浮沈,紧紧拥抱对方,仿佛这才是自己的安定所在。
      待至风平浪静,已近黄昏。不知何时,雨声缠绵而下,在窗外的玉兰叶面上细碎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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