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乔樵--好痛--"我就这样一直颠来倒去地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叫痛,他搂着我,除了那个地方,全身也都贴在一起,汗水在皮肤上形成强吸力的粘膜,紧紧吸附着对方。我虽然痛不可挡,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丝后悔。能跟爱的人做的,才是爱吧?
既然是爱,就必然有甜蜜也有辛酸,还有痛苦。这些我们都尝到了,现在只是用更强烈的感官来体认而已。
这么多天来,我终于可以在这个怀抱里尽情地哭泣,为这所有所有的事。为童桐,为他,也为我自己......
为什么我会连童桐也保不住?
为什么我要是宋家人,而你要是警察?
为什么......只是彼此相爱,也会这样难?
太多不能解的问题,我哭得稀里哗啦,天昏地暗。他以为是因为太痛,只有紧紧抱着我,把温暖都给我。
等到我好不容易哭停下来,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才自觉丢脸,吸着鼻涕也好,也在唠唠叨叨:"你以后要是敢对另一个人做这种事,就杀了你!"
他本来还很心疼我的,听到这句立时喷笑出来,一面吮吻着我的下巴,一面讨好:"我怎么可能还跟别人做?都已经被你吃掉了。"边说边抽了旁边的纸巾出来给我擦眼泪,"我今天太急了,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我点点头。下次......恐怕没有了吧?
想想又一阵心酸,想对他再好一点。"你动吧,我没事了。"
"真的么?"他手里的纸巾正接住我眼角滚落下来的一颗泪,便笑着说,"可是我还不想动啊,这样也挺好的。就这样让我抱着你一会儿吧,我好久没抱你了,都快回忆不起那种感觉了。"
"嗯。"我搂紧他,也悄悄地记住他结实的肩膀,宽厚的背脊,温暖的胸膛,还有那灼热在我身体深处带来的剧痛。这些都是他,我想都带走,好陪我度过寂寞的异国生涯。
"小天,宝贝......"他在我耳边呢喃,像歌唱一样,"小天,宝贝......"像孤独的吟游诗人在孤寂的原野上唱起的背负着思念的歌谣。"......宝贝,我怎么能这么爱你呢?......一想到你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我整个人就变得空空的......什么都是空的,小天,小天,你别像陌生人一样对我说话,我受不了......别让我再过那样的日子了,我受不了......"
他每说一句我就忍不住流泪,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哭得泣不成声。
相比这些,后来暴风骤雨般的洗礼根本就不算什么。原来最痛的伤口不是在身上的,是在心上。
我紧紧攀附着他,他的力气太大,被他冲撞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整个人都在模糊混沌,但又有着无比清晰感官的世界里摇晃。腰下本来垫着枕头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用手稳稳地托着我的腰,我勾着他的脖子,有时候要腾空了一样,又瞬间落下来,晕眩的快感。
后来我真的足够放松了,那地方也变得润滑,便感觉出大幅度的摩擦,他那火热的东西冲进来,又抽出去,每次都带过一片灼热的辣痛。我没有其它的感觉,便悄悄地记住这些,他带给我的最亲密最私密的碰触。
乔樵......乔樵......
我在心里叫着,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天天都和你在一起。我们都是普通人,你不是警察,我也不是宋家人......乔樵......乔樵......
你说过要用一辈子来爱我的,你要守诺。
他不停地加快冲刺,最后一次便用力地顶在那里,我感觉到他持续地振颤,猜想应该是出来了。他忽然汗淋淋地伏倒在我身上,像跑了一万米似的剧烈喘息,边喘还边望着我笑,梨窝深深地凹下去,甜蜜又勾人。我也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种顶峰的快感,傻傻地陪他笑起来。
"舒服么?"我用气声问他。
"嗯。"他似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埋进我的颈窝,喘着气咕哝着,"跟小天做是最舒服的,从来没有这么舒服。"
"是呀?"我莫名地又有些得意,可是他的感觉过去,我的感觉又上来了,只能苦着脸,"可是好痛。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要这么痛?"
他抱歉地抬起头:"有润滑剂的。可是今天没想到会遇到你,还跟你这个......所以我没买,什么都没准备,对不起。"
"用润滑剂就不会痛了么?"相比道歉,我更在意这个的。
"听说会好一点。"他看样子也不是很确定,但看到我的胆怯又冒了头,于是又说,"如果实在痛,不做也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怎样都没关系。"
"是吗?"可是我看猴子那些人平时的样子,好像不是这样。男人的冲动不是都很难压抑的么?
"对了,你好像都没有满足到。只是我一个人在胡乱爽,不如我帮你吧。"说着他就要退出来。
我赶紧拦住他:"不用不用。我现在痛成这样,怎么都不可能爽成你这样的啦。你不要动,就先这样,我......多体会一下你在我身体里的感觉。"
"是吗?"他更歉疚了,便真的没有动,抵着我的额头看我,"你看你,眼睛都肿了。我刚才一听到你说今晚要留在这里,脑子就变得乱糟糟的,又开心又紧张。本来真的只是打算亲亲你的,可是一碰到你就方寸大乱了。完全没法控制自己,脑子里叫着停下来,可是还是没办法。小天,我想天天都能这样看着你,好不好?"
我哑着嗓子笑话他:"你要工作吧,长官?否则谁来除暴安良,惩恶除奸?那不是你的童年梦想么?"
他眼睛里的光一下黯淡下来:"你还是在意这个是不是?"
"没有啊。"我摇着头,又咬咬他薄唇,"我忽然觉得你还是蛮适合这行的,至少穿制服很帅。"
"是么?"他又开心起来,"有多帅呀?"
"帅翻了酷毙了,拍下来能拿去当去当你们警察部队的宣传招贴!"我很用力地夸奖,没说对那套衣服我天生没好感,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帅的。
只是这样说两句他就开心得不得了,仿佛我已经肯定了他的职业,心中再无块垒。
就这样,他抱着我开开心心地去洗了澡。完了之后随便吃了些东西,因为我浑身都不舒服,就又回到了床上。
极力的发泄过后,气氛已经平和很多了。我们什么都不做,我靠在他怀里陪他聊天。
"对了,今天接你电话的那个姆妈到底是谁?你既然是宋家少爷,也不存在真的养母吧?"他还真有心去记我身边的这些人。
"那是我的奶娘。我刚出世就被放在宋家门口......"
"嗯?居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居然敢怀疑?!"只不过普通人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把弃婴丢在宋家门口?西苑是什么地方,是一般人能靠近的么?"
"是了,我们疏忽了。"
"不,是因为陶天这个角色实在太小了,勾不起你们的兴趣。"
"不会啊,至少我很有兴趣。"
"......你有兴趣的不是我的身世吧?我的亲生母亲不是阿爸明媒正娶的夫人,简而言之我其实是非婚生子。但阿爸很爱我妈,我妈是个超有个性的美女哦。她怀了我之后就离开了他,把我生下来再送回来,就是不想嫁入宋家,也不想跟宋家有任何瓜葛。所以我阿爸看到我,就跟看到了宝一样。当时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为了等我妈一直没娶。直到我被送来,他彻底明白了她的心思,才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娶了阿姨。让本来在厨房帮忙的姆妈给我做了奶娘。我算是她从小带大的,就像妈妈一样。"
"你们家真是好复杂的关系。"
"大户人家嘛。其实最复杂的是我五岁开始阿爸要给我选随扈的时候。要求很多,要比我大的,但年纪相差又不是很大的;要聪明机灵的;又要忠心耿耿;还要没有太多家庭负累,以免能为我付出的不够多。我当时还没意识,其实后来长大了想想,这种人选不是千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了,所以要不是我遇上童桐,也许这辈子也没有见到这种极品保镖的机会。"
"哦?那童桐是怎么给你找出来的?"
"嗯,还真是我找出来的。一开始阿爸他们要去孤儿院挑人,没有打算要带我去,但我死活都要跟,就没办法了,只好带。他们在选人的时候我又坐不住,只好由保镖带着出来玩。于是在院后小花园里看到了个哥哥,高高瘦瘦的,样子十分冷淡,见到我们也不搭理,就坐在那雕一匹很难看的小木马。我没见过人家雕木马,就非要在旁边看,边看还边跟他说话,他开始不理我,后来我说得多了,他也搭两句,再后来,他就渐渐逗着我玩。我想要他的小木马,他说不行,这是雕给他弟弟的,他弟弟生病了住在医院里。我就不要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愿意给我了,说下次带我去看他弟弟,我们可以一起玩。我就觉得我喜欢他,就拉着他去找阿爸,说要他做我的保镖。阿爸仔细看了他便同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阿爸问他,弟弟长什么样?他就拉着我说,就这样。阿爸又问,你愿意做他的哥哥,教导他,爱护他,保护他吗?他毫不犹豫地点头。阿爸说,一个保镖把主人当做主人并不少见,但如果他愿意把主人当做自己的亲人来爱护,那才是最难得的。其实童桐的弟弟早就生病过世了,只是他一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每天坐在院子里给弟弟雕木马来想象着终有一天还能见到他。阿爸后来说,这样的人感情丰富而内敛,一旦认定,将来一定会豁出命来保护你。他说对了。童桐到死都是因为我。"
乔樵用手指背摩挲着我的脸颊,他怕我又要开始流泪。可是我不会了。童桐没有死,他永远在我心里,就像他的弟弟一直在他心里一样。人只有在要遗忘了的时候才会觉得伤心。
"于是,接下来就是宋景誉来了,那才真是混乱的开始。"
"这个以后再讲吧。你今天身体不好,不累么?"他担心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对他笑:"今天难得嘛。我不想睡,就想跟你说话,想把我以前的事情都告诉你,你不想听么?"
"我当然想。只是怕你累。既然这样,你就讲吧。"
"二伯出家之后,他家里留下一妻一儿。伯母后来改嫁了,二伯就把儿子送来给我们照顾。我阿爸对他始终有愧疚,便收养了宋景誉。那是童桐来了我家半年之后的事了。后来你也知道了,他只比我大三岁,比童桐小两岁。刚开始看着我们玩,就特别羡慕我,后来变成喜欢童桐。可是童桐不喜欢他,觉得他太爱耍心机,不像小孩子。童桐喜欢那种纯粹弟弟的感觉,就好像我这样的,什么都不懂,他就什么都可以教我,还可以想带我去哪里玩就带我去哪里玩,我只会傻乎乎地跟着他跑。他适合当哥哥,喜欢照顾人。可是宋景誉就是喜欢他了,费尽心机讨好他,都毫无效果。两个人的‘积怨'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后来童桐要送到美国受训,我终于少了他的保护,于是宋景誉就找人绑架了我,把我关在一个地下仓库里。那地方其实就在西苑旁不远的一栋别墅里,但就因为太近,反而让人找不到。我被在那里关了三个月。他们天天费尽心机折磨我,不给我饭吃,只给我一点点脏水喝,蒙上了我的眼睛,还每天拿针扎我。"
我说不下去了,乔樵抱紧我,用脸颊摩挲我的:"那一定很疼吧?"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地说:"刚开始还好,你会觉得只是一根小针而已,没什么。可是到后来全身都被他们扎遍了,我的身体变得非常敏感,害怕任何疼痛的感觉。后来甚至发展到他们只要带着危险的气息接近,我就能立刻觉察。那真是非常恐怖的经历。"感觉危机时时在身边徘徊,连睡觉也无法安枕,失眠是常有的事。
"所以那颗子弹,不是你知道有人在那里伏击,而是全凭你的感觉。"他又叹了口气,"其实当时我也并不认定你的嫌疑,只因为资料外泄厉害,宋景棠已经开始怀疑,我才必须找个替罪羊。杀了你可以一举多得。"
"所以做卧底也常常会做坏事。"我不满地瞪他。"即使是警察还不一样知法犯法?"
"卧底时杀的一般都是罪有应得的坏人,即使他们不死于卧底,也会死于其它。黑社会本来就是玩命,每个进来的人都必须有这个觉悟。只不过既然做了卧底,就要当自己也是个黑道分子,否则怎么能避人耳目?我其实也做了很多坏事,想做不想做都要去做。甚至也杀过警察,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你为了保住自己,就要牺牲别人。"
是,你说过,你是那种如果死的时候能留全尸就已经是大运气的坏人。死了之后得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你说过的,你是个大坏人。
"我明白。"好在,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笑我后来竟最想做的是拉你出来。我只看到你不适合,却没想过就算不适合,有的时候命运这种东西也不是凡人可以了解的。"
我也说不出话来,不管做了多久的黑道,你的心终究还是警察。兵兵贼贼,自古就难是一家。我们从开始就沿着各自的轨道行走,所以就算有过交集,最后必定还是会擦肩而过。
天注定,不能强求。
"那么后来呢?"乔樵也不想提不开心的事,于是又帮我转回来。
可惜这件事更没什么可开心的。"我被关住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我开始以为只是想绑票而已。可是时间太长了,他们也并没有让我跟家里通话来证明什么,我就起了疑心。有一天,宋景誉出现了。他为了避免嫌疑,本来很少出现的。那天他出现了,为了对我实施最狠毒的刑罚。他只开口说了两个字,我就认出他来了。实在是他的声音太好认了。"
"我明白了,那天你们在说的就是这件事。"
"没错。他先让我轻微勃起,然后用一根寸长的钢针,从我的左睾丸穿进,穿过阴茎,再从右睾丸穿出......"我只是慢慢地讲,乔樵就已经听得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痛得死去活来,当场就发誓,我一定要他百倍偿还!我要他尝到每天都能看到想要的东西就在手边,可是永远也得不到的痛苦!我要他生不如死,每一天都活在诚惶诚恐的煎熬里,我要他从精神上受到彻底的摧毁!所以我把童桐给了他。"
宋景誉的下场他都知道了,所以此刻只关心我的状况:"那你的那里......"
"废了。"我不敢看他,低低地垂着眼睛。"后来是童桐听到了消息,跑回来救出了我。可是我被折磨了太久,不仅患上了严重的胃病,而且精神受到了深切的打击。"
因为宋景誉,我失去了一个男人正常的功能。医生说,这是心理性勃起功能障碍,药理难以治疗。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而是从此我对自己的身份感到由衷的恐惧。我做噩梦,怕黑,怕陌生人,怕一切尖锐的声音,我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像蜗牛一样缩在并不安全的壳里,我变得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无法正常地生活。
最后,我哭着对阿爸说:我不要当少爷了!我不想再做宋家的少爷了!很多人想来害我!阿爸,我求你!我求你!我每天都睡不着,好害怕!当你的儿子一点也不好,我痛死了,阿爸!痛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