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从肩锁、胸前、腰腹慢慢下移,又从趾间、踝部、膝腿缓缓上爬,就是避开了最需要被安慰的地方。
我弓起身子,咿唔地暗示对方,感觉那双手迟疑了下,缓缓包裹住我的脆弱,温暖地令我长叹,原本因痛苦而蓄积在眼眶的泪水也跟著流下,被那人一一吻去。
随著对方手上运动的加速,我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管不住压抑在喉间的声音,在无法忍耐的同时,藏在心底的话也跟著出口。
「老板,我………」
我整个人坐起来,捂著嘴巴思考,刚刚那句话我有没有说出来?接下来又抱著头苦恼著,我怎麽会有那种念头?
在床上自怨自哀了许久,才注意到目前自己的处境。
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昨晚的那套了,一身清爽…得更正,因为刚刚的「恶梦」,现在是全身黏腻地在床上,好在老板没有真的在旁边,为此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对!昨晚我睡著了,又是谁帮我换衣服的?
思及此不禁满脸通红,到底那个梦是真是假呀?我头痛地咬著牙,又不可能当面问老板这种事,最後只能当作什麽都没发生?
如果可以当作没发生就好了。
事情似乎被我搞得很复杂,原本清晰可见的线头,现在已经缠成一块,理不清头绪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先清理床上这片混乱再说,还好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等一会包进背包中就可以带走,避开老板询问这关。
因为之前太常来老板家,老板特地帮我买了个整理箱,并细心地用隔板分出各种衣物的摆放位置。我随意地拿了件衣服,小心翼翼地开门,想趁老板还未清醒之前销毁迹证。
「你睡醒了?早安,怎麽不多睡点。」
才刚开门就听到声音,吓得我差点没拿头去撞门板。
「啊哈,是阿,就……作恶梦!我先去洗澡!」手里紧抓著衣服,糊里糊涂说了一堆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直想避开老板那过於灿烂的笑容。
「快去洗吧,昨天只有稍微帮你擦过身体,不过应该还是很不舒服的。」
脑门一热,有如原子弹在眼前爆炸。低著头直冲进浴室里,才敢大口呼吸。
所以早上那个梦……是真的!?
脑海也跟著浮现梦中的情景;虽然过程中没有开睁眼睛,但被抚摸过的记忆像是被烙印在皮肤上,刺麻战栗的感觉也随之延伸,我赶紧打开热水,想藉由水温带走肤上残留的错觉。
透过磨砂玻璃,隐约可以看见外边人影的动静,似乎是在厨房忙著弄些简单的早餐,之後传来熟悉的磨豆声音,想必待会出去就会有温度适中的咖啡可以喝。
不由自主地想起每次煮咖啡给我时,老板脸上的表情。
然後就发现身体的中心又凝聚起熟悉的热度。
「啊啊不要这个时候精神好,给我下去!」
「脸好红呢,是水温太热吗?」一出门就接过老板递来的咖啡,是我喜欢的口味。
把脸埋进杯子中,不知道怎麽回答问题,也不想给老板看见我的脸。
我怎麽敢说刚刚因为想到老板的表情而勃起!
避免自己又胡思乱想到别的地方,我赶紧开口问:「早餐吃什麽?」
「试做的南瓜浓汤,如果觉得不错的话可以加到菜单里。」老板笑著领我入座,而我则是皱著一张脸。
我讨厌南瓜。
看著那碗橘黄色的液体,实在没有勇气舀起来喝。
「怎麽了?」老板注意到我的异状,关心地问。「是不舒服吗?还是不好喝?」
「………我讨厌南瓜。」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南瓜我马上收走!」老板紧张地说著,手也跟著伸过来想拿走碗。
「没关系我不是麽讨厌南瓜只是不喜欢它的味道。」看老板这麽紧张,我也跟著急了起来,抢在他碰到碗之前拿开。
「你讨厌喝就不要喝了,我再弄别的东西给你。」老板不死心,还是想和我讨碗。
「也没有那麽讨厌,不用麻烦再弄了。」想要老板死心,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知道我会喝;也没有多想,直接嘴对著碗就是一口。「好喝!」没有想像中南瓜特有的味道,但还是保留南瓜的甜味,和咸味的比例恰到好处,没有一方突兀,也不显得不足。
「真的吗?不是安慰我。」一脸受伤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我。看见这麽没畏缩的老板,我忍不住取笑起来。
「拜托老板,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好吗?连我这个讨厌吃南瓜的人都觉得好喝了,你不是应该感到更高兴才对?」
或许是感受到我诚心的称赞,老板终於放下坚持笑了。「照你这麽说,如果我还不让你喝完它,那我就是在虐待你罗。」
「没错!老板你舍得看我就这样活活饿死吗?」我故意装可怜,捧著碗像个乞丐似地看著他。
老板被我逗得噗嗤笑出,「放心,锅子里还有,不会让你饿死的。如果不喜欢也不要勉强。」虽然这麽说,但老板还是很担心地补上最後一句。
要让老板不再担心最好的方式就是行动表示,我马上喝完手中这碗,并连喝了三碗。
这道料理在隔天就登上Menu上的「新品嚐鲜」那栏里了。
和老板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但又有些不同。
初认识时,老板对我的态度是似及若离,令人无法判断他所谓的感情是真是假;而现在,几乎无时无刻都感觉得到老板的视线,连小伟都察觉到,跑来问我;
「老板一直盯著你耶,你到底哪里惹到老板了?」
无语问苍天啊!我也很想知道老板为什麽会变得如此开放,对比之前的冷淡,简直是450度的大转变,矫正过头了!
对於这样的老板,我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时光走廊 09
星期日的傍晚,景郁和若瑜一起走进店门,直接到休息室内找我。
「景郁你怎麽来了,今天不是没班吗?」我正准备开工,看到他们有些意外。
「我带小瑜来的。」我一愣。小瑜是你叫的?压抑住不爽的情绪,维持表面的笑容,转头朝向亲爱的妹妹。
「若瑜你要怎麽回去?」
「小郁说他能开车载我回去。」已经到可以叫『小郁』的地步了!?
「我不准!」孤男寡女坐在封闭的小轿车内长达两小时,说什麽我也不会答应若瑜做这种事。
「只是顺风车而已,有什麽关系。」若瑜收起笑容,不笑的样子和老妈有几分神似,不自主地畏缩。
顺风车?一个南一个北哪里顺风了?
「不管,我就是不准。」我努力板起做哥哥该有的面孔,但效果不佳。
若瑜先是冲著景郁笑了下,马上对方就回以傻笑,接著把我拉到一旁。「你到底哪里不满?」
「他想追你!」我告诉他景郁的念头,想让他知道景郁不是只把他当朋友,想要他因此而远离景郁。
「我知道。」他平静的说,让我无不错愕。
「你给他机会?」不自主地提高音量,觉得事情开始脱离掌控之中。
「没错。」
「你在想什麽!」我知道我不该向若瑜吼,但我无法克制;我可以理解他想交朋友的心态,但我不觉得他已经到了可以交男朋友的年纪。
他叹了口气,在我措手不及时用力抱住我。太久没有和人这麽直接的接触,加上对方又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妹,我整个人有如石化地僵住。
「哥,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但我也想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顿时理解小说里说的『五雷轰顶』是什麽样的感觉。
人一定是自私的,我对此深信不疑;不过我也认为,只要在不伤别人的范围内,这种自私是可以被原谅的。曾几何时我的自私已经伤害了我最亲的妹妹?
我忍住心中的激动,反手抱住她,语重心长地唠叨著。
「自己小心点,提高警觉;要注意安全,不要聊天聊得太开心没注意路面;碰到问题要马上打回来,到家给我电话。」
「哥你越来越老妈子耶。」若瑜吐著舌头偷笑著。
「因为没有妈妈管你,所以就由我来管啦。」我有些感慨,也有些想落泪,但看到若瑜调皮的样子也跟著笑了。
「你放心啦,我都多大了,会自己注意的。」说完还不忘拍拍我的背,真的是被看小了。
「会注意就好,就怕你散仙散仙的。」我半是吐槽,半是叮咛地说。
看著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好感慨;妹妹就要跟人家跑了耶,虽然那个人条件也不错,但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啊。
「别看了,若瑜始终在你身边,跑不掉的。」
「说得好听。」知道後面站著的人是谁,也不客气的回应他。
不管世界怎麽变化,若瑜始终是我的妹妹;血缘是割不断的羁绊,永远将我们联系在一起,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放手的日子这麽快就到来。
「傻哥哥。」
「你说什麽!」我不满地瞪向对方,预料中的没效果,反而引来老板安抚意味浓厚的摸头。
「当初我家小弟有了情人,也是这样对我不理不睬,只在乎情人的想法,每天都跟著对方混到七晚八晚的。」老板别有深意地看著我,但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我那时还在想,我以後都不要再理他了。」
「你是小孩子啊?」只有小孩子吵架才会把「不要理你了」挂在嘴边。
老板苦笑,牵著我走回店里。「是啊,那个时候的想法真的很幼稚。但之後看到他因为失恋而哭得死去活来时,我也替他难过。所以当他求我回来照顾他的旧情人时,我兴然答应。」
「被人甩了干嘛还照顾人家?」皱著眉,豪不客气地提出疑问。好在是吃饭时间,店里客人没有很多,看老板也聊得入神,更放心地打混。
老板只是看著我,像是思考要怎麽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是因为其他因素分手,而不是因为『不爱了』的关系。我想,我弟他现在一定还爱著对方,才会委托我做这种事。」表情有点没落,有点担心。是在担心弟弟又会再受到伤害打击吗?不知怎麽地,我有些羡慕老板的弟弟可以这样让老板操心。
「那你找到人了吗?」我试著想缓和气氛,把话题带过。
「不告诉你。」老板一副秘而不露的笑容,让人看了分外想打。
「你是小孩子喔!」我甩开他,想开始认真工作,手却被老板抓住,还装出小孩子撒娇的样子。
「小圣不要生气嘛,好不好好不好?」
谁来把这个幼稚鬼带走!
时间过得很快,暑假在不知不觉中被消耗完了。我趁著假期的尾巴回家一趟,老爸虽然早就从心理谘询师的职位退下,但长期的职业病,还是没事就在揣摩别人的心理;而若瑜似乎是和景郁成了网友,整个晚上都待在电脑前面聊天,比看八点档都还准时。
社区里的三姑六婆、七叔九伯们也很关心我一个人在外地的生活,加上隔了快四个月没回家,大家莫不拉著我问东问西;而大家最在意的问题,就是我的感情生活了。
当年我和「他」的事闹得很大,除了学校,整个社区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件事;幸好妈妈从我小的时候就开始对社区的人「洗脑」,加上本人个性良好品行优良(别偷笑!),深得这些伯叔姑姨的喜爱,事情发生後,大家没有对我多加责备或鄙视,反而群聚起来帮我声援,只差没跑去学校连署抗议。闹得如此轰轰烈烈,现在想起还是一阵馀悸。
所以我能理解大家只是关心,但真的是被骚扰的受不了,住没三天又跑回学校了。
老板知道原因後,豪不客气地狂笑,只是从他的眼神透露出羡慕与哀伤,也就让他笑这次吧。
之前和老板说好只做完暑假的,但两个月下来,和店里的人也混熟了,与老板的关系也比刚认识时更好,说要这时离开还真的有些舍不得;老板更是希望我能继续留下来,只是他的表现不像上次那样低姿态的利诱,而是利用群体的力量,在开学前就放出我要离开的风声,有意没意地要大家把我留下,结果几乎每个人一碰到我就说:
「你要走罗?别走啦!只有你压得住店长和副店长,你走了那店一定被他们搞得乱七八糟。如果你真的要走的话,那我和你一起走。」
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说法,总之,我还是留下来了。
只是当初在选课的时候没有想到打工的问题,课表几乎挤不了多少时间去店里,变得要把自己的周末都卖给店里了。
後悔莫及,答应的太快了。
这样等於说我一周工作七天,连个休息时间都没有。
开学後没几个礼拜就出现精神不济体力不佳的状况,还来不及隐瞒找藉口,老板就发现了;协商的结果是:星期五下课後就到店里,这两天半跟著老板上下班,然後星期日晚上十点由老板载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