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城————沐泉

楔子

燃烧般炽烈的爱情
就像建造在砂上的城市
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崩溃
也许
爱情……
只是世纪末的无聊幻想……

停驻在心头的幸福
就像矗立在薄冰上的城市
在渐行渐远后，慢慢地消逝
或许
幸福……
也只是自欺欺人的错觉……

凛，我和你之间，
那座琉璃一样的城，
难道也会是这些瞬息之城之一吗……？

CHAPTER 1
自作自受

上官凛从未看过那个人的除了木然之外的任何表情。当然，其他“红”中的人也都一样。也难怪他被称为“木头”了。一来他的名字中有这个字，二来他又太人如其名了。
他的名字是“沐莲司”，他的一切背景资料全都列入“TOP
SECRET”的保护程式里。但“红”中的人都谣传着他其实是从一个职业杀手培养组织中以高价“租”来的“人”，不，确切地说是“武器”。而他也很尽责地扮演他的角色。在一般的“红”组兄弟面前，他几乎从未说过只言片语，这导致他刚到这个“红”中的头两个月，兄弟们都以为“他”是哑巴。

每当他消失在组织会馆的夜晚，夜色便诡异得有如危险的黑豹，随时都回有人掉落利齿间一般。然后，第二天一脸木然的他又会一如往常般无声无息地回到组织当中来。那必然伴随着小头目兴奋的“XX对头意外死亡”的唾沫飞扬。他出色到了令人想起便战栗不止的“兵器”的地步。

但凛感兴趣的不仅仅是他那职业的杀人技能与善后处理的能力。他从未看过“沐莲司”非任务的外出，更没见过他与一些头目招来为兄弟们解闷的女人有任何接触，更甚论享受鱼水之欢。

大多数的时候，有女人们参与的夜晚，“他”仍会摆着万年不变的“木脸”，而这便足以令她们敬而远之。偶有几个倾倒于他的异常俊美的女人也会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俊美，是的，异常的俊美。他的容颜纤柔细致，纤长的睫毛与线条柔美而一直紧抿的唇是他散发致命吸引力的原因，而一头长及腰部的蜜色秀发更使人屏息。但并不仅是如此，他的高大身材、柔韧有力的肌肉，还有决不输妙龄女子的细腻白皙的肌肤，完美的组合，从未有一丝一毫的不协调感。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为什么不是蓝色的？这样他们就更有理由相信他是欧罗巴人种。

他难道真是圣人不成？凛无法确信但又不得不怀疑。“相处”，不，更精确地是“同在一个组织内”了五年，他从未与任何“人”建立过亲密关系，这在凛这一帮夜夜需人暖床的兄弟们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凛发现自己对“沐莲司”的兴趣非但没有随时间淡化，反而越来越强烈。于是急性子的他终于打算结束有史以来最长的思考琢磨，去探一探“沐莲司”的究竟。因为——
他按捺不住了。
他也想过“他”是不是同志，但同志毕竟也有需要，但“他”从未与人发生过关系。这未免太耐人寻味了吧。
凛不知道，他的好奇心也导演了一出美丽的戏剧。
自业自得的喜剧+闹剧
——当然，凛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机会终于来了，这一次的任务是他和“他”外出搞垮一个新近窜起的小组织。那组织虽小且又经验不足，竟锋芒毕露，展露出无限的发展潜力，这在“红”看来是一个隐患，于是才派出两人。否则这种小CASE是绝不会被“红”放在眼里的。

部署周密，凛并不是头一次领教他的高明，但还是不得不佩服。
低档的汽车旅馆，可以充分利用人源的信息流传速度优势，又可省去不必要的发生战斗时引起的骚动，的确是最实惠的住处。
“沐，”凛懒懒地徜徉在风里，假装随口问道，“你从没有生理需要吗？”
沐连眼也没斜，只仍继续装备武器，然后冷然道：“有。”
“可是你从未和人上过床吧，这五年多来？”凛微愣后才道。难道他都是自行解决？凛不禁开始佩服起来。
这回沐瞟了他一眼，才慢慢说：“没有好对象。”
意思是没有人能引发他的“需要”喽？凛睁大眼，在那家伙眼中，怎样的女人，不，怎样的人才有那种“资格”？于是，他问了一句事后自己觉得异常愚蠢的话。
“我怎么样？”
沐头也没回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勉强。”
这家伙惜字如金啊。凛过了一会儿才蓦地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睁大眼睛的模样竟然是那么的……
可爱？
“什……什么意思？”他是同志？
沐莲司将明天需要的武器准备好，不紧不慢地放在易拿又不醒目的地方后，才转过身来。
“你要我‘上’你的话，我还有一点儿兴致。”
凛惊呆掉，“你是GAY？”
“不。”他开始整理床铺，准备保证自己充足的睡眠。
“BI？”他没回答，算是默认。他拉开被褥，准备上床就寝，但凛一跃，扑到他面前，压住了被子。
他直视他，“如果今晚做爱的话，你明天还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吗？”他知道自己在玩火，但这种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你明天爬得起来吗？”沐冷冷地说。
凛的牙紧了紧，旋即抓住了他的领口，将唇狠狠地压了上去。但他却立刻发现了一个错误。原本想要入侵沐莲司的口腔的自己的舌，却于须臾间被他反制，那温香软玉立刻迎缠上来，反而令自己因情欲的电火流窜而战栗了一瞬。

可恶！这家伙怎么这么擅长接吻！有些不想服输又快要晕眩在他的技巧之下的凛，再次青涩地想挑起下一轮战斗。他大胆地将手伸入沐的风衣中，在他那结实柔韧的肌肉上来回抚弄，希冀可以寻找到他的性感带。但沐毫无特殊反应的身体又令他感到强烈的挫败感。这时，更大的震撼又立刻袭了上来。

沐的双手大力地扯开了凛的衬衫。顿时，纽扣四散飞扬。凛正想脱离他布下的热吻的欲网，但却一下字被握住了要害。
他浑身一震。
但那敏感的地方被钳制的快感令他更无力抵抗了。这是，沐的手却更激烈地抚摸逗弄了起来——欲望的热流于瞬间上升，几乎吞没了他。这使他原本诱惑的双手变为虚软的推却。但沐的另一只手正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无法逃离沐在他口腔中的全面占领。

理智正一点一滴地从他的身体里流走。
“不！”
凛终于倾尽全力，想让自己的唇舌自由，从沐那甜美而强力的牢狱中脱身。
但沐冷冷地看着他，道：“是你先要的。”
未及凛能思考这一句话所带来的懊悔，沐迅速地俯下身去，含住了那正逐渐挺立的地方。
“不要！”凛真的害怕了。
他虽大叫着，但却被沐的双手压制住了身体，动弹不得。而这时的沐则运用着他灵活柔软的舌头，迅疾地挑起了凛的欲望。
呼吸变得急促而危险。
凛脱力地喘着气，仍想脱离他的钳制。于是猛地一挺腰部，而这个动作又让沐抓住了机会剥下了他的牛仔裤。
裸裎于他的面前，凛气急败坏地意识到这个状况。但高潮袭过来，令他的羞愤交加地在沐的口中释放。
“……啊啊啊！”伴随着自己也无法置信的矫吟，沐抬起脸直视他，挑逗地舔着唇边的精液。凛恐惧地瞪大眼，才蓦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已被缚，而双腿也被打开……
“不要了！拜托！”真切的即将被侵犯的预感令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尊严，哀求着。但莲的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冷酷得意的微笑——这个从未见过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吸引了凛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他未立刻抗拒莲手指的入侵。

强烈的因异物进入自己身体的不快感令凛害怕地发出了无声的悲鸣。但自己的身体却又掀起一阵放浪的快感。凛紧咬着唇，牙齿深深嵌入肉里来与这快感作斗争，但莲立刻感觉并大力地用手指掰开了他的嘴唇：修长的手指深入他身体的两个入口。

凛用劲一咬，莲的眉峰稍稍提了提，旋即从他的口中拔出了沾满唾液的食指，殷红的牙痕在第二个指节上……他的另一只手也忽地撤离了那个正在痉挛的地方。但未及凛能放松的一瞬，因自己的唾液而濡湿的手指却又放肆地插入，并毫无温柔可言地进到最深处，蠕动着——

“啊！”痛苦地叫出声来，凛的追悔未能拯救他自己。
莲那仿佛玻璃的透明眼珠转动了一瞬，旋即将挑逗的手指拔了出来。他不留任何喘息的机会给凛，立刻将他的身子反了过来，粗暴地踢着他的膝盖，命令他用肩膀和膝盖撑起身体，抬高下半身。凛疲惫不堪地任由他摆布。然后，一种冰凉柔软的触感令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在灼热入口的清凉刺激反而更能引起一系列情欲的热流。莲正舔着那里，企图使他放松并感受快感，而很显然，他达到了目的。

“沐……”拒绝的言辞堵在口中，反而像欲拒还迎，而莲也正一口吞下他剩余的呻吟。被掠夺的呼吸、再次被他修长手指入侵的秘密花园，都在渴求着进一步的爱抚。
莲让凛的呼吸自由，才低哑地说：“叫出声来，叫我‘莲’！”
仅存的理智都在他完全侵占自己身体的瞬间流失。
“莲！不要，不要！”口中虽这样叫着，但自己的身体却早已背叛。褐色的肌肤上晶莹的汗水流了下来，而这肢体也性感地颤抖着。
莲了然地勾起唇角，在他的身体逐渐适应之后开始慢慢地抽送。
“啊……啊……啊！”随着越来越强劲的律动，凛发出了甜腻的叫声。莲浅褐色的发丝拂了下来，也正忘我地飞扬着。他扯开凛双手的束缚，让他虚软的肢体更大限度地享受这韵律。

“莲！莲……”
他的手向上探索，一一摸遍凛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停留在他胸前的突起上，如狂风暴雨般的律动与双手的轻软触摸截然不同，那花蕾渐渐涨成了红色。凛的身体中又窜过一阵颤抖，已是性感的暖流……

“我要……去了……”莲轻轻地咬着凛的耳朵，同时低声提醒——
“啊……哇啊……”凛发出了掺杂着痛苦与甘美的叫声，宣告着两人顶点的到达。

装卸武器的声音令警醒的凛想一跃而起，但毕竟只是“想”而已，刚微微一动弹，身体便仿佛铅那么重，一下子摔回床上，但眼瞳还是苏醒了，疲惫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声源。
沐莲司已穿戴整齐，正将掌心雷放进胸口。
“我一个人去便足够。”他冷冷的腔调对着昨夜缠绵的人，还是没半点温度。
“什么！”想爬起来的凛却又力不从心地不支倒下，那个地方激烈的痛感令他差一点昏厥过去。
沐好像漠不关心地整装完毕，才慢慢踱到凛身边，“我要先走了，你尽可以慢慢洗干净‘我的’和‘你的’吧？”那眸子居高临下的逼视令凛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也要去。”
“你站不起来。”他不留情的一击，凛的脸上一阵狼狈的绯红。
“你要是敢来妨碍我的话，相不相信我会每晚都侵犯你！”莲威胁般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凛的脸涨得通红。
“大混蛋！”他许久才爆发出一串挫败的低咒。
无可奈何的情况，只是可怜了枕头被这个自作自受的人当做了出气筒掷了出去……

这天晚上，依旧面无表情的沐莲司带着“目标全灭”的消息，而气急败坏的上官凛则带着一身的吻痕回到“红”的旗下。

CHAPTER 2
嫉妒I

“目标出现！”
上官凛的脑海中如电脑屏幕般清晰地闪现了这四个字。他抬手拨开了覆于眼前的凌乱留海，依旧维持着漫不经心的坐姿轻轻摇晃着手中水晶红色的透明液体，但身体的某根弦已经绷紧。

——就宛如一只庸懒优雅的肉食动物狩猎之前的好整以暇。
…………
“女人？”上官凛的剑眉拧了起来，不耐烦地推开了专务红隐砚手中的资料光碟。“那种生物恕我只在床上奉陪。”犹记得那个耐心十足的专务将这个烦人的CASE交到他手上的时候，那种烦躁。他轻轻勾起唇角啜饮了一口“血腥玛丽”，不着痕迹地窥视着那个女人的姣好背影。

红隐砚镜片后面满是知性与狡黠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道：“拥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完成特殊任务的能力的人，在DEEP CELADON中，只有你和沐而已。”（DEEP
CELADON——“红”组织的一个部门）凛的背脊在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时颤栗了一瞬，但旋即他就为自己的软弱而羞愧不已。
显然红隐砚不会做那种傻事，让沐莲司那种超级惹眼的人出现在白天的任务中——他只适合在黑暗中行动——只在夜晚绽放的血色之“莲”……
那么，这次任务的人选理所当然的是他了——能力排名第二的上官凛。这个“NO.2”往往会让凛恼火好一阵，但一想到这是在和一个“兵器”比，又只能强抑那股不甘。“哧，真是令人不爽的家伙！”凛暗骂了一句。

“是什么女人？”他颓然坐下，有气无力的问道。
红隐砚微微笑着。散发中性魅力的他，周身常常包围在一片无可言喻的危险气氛中，这常常使明知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同伴不敢轻易冒犯。
“是‘冷花’的叛徒，上面交代要好好处理。”（冷花——“红”的另一个部门）他伸手接过光碟，放入电脑中打开查看。
“罗影？”竟然没有照片？他不解地望向红隐砚。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懂得要好好珍惜自己。”红俯下身来 ，过肩的浅茶色秀发也顺势倾泻，他在凛耳边怂恿地低语。
“冒险……不正是你的嗜好所在吗？”
于是乎，倒霉的上官凛第N次败在了狡猾的专务红隐砚手上，出现在这个高级PARTY中。
他几乎要苦笑了。轻轻舒了口气，“该行动了。”观察了一阵的凛站起身，踱进了洗手间，从洗手台下面抽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他开始改头换面。
说是改头换面，也只不过是简单的化妆罢了。他将凌乱野性的黑发全部往后梳去，用平日里最厌恶的发胶固定好，再戴上了一副无框眼镜，然后褪下原先黑色的剪裁新颖的西服，换上了淡米色的正统礼服。看着镜中俨然一个上流社会的知识分子，凛不禁想要做个鬼脸。

他重新混入极富礼节性的派对中，在人群里状似不经意地慢慢接近那个背影，然后轻轻地用肩膀碰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