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莲司微微讶异地抬头,自动门打开后出现的身影——上官凛。但他旋即转过头,一径专注于落地窗外一片晦昧的夜景。凛的不驯双眸隐没在刘海所形成的阴影之后,全身散发着不同寻常的野性剽悍的气息,就仿若在黑暗中绽放的一朵罂粟——冷艳,而且危险。
沐莲司的房间,一贯散发着清冷的气息,除了“Deep
Celadon”的成员配置的基本陈设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私人物品,而且一切摆设都像经过计算一样放置在最简洁明了的地方——这是个不像有人居住的房间。
“会留下记录的。”难得是沐率先启口打破死寂。他此刻正站在落地窗前眺视这个城市的睡容。
在“Deep
Celadon”中,任何人出入私人房间时都会在这个房间的电子门中留下声纹记录。这对随时监控成员的私人生活有巨大作用,虽然这种做法有损害隐私权的嫌隙,但对于几乎等同于将自己卖给组织的成员们,这根本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在他们的房间中甚至有摄象机探头,尽管如此,仍没有成员提出异议,况论出入记录了。
凛的唇线悄然拉出了一个绝美的弧度,垂着脸缓缓踱步走近沐莲司。见凛迟迟没有声响,沐也不由得有些疑惑地转身面对他。
终于,凛站定在沐的面前,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了被掩盖的颓靡瞳仁。
就在沐悚然一惊之际,凛胸中翻腾的杀气仿佛于刹时爆发开来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力地将沐压倒在玻璃上!
“砰!”巨大的声响像在沐那空旷的房间中止水般的空气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在两人的心中同时散播开去。
沐被紧紧压在落地窗上,就宛如镶嵌在夜空中一颗最辉煌的恒星。他抬起眼,凝视凛那邪美的瞳仁——那竟被狂怒渲染成晶莹剔透的金色!金色的瞳孔中正泛着情念的浪潮。
凛虽然在那一瞬间极力想避开沐的视线,但还是被瞅得一清二楚。他自嘲地轻笑,双手却大力一扯,撕裂了沐的制服,从中露出来的是白皙柔韧的胸膛。没有任何犹豫,蔺吮上莲纤细的锁骨且用力一吸,莲的身体不可抑止地窜过一阵颤栗。
“你……!”
不待莲开口,凛灵活的手已经扯开了莲腰间的皮带,然后肆无忌惮地深入……莲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微微一颤,随即便放松下来。凛仿佛受到莲无声的怂恿,更大胆地慢慢滑跪到莲的大腿间——他伸出一截鲜红的舌,逗弄似地滑过莲肌肉线条匀称完美的下腹,留下了湿润的痕迹。然后再渐渐下移……
莲微微仰起头,半合的眼眸雾气氤氲,下颌轻轻上抬的动作牵扯出他颈部漂亮的线条。
凛深深含着莲的分身,生涩地转动着舌头,尽管如此,也已经给莲带来了无上的快感。曾浑身散发禁欲气息的高贵莲花也禁不住慢慢绽放。莲吐着炙热的气息,任欲望充盈整个身体。他闭上眼睛,此时疲软的腿已经支撑不了他,他也缓缓靠着落地窗滑了下来。月光般的发丝因此慢慢撒满整个夜空,散发的淡淡光辉与夜空中的月色相互辉映,笼罩在他倾城的容颜周围,渐渐催放了这朵血之“莲”……
凛的挑逗也同时点燃了他体内的火焰,当他察觉莲修长的手指正探索自己挺立的欲望时,已经无处可逃了。莲轻松地摸索到凛正微颤的下肢核心,只轻轻地一握,凛的身体便诚实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另一只手也深入隐藏在双丘深处的秘门,那绷得紧紧的地方才因为一根手指的入侵就使得凛发出了悲鸣。莲迟疑了,但此时凛竟抬起头用黄金般的双眼示意莲继续。
莲讶异地挑眉,现在进入的话,他会痛苦到晕眩吧。
凛野性的容貌显露出不可辩驳的讯号,但莲只是抿唇不允。
“抱我!现在!立刻!”凛解放了他的嘴唇,狂乱地吼道:“否则,你以后就别想碰我!”
也许是这句话起到了很好的威胁作用。莲那如覆着一层薄冰的双瞳中掠过一道复杂的光芒。他一把翻过凛的身体,托高了他的腰部,以兽交的姿态猛然冲入凛的身体。
“呜!!”凛低声痛叫,额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仿佛要将身体活生生扯裂成两半的痛苦令他的十指不自禁地抠着坚硬的大理石地板。莲银褐色的长发仿佛要掩饰这淫邪的媾和般散乱地飞扬披散开来,弥漫在凛褐色的肌肤上显得无比的妖媚。
似乎是不放过他一样,莲竟抽动起来。男人的凶器在凛的纤细的内襞中翻搅捣弄,每当莲一动,凛就会发出呜咽般的喘息声。
这求饶般的抽泣声好像一种极有效的催淫剂,莲更加残忍地激烈摆动腰部,而凛的呻吟声竟然也慢慢转变为从胸口深处泛出的泣血的声音。这种刑罚般的激痛甚至使凛不寻常转变的金眸渐渐震回原本澄澈的黑曜石。
“啊!”当吐出最后一声尖利的痛吟后,凛终于再也无法逼迫自己忍受这种痛苦折磨,晕倒在莲的怀中。
莲将自己的分身从凛的肉鞘中抽出,伴随着精液一起淌下的,还有汩汩滴落的鲜血,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殷红瞬间染上了白色的大理石。凛像一个残破的傀儡般无力地滑跌到地上,莲慌忙架住他。这一震动,又使得更多鲜血蜿蜒地板沿着内腿倘下。莲微微敛眉注视自己的暴行所造成的丑陋伤口,旋即一把打横抱起凛失去知觉的身体,又以出人意料的温柔动作,将他轻轻放倒在床上……
于是当凛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正感觉自己的私秘的入口一阵清凉。羞耻感又重新回到凛的体内,他倏的涨红了脸,想合拢被莲扳开的双膝——他正在给那里上药——这个细微的动作使莲抬眼探视,发现了凛害羞的表情后,好像是要让他更加羞愧一样,他更缓缓使力让凛张开的腿更加敞大……
“混……蛋!”凛刚想挣扎,但立刻锥心刺骨的感觉便袭上来,让他动弹不得。而莲微微扬起的视线也揶揄般观察他尴尬不已的表情。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百般不情愿,凛只得乖乖地仰躺不动,任莲摆布。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凛移开目光,问:“那个女人走了?”
“嗯。”莲垂目继续手中的动作。他恶作剧般在那因承受过惨烈蹂躏而淫媚开放的花蕾内蕊微微转动了一下深入的手指。
“哇!你在干什么啊!”凛敏感地低吼,“可恶……”莲竟凑上嫩红的香舌舔舐起来。“住……手!啊……”下肢一阵抽搐,刺痛令凛稍微恢复一点血色的脸皱成一团。但不可否认的是,肉体也感受到了被虐中的愉悦——这是一种毒药般甘美烈性的滋味。
一阵舔弄挑逗过后,欲火高涨的两人却又硬生生压下欲望,喘息着渐渐平静下来。莲站起身来擦拭被鲜血和体液弄得湿漉漉的双手,然后帮凛解开已经凌乱不堪的上衣。凛没出声,只是看他熟练地照顾自己。
“你也是这么对待女人的吗?”
莲斜斜瞟了凛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地岔开话题:“你在利用我逃避什么?”平稳没有起伏的声线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过一番翻云覆雨的人。
要不是这句问话太过突兀而一针见血,凛会为莲的惊人自制力击掌叫好。他不悦地拢起阳刚味十足的眉,别过脸去。但毕竟逃避不是凛的个性,不待莲再询问,不一会儿他就低哑地道:
“我……要离开‘红’。”
“为什么?”几乎是紧接着脱口而出,两人都讶异于莲的失控。
凛惊讶地注视莲有一丝狼狈的神情,缓缓开口道:
“已经没有不离开这儿的理由了。”
理由?莲不解地望着凛轻咬着下唇的动作。对于莲来说,这本来就是不能了解的东西。他是一件武器,一切任务就是他必须完成的生命。无关喜欢,无关……理由。就只是这样而已。
凛自嘲地轻笑,“这是你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吧。对不起。”
但眼前闪过的却是监控室屏幕上的画面,那张落难男子的容颜。顿时,苦涩的血腥味又再次涌上他喉口,仿佛胸口被撕裂的血味,令凛在这一瞬间面色发白,一阵痛苦的晕眩。
“凛?”
凛讶异地抬头,这是沐莲司第一次呼唤他的名字。相撞的视线一瞬间窥见了莲眼底那一抹复杂的光芒——包涵着深深的爱怜、关切和不安。凛不由得睁大眼,但这光芒却一闪而逝,他甚至不能确定那儿是否真的有这样的情感存在过。
是……错觉吧。
凛轻叹一声,自嘲地勾起唇角。空气清冽而悠远,明明就近在触手可及之处的人仿佛相隔天涯般遥远。
为了打破不安的寂静,凛故意用平常一样明快的语气道:“刚才那些一直以为你有什么‘障碍’的人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看你带走那个妞呢,真是太好笑了!”
沐不为所动,仍安静地凝视凛。而凛也故意装作没有注意地继续道:“怎么样,那个女人的滋味不错吧?”
但几乎不可察觉的,在凛黑曜石般晶亮的双眸中竟隐隐泛起了一丝金色的涟漪。
金色的毒药——他的血里有狂乱的种子,过分的情感波动会使眼睛的颜色改变。
“你这是在嫉妒吗?”沐冰冷的浅色瞳孔令人警觉地一缩,终于开口道。竟又是该死的一针见血。
“才不是……”正当凛要极力否认之际,房间内竟响起“任务召唤”的警铃。
刺耳的铃声回荡在空旷的房中,震得人头皮发麻。莲和凛不由面面相觑,那一刹那间,巨大的不安的预感同时侵入了两个人心底深处……
CHAPTER 4
日晷
“好久不见了。”
男人回过头来,有那么一瞬间,他飞扬而起的黑缎般的长发,让那只曾经美丽闪烁过的右眼又暴露在凛的面前,那是只凝结着冰封的湖底最深沉纯粹的黑色的右眼。在凛失神之际,那千丝万缕的愁绪又重栖息回男人的肩头,连同呆滞的那右眼所散发的钝光一起隐没进他脸上浮起的淡淡笑容中。
那是面具一般的笑颜。
男人仅存的左眼中流泄出的,还是冰一般的木然。
“御缘少爷。”凛冷冷地,几乎是抱着伤害对方的目的般恭敬地称呼着眼前的男人。
从那古希腊众神雕像般的眼睛中,刹时射出一道悍然的冷光。这个名字终究触动了他极力想隐埋的回忆。
璀璨的阳光穿过窗棂,给他的周身抹上一层浅浅的金红色,但讽刺的是,那人端整的脸庞却藉机躲进了阴影中。日光移动的速度竟清晰地以日晷的方式在这幢白色的小楼中写下了,以他为晷之心。
男人久久地注视凛,空气仿佛冻结了,时间仿佛停止了。只有太阳的移走在提醒以这种方式庆祝久别重逢的两人时间的流逝。
“八年不见了。凛。”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但竟磁性地摩挲着凛紧绷的神经。他嘴角噙着淡淡一抹笑,让了让身,示意凛坐下。
凛从容地落座,这个动作却让男人笑意渐浓。
“凛,你不必这么拘束,如果是从前,你早就……”
“已经不是从前了,就像你已经不是孟御缘,而是风随云一样。”凛倏然打断他,用强硬的语气。
男人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但下一刻他的眉痛苦地拧了起来。
“凛……”风随云几乎被狂涌上来的剧痛哽住了下面的话,久久才开口道:“随夜他……还好吗?”
在那个监控室巨大屏幕上那幅画面掠过凛的脑海之前,他就已经以迅雷般的速度“唰”地站起,拔出枪,瞄准了从前的主人。
风随云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地嗫嚅了一句:“是吗?”许久,他银色雕像般的侧脸微微颤动了一下,旋即便缓缓合上已现出疲惫不堪的神色的眸子来。
凛黑色水晶般澄澈的瞳仁被瞬间袭上的可怖思潮冲撞得失去了正确的焦距,只是惊诧地凝视已如此地改变的人。
日晷慢慢滑动着,金色在微妙地改变。风随云身后的白色窗帘仿佛将一身白衣的他包融起来,一起溶化进冬日清冽的阳光中。
凛紧紧咬住泛白的嘴唇,手指机械般一点一点地动了,在那致命的响声爆发之前,他透明的漂亮黑眼睛正像被阳光涂改了颜色一样,竟渐渐转化为妖异的金色。
枪,终究没有响。
凛无力地垂下好像千斤重的手臂,也敛起流泄出尖锐光芒的双眼,挫败地站立着。他现在的样子极像一只被困住无法动弹的肉食动物,也仿佛一匹拥有锐利金色眼睛的彷徨的万兽之王。
就在风随云重新睁开绝望的眸子时,子弹撕裂空气的怒吼声正向他袭来。而不及他作出任何反应之时,面前那头尊贵的困兽却敏捷地驱动矫健的身体,跃到了他的身前,挡下了那颗也许能解脱一切痛苦与悦乐的金属小粒。
血の蔷薇,在凛的黑衣上盛开,而风随云只来得及架住他往下坠的身体。
门外,站着一个举着黑洞洞的枪口的白色死神。不,也许说是“忘川摆渡人”更加合适——因为死神的脸上不会有如此不能置信的惊异与苦痛。
“凛!”
曾经那么冷静、飘渺到虚无的美丽嗓音,此时竟只剩惊慌失措的嘶喊。沐莲司仿佛被牢牢钉在地上一样寸步难行,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凛倒入风随云的臂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风随云抱住凛,哽咽地低吼。
凛别过脸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苍白与强忍剧痛的表情,只低声地回答:“不为什么……只因为……我姓……上……官。”
上官、西门,世世代代侍奉孟家的姓氏!凛现在正以行动实现了远久之前祖先们的承诺。
又一波几乎到达身体承受的极限的痛从创口传来,瞬息间抽枝伸蔓,爬满了凛的全身,纠缠着他,将他拉向黑暗的深渊……
“凛!”风随云痛呼一声,但凛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咬一咬牙,刚想把他打横抱起,但那道艳红色的高大身影闪电般冲上前,一把抢过昏迷不醒的凛,转身就要走。
刚才的震惊与激痛只是昙花一现,沐莲司又重拾理智镇静的假面。凛伤口中溢出的鲜血沿着他垂落的手臂缓缓滴落,更添风随云的惊慌。
“你要干什么!他需要立刻动手术!快放下他!”
但沐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将过去隐藏在黑发之下的独眼男子,轻启唇瓣:“让开。——他是我的。”
许久,风随云只能愕然地目送沐莲司拖着长长的日晷之影消失在城市中。
非常意外地,不仅是上官凛,还有其他“红”的成员们,都对红隐砚下的处罚令感到万分不解。一向严惩任务失败者的“Deep
Celadon”的专务这次仅仅轻描淡写地说是“禁足十天”。虽说这几乎已是一件极其令人惊讶的事,但更令人惊讶的却是“木头”的第一次失败记录的产生。
作为“兵器”的他,一直都尽职地完成任何交到手中的任务,正确、快速、不留痕迹地解决了横在“红”面前的任何绊脚石,被认为像机械一般精确、冷静,也同样没有人情味的沐莲司,居然也会出错,这让组织中的人惊讶更大于看好戏的兴趣。也许他们早就没把沐当成对手来看,甚至对于他的突兀存在感有一种不可否认的依赖与认同,这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与强硬的行事作风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