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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我心中愈发焦急,伸手揪住他肩膀:“说啊,什么事?东方磊答应过不会骗我,却只有这件事不肯告诉我。你快点说你们俩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对我视而不见,只是一脸迷茫的自语道:“我居然破了约定,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小飞,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约定,你胡言乱什么?!中邪了还是发疯了?又是你的诡计对不对?阴谋?想骗我难过是不是?青商……青商!!”我着急的大叫道,巨大的恐惧阴影将我心渐渐罩住。
他蹭过来,双手紧搂住我的腰身,脸上表情却是一味木讷,眼睛痴痴的望着我的脸道:“我只记得自己喜欢你,应该喜欢你,却不记得是如何和你相识的了。每食一人心便加一种性格,我也忘记,以前是如何对你的了……。”
61.连环连环
“滚!你这个骗子,又在编什么谎话,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我用力捶着他胸口道。
他愣怔片刻,抬手抚摸起我眉梢梢道:“好奇怪,感觉以前应该认识你的。”
……我倒要看看你玩的什么把戏,我紧盯着他,静观其变。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跟了我吧。”他将我上下摸了个够后,无比认真的建议道。
神经病啊!我狐疑的朝后退,却被他伸手抓住:“嗯?回答我的话。”
往常清亮的眸子闪着异样的红光,兴奋和残忍在眼角缭绕交错,眼前的这个人,又令我感觉陌生几分。
我皱眉:“转移话题是吧?好,好,我叫包小飞,性别男,北川人氏,还想要知道哪方面的?”
“哦,”他点点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可以叫我青商。”
扮失忆可真像啊!我丢他一个鄙视的眼白,刚迈出脚步却被他扯了回来:“做什么?”
“洗脸,吃饭!”我开始磨牙齿。
馆长住处。
狗腿手中的饭碗吧嗒掉下来碎了,奔过来摇着我胳膊道:“什么?老爷您说什么?!紫嫣姑娘是这个愣小子?他男扮女装易容?!老爷哎我错了!我对不住您啊,我对不住老太爷啊!我居然将您送入虎口!我我我……您没怎么着吧?失身没?”
我硬着头皮回答:“没……”“啪!”狗腿被青商巴掌甩了出去。
“你他妈疯了?做什么?!”我震惊怒吼。
他挑起一根菜兴趣缺缺道:“碰了我的人,该死。”
“心理变态的疯子!”我走过去,伸手准备拉狗腿起来,却听青商在耳后阴森森道:“你大可让他试试。”
狗腿连忙将手回袖中,擦擦鼻血苦着脸道:“老爷,我没事儿,没事儿。您可千万别碰我,那位手劲儿大的很。”
再次坐回位置时,凶手正在若无其事的夹花生米玩,挟起一粒,扔了,再挟,再扔。
老馆长眼睛都看直了,却连半个字儿都不敢讲。
我走过去,一巴掌呼他脑瓜子上:“好玩么?浪费粮食好玩么?!你他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燕北!十五天补给一次粮食的燕北!还动手打我的人,学流氓了是不是?有本事你他妈把我也给杀了,全死光死绝剩你一人就得意了,一了百了么!”
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他才懵懂的醒悟过来:“为什么打我?”
又跟老子打马虎眼,为什么……如果可能,我还想杀了你呢,我狠狠剜他两眼。
肚子叫的不成样子,只得没好气捧起碗继续吃饭,郁闷的数着盘子里仅剩的一些盐巴。
“给你。”青商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手心里放着几颗沾满沙粒的花生,脸上居然带着献宝似的炫耀。
我将花生米接过来,又一巴掌将他甩出去:“滚!别耽误我吃饭。”
“老爷,我从来没见你这么爷们过。对待这种白眼狼,就不能太好了。”狗腿飞快在我耳边夸赞一句。
我冷笑,将沙粒花生米扔丢到嘴巴里面,嘎吱嘎吱咬的清脆:“嗯,同意,人性本贱么!”
一顿饭吃下来,那小子白嫩一张俊脸已经被我打的不成样子。万事开头难,一旦开头便如黄河之水泛滥不可收拾。当初对他的心疼爱惜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如今我巴掌甩的又准又狠,而且还有愈发疾速的趋势。
“我记住你了。”青商沉着脸冷声道。
狗腿紧张的抱住桌角:“不带这样的啊!我跟我们家老爷没关系,是他打的你,干嘛瞪着我威胁啊!”
我打个咆咯儿:“出去玩儿去。”
青商从善如流的跟在身后。
燕北一向萧条,冬日更甚,出来也不过是蹲在月牙湖边晒晒太阳聊聊天罢了。
青商看起来居然很高兴,新奇十足的左顾右看。柔和的阳光从湖面折射回来,将他眼睛映照的分外漂亮,宛若另一潭活水。
我在脖子里摸索半天,将福禄紫寿取下来给他看:“你说你忘了我,还记的这个么?“
他摇摇头,拿过来对着阳光照玩:“什么东西?”
”扔了。”我用下巴示意湖面。
“为什么?”他睁大眼睛看我。
我阴谋十足的冲他笑:“把它给我扔到湖中间,我就告诉你。”
他小手指抚摸了两下,喃喃道:“很漂亮,我喜欢。”
素白的手缓缓扬起,带着决绝之意用力一掷,那块玉便带着闪耀的紫色向湖中间飞去。
我却并未得到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心反而愈发沉重起来。虽然早已决定和此人一刀两断,感情却终不能为我所操纵,能做到说放就放轻松自如的人,他绝对没有真心的爱过。
青商突然回头:“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么?”
“因为,那是你偷来送我的。这玉本来有一对的,被我毁去了一半,另一半我也已经还给你了。定情信物残缺本来就是不祥之兆,我和你果然走到了今天。如今信物也已经物归原主,一切都回到了起点。我现在对你的好感已所剩无几,再这么纠缠下去难保不会变成负数。这里无趣又寂寞,你不如趁早离开,让那个我曾经喜欢的青商,永远留在我心里罢……。”
“扑通!”
话还未说完,他人已跃进湖中,一边向中间游去一边回头道:“你休想。”
“我不要!你出来!快点给我出来,你他妈疯了么!出来啊!”我跳起来冲他大叫,这么冷的天,月儿湖水又一向阴寒,他怎么受得了!
“青商,出来,我不要,你听到没?你捡出来老子也不要!”
“喂,喂!青商,青商,出来……。”
“青商,青商,你出来不出来?不出来我就跟你绝交!一辈子都不理你!”
“我去半仙儿了啊,我们双宿双飞,听到没!”
“你再不出来,我就跳进去了啊!”
十,九,八,七……秒秒煎熬,平静的湖面始终没有半点涟漪,我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三,二,一……我终于忍不住纵身跳入,毛孔都清醒的打了个机灵,水平面切着脖颈就像刀片在割。
摸索着朝他刚才的方向游去,虽然明知水下听不到任何声音,还是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叫:“喂,快点出来!”
身体慢慢的浸下去,湖水将眼皮浸的无比酸涩辛凉,我睁大了眼睛在湖底摸索,青商,青商,快点出来……
直到憋闷的喘不过气,我才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紧接着再一个猛子钻进去。
什么谎言什么报复什么分手,通通都丢到脑后,我现在只想看到他,确认他还活着,其它的一切,都已不在重要。
我该死,我邪恶,我心理BT,我喜欢看他为我着急为我心痛的表情,所以故意讲醋他的狠话从中恣意获取报复的快感……
我知道错了。
混蛋青商,快点出来!只要你出来,我就原谅你……我这次说话一定算数,真的!
阳光从水面穿过来,针扎似的刺疼我的眼睛,僵硬的右脚突然抽了筋儿,膝盖也跟着痛起来,入侵的冰水和疼痛一点点啃噬着我的神经。
最后,连浮出水面的力气也被耗尽了。
我忍不住张开嘴巴,汹涌的水流顺势猛灌进口腔,沿着喉咙咽下去,肆意撞击着我五脏六脏,心里肺里全是冰块。
意识一点点的消散,昏迷前的那一刻,眼角分明清晰的看到一片翠绿色飞快的游过来,他还活着……
心终于放下,我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老爷他……。”
“嘘……。”
“那我……。”
“嗯。”
好长的一觉啊,身体都好像肢解过一遍般,每个关节都在疼,我耸耸鼻子睁开眼:“有肉吃……。”
一人端着小碗缓缓回头,面孔被碗中热点熏的有点模糊不清,声音却是轻柔熟悉:“红烧肉,你现在要吃么?”
简单一句话便把我心口讲的酸软,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我冲他勾勾手指。
他放下粥碗走过来,被我一把搂住:“你没事儿,没事儿真好。”
将头埋到他怀里,用力嗅着他身上清淡的竹香,独一无二的味道,默默陪了我整一年,包小飞你个蠢货,你怎么会一直没发现呢?
脸颊一暖,却是他用指间替我擦着温润的眼下,柔声细语关切道:“你怎么了?”
“我太高兴了!”
“哦,”他停止动作,眼光暖暖的看着我道:“你叫包小飞是么?好熟悉的名字。”
我僵住:“……你不认识我?”
他笑意中略带羞涩:“不认识,不过看起来很面熟,好像哪里见过的。”
……
怎么会这样?!昨天我还以为他在装,今天我这般对他,倘若是装的话,便没有什么必要了吧?我忧心冲冲的摸他头:“疼不疼?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他微笑摇头:“没有,你吃饭么,我可以喂你。”
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两颗尖尖的虎牙微露在嘴角可爱十足,眼睛中的光彩令万物失色,这个干净单纯的青商,有种让我重回紫竹林的错觉。
正在对视间,狗腿掀开门帘走进来:“老爷,您醒了,白公子在门外,说是来给您送喜贴。”
62.百变青商
小白脸负手站在门口,修身玉立犹如一颗挺拨的傲松,看到我出来面无表情的抽出一张喜贴声明:“爱去不去。”
四个不着情绪的字儿将我‘贺礼不都送过了么’的嘀咕声噎在喉中。
一只手抢先一步将那喜贴接过,翻来复去看了良久,眼睛清澈无辜的看向我:“这个是做什么的?”
很好,成功的将小白脸目光吸引了过来,他却只是浑然不觉的低头轻抠着上面金字。
“又不是给你的,管那么多做什么”,我略带恼意抢过喜贴,转脸对白清遥笑道:“还有别的事么?不如一同留下来吃早饭。”
他难得没有反驳,居然沉默应允了。温顺的态度让我咋舌,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小白脸入屋,打量了四周后问:“送你的那个丫头呢?”
我尴尬,正不知如何回答时,青商慢条斯理的给我挟菜道:“我在这里,如今你是我的人,我要好好待你,多吃些。”
“你胡说什么?!你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会记得?妈的你又骗我!”我羞怒,挥舞的胳膊被他扯住:“我不记得,都是你那个下人讲给我听的。”
“狗腿!你给我滚进来,胡说八道的八卦什么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他还跟你讲了什么东西?”我咬牙切齿道。
他眼中有些惊慌:“没什么……只说让我处处让着你,不要委屈了你。”
还算这家伙有点良心,我悻悻冷哼一声。狗腿,这次算你运气好,不然我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混入白乐宫有何阴谋?”小白脸迅速起身,剑指青商,饭桌气氛陡转为剑弩拨张。
青商眼皮不眨淡定道:“忘记了。”
……
虽然是事实,但这答案确实还让人很呕血,小白脸抿唇,眼角泛出冰寒的杀气。
我连忙拿筷子将剑顶住:“别伤和气,他没骗你,他昨天脑子进水了,现在记忆出了点状况……。”
“说。”小白脸手下用力。
一丝血线顺着剑尖滑下来,看的我心脏都跟着悬起来抽搐:“喂喂,你干什么?放手!放手!你要是再伤了他,我跟你断!听到没,咱们以后就一刀两断!”
“小飞……”,青商可怜兮兮的看向我道:“疼。”
你疼我也疼!!我神经一紧张,头脑发热便伸手去抓剑:“咝~流这么多血!该死的,白清遥你快点放手!”
几乎是触到剑身的刹那,冷冽的寒意从指尖窜上神经,眼前亮光一闪,小白脸已将剑收起:“我走了,后日大婚时,翠翠会携妹夫回白乐宫。”
翠翠携老公参加……?我体内热血顿时沸腾,但凭他这一句话,这个热闹我也是凑定了的。老子倒要去看看那个据说是原配实则是第三者的男人长什么德兴!居然敢刨了我的墙角!
青商小心翼翼道:“小飞,你激动什么?”
我笑的格外阴森:“一会儿给我磨刀去,明天我带你去砍了那个给我戴绿帽的奸夫!”
话是我说的,可当他把亮闪闪的小匕首捧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华丽丽的囧到了,“你这家伙是不是脑袋缺根筋儿?”
“不是你要的么?”他一脸委屈。
我默,接过来插到靴子里去,以备不时之需嘛。
青商的性格,我已不想再耗工夫去猜,跳湖消失之类的事,我已明显受不起第二次打击。所以真真假假也没什么关系了。
你会因为马路车祸横飞不敢乘坐交通工具么?你会因为每天有人在梦中睡死不敢闭眼么?你会因为受过一次骗便不再相信任何人么?
摆在我面前虽然有两个答案,其实只也能选择一个而已,只有这样,我才有继续爱人的权利,也只有爱了别人,我才能有被爱的契机。
万事其实都是一个轮回而已。
晚上相拥而睡,紧紧的抱着对方,像两个迷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乡同伴,心似孤单飘零的小船终于泊岸安宁下来。
我睡了到燕北来最香甜的一觉。
前天残忍暴虐的青商,昨天温和单纯的青商,还有今天这个怪异神经质的青商……我对他的印象已经错乱到一塌糊涂了。
“看什么看?!”他伸手在我脸上刮上一耳光,“吃饭!”
狗腿趴在板凳上苦丧着脸道:“老爷,您受委屈了啊。这人怎么一天一个样儿啊,当初他在咱们家住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健忘不正常啊。被这么一个人喜欢上,老爷您得多痛苦啊!”
我捂火辣辣的脸吱唔:“奈不记得,前两天还是我扇他呢,我早晚会打回来的……。”“啪!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