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副眼镜,一杯茶水。在电脑屏幕前,撰写着一个在月黑风高之夜发生的故事。兴奋得颤动的手指不断的打错字句;兴奋得振奋的神经难以平静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温冷的月夜之下,汗流浃背、背脊发麻。正在此时——“有人越狱啦!”
“警视厅什么时候成监狱了!”
电脑屏幕前的小圆同志应和着——
“鬼剃头从审讯室里逃跑啦!快来人呀!追上的有大奖呀!不追白不追,白追谁不追呀!清仓处理大减价啊,抓到胳膊的白送,抓到大腿的赠送脑袋啦!”
小圆晕死在电脑屏幕前:分尸逃跑案吗!
胡七边跑边骂:“小畜生,老子我是妖精啊!”
胡七一直惦记着大凤姐,在审讯室里转来转去,越想越烦,一脚揣在门上——咣当——大铁门直直的倒了下去,四外无人。
胡七愣了足足有半个钟头:这叫什么事啊!
“大爷,您倒是跑呀,我不追!”
王东阳在门口蹲的屁股都麻了:“大爷,这门都踹开了,您还要等我们队长回来赔完钱再走不成?”
“小畜生!说,这是不是大黑猫故意的!”
王东阳白了胡七一眼,人上了岁数就是反应迟钝,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反应不过来吗:“大爷,求求您,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胡七向前迈了一条腿,久久没敢占地:不会是大黑猫又玩什么花样吧?那……将计就计吧!
风一样的光头大汉瞬间消失,留下滚滚红尘中的大白菜吆喝——
王东阳在地下室审讯室楼梯间里扯着脖子叫喊,蹲坐在楼梯上手里翻着《冬之蝉》的漫画红着眼圈:“快……快去追啊……呜呜呜啊!怎么又是个悲剧啊!”
突然一个圆鼓笼冬的黑衣蒙面人出现,手拿钢刀。面对拦路的王东阳比划了两下:“小子!聪明的话就给爷爷我让路!”
“劫狱吗?”王东阳擦擦泪眼,合上了漫画书:“晚了,人跑了。”
“哦呀呀呀呀!呆!你小子是怎么看守的!”
蒙面胖子唰唰又比划了两下大钢刀。
“不放走等着你来杀不成!告诉你,我今天心情很不好。识相的就给我走人,不要逼我!”
王东阳把《冬之蝉》往腰上一别——“阿达啊……!”做了一个虎鹤双形的招式。
“他妈的,老子心情就好了!宝刀握在手,就要见到血——看招,少林达摩刀第一式——别给老子装蒜!”
“队长,救命啊!”
王东阳甩开两条大长腿就跑,只会比划比划的他怎么能和少林功夫招架呢!
一刀下去,扑了个空——
“达摩刀第二式——你往哪里逃!”
唰地又是横劈下去,裤子开花,大白屁股两瓣了!
“我的漫画!我的秋月君!”
《冬之蝉》成了两节,王东阳使出了武林中绝迹多年的盖世神功——混沌魔王、七上八下、上下其手、左右逢源、鹰爪旋风腿,击退了蒙面胖子。此绝学就是胜在无招胜有招!蒙面大胖子的脸被挠成了面片,肚子被踢成蜂窝煤:“王东阳!你个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胡七跑到了阑珊区,今夜的阑珊区还是在整顿休息中。已经很多年没看见夜色中的安静的阑珊区了。即使是三十前被警车围困下阑珊区也依旧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虽然死了的人是当时阑珊区的少主。
“出来吧。”
胡七坐在了阑珊区的牌坊下,方鹏悄悄的现身:“我们队长怕您有危险,绝不是让我来跟踪您而是保护您。”
“嘻嘻,让黑猫警长惦记了。我这么个混蛋让他劳心了……”
胡七跑的累了,虽然想要去的地方近在咫尺,可往往就是这样一步的距离被心魔控制而迈不出去。
“你也在阑珊区蹲点吗?”
“嗯。”
“这里的事,你都清楚?”
“算是吧。”
“那你说说,我是个什么东西?嘻嘻!我竟然让个条子说我是个什么东西!嘻嘻……”
胡七靠着牌坊,看着天空中的明月。以前阑珊区的月亮都被灯火掩盖了,原来是这样明亮啊!
“七哥……”
“别说话,小子。听到月亮的声音了吗?老子我是个大老粗,不会玩什么浪漫,可是有人说过我很浪漫,因为我说我听见了月亮的声音。不是浪漫,我是真的听到了。”
方鹏没急着按队长交代的程序办事,也坐在了地上和胡七一起欣赏起月亮。
“那个人,是大凤姐吧?我听阑珊区里的人说,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嘻嘻,这群嚼舌头的!大凤比我有出息,年纪轻轻就在阑珊区闯下了名气。可是……他……他喜欢上了一个男的……”
“不对吗?”
“他喜欢的是当时阑珊区的少主,可是少主不是,把他当作兄弟……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嗯……”
方鹏看着沉浸在回忆中的胡七,难道人老了都是在回忆过去中度过的吗?
“七哥,您也喜欢大凤姐吧?”
“是你们队长说的?”
“嗯……队长说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往往都是不自觉的爱上了对方……”
“放他妈的屁!”
胡七红着脸站了起来:“我要是对大凤有非分之想,我他妈的就是婊子养子!呃……我妈就是婊子……”
胡七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七哥,我们队长说70%的男人都有双性恋的倾向,只是有的人碍于世俗没有暴露出来而已……”
“老子我就是那30%!是纯爷们!”
“七哥……剩下的30%的男人,是,是同性恋。”
胡七恨不得把舌头咬断:“歪理!大黑猫说的是歪理!我和大凤是一辈子的兄弟!不管他是不是人妖,都是我兄弟!”
胡七无法接受现在的大凤,他的兄弟在三十年前那场变故之中就已经死了。
“七哥,大凤姐变成今天的样子您也觉得是应该的吗?我可是听说大凤姐和当年的少主也是生死之交,凭什么就因为点感情的事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胡七?胡七,是你吗!”
二人的身后,常凤美提着手电筒不敢相信胡七会回来。
胡七也不敢相信常凤美又回来了!那个阴沉、冷漠的男人又回来了……
“你也和大黑猫合作了吗!”
“胡七,你听我说。”
大凤姐把胡七悄悄的带进阑珊区自己的人妖店:“当年……当年我瞒着你做了一件事……”
胡七呆坐在椅子上:真的被大黑猫猜中了吗?大凤瞒着我的事——
“你被关进监狱的事情是我的主义……你把少主杀了之后,我就知道东家不会饶了你,就报了警,想着你要比在阑珊区被他们折磨的好。要是真的判了死刑,我也去陪着你。所以……”
“所以,是你杀了东家是不是!”
胡七抓着大凤的肩膀,噩梦原来从未醒过。
“是我。你知道吗,少主没有责怪我,而且,他……他说他对我也是有……有感情的!可是东家他!”
大凤咬破了嘴唇,没有留下眼泪。往事不堪回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天意弄人,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
“后来,墨小迪自己就找上门来和我达成协议,把你救出来他要立下捉拿东家的功劳。我答应了……”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
胡七不理解,这些事有什么不能说明的,为什么要一个条子摆布了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可是看到大凤悲伤、内疚又恐惧的眼神,胡七不敢猜下去了——
“他碰你了?墨小迪碰你了!”
大凤闭上了流泪的眼睛,虽然只是那一次,但是大凤已经没有脸面见胡七了。不是强迫的,自己的心里也是愿意的。接连失去爱人、朋友的大凤,精神上和心理上的空虚让他没能自制。
“对不起……你知道这件事之后也一定会冲动的,可是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再做傻事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了解我吗?我就是个同性恋,打娘胎里出来就是个同性恋!你不让男人碰我,可我就是个贱货、就是没男人就活不了的贱货——啊!”
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大凤的脸上,胡七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你这是在作践自己!我什么时候说不让男人碰你了!我只是,我只是……”
胡七跪在地上,单纯的他是无法接受同性恋的,单纯的他怎么能接受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一天变成了一个女人。
“胡七……原谅我……我不知道墨小迪一直以来都在威胁你,我以为他只是想要立功……”
“我喜欢你,”
“……”
大凤听到了,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胡七对自己说的什么。
“大凤,你不喜欢我是吧……你不会让我抱你的是吧……我,好像喜欢你……很早以前……”
胡七摸着大光头:“嘻嘻……”一金一银的两颗门牙在月光中闪烁着:“这辈子,我们是兄弟,下辈子……你给我当媳妇,行吗?”
大凤终于哭了,泪水不断的流出来:“行!以后的千生万世,我都给你当媳妇……”
友谊转化为爱情,谁说的很容易。一点都不容易,这也是缘分……
方鹏在门口听着,也是泪眼朦胧。跑了出去不打算妨碍七哥和大凤姐了。
“喂?”
洪彩正在埋头念书,等着参加明年春季的高考。这个时候能打来电话的人除了那个呆头呆脑只会奔跑的男人还有谁!
电话的另一端不出声,洪彩也是有耐心:“不说我就挂了,挂断之后就电话线也拔断!”
“别!”
方鹏忍不住赶紧说了话:“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我……”
洪彩看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还是第一次正面问自己呀,要好好的珍惜呢:“你要听哪一种解释呢?你老婆我是文理全才,你要听浪漫的回答,还是实在的回答?”
“科学的。”
“荷尔蒙和费洛蒙的综合作用。”
“诶!”
洪彩开始滔滔不绝:“荷尔蒙是就是激素的音译,他是藉由血液传送至细胞或组织,来作用于生物体。而费洛蒙是由动物体分泌出来、具有挥发性的化学物质,它可使同种动物在不同个体之间,透过嗅觉的作用而传递讯息,产生行为或生理上的变化。这种化学物质由外分泌腺所分泌,分子很小,可随风飘逸再藉空气流动快速的传播到各处去。弗洛蒙是动物界包括人类,发出求偶、警戒、社交、合作等讯号的讯息分子。存在于人和动物体内的天然化学信息,它能激发性吸引及其系列反应……”
“停!我听不懂,听的头疼!”
“这就是科学的解释,你身上的无形的气味在吸引着我,我体内的荷尔蒙因为你的存在而分泌过旺。生理上要求我爱上你,和你在一起。”
“可是,可是你确定我喜欢你吗?”
“你不喜欢我会在凌晨两点给我打电话吗!”
洪彩高声一震,方鹏彻底蔫菜。
“你不喜欢我见到我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会结巴?为什么追着我跑、为什么轻而易举的就知道我在哪?我的费洛蒙也在吸引着你。我是你命中注定的男人,你就任命吧!”
方鹏接受了最后宿命论的解释——命中注定的事情,无力改变了:“挂吧……你快睡觉,考不上我,我养你——嘟嘟嘟……”
洪彩还举着电话,上天是公平的。自己以前所失去的一切都已经补偿回来,只这一个男人就足够了,要什么自行车啊!
振奋着,又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了。为了美好的二人世界,努力吧洪彩!
“队长,和您想的差不多……墨小迪是个大混蛋!”
“你哭了,大头菜?”
“没……没有!”
“好好的保护胡七,大白菜屁股都开花了。”
“是!”
苗乔正在家里挑选西服。
“你真的要去参加罗旭的婚礼?”
田舒看着苗乔左一件右一件试穿,都是黑色的礼服,还用得着挑吗!
“是方旭娶媳妇的婚礼,我怎么能不出席呢!咱们穿情侣装吧!不行,参加完婚礼就回瑞士,还是穿的正式一点。”
“什么!”
“明天是一网打尽的终结时刻。事情处理完,你不跟我回瑞士,要去监狱探监吗。”
27.婚礼之上喵警长除祸根 法理之外圣人难辨正邪
“你了解我吗?”
罗旭坐在床上,看着在穿衣镜前穿戴婚纱的方旭。
“婚前了解的太多婚后生活会枯燥无味的——你不要坐在那里好吗?典礼就要开始了,你让我一个人穿成这幅模样去结婚吗!”
方旭的样子嘛……脸上的浓妆倒在在罗妈妈离开之后赶紧着蹭掉了,不过这一身大红色的绸缎婚纱实在是过为张扬了。罗妈妈说了,宝贝儿子的婚礼要中西结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婚纱要穿的,看着时尚。不过白色不吉利,要换成大红色;婚宴的形式不在教堂,就在自家举办——花园式宴会,很好。
方旭看着镜子中几乎被红色淹没的自己,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地步了。再一看罗旭,心里也是安慰一些的——暗红色的旗袍——亏罗妈妈想的出来,真是亲妈啊!
方旭的父母也不是亲的,他已经认定了!还以为会很困难说服父母接受他和罗旭相爱并要结婚的事实,没想到十箱子的聘礼就把亲生的儿子给卖了!世态炎凉啊……
突然脖子被狠狠的勒住,镜子中是罗旭恐怖的、陌生的模样——
“你,你真的爱我吗?我不要你欺骗我!”
“呃……呃……大笨熊,疼死我了!”
方旭疼出了眼泪,罗旭赶紧的松开手臂亲吻着发红的脖颈:“对不起……”
“我会对你负责任的,你不要担心……我会等你的……”
方旭拍拍罗旭的屁股,昨夜的那一场噩梦重现在罗旭的眼前——怎么就让他给上了呢……我的青春啊……